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盯上的第十二天
池生熠做了個夢，夢裏他墜入斑斕世界，尚未探索便被忽然出現的黑色巨蟒緊緊纏，幾乎窒息，而蟒蛇猩紅眼睛與前段時間遇到的黑色巨鳥一般，死死盯着他。
耳邊傳來死去之人的音容笑貌，八眼九嘴的怪物圍繞着跳舞。
他能夠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可身上被冰冷鱗片摩擦過的觸感格外真實，蟒蛇結實的肌肉蠕動着，越纏越緊。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從這個光怪陸離的夢中世界脫離。
感覺自己要醒了，池生熠鬆了口氣，可緩緩睜開眼時，他這口氣哽在心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面色黑青的臉，從七竅流出的血早已結成血塊，歪歪扭扭掛在臉上，一看就是死了很久的人。
可這個‘人’現在不僅跟他貼面躺着，還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恐怖笑容……
池生熠覺得自己要腦溢血了！
他重新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纔開口。
“在我生氣之前，去門口站着。”
“立刻馬上。”
爲什麼這種奇形怪狀的鬼魂又出現了？
老鄰居們搬走後他都好久沒遇到靈異生物了！
……
經歷混亂起牀時間，池生熠頂着一頭亂糟糟得頭髮，坐在茶几前喝涼水。
明明前陣子他的生活已經迴歸正常，這怎麼一覺回到解放前？不僅之前的還在，新來的更是變本加厲，都湊到他牀前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些鬼怪依然沒能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用餘光看了眼老實站在門口處的怪傢伙，沒有舌頭，無法溝通，畫風跟家裏格格不入。
走到冰箱前，池生熠打算喫點早飯就去靈研局求助。
自從知道這地方是跟警察局類似一樣爲人民服務的機構，他就對這裏充滿信任！
“砰！”剛打開一條縫隙的冰箱門被關上。
池生熠面無表情走到料理臺前，洗了個西紅柿。
在路過冰箱的時候還隱約能聽見裏面的叫罵聲。
躲在這間屋子裏的異常生物們從各個角落觀察着它們的‘房東’，只看到青年異常冷靜的臉龐，殊不知對方心裏七上八下心跳加速。
大口咬着西紅柿，池生熠眼神飄忽。
太怪了！他冰箱裏有四顆人頭！
雖然知道不是活人頭，可任誰一開冰箱看到聊天的人頭都會下意識關門！
剛湊合完早飯，就見穿着一隻紅皮鞋的女孩怯怯地站在鞋櫃旁，瞪着一雙無機質的雙眼訥訥看着前方。
壞了，昨晚上回來太晚了，忘記把小皮鞋拿出來了！
只是當池生熠去掏皮鞋的時候，紅裙女孩扭曲骨折的手指，指向了廚房旁邊的儲物間。
“嗯？是要打開嗎？”他走過去，把手搭在門把手上。
莫名地，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吱嘎——砰！”
儲物室的門被打開，緊接着被重重甩上。
“我想靜一靜。”
池生熠回到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冷水。
喝完水，他一抹嘴似乎壯起膽，再次走到儲物間，深吸一口氣，將門打開。
裏面是堆疊擠壓在一起的鬼怪與異常生物，滿滿當當。
手腳、頭髮、不明液體、噁心氣味。
池生熠覺得自己要昏厥了，他似乎還在裏面看到了之前蹲在電梯裏的老哥。
太多了，放出來怕不是要把客廳佔滿。
想到這裏，他眼神一暗，摸出符紙香菸火燭，決定不再坐以待斃，先解決一部分再找靈研局。
……
篩選出能溝通的，池生熠找出錢包下樓買了五六趟東西，大包小包堆在客廳。
有些遺願未了，燒點貢品就完事，那些要寫信的他來代筆，還有什麼願望比較詭異，諸如清空社交賬號沙雕發言，給親友發郵件要改墓誌銘……
池生熠忙到焦頭爛額，但看着一個個被送走的靈魂與逐漸空蕩下來的房間，心裏多少放鬆了一些。
希望這些東西不要再把他家當酒店了，不然這麼一天天光買貢品他也快買不起了！
……
齊峯抱着黑貓推開虛掩的門時，就發現一個頭發凌亂的漂亮青年正舉着平板電腦給一個滿臉血的小女孩挑皮鞋。
“……”看着這滿屋的異常生物，齊峯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快打結了。
池生熠這才發現自己剛剛跑太多趟，大門沒關緊，他警惕地盯着來人，彷彿下一刻就要呲牙咬人。
齊峯連忙擺擺手，他討好的舉起黑貓：“池先生你好，我是靈研局的人。”
“是江部長讓我來的！”
一番交流，原來齊峯就是昨夜被池生熠救過的調查部隊員，現場清理殘骸的時候發現了池生熠的手機碎片，連同上次的所以給買了個新的送來。
看着青年驀然亮起來的雙眼，齊峯抹去額上虛汗，沒敢說這是白梟先生昨晚上特意來局裏安排的，包括那隻在客廳亂跑的黑貓。
二十分鐘後，池生熠癱在沙發上一邊擼貓，一邊看着齊峯利用靈研局特製器具收集起了房間中的怨靈。
他口是心非的誇了兩句，表情複雜。
“……真不錯。”
早知道這麼輕鬆就能解決，他就不費勁巴拉了。
直到最後收小皮鞋的時候，小女孩躲在池生熠身後，捧着一隻紅皮鞋怎麼也不肯出來。
想到剛剛已經選好的鞋子款式，池生熠對齊峯說：“算了，這個就我來送吧。”
他纔開始接觸異常事件，完全不明白小女孩其實是怨靈，無法輕易送走。
齊峯看着紅皮鞋欲言又止，墨跡好久纔回答：“好的，不過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及時聯絡！”
能跟白梟先生住對門的人，對付怨靈肯定沒問題……吧。
兩人告別時，時間已然到了傍晚。
送走齊峯，池生熠把紅皮鞋放回桌上，擼了把黑貓就去興沖沖擺弄新手機，自然也沒看到剛剛在他面前還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和溫和任擼的黑貓對視起來。
女孩的雙眼不再是無神的模樣，瞳孔中泛着血光，抱着鞋的指甲變尖銳了不少。
它被困在公路幾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裏面不乏來消滅它的。
唯獨那個把它帶回來的青年……
他似乎有神奇的能力可以避開鬼怪的控制，剛剛在家裏的時候它本來想動手，可青年的一舉一動讓它遲疑了。
它看着他一點點把或強或弱的靈魂送走，看着他罵罵咧咧卻細心地寫下郵件……他竟然還真的選起了皮鞋！
而黑貓絲毫不懼，微微張嘴露出兩顆尖牙，衝着皮鞋哈氣。
它本是沒有實體的暗影生物，之前藉由煙霧誕生，選擇了心儀已久的豹型，雖說後來換成貓，但感覺還好。
這次可是從一衆暗影生物中廝殺出一條血路才獲得了再次擁有實體的機會。
黑貓眼神越發凌厲，它要把握住這次機會……
另一邊，池生熠沒發現客廳裏幾乎要打起來的兩隻異常生物。
他剛插上卡就看到了張玉歌的一連串消息。
復位的靈魂讓他的好友重新活力四射。
還沒等他回消息，白梟的電話就打來了。
寒暄幾句後，白梟切入正題。
“我把錢包和鑰匙落你那裏了。”
“哎？在那？”池生熠起身就要找。
客廳裏兩隻生物見他出來，立刻重歸可愛溫順的模樣。
“電視櫃右邊的花瓶後面。”
“……我看看……找到了！”
按照提示，池生熠果然找到了白梟的鑰匙與錢包。
山間莊園書房中，白梟微笑着道謝。
直到掛斷電話後，他才望向桌子，堆疊的書籍上面放着屬於人類白梟的鑰匙與錢包，錢包裏還夾着一張a大出入通行證。
他剛剛是在騙池生熠，他根本沒有把這些東西落下。
雙手交疊抵住下顎，結合剛剛的事情，白梟忍不住猜測起來。
口腔檢查過了，不是言靈蟲。
除了可以運用於自身，還能作用於其他東西。
目前看上去並無限制，唯一的要求就是池生熠本人的認知。
他向對方傳遞出準確信息，一旦對方接受這個認知，那麼事情就會實現。
代價呢？
代價又會是什麼呢？
目前單從已知條件來說，唯一與之相似的只有言靈。
身着燕尾服的中年管家推着手推車來收拾被翻開的書，裏面不乏承載着怪談規則的內容。
似乎是發現了主人的苦惱，他拿出一個信封。
“先生，噬身蛇的集會邀請函。”
“或許您可以在裏面找到一位言靈師詢問。”
“什麼時候？”
“今天晚上就可以入場，先生。”
“如果您需要，我們現在就走。”
“現在走。”
接過邀請函，白梟挑眉。
噬身蛇集會他並非每次都會到場，除非裏面有他想要的拍品纔會偶爾參加。
屬於人類的普通風衣在他身上瓦解成粉末，成片的陰影匯聚到了他的身後，凝成黑色的披風，血色花紋宛如擁有生命一般在上面蜿蜒前進……
管家站在一旁，點燃一支蠟燭，用手攏住火苗。
燭光搖曳，而光的背面，禿然增加的陰影扭動起來，一座陰影之門拔地而起，向外敞開。
就在白梟踏入門內的瞬間，他的手機收到了一條消息。
［梟哥！我來學校給你送鑰匙了，我在一教門口。］是他的小鄰居。
男人看完消息，表情莫測。
一旁的管家低着頭，額上冒着冷汗。
噬身蛇集會一旦進入。就必須等到結束才能離開。
……
池生熠照例揹着相機包，懷裏抱着黑貓。
想到白梟之前對他的照顧，他打算今天來送鑰匙錢包並且順便請個飯。
沒想到剛下樓貓就跟上來了，他不得不抱着貓出門，緊接着就是身後的腳步聲，一轉頭果然是小皮鞋。
在a大門口警告完小皮鞋一會不要嚇到白梟，他才緩緩走進教學樓。
不過在外面看上去燈火通明的教室，爲什麼到了裏面反而安靜至極？
聽着耳邊響起的整點報時聲，池生熠沒有多想，徑直上了樓。
着急找人，他也就沒仔細看牆上的學生手冊。
不知什麼時候，上面的字變了。
【不要在21:00:00整進入第一教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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