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盯上的第十四天
陰森教學樓裏死亡般寂靜。
確定被困人信息後，池生熠視野再次掃過文字。
異常已經看到，值班老師不知道在哪，對視也已經對視過不知道多少遍了。
違背規則會有什麼下場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再下樓一定會遇到奇怪的東西。
相信規則？
閉上眼睛真的可以離開嗎？
池生熠悄悄上前半步，餘光瞥向一樓，從樓梯縫隙望過去。
從他的角度沒法看到上半身，只能隱約看到很多腿，擠擠挨挨在一樓大廳，不難猜想是畢業照裏的‘學生’出現了。
照片中的怪物擁有了實體。
他退到二樓，牆上的畢業照仍然笑着。
對上驚悚視線，池生熠發現照片上的人雙眼充血乾澀，看上去很久未閤眼，嘴角的弧度也在不斷加深。
不多時，照片中人臉嘴角弧度似乎到達了極限，乾澀的嘴脣被扯破，一道道血痕出現在照片上，被血液浸泡的地方，照片裏的人似乎可以移動更多肢體，。
再這麼待下去不行。
去上樓還是下樓？
把露出來的貓頭往包裏摁了摁，又把小皮鞋放進了揹包夾層，池生熠小聲道：“你們忍耐一下，千萬，千萬不要出來。”
弱小的靈魂被食用，這類事情他以前見過。
既然不小心誤入了這裏，那麼就暫且遵循這裏的規則好了。
池生熠深吸一口氣，記住樓梯臺階數與一樓大門走向後，緩緩閉上眼睛向下走。
……
耳邊傳來細微討論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說話。
那些照片裏的學生應該是散開了，池生熠感覺到有人站在他的四面八方，一道道惡意的視線打在他身上，說着聽不清的囈語。
向門口走去並不輕鬆。
有冰冷掌心握住了他的手腕，有細長胳膊抱住了他的腰，有一個疑似是舌頭的黏膩物體在他裸露的小腿上舔了一下……
所有的東西都在將他向後拉扯。
池生熠看似淡定沒有睜眼，粗重呼吸聲卻暴露了他的緊張。
距離大門應該還有幾步，可每一步都愈發艱難，這些生物想把他留在這裏。
纏上來的肢體越來越多，就在池生熠舉步維艱的時候，他聽到了包裏黑貓的哈氣聲。
在他看不見的身後，他的影子開始搖晃，一隻黑貓從影子中走出，直面身後怪物。
牆壁上相框中已經沒有畢業照的影子，裏面只剩一張人臉。
人臉笑着，五官因爲過大的笑容已然裂開，四周站立着的學生們恢復容貌不再是那樣一張臉，可表情都與牆中人臉類似。
黑貓甩甩尾巴，大抵是剛剛通過其他渠道分裂的緣故，它的五官正在遊移到正常位置，一時讓人分不清畢業照人臉更嚇人還是五官走位的黑貓更嚇人。
池生熠感覺阻攔自己的力度輕了不少，那些手臂肢體鬆開了一些，可他仍舊難以前行。
心裏想着自己可能出不去，他決定轉身一探究竟，可想到包裏的貓和皮鞋，他艱難地把手伸進包裏……沒摸到貓，只摸到了夾層中的皮鞋。
他倒黴蛋體質幹什麼都倒黴，白天他主動開口留下小皮鞋，現在讓它在這陪着自己身陷囹圄，還不如能放走一個是一個。
池生熠咬着牙把紅皮鞋向着大門的地方丟了出去。
忽然，他覺得有東西在背後推了他一把。
小小的，像是小孩的手掌，力度卻很大，把他推了一個趔趄往前走了好幾步，撞在敞開的門板上。
黑貓正炸着毛跟怪物對峙，也被一隻小手拎起了後頸皮甩了出去，整個貓融化在池生熠背後的陰影中。
穿着紅衣的小女孩站在原地，裙下空空蕩蕩，只餘兩串血腳印。
它目光伶俐，死死盯着相框裏的傢伙，腦海中卻還回想着剛剛的一幕。
這個人類竟然想把它丟出去？是不是看不起它！
嗯，不過看在他爲自己選皮鞋的份上，就幫他一把好了。
……
池生熠意識到自己出了門，趕忙睜開眼轉頭，卻發現整個一樓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而黑貓正叼着他的褲腳，想要拉走他。
再三確定樓裏真的沒人，皮鞋也不見了後，他猶豫片刻，把貓放進包裏背好，快步離開。
這地方太邪門了，得趕緊走。
沒走兩步，就遇到了下晚自習的人。
成羣結隊的學生說笑着走在路上。
池生熠站在路邊，一股異樣始終籠在頭頂。
明明與這些學生擦肩而過，那種無法觸及的距離感卻無比之大，他與他們似乎存在於兩個世界一般。
而且一般大學哪有校服，這些人可都穿着同樣的衣服。
遲疑着放棄詢問，就在池生熠決定相信直覺趕緊跑路的時候，尖銳聲音響起。
“他沒有帶身份牌。”
“他沒有穿校服。”
“他沒有拿書本。”
“他帶寵物來上課。”
“他……”
伴隨着一句句話，所有的學生都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面向着池生熠。
“快去報告值班老師。”
“他沒有遵循校規。”
到最後，學生們一遍遍重複着最後兩句話。
淦……好像出了第一教學樓後，有了更多的規則。
趁着這些學生嘴裏的值班老師還未出現，池生熠腳底抹油直接跑出了這些學生的視野範圍。
可他不管往哪走都沒法全然躲開，依然有學生指着他說出他違反的規則。
一直到了進來時的大門處，池生熠停在原地。
大門依然是之前的樣子，可門外不再是他熟悉的街道與馬路，反而變成了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
未知，恐慌，神祕，不詳。
他很想離開校園，可直覺在叫囂着。
‘最好不要過去。’
‘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正當猶豫時，一個拎水壺的女孩出現在他眼前，好像是路過，狀似無意道：“跟我走！別讓他們看到你！”
五分鐘後，池生熠跟女孩捲縮在了學校花壇一堆灌木中。
女孩叫宋佳佳，上週誤入第一教學樓來到這個詭異校園。當時跟她通行的還有另外兩人，她的室友和社團的男同學。
“我們發現不對勁立刻就從一教跑出來，但整個校園也變了！”那些同學表面沒有變化，靈魂好像被抽走。
“手機電話只能聯繫學校裏的人。”被完全困住了。
有值勤老師告訴他們一定要遵循《校規》，如果忘記的話就回去看學生手冊。
這時三人才發現校規變了，從一開始的幾行變成了幾頁。
“只有遵守《校規》才能在校園裏活下去。”
聽到這裏池生熠忍不住問：“其他人呢？”
“好像死了。”宋佳佳的頭垂地很低，抱着肩膀有些發抖。
那時候三人發生爭執，室友與同學都覺得這是什麼惡作劇，只有宋佳佳一個人決定回去好好背手冊。
說着她神色複雜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語音消息。
“佳佳你救救我！救救我！有怪物！有怪物把楠楠吃了！她要走……她纔剛剛走到校門口！救命……”
事情經過宋佳佳說的七七八八，她垂着頭問：“你有辦法出去嗎？”每天生活在這種非人類的環境中她幾乎窒息。
池生熠搖頭，他是誤入這個空間的路人，境況甚至不如宋佳佳。
沒有身份牌，沒有校服，也沒有寢室。
今晚上去哪落腳會遇到什麼怪物都還兩說。
校規裏所說的門禁時間是夜間十點，現在已經九點四十，還有二十分鐘。
擔心宋佳佳因爲自己耽誤了回去的時間，池生熠站起來：“你先回去，免得再出什麼事。”
他苦中作樂想，情況已經很壞，總不會更差。
一會宵禁沒有學生追着他跑，說不定能找到其他線索。
像是想到什麼，宋佳佳眼神突然亮了，她拍拍池生熠肩膀：“你在這等我一下！”
……
女孩的寢室似乎離這裏很近，五分鐘不到她便氣喘吁吁跑過來，手裏還抱着一個包。
是室友孟楠的東西——校服校牌學生證，外加過腰假髮。
看到短裙襯衣，池生熠下意識搖頭。
宋佳佳勸他：“都什麼時候了！萬一死在外面怎麼辦！”
“……可是。”
池生熠還想說什麼，被宋佳佳打斷。
“可是什麼可是，你就去睡我室友的牀，不然她半夜總是回來……求你了！”
眼看時間快到了，宋佳佳道出實情。
她的室友孟楠每天晚上都會回寢室‘睡覺’，饒是宋佳佳本人抗壓能力強，也有些受不了好像死了的室友變成鬼回來。
“她每天晚上都要站在我牀邊，時間越來越久……”
看着宋佳佳祈求地眼神，池生熠有些艱難地點點頭。
在兩人沒注意的時候，一顆眼珠在黑暗中緩緩凝成。
……
噬身蛇集會。
白梟坐在歌劇院包房內，眼前的托盤裏是一把雕刻着玫瑰花紋的手/槍。
粗圓的槍桶預示着這把槍不屬於人類世界。
可以在異度空間打洞的雞肋道具。
與負責人打過招呼後，白梟對着自己的掌心開了一槍。
“砰！”
沒有血液飛濺，男人的手掌心裏只剩一個黑洞。
不一會兒，一隻眼珠填滿了這個洞。
利用自身做媒介，卡住這個空間裂縫，這道具沒有想象中那麼雞肋。
只是當白梟放下槍，連接眼球視野的時候，整個人楞在原地。
他的小鄰居爲什麼在花壇裏換衣服？
那條露着大腿的短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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