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南方的北方(十八)
“沒什麼。”父親應付的回答了一下。
事實也是如此確實什麼都沒有發生。
屋裏又沉默了起來。他們一家人在一起時候就總是這樣。話很少,但是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年紀最輕的北方先沉不住氣:“廁所可以洗澡,但是我不知道熱水還能不能用。”
“嗯,好。”
北方沒聽清楚是誰回答的,反正確認了父母知道了可以洗澡就可以了。
母親先站起來的,她從地上的袋子裏拿出帶來的洗漱用品,走向了衛生間。
“女人就是愛乾淨。”坐在牀上的父親嘴上吐槽着媽媽,另一邊漫不經心的從口袋裏掏出一隻香菸。
沒等他拿出打火機點燃那根菸,就被北方制止了。
“爸,在屋裏還是別抽了。通風不好。”北方把話說完的時候,父親的打火機已經按了下去。
父親看了看手上的打火機,又看了看另一隻手上的香菸。深深地嘆了口氣。鬆掉了按在打火機上的拇指,火滅了,不着痕跡,好似它從來沒有亮過一樣。
他緩緩的把手放進了衣服兜裏,拿出了煙盒。小心翼翼的把沒點燃的香菸塞了回去,合上煙盒放進了兜裏。
那個煙盒北方認識,好像是叫月兔來着。總之就是最便宜的那一種煙。
“吸菸也不行,還不如睡在外面。”爸爸小聲bb。
說話自然是爲了讓人聽見,無論聲音大小。北方就是那個人,他確實聽到了。
北方站起身子,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走到父親身前,伸出一直手。“爸,走吧,去門口我陪你一起。”
父親將一隻手遞給了北方,北方用力一拉,將父親從牀上拽了起來。
父親的手很糙,在北方的認知裏,繭子都是在與物體經常摩擦的地方纔會出現。
可是,父親的整個手心都很磨人,摸不到一絲光滑的地方。
從牀上站起來的父親快速的把手縮了回去。帶着欣慰的笑容看着北方。
明明纔剛剛進屋沒多久的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門,然後並排走在走廊上。
北方看起來比父親高了一些,雖然不太明顯。
北方走路的時候站的筆直,而父親的背已經有些彎曲的痕跡。
北方扭頭看向父親的側臉,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如此認真的觀察過自己的父親。
他的耳垂明顯缺了一小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少的。耳朵的輪廓也都是黑黑的,不知道是許久未洗的灰,還是被太陽曬的黑。
鬢角的頭髮不算很長,也不算很多,只是其中連一根黑髮都找不到了。眼角的裂紋應該是長期被風吹造成的。
值得一提的是父親的睫毛修長,自然的向上彎曲,看起來很美。如果只看睫毛的話。
北方也繼承了父親這一特點,睫毛修長,眼睛看起來大大的很有神韻。
除了睫毛父親的側臉再無一出值得稱讚的細節了。
黑黑的眼袋,明顯就是操勞過度造成的。臉上有的一道道的裂紋,是皮膚被凍壞時候裂開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很痛。
北方有一種想要伸手去摸摸父親臉龐的衝動,但是被自己剋制住了。
晚輩摸長輩,想想就很奇怪。
走廊就那麼長,此時兩人就已經走到了大門處,北方按下了牆上的按鈕。
大門緩緩打開了。
在大門打開的同時,父親就已經把煙從衣服兜裏拿了出來。大門剛打開了一半,他就已經擠了出去。
前腳剛邁出門口,拇指已經把打火機按了下去。等後腳邁出門的時候,煙已經叼在了嘴上,一手把風,另一隻手將火源放在了香菸的最頭端。
雙腳邁出大門站定的時候,父親已經吸上了第一口煙。並且漏出一臉滿足的樣子。
北方看着父親,心裏那沉寂了十多年的年頭又重新浮現出來。
他也想抽一根完完整整的香菸,想要知道它到底是什麼味道。
但是他不敢,他不敢伸手向父親索要。
父親就蹲在門口,一口一口的抽着嘴裏的香菸,鼻子和嘴巴不停的向外冒煙。
北方則是靠着門站立,以防止門關起來。
兩個人就這樣沉浸在宿舍門口的深夜裏。
靠着門的北方,看着不遠處滿臉舒暢的父親,好奇的問道:“爸,煙到底是什麼味道?”
父親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夾到一旁去,彈了彈菸灰。“就你聞到的那個味道。”
北方的腦子快速搜索了一下那個嗆人的味道,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那麼難受的東西吸進肺裏,你不難受嗎?”
父親又用力吸了一大口,然後緊緊的閉住嘴巴。過了好一會,他才吐出了一口煙來,意味深長的對北方說了一句。
“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都體會不到,煙吸入肺部,有一絲火辣辣的灼燒,能刺激自己,能提醒你還活着。生活,可是比煙在肺部打轉還要痛苦萬倍的東西。”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北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生活確實很難,但是每個人都在經歷,也可以說的上是相對公平的一件事情了。
即使有些人看上去是那麼的光鮮豔麗。而有些人看上去就像讓人同情。
父親抽完了手上的那支菸,站了起來,打了個哈欠。吐了一句髒話:“這gou娘養的天氣,真TM的冷。還好我家北方長本事了……”
後面的聲音就越來越小了,北方聽的也不真切了。
他回頭看了看漆黑的走廊,又擡頭看了看天上那忽明忽暗的星星,再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他問了自己一句:“我真的長本事了嗎?”
還在北方思考人生的時候,父親已經錯身走過了北方,向着今晚的住處走去。
不知道是爲了提醒發呆的北方,還是爲了點亮走廊上的聲控登,父親用力的咳嗽了兩聲。
回過神的北方趕忙追了上去,走廊裏也不再是漆黑一片了,燈光很亮。充滿了整個走廊。
兩人回到屋內,廁所裏傳出“嘩啦啦~”的水流聲,北方的母親還在洗澡。
父親則是脫了鞋和外套就躺在了他的牀鋪上,閉上雙眼準備睡覺。
北方看了看父親,無奈的搖了搖頭。男人總是這樣嗎?說的好聽是不拘小節,說的難聽就是不講衛生。
他又想了想自己,可以確定,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和父親一樣。
他坐在牀上打開手機,翻閱着無聊的新聞。
他在等,等母親洗完澡以後,他去洗漱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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