第462章 誰是內應
聽徐庶的口氣,此人的身份應該非常高,而且是能左右戰場的人,許攸想了許久也想不出此人的身份,只能悻悻地等待着看徐庶的表演。
當然他現在也非常擔心徐庶敗了。
萬一徐庶敗了,他今天跑來投奔徐庶豈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所以還得讓徐庶贏纔行啊。
想來想去,許攸沉聲道:
“還有一件事——雖然沮公與沒有說給我,但我隱約猜到,此人怕是要在雒陽用什麼手段。”
“唔,願聞其詳。”徐庶認真地道。
“我料沮公與定在雒陽策動內應做最後一搏。
不知道徐將軍之前可有提防?”
“許公是如何知曉的?”
許攸見徐庶依舊目光平靜,一時有點躊躇。
他自負閱人無數,連袁紹麾下那些名士的心思他都能揣摩大半,可面對徐庶清泉般的眸子,他卻始終難以揣摩,忍不住輕輕顫抖着。
但許攸的性子怎肯認輸,他立刻向徐庶解釋了自己的判斷緣由——
原來,沮授在出兵之前曾經與袁紹密探了許久,兩人具體談了些什麼許攸聰明的沒有去打聽,可之後與袁紹聊天的時候,袁紹跟許攸聊起了當年的長平之戰,還感慨秦國和趙國對這場戰鬥的認識確實是差了太遠,袁紹甚至認爲,這纔是長平之戰秦國大獲全勝的真相。
袁紹感慨說,這兩軍對峙的關鍵時刻,秦國能派出奸細散播消息讓趙國臨陣換將,而對峙了這麼久,趙國沒有一個人想到也用同樣的方式去秦國散播消息,在秦國大軍出動的時候,趙國的應對也非常不足,尤其是秦王都親自去前線督戰了,趙國君臣只能撒急,沒有一個想到派人去秦國境內製造大亂。
這應對之法真的是非常愚蠢,袁紹和許攸聊起來的時候都扼腕嘆息。
之後沮授率軍與徐庶對峙的時候,多次感慨之前跟袁紹說好要以長平之戰的態度來應對這場大戰,必須一戰將徐庶徹底消滅,不然日後後患無窮。
許攸當時就動了心思,問沮授有沒有率軍去雒陽散謠的想法,沮授當時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這讓許攸的更加確信,沮授肯定已經開始用了不少不能說的手段,準備給徐庶致命一擊。
徐庶聽完許攸的講述,並沒有驚訝或者恐懼,他和顏悅色地點了點頭道:
“有勞許公,不過許公放心,我們在雒陽已經安排了高士應付,絕不會有什麼問題。”
“哦?”
許攸略有些好奇地道:
“看來此人定是徐將軍最信任的人,若有反賊,定能製得住。”
“呃,這倒不是,因爲他就是最大的反賊,其他人不好使。”
許攸:……
啥,啥?
到底是什麼人啊?
·
雒陽。
入夏之後,雒陽連續下了七八天的雨,禰衡的陋舍被雨沖塌,爲官清廉正直的禰衡嚴詞拒絕了朝廷企圖出錢幫他重修住所的建議,冒着大雨收拾了一下家裏的東西,隨即直接搬到處理政務的正堂,直接喫住在那。
反正他也沒有家眷,暫時是一人喫飽了全家不餓的狀態,也沒有人敢指責他薅朝廷的羊毛,反正……嗯,反正禰衡直接沉浸在了工作中,旺盛的工作熱情看得衆人瑟瑟發抖,也不得不跟着他一起開卷,整個雒陽到處都是一副你追我趕建設新大漢的好氣象。
“大雨下了七八日,城外有沒有農田受災?
流民的安置如何了?”
“這雨一直下,百姓生火做飯一定要受很大的影響。
我這就上奏艾先生將積攢的乾柴分給百姓生火!”
“黃河如何?要時刻派人盯緊,若是水勢猛漲,需立刻快馬送信,絕不能耽擱!”
“新學堂有沒有漏雨?尤其是儲存紙張之處一定要給我看好了,要是如前幾日的小雨就有漏水,我要拿爾等治罪!”
禰衡在處理政務的方面技巧也就那樣,但他記性好、能喫苦、不怕累,效率高的驚人,荀彧、陳羣等人商議好的事情交給他執行時毫不拖泥帶水,只是他攻擊性太強了,跟他在一起的人都感覺到難言的壓力,一絲一毫不敢耽誤,確實是非常勞苦。
處置完手頭的大事,禰衡總算稍稍吐出一口濁氣,活動了一下痠麻的肩膀,這才起身走到後堂準備小憩一番。
他剛剛走過去,愕然看到一大坨神祕的物體在悄悄蠕動,他先是一怔,隨即驚訝地道:
“艾先生?”
艾先生縮頭縮腦,見禰衡發現了自己,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莫要做聲,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在此處!”
禰衡有些驚訝,但隨即反應過來,頗爲歡喜地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艾先生果然品行高潔,定是看這幾日暴雨傾盆,想要來處置些政事,又怕陳長文勞神,所以才偷偷來此,是也不是?”
艾先生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對對對,要不然怎麼說正平了解我呢!
我這,我這確實是跟你說的一樣,我一工作長文就得跟着,耽誤他自己做事,所以我就是……咳,我就是到處轉轉,不用理我!”
禰衡一臉歡喜之色,點頭道:
“好好好,艾先生來我就放心了——正好,這邊的事情就全都交給艾先生來處置。
務必要今日抓緊做完!你我二人今日不眠不休也得將這些政事做好,定要讓朝中公卿看看你我之能!”
說着,禰衡直接將一堆書卷塞在艾先生手中,還一臉敬佩地看着艾先生,硬是拉着他的手跟自己一起坐下,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坐好,禰衡不住地將自己還沒有批閱的文書塞在艾先生懷中,並讓其他書辦先回去喫飯,千萬不要跟任何人透露艾先生在此處。
艾先生欲哭無淚,心道禰衡這貨怕也是個頂級串子,以後還是得防着他點——他今天來當然不是來處理什麼政務,他只是覺得自己現在確實是要了解了解前線到底如何了。
徐庶出兵的時候艾先生躊躇滿志要做大事,之後要培育自己的勢力,然後直接創造屬於自己的偉大時代。
可嘗試了幾天之後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當老闆這麼累,每天早晨一起來有大量的事情都要要自己處置,就算不自己研究出主意,光是做批示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而且真的有戰略意義的大事少之又少,大多數一堆狗屁倒竈的東西,艾先生光一個勁地寫批示手都要斷了。
哎,作甚啊,沉迷一下酒色不香嗎?
我艾某人之前吃了這麼多的苦,稍稍享受一下怎麼了?
於是艾先生趕緊一口氣納了兩房小妾,之後又直接開擺,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陳羣、司馬懿這對歷史上的好友,然後替自己寫奏疏、校對和打雜的事情則交給了郭嘉。
這幾天艾先生實在是開心地快要飛起來,雖然這是穿越之前的日常,可穿越之後他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開心的生活,實在是讓艾先生感動地抹眼淚,什麼大業之類的真是搞笑,做人就是要好好享受生活。
可這幾天,艾先生不太對勁。
大概就是感覺身體被掏空,然後又突然有點後悔。
小艾啊小艾,你是一個穿越者啊,你是一個要做大事的人啊,蛆庶現在不在,你不是應該趁機做點什麼,在青史上留下你的名號嗎?
蛆庶現在戰事怎麼樣了?
他說去接收高覽,啊不,高幹投降,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回來?
不牛逼了啊,之前賺這個上山賺那個上山,這次不會把自己給賺進去了吧?
艾先生突然覺得,要是徐庶沒了,他現在這點力量可能還沒控制住局勢就被人給撅了。
以他現在的身份,當然不好意思詢問別人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前線如何,不然他高深莫測的形象豈不是要完全完蛋?
於是他偷偷摸摸跑到禰衡處理政務的正堂,看看能不能偷一些之前的戰報看看,這樣總不會暴露自己這一個多月完全在摸魚什麼都不知道的事實。
可讓艾先生萬萬沒想到的是禰衡這個工作狂居然直接住了進來,他進退不得,直接被禰衡當場按住,不僅沒看到之前的戰報,還被迫被禰衡按着處理現在各種狗屁倒竈的東西——比如天子的後宮需要多少匹布、劉表祭祀超規格好像有反心、袁術上表給天子問好請求給乾兒子封賞、曹操進入關中並收服衆多關中豪族、段煨給天子問好等等。
這些東西在禰衡等人眼中是很有價值的,是必須慎之又慎的,可艾先生看得只能犯困,可又不想在禰衡面前露怯,只能裝作一副看得很認真的樣子,並裝作無意套話道:
“正平啊,伱怎麼看蛆庶這仗?”
禰衡埋頭辛苦工作,隨口應付道:
“卑下不懂,不敢多言。”
彼其娘之,多說幾句話能死是不是啊?
艾先生無語,又忍不住向前湊了湊:
“正平啊,你說袁紹那廝是不是藏着什麼厲害的算計啊?”
禰衡一怔,手上的筆停了下來。
“艾先生是說?”
彼其娘之,我問你話呢,你說說現在打成什麼樣了不就行了,還問個屁啊!
他無奈地道:
“那個,你也知道我是未來世界的人啊,我們那個年代都知道袁紹挺厲害的,尤其是冀州的戰爭潛力這麼厲害啊,要是……要是蛆庶在前線有什麼意外的話,我不能辜負了蛆庶的一片心意啊。
你說,真有那一天,大家願不願意推選我當話事人啊?”
禰衡歪着頭道:
“話事人是什麼?”
“咳,就是,就是蛆庶現在手上這些積蓄,到時候總得有人繼承吧?
他兒子這麼小,老婆又是個潑婦,肯定得需要他的好兄弟幫他主持大事。
現在外面很多人都支持我,正平你支不支持我當話事人啊?”
禰衡聞言,毫不猶豫地點頭道:
“戰場刀劍無眼,要是真有這一日,我等肯定都支持艾先生,也只有艾先生能代我等接掌徐將軍之大事。”
“哇!”
艾先生開心地快要起飛了,他趕緊比了個大拇指,樂呵呵地道:
“這就對了,我艾某人不僅能文能武長相十分英俊,而且仁義過人,絕對是話事人的不二人選。
正平放心,等我當上話事人……哎呦!”
艾先生正準備給禰衡畫餅,突然感覺屁股一陣劇痛,他疼地一下跳起來,趕緊轉身,只見一隻大狗正盯着自己,焦急地搖着尾巴。
“彼其娘之,你這死狗怎麼又跑出來了?”
這狗當然是吳資家的仁義,這隻大狗最近伙食特別好,肥地極其厲害,一口下去差點把艾先生的屁股給咬穿了,艾先生捂着不斷流血的屁股,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趕緊提着劍去追殺仁義。
可仁義極其靈活,見艾先生揮劍刺過來,它嗷嗚一聲,隨即轉頭就跑,艾先生緊緊追趕,禰衡見狀也只好追了過去。
兩人狂追一條狗,艾先生邊跑邊罵,一口氣沒有喘均勻,當場岔氣。
他扶着膝蓋,渾身不停地顫抖着,哆哆嗦嗦地道:
“彼其娘之,給老子等着,馬上抓了就把你做成狗肉火鍋!”
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笨拙地扭過頭,準備回去休息一會兒,卻見太僕寺的正堂居然升起一團濃煙!
“哇,下雨也能着火?”艾先生呆呆地問,可他隨即反應過來,“不好,是屋裏着火了,快,快回去滅火啊!”
禰衡一把扯住艾先生的袖口,飛快地道:
“不對勁,艾先生暫避,我先去看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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