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盯上的第二十三天
夜晚靜謐無聲,大牀上的青年皺着眉捲縮着,睡得並不安穩。
一縷細密黑霧從門縫中擠入,散開變成水汽爬入枕頭。
池生熠很少做夢。
特殊的體質讓他比尋常人能夠看到更多東西,那些白天裏的血腥鬼怪在夜晚也讓他無法安寧。
年幼的時候他並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總是任由自己被這些夢境牽着走,一直到成年後才能睡個好覺。
可今天他再次清醒的感知到自己沉溺在夢中。
有人詢問他睡着了嗎,他迷迷糊糊點了點頭,猛然記起手冊裏好像有一條不要回應夢裏的問題。
他睜開眼睛,周遭哪裏還是臨睡前房間的樣子……
池生熠站在田間路中央,兩旁種着他認不出的植物,遠景不是延伸出去的景觀,而是他前陣子拍過的一次畫展裏油畫繪製的天空,說不出的弔詭。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瘦瘦小小,長時間營養不良讓原本不粗的手腕細的嚇人。
他好像回到了少年時代。
遠處站着他的大伯一家,正在向他招手。
池生熠沒有走過去,站在原地抽了抽鼻子,空氣中不是記憶中的青草香氣,而是一股雨後潮溼的發黴牆角味道。
這一切彷彿靜止,只有遠處的大伯正在不知疲倦的招手。
他記得這個場景,童年中並不怎麼美麗的回憶。
“你爲什麼不過去呢?”一道若有似無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聲音輕柔綿軟,讓人感到舒適。
“他們在等你,去吧孩子。”
聲音引導着他。
池生熠摸摸耳朵,沒有搭理這道聲音。
他轉身,背後連接着高樓大廈,最中央是一扇門。
只是當他剛邁出一步,場景瞬間對調,大伯一家再次出現在面前。
似乎看出池生熠的不配合,大伯的表情逐漸崩塌,一家人幾乎瞬間走到了他面前。
年逾五十的中年人挺着啤酒肚,身邊站着一個同樣肥胖的堂弟與瘦弱的堂妹。
而這個家庭的另一個成員,他的大伯母,正趴在大伯的背上。
被家暴致死的悲慘女人腦殼凹陷下去一塊,稀疏的頭髮遮擋着臉上的血跡,她雙手雙腳緊緊地扒在大伯身上,脫臼的下巴用力啃咬着中年男人的頭頂。
紅白黃多色混合的不明液體從女人的臉上流淌到男人的身上,可男人似乎毫無察覺,只是用眼神死死盯着前方。
池生熠撇過頭看着鞋尖,順着過往回憶起來。
他年幼時父母雙亡,對親生父母沒有什麼印象,從小就寄住在四叔家。
後來四叔家有了雙胞胎姐妹,城裏的老房子住不下,於是打算把他送到鄉下的大伯那裏。
當年經歷這個場景的他只覺得恐怖無比,顫抖的指尖指向大伯父,詢問爲什麼大伯母會在他背上。
村子裏聽到的人瞬間變了臉色。
因爲之前大伯父對外宣稱大伯母跑了。
他那時候根本不清楚自己即將墜入地獄,別人動手也不知躲閃,白捱了兩耳光,臉瞬間腫了半邊。
想到這,池生熠摸了摸臉頰,似乎那裏還殘留着痛感。
不過託這倆耳光的福,四叔最後動動嘴沒說出話,默默地摸了摸他的頭,沒忍心把他丟在這,還是帶回了城裏。
窄小雜物間的東西堆到客廳角落,四嬸給他鋪好了牀,雖然躺在牀上都沒法伸直腿,可從那之後他也有了自己的房間。
“小掃把星!叫你都不過來?聾了嗎?”大伯罵罵咧咧的舉起手,彷彿巴掌瞬間就要落到池生熠的身上。
被這聲音驚醒,池生熠站着原地。
他冷眼看着,心裏不斷告訴自己。
這是夢境,他早就已經脫離了這裏。
大伯母的屍體被找到,大伯最後死在牢裏。
堂弟染上賭癮被人剁了胳膊,只有年紀輕輕在外打工的堂妹逃過一劫。
是的,這是個夢境。
這是假的。
大伯的手掌在落下時開始融化,一家人瞬間化成一灘五顏六色的汁水,滲入土中。
田間傳來竊竊私語。
他轉過頭去瞥了一眼,每一株植物上都生出了眼睛。
它們或大或小,有的在葉片上排成一排,有的在露珠裏滾動。
“他知道……”
“他不知道!”
“……他?”
“他知道他在做夢!”
“怎麼可能……”
這些東西大概還不知道池生熠能夠看到它們,面對掃過來的目光絲毫不懼,仍舊低語着。
“人類……人類……”
“……”
“他的夢……的夢……”
“我有個想法……換一個……”
一般人可能早已被這詭異場景嚇退,池生熠雖然也覺得頭皮有點麻,但並沒有退走,反而走入田間。
鞋子踩進軟糯泥土中,那種真實的觸感讓他心底一驚。
伸手摘下幾片葉子,上面的眼珠瞬間消失。
彷彿它一直都只是片普通的葉子而已。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還是快點醒來吧。
放下葉子,池生熠咬了咬嘴脣,最後選擇了普通方式,閉着眼擰了自己大腿一下。
刺痛感從腿上傳來。
睜開眼睛後,畫面依然停留在夢裏。
田野兩旁生出高樓大廈,剛剛墜在葉片上的眼睛也轉移到了玻璃上,腳下泥濘的道路消失,六菱形地磚鋪開蔓延。
燈光明亮的步行街沒有一個人,霓虹燈裏閃爍着彩色眼球,極具衝擊力的色彩讓人感到眩暈。
池生熠想動動手指,卻發現自己沒法控制視角。
從餘光裏可以看到,有一隻塗着絢麗指甲油的手正捏着一個手機。
情況有些不妙,他好像被困在夢裏。
而現在這個夢,大概率不是他自己的夢。
……
視野一直在推進,根據手機裏敲擊的內容,池生熠大概瞭解到了現在的狀況。
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一個叫崔娜的獨居女孩,她加班到深夜,爲了省下打車費,選擇步行半小時回家。
而在女孩沒有發現的地方,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正尾隨着她,接下來恐怕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路燈忽明忽暗,這一帶的光線不是很好。
崔娜像是突然驚醒過來般,開始瘋狂發消息求助朋友,可剛剛還聊的開心的朋友們瞬間消失,沒有一個人回覆她的消息。
正在敲擊手機的指尖微微顫抖,一滴眼淚滴落在屏幕上,池生熠感受到陣陣無法言說的恐懼。
手機點開打車軟件,不管怎麼呼叫都打不到車。
“求求了……趕緊打到車……”
可不管她怎麼祈禱,軟件一直都在打轉,始終是等待中。
孤立無援。
這個世界除了她與惡之外,並沒有其他東西。
“誰能救救我。”崔娜小聲哭泣着。
……
如果這是……她的夢境。
聯想到剛剛自己經歷的夢境,池生熠嘗試跟她溝通。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誰?誰在說話?”崔娜猛然停下,左右張望,然而除了身後的黑影外並無其他人同行。
感受到女孩的緊張,池生熠聲音放緩,讓自己儘量聽上去無害一些。
“你在做夢,這裏是你的夢境,你需要醒來,只要醒過來就沒事了。”
可他的安撫並沒有起作用,女孩的眼淚成串掉下來,她好像被恐懼填滿,整個人抱頭蹲在地上。
“我醒不過來嗚嗚,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我每天都會在夢中重溫一遍。”
在這個走不出來的夢境中,崔娜不斷經歷着這一天的絕望。
她丟掉了工作,不敢再出門,整夜整夜無法睡覺,只有依靠藥物才能勉強入睡,而只要閉上眼睛就會回到霓虹燈下陰臭溼潤的巷子。
身後的黑影越來越近,那些充滿惡意的人馬上就要走近,而崔娜仍然蹲在地上。
“跑,先跑了再說!”池生熠視野有限,只能一邊觀察一邊催促着。
“我不行……我做不到。”然而女孩的聲音帶着哭腔,她覺得自己雙腿無力甚至都沒法站起來。
視野變黑,池生熠一愣才反應過來,是崔娜閉上眼睛了。
身後猥瑣的獰笑聲越來越近,他被一同困在這具夢境的身體中沒法離開。
怎麼辦……
就在他焦急無比的時候,女孩似乎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暈了過去,連同池生熠也覺得頭腦混亂。
當他再次睜開眼,面臨着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他發現自己能控制崔娜的身體了。
壞消息是……這背後籠罩着他的兩米高的多頭筋肉巨人是他媽什麼東西!!!
來不及思考,他甚至顧不上活動一下痠軟的手腳,拔腿就跑。
如果是幾個小混混他還可以嘗試跟對方你來我往打幾拳,可這巨大怪物他完全沒辦法。
街道景色不斷向後退,在熟悉身體後池生熠靈活翻上跳下,穿過一條又一條小道,從二樓窗戶逃到對面。
崔娜醒來前,他跑的還算順利。
這怪物體型大,只要他向着小巷內跑,怪物撞破牆壁才能進來,行動遲緩不少。
可這一切在崔娜醒來後就變了。
“嗚嗚嗚嗚怎麼辦……我是不是會死在這裏。”她仍舊小聲哭泣着,被恐懼籠罩致使她甚至沒有發現身體被別人控制了。
“喂喂!你能不能放空一下思維!!”池生熠跑的氣喘吁吁,自從崔娜醒過來,他的面前就出現了很多障礙物。
堆積如山的垃圾袋,高牆圍着的死衚衕,還有綠色的垃圾車上站着一個正在破口大罵,面目猙獰的老太太。
路上出現很多玻璃碎片,他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整個腳掌跑的鮮血淋漓,陣陣鑽心的疼痛傳來,一切都在阻止他前進。
可時刻跟在後面的怪物咆哮着,讓他沒法停下來查看腳底的傷勢。
而與池生熠現在面臨困境不同,他身後的怪物竟然愈加變大了不少!
可現在不是怪誰的時候。
大概猜出事情始末時,他倒是能夠多少了解一點女孩的內心。
在經歷了難以啓齒的悲慘事情後,她沒法從陰影中走出。
這裏是她的夢境,那些施暴者在夢中成爲了巨大的,不可擊敗無所不能的怪物,而阻止她逃離傷痛的障礙越來越多。
障礙是親戚朋友打着關心旗號的八卦詢問,是同事之間茶餘飯後的談資,是走在路上彷彿所有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望過來。
那個咒罵的老太太大概是她的親人,能夠準確念出她的名字,那些刺人話語像是突出在地上的刀片。
“答應我,醒了之後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好嗎!”又翻過一道矮牆,池生熠站在牆頭喘息着。可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紅磚砌起的高牆隔絕了他所有想要離開的途徑。
聽着耳邊擾人的哭聲與逐漸逼近的巨大腳步聲,池生熠深呼吸。
“你先不要想其他的東西,你聽我說。”他開始引導對方的思維。
“你沒有發現,今天你的夢裏多了什麼嗎?”
如果崔娜真的可以改變夢境,那麼只要讓她自己想象自己無所不能,就能擊敗這隻怪物。
“嗚嗚……什……什麼?”女孩仍舊沒有轉過彎來。
“多了我!!咳,其實我是夢魘,一種可以入夢的生物,我能夠進入你的夢境來幫助你。”想說夢境使者但是又覺得太中二,池生熠折中選擇了奇怪的生物。
“嗚嗚嗚可夢魘不是形容壞的嗎?”崔娜一愣。
“……我是美夢夢魘!”
來不及解釋,他把手伸進崔娜的包裏。
“我在這裏放了一種武器,它可以幫助你打敗對方的怪物,代價是你一定要相信我。”
嘴上說得鎮靜,其實池生熠手也有些抖。
怪物已經出現在視野中。
原本兩米高的肉色生物在經歷過一番追逐過後拔高到四米,皮膚也變成棕紅色,七八個腦袋長在脖子上,每一個都帶着猥瑣笑容,舌頭也伸了出來,怎麼看怎麼噁心。
終於,在怪物走來的時候,他摸到了武器。
一把水果刀。
池生熠喘着粗氣,把刀掏出來。
“……”
行吧,聊勝於無,總歸比指甲刀好點。
“嗚嗚嗚,真的可以打敗它嗎?”崔娜將信將疑。
“可以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相信我,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要想。”
說完,池生熠感覺手裏的水果刀長了一截。
果然有用,但時間不允許他再給崔娜施加什麼思想引導了。
面對怪物,他快速調整着呼吸。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恐懼會在這個夢裏變成具象化的怪物,可這一切肯定與剛剛逼逼賴賴說話的眼睛有關。
那些東西一開始也在引誘他重回到童年噩夢中去。
就在池生熠猶豫着要怎麼殺掉四米高的怪物時,天空忽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一隻睜開的巨大眼睛望向下面,而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到這隻眼睛是由無數只小眼睛組成。
無數眼睛轉動着,像是再說什麼讓人興奮的事情。
那些竊竊私語再次傳來。
“他急了……”
“他贏不了……”
“沒有人能夠戰勝噩夢……”
池生熠聽着哪裏還有不明白,這一堆眼睛就是罪魁禍首。
淦!早知道騙她變一把弓出來了!
崔娜剛剛建立起來的微薄信心被憑空出現的眼睛打斷,她哭的聲音越來越大,而池生熠手裏的水果刀竟然在哭聲中消失了!
大起大落,池生熠覺得自己心臟快停跳了。
媽的早知道還不如扔出去,起碼可以測試一下傷害!
似乎是因爲過於恐懼,他的眼前模糊一片,是崔娜的眼淚。
就在怪物逐漸逼近時,池生熠手裏的手機響了。
“喂?睡了嗎?”
是白梟的聲音。
“睡了又好像沒睡,在做夢。”
受原身的影響,他的聲音也帶着哭腔。
男人停頓了一秒,語氣略帶關心詢問道:“那你要不要聽睡前故事?”
“草,果然是夢,你竟然還會講睡前故事?”
池生熠搖着頭說完,“啪”一下掛斷了電話。
……莊園門外,黑影放下郭東梧。
被甩的七暈八素的郭局長覺得有點想吐,又不敢吐,只能忍着。
白梟站在鐵門前,拿着手機有些愣神。
他……被掛電話了?
……
夢境世界中,一切還在繼續。
白梟的聲音消失後,池生熠看着靜止在原地的怪物與高空中懸掛着的眼睛,後知後覺意識到。
他爲什麼會接到白梟的電話?
這究竟是誰的夢?
如果這也是他的夢!
這一通電話讓池生熠的思路瞬間打開。
如果這一切都是一開始的眼睛欺騙他,引導他,那麼現在理論上來講他仍舊陷入在自己的夢境中。
不管什麼崔娜也好怪物也好,甚至是腳上的傷痕,都是他夢中的臆想!
既然是他的夢!那這一切就好辦了。
池生熠把手裏的手機丟到一邊,正面面對着恢復行動的怪物,心裏再沒了懼意。
不過就算是自己夢裏的被害者,他也不希望對方繼續徘徊在恐懼中。
“事情已經過去,沒有人能夠再傷害你。”
他只能在夢裏幫助對方,以後的道路還是得靠對方自己來走。
“那些傷口已經結痂,只有你自己可以支配自己的生活。”
不爲外物所動談何容易,可生活從來都不輕鬆。
伴隨着他的話,巨怪的拳頭從高處落下。
最終停在了他面前。
怪物如同之前的大伯一家,也化成了一灘色彩斑斕的汁水,順着地磚縫隙蔓延開。
霓虹高樓開始崩塌,陷入地面,招牌中的彩色眼睛裏滿是難以置信。
池生熠發現自己好像重新拿回了自己的身體。
轉過頭,身後是癱坐在地上的女孩,她正在呢喃着。
“真的可以贏嗎?”
真的可以戰勝恐懼嗎?
她也在隨着這個夢境塌陷而消失。
池生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眼看着這一切消散在空氣中。
不一會兒,天空中就只剩下一堆五彩斑斕的眼睛。
它們這次不是私語,幾乎快要叫破喉嚨了。
“不可能不可能……”
“絕不可能……”
“這裏不是他的夢境……”
“不是……爲什麼……”
池生熠面無表情按了按拳頭,眼前出現一道通往天空的階梯。
他已經基本瞭解這個夢境裏可以操作的範圍,現在要做的就是上去把這堆眼珠子暴打一頓。
……
在距離陽市極遠的一座海邊小城中,一個女孩從睡夢中醒來。
她手臂上滿是割痕,一道道傷疤已經結痂。
崔娜抹去自己滿臉的淚痕,悄聲翻身下牀,推開了房門。
躡手躡腳走到客廳倒了杯水,她摸出抽屜裏醫生開的藥,就着水服用了下去。
當她轉身時,發現自己的母親正站在門口。
“……你,吃藥啦?”女人怯懦着開口,生怕說錯什麼傷害到女兒脆弱的心靈。
“嗯,媽媽。”崔娜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她晃了晃手上的疤痕:“已經結痂了,我想換一座城市工作。”
既然能夠戰勝夢中的恐懼,那麼就讓她也再給自己一次走出來的機會。
她還記得自己醒來前看到的那個背影。
從今往後,她的夢魘將都會是美夢。
……
另一邊,池生熠已經從虛無的夢中世界回到了莊園中。
可他看着自己躺在牀上的身體,陷入沉思。躺在牀上睡覺的是他?那麼站在這裏的他是什麼東西呢?
不過還沒等他思考,一陣黑霧從他枕頭裏流淌出來,在地上變成了一個眼睛的形狀。
黑霧一看池生熠,立刻向着門口衝去。
池生熠不甘示弱,隨手抄起一旁的檯燈追了出去。
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肯定是這傢伙搞的鬼!今天他就要把這一灘垃圾原地回收!
一霧一人在走廊裏奔跑,池生熠幾次差點抓到黑霧。
“你不都出來了,爲什麼還要追着我不放!”黑霧發出沮喪的聲音,飄的倒很快,爬起樓梯來極爲迅速。
“我不僅要追,我還要再繼續打你一頓。”池生熠在夢境中已經捏爆很多個眼球,對黑霧一點不怕。
“你他媽真能吹,還美夢夢魘,我們夢魘只有兩個字沒有其他品種好嗎?”匯聚成整隻的夢魘頻繁穿梭於人類夢境,對於人類社會及其瞭解,溝通起來毫無障礙。
“我夢境使者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池生熠一急喊出了一開始想好的中二病稱號。
兩個稱不上普通的傢伙在莊園裏你追我趕。
都完全忘記了莊園手冊裏的禁忌。
黑暗中,有什麼其他的東西正在被喚醒。
一口氣跑到五樓,池生熠終於抓住了夢魘。
看上去只是一灘黑霧的傢伙竟然有實體,捏起來柔軟溼潤,仔細看還能看到它身體中閃爍的光點。
“你贏了,我跑不動了,要殺要剮隨便你了!”被抓住的夢魘像一塊抹布一樣耷拉下來,放棄掙扎。
而池生熠也喘的不行,他覺得自己可能是靈體狀態,可靈體爲什麼會喘氣呢?!
就在他琢磨怎麼才能收拾夢魘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低低地嘶吼聲。
一個個紅點在遠處亮起,有什麼東西醒了……
剛剛還在擺爛的夢魘猛然支棱起來,大叫着要跑。
“快!跑!”
“都怪你!!臨界空間的五樓是禁地!!”
“你要是不跑我們能上五樓?還有臨界空間是什麼鬼?”池生熠嘴上反駁着,身體卻很誠實,腳下不停地跑了起來。
“有空再跟你解釋!先跑了再說!”
“再解釋?我們見一面不夠還要見兩面嗎?”池生熠驚恐。
“草!你他媽嫌棄我?你在夢裏不玩的挺開心嗎?”夢魘不服。
“你管那叫玩?”做夢跑了個馬拉松的池某人捏着夢魘的手緊了緊。
“……你能不能鬆鬆手!草!追上來了!你快點跑!”
“跑着呢你閉嘴!”
隨着池生熠跑動的速度,蠟燭逐漸熄滅,樓道內逐漸被黑暗所包裹。
莊園實在是太大了,跑到三樓時,池生熠覺得自己再跑下去就要死了,兩條腿都在打顫。
可身後的嘶吼與壓迫感越來越近,他的第六感告訴他身後的東西非常可怕。
“小心!”夢魘忍不住提示。
可它說的太晚了,池生熠實在是跑不動了,黑暗也已經蔓延至眼前,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直直地向樓梯摔下去。
希望滾下去的速度比跑的快,那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他苦中作樂想。
可池生熠等了一會,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他摔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蠟燭重新被點燃,整個走廊又明亮起來,黑暗中嘶吼的生物消失,池生熠只覺得手上一輕,剛剛抓住的夢魘也消失不見。
“晚上好,要聽睡前故事嗎?”白梟攬着他,低聲問。
“……神他媽睡前故事,我好像還沒醒。”池生熠答非所問。不過見到白梟後他瞬間放鬆下來,覺得兩條腿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現實裏唯唯諾諾,做夢的時候放飛自我。
想着反正是做夢,池生熠惡向膽邊生,整個人原地擺爛,命令道:“來!給你個機會把今天辛苦一晚上的夢境使者揹回臥室!”
頭頂傳來男人輕笑的聲音。
“睡吧。”
池生熠感覺自己被人打橫抱起,他想反駁一下,這麼抱不太能展示他的勇猛,可‘睡吧’這兩個字彷彿帶有魔力,讓他瞬間昏睡過去。
把人抱回寢室,白梟坐在窗邊,看着池生熠分離的靈肉合爲一體。
窗外月光照進來,落在青年額頭上,剛剛還緊皺的眉心舒展開,嘴角也有了笑意。
確定池生熠的身體沒有出什麼問題,白梟離開房間關上門。
“呼——”
所有的蠟燭熄滅了。
一隻只夢魘出現在走廊角落裏。
“有誰能簡單闡述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的小鄰居已經睡着,白梟沒有再維持笑容。
看着一隻被同伴丟出來的夢魘匍匐在他腳下,
他疑惑道:“夢魘可以把人類帶到臨界空間嗎?”不過見到白梟後他瞬間放鬆下來,覺得兩條腿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現實裏唯唯諾諾,做夢的時候放飛自我。
想着反正是做夢,池生熠惡向膽邊生,整個人原地擺爛,命令道:“來!給你個機會把今天辛苦一晚上的夢境使者揹回臥室!”
頭頂傳來男人輕笑的聲音。
“睡吧。”
池生熠感覺自己被人打橫抱起,他想反駁一下,這麼抱不太能展示他的勇猛,可‘睡吧’這兩個字彷彿帶有魔力,讓他瞬間昏睡過去。
把人抱回寢室,白梟坐在窗邊,看着池生熠分離的靈肉合爲一體。
窗外月光照進來,落在青年額頭上,剛剛還緊皺的眉心舒展開,嘴角也有了笑意。
確定池生熠的身體沒有出什麼問題,白梟離開房間關上門。
“呼——”
所有的蠟燭熄滅了。
一隻只夢魘出現在走廊角落裏。
“有誰能簡單闡述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的小鄰居已經睡着,白梟沒有再維持笑容。
看着一隻被同伴丟出來的夢魘匍匐在他腳下,
他疑惑道:“夢魘可以把人類帶到臨界空間嗎?”不過見到白梟後他瞬間放鬆下來,覺得兩條腿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現實裏唯唯諾諾,做夢的時候放飛自我。
想着反正是做夢,池生熠惡向膽邊生,整個人原地擺爛,命令道:“來!給你個機會把今天辛苦一晚上的夢境使者揹回臥室!”
頭頂傳來男人輕笑的聲音。
“睡吧。”
池生熠感覺自己被人打橫抱起,他想反駁一下,這麼抱不太能展示他的勇猛,可‘睡吧’這兩個字彷彿帶有魔力,讓他瞬間昏睡過去。
把人抱回寢室,白梟坐在窗邊,看着池生熠分離的靈肉合爲一體。
窗外月光照進來,落在青年額頭上,剛剛還緊皺的眉心舒展開,嘴角也有了笑意。
確定池生熠的身體沒有出什麼問題,白梟離開房間關上門。
“呼——”
所有的蠟燭熄滅了。
一隻只夢魘出現在走廊角落裏。
“有誰能簡單闡述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的小鄰居已經睡着,白梟沒有再維持笑容。
看着一隻被同伴丟出來的夢魘匍匐在他腳下,
他疑惑道:“夢魘可以把人類帶到臨界空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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