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我不喜歡你了
清拿過一張紙，一支筆。他的雙手有些顫抖，畢竟很久都沒寫過字了。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本就寫字如狗爬一樣的他，寫字時毫無生疏感。一樣的難看，一樣的醜……透過那歪七扭八的線條依稀能辨認出那幾個字——何時能成爲一個商人。
不知道這是陳述句還是疑問句，因爲它沒有下文了。不是清不寫，而是他有事要做了。
“您好，歡迎光臨貝者書屋。”這是當天第一位走到吧檯的成年人，之前是清見到的第一個。
“混合飲料，加酒精，不要藍莓味，其他隨意。”這人一副常客的模樣，清卻對他毫無印象。
大概是存在感太低了吧。
男人一切都很熟練，把錢放在吧檯之後，他先是走到一樓的收費書架拿下了一本書，然後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線了，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準備飲品，反而從嘴中冒出了這麼一句話。“那個位置是冷凝最喜歡的位置。”
好在北方已經出門喫飯去了，身邊沒有熟人，否則就是一場令人窒息的問答時間。清不否認對冷凝有好感，他可以這麼肯定的說，只要取向正常，口味正常的男人，都喜歡冷凝的那副模樣。
抽風歸抽風，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的。拿出杯子擺在臺上，他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覺，這飲料的做法他有些生疏了。本就是加冰的飲品，到了冬天就基本沒人點了，那男人突然要喝這個，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
他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去準備這杯飲料。在清看來，有故事的人都值得被關懷。雖然基本上是個人就有故事。
“您的混合飲料，少冰。”清把飲料放在了那人面前，臉上還帶着微笑。
那人接過飲料先是輕輕的泯了一口，然後才擡頭回應道：“謝謝。”
“不客氣。”
按照常理來說，客套完就該拍手兩散了，客人看書他去忙碌。清卻現在客人身邊，根本沒有離去的意思，大概是因爲閒的吧。
果然，是個人都不習慣身邊一直站着不是熟人的人。最終客人還是沒忍住，張口問道：“那個……還有什麼其他事情嗎？”
這一開口就隨了清的願，他伸手將距離他最近的椅子給拽到了身旁，一屁股坐上了上去。等坐穩坐舒服了才緩緩說道：“這種天氣喝這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他還順勢指了指那人面前的飲料。
客人搖了搖頭，略顯尷尬的說道：“我只是喜歡罷了，沒什麼問題……您還是忙您的去吧。”不知這話幾分真假，反正那人的逐客令已經下了，清再死皮賴臉也不合適。
屁股下的凳子還沒暖熱，他就站了起來。把凳子放在原處後，他朝客人鞠了個躬，“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沒關係。”
一場鬧劇，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清灰溜溜的滾回了吧檯，確認了四下無人，他才吐槽道：“這日子還真他孃的難過呢。”
他想找些事情做，他發現自己除了會打掃衛生，其他就什麼都不會了。推書？這輩子是不可能推書了，口才不好，臉皮又薄。只能靠顧客自己買書辦卡才能勉強維持生活的樣子。
好在北方喫飯還是很快，並沒有讓他糾結很久。只見北方拿着一瓶可樂走進了店裏，嘴脣也不安生的上下摩擦。
“他家今天做飯有些鹹，估計是廚師有事出去了，臨時找人做的飯。建議你去別家喫，或者讓他少放點鹽。”北方剛到吧檯前就給他說了這麼一段話，清也大概明白平日裏連礦泉水都不捨的喝的北方爲什麼突然喝上了可樂。
清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從吧檯下面拿出了兩瓶礦泉水，一副赴死的表情。
清走了，北方也不看書了。他繞着書店走了一圈，幾個顧客沒一個他眼熟的。
無聊是種病毒，它能讓人神智混亂。北方突然想起了一個冷笑話，就是美國人做的那個犯人，密室，滴水，幾十天的實驗。講真的，那犯人可能是真的被嚇死的。
快樂和金錢都是別人的，這個書店什麼都沒有。北方拿出手機，翻到了微信。聊天名單第一個人的名字是——親愛的姐姐。
若是清在這，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北方點開聊天記錄，向上翻了一下。在一段她發來消息的位置停下了。
“北方，你在北方怎麼樣了？老闆對你還好嗎？”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卻不知該怎麼講。”
“唉，是這樣……”
“你知道，我年紀不小了。我是個女人，和你不一樣。我可以等你一年，兩年……三年，四年後我就老了。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家的那條件你也知道……父母已經逼的很急了，我可能真的要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了。”
“對不起，我不是個好人，真的對不起了。我可能已經不喜歡你了吧，因爲我連等你這件事都做不到了。”
“你要是看到了，一定要給我回消息好嗎？別不說話。”
這些消息是九點二十分到十點三十分之間發的，那時的北方正在看名人傳記，根本沒去看手機。
喫午飯時他給她回了一條消息：“今天不是愚人節對吧？”
“愚人節是四月。現在是冬天。”這是那邊的回覆。
“那好，我不喜歡你了，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除了北方，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樣的心情。
女人顯然不接受他的說辭，“你別這樣，是我對不起你……”
“好了，我喫飯了。一會還要上班。”這是北方的最後一條回覆，再之後就全是‘姐姐’的獨白了。
短短的幾句話，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期間還用手擰過自己的肉，他想讓這世界是假的，奈何這痛感是那麼的真切，真到讓人懷疑。
清拿着一瓶半水回來了，他有些疑惑的走到了吧檯。“那廚師還是那個廚師啊，他們家的菜還是那個味道啊，鹹淡剛好，你怎麼會覺得鹹呢？”
北方笑了笑，搖頭說道：“可能是我口味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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