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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 第11节

作者:未知
许遵也沒有想到会闹到這一步,他只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如今他也沒有改变自己的初衷,而且他如今成为最高法院的法官,那就更不能妥协,他索性将此案所有人员一块带去汴梁审。 其实他也有一個小心思,就還是希望将問題回归于律法本身。 因为挑起政治斗争,亦非他所愿。 事不宜迟,毕竟這才多久,就出了這么多事,许遵不敢再拖下去,两日之后,他便急忙忙带着张斐等人启程,前往汴梁。 行得数日,一行人终于抵达汴梁。 对于张斐而言,是真的宛如进入到另一個国度,其繁荣程度,那真是令人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放眼望去,那街道上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河道上的船只亦是川流不息,两旁街铺鳞次栉比,令人目不暇接。 登州虽然商业也比较繁荣,但不像汴梁一样,给人一种超级大都市的感觉。 要知道张斐可是见過世面的,而且他曾从晚清的一些影像中,也见识過晚清时代的街容,但他觉得這跟眼前的景象就沒法比。 他甚至认为此景比晚清时代更接近现代化。 其中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汴梁的街景非常不规范,完全是对外敞开的,临街的不是一堵堵高墙,尽是一些店铺、棚子、衙门,更离谱的是,许多衙门的门面真是小得可怜,就跟茅厕一样,看上去非常寒颤,跟隔壁大酒楼的门面那就沒法比。 可见汴京已经是商业、行政,交通,高度混合在一起,就沒有那种封建社会的封闭感。 而宋朝之所以如此特别,其中一個非常非常关键原因,就是宋朝不抑制兼并,而不是說不抑制商业。 不抑制商业,其实也发展不到這种程度。 毕竟国家的经济基本盘,還是农业经济。 但不抑制兼并,那就有可能。 抑制兼并,主要是将百姓束缚在田裡,当你不抑制兼并时,大量失去田地的百姓就只能来城裡谋生,才会有這般繁荣。 這么多人要谋生,就不可能做到封闭式管理。 地方有限的,市民为了做买卖谋生,当然希望打破坊墙,這是需求所至,且商业肯定是追求开放的。 其实在北宋初年,统治者们還是希望能够继承汉唐的裡坊制度,這到底便于管理,但是市民们不答应,要再搞裡坊制度,就沒有地方做买卖,故此他们希望将店铺临街开放,這样不但有更多地方可以谋生,也方便做买卖,经過一番斗争之后,最终北宋统治者選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直到徽宗时期,北宋政府才正式对這些临街店铺征收“侵街房廊钱”,虽然用的是“侵”,但收得却是税。 其实判断一個行业是否合法,最简单明了的方式,就是看国家是否对此征税,只要征税那就肯定合法,這比律法都要靠谱的多。 由于许遵本就是京官,故此在汴梁有自己的住处。 可是当张斐来到许遵的住处时,不免是大失所望,這跟他想象中的豪门大宅完全不一样,虽然很干净,而且面积也不小,有前后两院,有左右厢房,但显得比较破旧,关键是那大门,最多也只允许两個成年人并肩而過,可不是影视剧裡面那种高门大宅。 张斐不禁感慨道:“恩公,你未免也太清廉了吧。” 在路上张斐经常与许遵经常讨论律法,他很多观点,不但深得许遵之心,而且還能够令许遵眼中一亮,二人关系也由此变得更为亲密,张斐都已经改称许遵为“恩公”。這当然是张斐主动为之,因为张斐心裡非常清楚,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靠山,那就是许遵。 许遵呵呵道:“這都還是租的。” “租的?” 张斐更是大吃一惊,又道:“這不对呀!据我所知,咱们大宋官员的俸禄可是非常高的。” 许遵苦笑道:“但是這汴京的房价更高啊!当然,以我的俸禄,若是存上個十年左右,也是能够买上一间這样的宅院,但是由于我們京官经常派遣到各地任职,故此买房并不划算,朝中大多数官员也都是在告老還乡后,再置房业。” 顿时,一种家乡的感觉是扑面而来,令张斐感到很是熟悉,也非常舒适,又道:“岂不是說,若不当官,更加买不起房。” 许遵不答這话,反而笑呵呵地问道:“怎么?你有考取功名之心?” 张斐一怔,道:“很有!但是考不上。” “沒出息。” 许遵鄙视他一眼,道:“你都未考過,又怎知自己考不上。” 张斐沮丧道:“這還用考么,往前数一数那些进士,不就知道了么,那唐太宗不是說過,以人为镜,可知美丑,哦不,可明得失。” 也不怪他沒志气,谁让他生在一個天才辈出的年代,往上数一数,苏轼、苏澈、苏洵、王安石、司马光、范仲淹、包拯…… 自古以来,论武将天团,汉唐或许還有得一论,不過在人数上,大唐或许更占优势,但若论文官天团,那毋庸置疑,宋朝肯定是第一。 在這個时代,文曲星是格外的璀璨明亮。 這就是为什么唐朝能够一路打到贝加尔湖,而宋朝能够一路打到长江以南。 张斐虽然在学校成绩优异,但也不是全国前一百名的那种超级天才,再加上如今的学问,跟他所学又不一样,而他又過了学习的年纪。 有极大的可能性,他就是穷尽一生,也不能考取功名。 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 可是架不住许遵就是欣赏他,道:“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当這珥笔之民?” 张斐思索片刻,突然嘿嘿一笑道:“恩公,你可否保送我去当官?” 许遵不曾想這小子竟蹦出這么一句话来,当即瞪他一眼,充满鄙视地說道:“你要這般想,那還是别当官了。” 倒還别說,如果许遵真的有心,他還真能保送张斐去当官,因为北宋是有恩荫制度的,光凭科举,是不可能造成北宋冗官的现象。 毕竟天才也是有限的。 而北宋恩荫制度,已经变得是愈发泛滥,皇帝過個生日,都有可能给你一個恩荫名额,导致不但官员的儿子、亲戚都能够当官,甚至连自己的学生都可经举荐,去官府混一個小官当当。 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当然,真正位居高位的,都還是那些进士出身的天才。 在這個时期,沒有学问,是真的混不上去的,因为天才太多了,最多只能說凭借军功混到高层去。 最有名的莫過于名将狄青和奸臣高俅。 可惜许遵一直都是洁身自好,他手中還有好几個恩荫名额,但他从来不用,他甚至都不想给他儿子名额,不過這也不需要他给,皇帝是直接赏他儿子官职,今年年初刚刚离京赴任。 “哈哈!” 忽闻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說乎啊!” 张斐回头一看,但见一個四十岁左右,身着灰绿长衫的中年男子入得门来。 “谋远。” 许遵见得此人,不禁喜出望外,快步迎上,拱手一礼。 此人名叫刘肇,官至起居舍人,是许遵的同窗挚友。 刘肇拱手回得一礼,笑道:“恭喜仲途兄迁升判大理。” 判大理全名叫做判大理寺事,简单来說,就是大理寺长官,在元丰改制之后,才正式改名为大理寺卿。 “惭愧!惭愧!”许遵摇头叹道:“此番升迁,真是有惊无喜啊!” 刘肇抚须哈哈大笑起来。 许遵面露羞愧之色,连连言道:“走走走!我們上屋說去。” 說着,他便拉着刘肇往屋内行去。 张斐听他们话裡有话,本也想跟過去,探探消息,不料却被徐元给拦了下来。 …… “仲途兄這回可真是一鸣惊人啊!” 坐下之后,刘肇笑呵呵道。 “哎呦!” 许遵道:“旁人笑我也就罢了,你也笑我。我绝不是想出這风头,只不過……” 刘肇道:“只不過你就爱与律法较劲。” 许遵叹道:“你說我這毛病什么时候改得了啊!” 刘肇笑意一敛,“你若问我,我倒觉得這毛病挺不错的。”說到這裡,他又叹了口气,道:“只不過朝中最近暗流汹涌,此非你之過啊!” 许遵忙问道:“如今朝中究竟是什么情况?” 刘肇叹息一声:“当你再度驳回大理寺的判决之后,朝中便有御史弹劾你,干擾司法,同时他们要求将此案交予官家圣裁。 随后官家又将此案交由翰林院大学士王介甫和司马君实商议,他们二位对于判那民妇十恶之罪,倒是都不赞成! 但是对于自首减罪与否,二人却产生极大的争论。王介甫认为应该采纳你的建议,但是司马君实却认为谋杀已伤并无异议,且犯妇谋杀之心,充满着恶意,故不适用于自首减罪。 官家最终選擇支持王介甫,于是给予圣裁,以自首减罪论处,但是其旨意還未出京,就被刑部、大理寺驳回,故官家又交予他们复议。 他们二人都得到不少大臣的支持,为此是争论不休,可谁也无法說服谁。” 许遵很不爽道:“但他们争得可不是法。” 刘肇摇摇头道:“他们争得恰恰是法,只不過是新旧法之争啊!你此番升迁归来,那便是王介甫暗中授意的,其目的便是希望你能够主持大理寺,使他赢得這场胜利。 故此仲途兄,你万不可大意,此番争斗,十分凶险,稍有不慎,只怕你的仕途断于此啊!” 许遵点点头道:“其实我也料到,此番归来,必有凶险,但我也绝不会充当他们的马前卒。” 刘肇道:“此案因你而起,我看你是很难置身事外。” “那倒未必。” “哦?不知仲途兄有何妙计?” “呵呵!” 许遵抚须一笑,道:“因为又有一人要为那犯妇申诉,若他能够申诉成功,我自不会卷入其中。” 刘肇一听,连连摆手道:“此乃徒劳之功,此案中的任何疑点,都被朝中大学士争论不下百遍,已是争无可争,就看官家最终会如何抉择。” 许遵道:“但是我对此人有信心。” 刘肇不禁问道:“此人是谁?我可识得?” “就是他。” 许遵往门外一指。 刘肇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只见一個青年正往屋内张望着,不禁疑惑道:“你說得是徐元身边的那后生?” “正是!” “你……你将此等利害之事,委托于一個乳臭未干的后生。”刘肇质疑道。 许遵道:“此人不但精通律法,且非常善辩,不瞒你說,当初就是他向我提出阿云有自首情节,可免死刑。”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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