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打開城門!
他立刻寫了一封手書,讓那個老卒帶給守衛西城的蒯越,讓他舉火爲號,召龐季、周瑜等人在城外猛攻,務必要配合蒯越把西城守住,絕不能讓敵人從塌陷的缺口鑽進來。
他此刻心中大震,又是倉促揮毫,爲了保證蒯越認出自己的字跡,劉表也只能挑簡略的寫,並稍稍留下暗記,只說周瑜是自己人,當時說好舉火爲號讓他們襲擊徐庶軍身後,現在便是殺敵之時。
“對了,你叫什麼?”劉表邊寫邊問。
“小的名叫黃蓋。”
“你是江夏黃氏,還是南陽黃氏。”
“都不是,小的是零陵黃氏。”
“哦。”劉表應了一聲,隨口道,“好好殺敵,擊退強敵,某明日親自爲你表功。我交代你的種種,定要說好,不可添油加醋,也不可少了半句。”
所謂萬派歸宗江夏黃,零陵黃氏也是江夏黃氏的分支,但是本來就是破落門戶,遠遠沒有江夏黃、南陽黃這樣的勢力,怪不得這般年紀了還是個老卒,劉表也不放在心上,隨口讓他盡心殺敵,到時候隨便賞賜他做個都尉,估計他都要感激涕零了。
當然劉表還沒有到完全相信黃蓋的程度,他從身邊的護衛中分出五人,讓他們跟隨黃蓋一起去,務必要看着黃蓋將書信送到。
說話間,城外鼓聲再起,麴義引以爲豪的硬弩神射在城頭連射,荊州軍的慘叫聲不絕於耳,王粲驚訝地說對面用的弩居然可以連射,隨即更多的士兵在弩箭的掩護下開始潮水一般登城廝殺,荊州軍作爲守城方的傷亡本來應該極小,可麴義手下的士卒操練嚴整,配合默契,在遠離城牆的雲梯上與城頭的守軍對射,這箭雨綿延不絕,居然給城頭的荊州守軍造成了相當大的損失。
如果再不投入大量的弓弩手,可能不用西城失陷,麴義軍再射一陣子,徐庶軍就能毫無壓力地登城,到時候劉表要徹底擋不住了。
“不留後隊,全都登城!”劉表也顧不上西城那邊的事,果斷地給女婿王凱下令,讓他將最後的兵馬全都調集上來,說什麼也要阻擋徐庶軍前進,讓襄陽變成血肉磨盤,徐庶軍來多少,就要射殺多少!
不過,這會兒劉表也終於注意到了一件事——
張允去哪了?
他十分驚奇,詢問衆人,都說今天夜裏都沒有看見張允的蹤跡。
劉表心中一顫,暗罵張允怎麼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現在戰事緊急,他手下的那些精兵關鍵時刻居然都不在,不然劉表也不至於孤注一擲,直接投入全部的兵馬。
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待擊退徐庶軍,再尋找他不遲。
劉表親自披甲持矛,整了整兜鍪,冷笑道:
“來吧徐庶,我看看你的石頭能不能砸死劉某!”
·
嘭!嘭!嘭!
襄陽城西,石塊接連飛起,再狠狠落下,狠狠砸在夯土城牆上,砸得城牆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裂痕。
可因爲天黑,這些石塊的準頭不太行,大多數還是落進城中,雖然砸出大坑,但只要城牆不倒,這場仗應該就還能堅持。
看着城上的裂痕,蒯越稍稍舒了口氣。
這些投石車居然能扔出這麼大的石塊,要是在城北,只怕守軍早就擋不住,可惜這是在城西,徐庶軍的兵馬只有數百人,而且沒有登車和雲梯,指望將城牆砸塌?
那確實是有點,嗯,有點異想天開了。
不過這慶幸估計也慶幸不了太久,天明之後,徐庶軍只要審時度勢,再將主力調動到城西,到時候石塊開路,配合衝車等工具,估計襄陽堅固的城牆到底還是擋不住,他們得考慮往峴山裏撤,可能還得考慮往江陵撤。
該不會往桂陽,或者往交州撤吧?
蒯越一臉苦澀,也只能凝神應付,還好,城外的徐庶軍喊殺不斷,卻沒有欺到城下,他們似乎缺少登城的器械,而且晚風送來陣陣喊殺聲,怕是他們也遭到了進攻,因此只能貼身苦戰,一時不能攀到城下。
是誰的兵馬啊?
我們城外還有兵將?
這時,一個老卒匆匆上前,恭敬地道:
“蒯公,劉使君有令,讓你立刻打開西城城門,讓龐治中和周公瑾進入城中助戰!”
“啊?”
蒯越看着那人,下意識地皺起眉頭,蒯越身邊的衛兵也紛紛拔出刀劍,架在那人身上。
“爾是何人?”蒯越平靜地問道,“劉使君爲何讓爾來傳遞消息?”
“我乃張允將軍麾下都尉黃蓋。”那人謙恭地道,“張將軍奉命截殺張繡袁術二賊,不曾想二賊竭力反擊,張將軍率領兵將酣戰追擊,便令小的回來報訊。”
那人操着一口濃厚的荊州口音,一聽就知道是荊州本地人,而且他說的內容也讓蒯越大喫一驚,隨即皺緊眉頭:
“追殺張繡?這,哦……”
原來是這等機密事,怪不得今天不曾見到張允,怪不得劉表之前費勁把我們都召集起來。
當時蒯越就察覺不對勁,認爲劉表肯定是要做什麼壞事,還順便讓人趕緊通知自己在家養病的哥哥蒯良做好準備。
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原來是這件事。
黃蓋又道:
“劉將軍說之前令周瑜率軍出城剿山中蠻人,此刻萬山有賊襲來,周公瑾當奮力廝殺,不讓賊人佔據萬山從容施爲,這是之前便定好的計策。
此刻城外徐庶軍衆將遲遲難進,便是周公瑾奮力廝殺,賊衆我寡,當舉火爲號,號令周公瑾進城,與我等同守西城不失。”
“這樣啊。”
蒯越一聽也真是有幾分道理,他仔細看了劉表的書信,確認那的確是劉表的筆跡,而且如此忙亂之中劉表還是在信上留了暗記,證明這所言非虛。
只是劉表的書信上只說周瑜是自己人,並舉火爲號廝殺,卻沒有明說要讓周瑜進城的事情,蒯越心中疑心大起,皺眉道:
“景升當真說,讓周公瑾進城?這夜半開城,可是大忌。
而且賊人現在也只是用投石車,並沒有攻城,讓周瑜等在在城外便是,爲何非要讓他們入城?”
“劉使君以爲,周公瑾遠來是客,若是讓其在城外,不合禮數。
且城外徐庶軍兵馬衆多,周公瑾兵少,若無堅城,只怕旦夕便遭賊人毒手,我軍袖手旁觀,恐爲天下人恥笑,不如讓周公瑾率軍進城,背靠堅城廝殺,
蒯公若是不信,儘管叫人再詢問劉使君便是。”黃蓋低眉順眼地道。
蒯越沉吟片刻,心道西城北城相距甚遠,且眼下北城激戰正酣,劉表估計已經親自登城大戰,哪裏還能詢問此事。
而且黃蓋的解釋也還算不錯,以劉表的性子,確實會考慮這一點。
“你怎知城外廝殺之人便是周公瑾?”
黃蓋苦笑道:
“蒯公與周公瑾不熟,難道與龐治中還不熟?
我等舉火呼喚到城下,蒯公以言語喝問令龐治中答話便是啊!”
蒯越心說也對,別人不認識龐季難道還不認識,來了之後隨便問幾句話便成了,他不再猶豫,隨即點點頭,立刻叫人準備火把。
此刻又有幾塊巨石飛來,狠狠砸在城牆上。
夯土做的城牆哪裏經得住這樣的打擊,火光下,衆人已經能明顯看到幾道明顯的裂痕,大量的土石飛濺起來,揚地衆人都下意識地用長袖遮住了臉面,踉踉蹌蹌地連連後退,驚呼生不絕於耳。
蒯越被土嗆地連連咳嗽,煩悶地擺了擺手,讓衆人冷靜不要亂叫。
就是這擺手的空當,他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除了黃蓋,所有人見石塊砸得城牆動搖,臉上都露出了畏懼絕望的神色。
只有黃蓋面無表情,甚至蒯越還能隱隱感覺到他的幾分欣喜,這讓他稍有些猶豫。
難道說……
呃,這城中確實是有不少人盼着輸了,這也是尋常,可此人來的也太巧了,還要半夜開門……
黃蓋此刻已經令人一起在城頭點起火把搖晃,遠處立刻有士兵同樣舉起火把響應。
黃蓋欣喜地大聲道:
“是周公瑾的兵馬!速速進城,讓他們助我等一起殺敵!”
蒯越聽着黃蓋的聲音,已經迅速回過神來,心知不妙。
不對!
蒯越啊蒯越,你這是被迷了心智不成?
大晚上的開城門乃是兵家大忌,此刻根本看不清虛實,就算有劉使君的手令也不行。
全憑這黃蓋一人訴說,萬一他添油加醋曲解劉使君之意,我等豈不是要落入絕境之中?
按理說,劉使君應該找幾個人跟着他一起來,幾個人互相印證纔對啊!
徐庶趁夜攻城,他又隻身前來,這說不定……
他剛想開口,突然感覺背後一涼,一把尖刀已經頂在了他的後心。
凌操面無表情地道:
“漢討虜將軍孫伯符遣某凌操問蒯公好。
伯符將軍就在城中,頃刻就來尋蒯公,今日如何,還請蒯公三思啊!”
蒯越心中一顫,又涌起了一陣難言的無力。
“伯符也叛了?”
凌操笑呵呵地道:
“蒯公這是哪裏的話?伯符將軍之父便在襄陽爲劉表所害,伯符將軍要是追隨劉表做事,那不是天大的笑話?
之前以言語相戲,蒯公這不會看不出來吧?”
蒯越心亂如麻,又隨口應付着拖延時間:
“劉使君的手令是怎麼回事?”
凌操笑呵呵地道:
“我也不敢欺瞞蒯公,手令是真的,之前劉表想讓周公瑾在城外廝殺,只是我等到來,說是舉火爲號放公瑾進城。
此事,他一定沒有好好與蒯公分說吧?”
蒯越滿臉無奈之色,低垂着頭默默無言。
之前他與劉表曾經是無話不說的好友,可徐庶南下之後,劉表察覺到蒯越不是這麼堅決,雖然在大事上還是很依仗蒯越,但在一些小事上不肯一一與蒯越說明白。
此刻兩人分別守衛一邊,這禍患立刻顯露出來,頃刻就弄成了這般模樣。
“張允呢?”
“自然是殺了。”凌操嘆道,“蒯公,我等敬重足下,不讓我我等難做。
現在連袁術都成了大漢純臣了,難道伱蒯家要因爲忠於劉表,背上亂臣賊子的罵名嗎?”
蒯越感覺豆大的汗珠在臉上不斷的劃過。
看着凌操,又看了看不遠處正鬧哄哄舉火引導城外人前進的周瑜,他突然感覺到了一陣難言的悲涼。
放棄說來容易,可真的放棄自己多年堅守的時候,蒯越還是不甘,甚至極其惱怒。
他嘆了口氣,笑道:
“行,就這樣吧!”
凌操這才鬆了口氣,拱手行禮道:
“多謝蒯公成……”
他還沒有說完,蒯越轉身猛地一拳,狠狠打在凌操臉上,打的凌操一個趔趄,他隨即向後狂奔,大喝道:
“此賊是徐庶的細作,將他拿下!誰也不許開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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