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丹桂深深十年香2-百鬼陰陽卷（業火紅蓮篇）
姜晗和白彥臉色雙雙沉了下來，此時不用想也知道，城門對面怕是有東西守着。
二人各自躍上城牆，路過某位被掛着還不安分蠕動的仁兄時姜晗還仔細端詳了那屍體上的兩種符文。
確實是他流出去的手法。
“阿！！這什麼呀”突然間，城內傳來尖叫。
這一叫,似乎驚醒了城內，那一片腳步聲又漸漸遠離向城內靠近。順着聲音望去，城內一座府邸跌跌撞撞的跑出幾個人影，身後還跟着一羣殭屍。
人死後魂魄轉世，若屍體長居聚陰之地，便容易起屍，先成爲最低級的走屍，這類東西沒有神智只有本能，連鬼怪之流都算不上。若是在白日，一個稍微年富力強的男子用桃木都能收拾，這種東西在枯骨林夜晚滿地都是。
走屍吸夠了陰濁之氣便可能成爲僵，而現在那幾個人身後不止有僵，還有青僵。這可是稀罕東西，青僵已經與人的靈智相差無幾，罕魅便是青僵修行而來。
那些屍體渾身破爛，卻也依稀能看出是一般的麻布衣衫，極可能是此地居民所變。
此時白彥早已召喚出了棲鶴，躍入城內與那些殭屍交上了手。鶴棲本是以音爲器，可那些僵並沒有神智，鶴棲作用不大。片刻白彥便拔出了琴中劍，與那青僵戰到了一處。
不到片刻，那一羣僵便被白彥手中之劍接盡解決。回首一看哪還有剛纔叫救命的人影，只見一片區域被霧茫茫包裹着，彷彿天地之間只餘下一人。
而另一邊姜晗在城牆上發現那些迷霧居然能主動朝着白彥靠近，驚覺不對，本想下去撈人。卻不知那濃霧使了什麼妖邪之術，居然綿密包裹着無法看清，急忙撈了兩個人出來還是拖油瓶。
姜晗把死死扒着自己的一個修士從自己身上拉了下去，無語的推了一下自己的面具。
那個修士怕是從沒有在見到誰時這般激動過，保持着被拉來開的姿勢發出了自己的吶喊。
“仙人，救命呀。”
說實話，姜晗本是發現沒撈出白彥，打算丟下他們自己離開的。但這位的倒黴模樣實在太喜感了——頭冠早在追逐間歪斜，衣服上邊一道道血痕印子，眼中還含着幸喜的淚水，看樣子不過是個半大少年。
或許是同伴的表現太過丟人，另一個明顯沉穩一些的青年男子連忙將人拉到了身邊。
“在下顧茆，桃花源茯苓殿下弟子”那人行禮道，又點了點身邊的人：“這是我的徒弟，陳笙。不知恩人高姓大名。”
姓顧？姜晗瞟了一眼二人的腰間，果然都掛着一個葫蘆。桃花源以醫藥出名，腰間具彆着儲物葫蘆，裏邊放着各式丹藥。來人腰間的葫蘆還是紫玉葫蘆，怕是是桃花源最出色的弟子所佩戴。
或許是專注醫藥的原因，顧茆恬靜溫和的氣質與一般的修士完全不同，帶出幾分溫柔。
桃花源分爲兩殿，茯苓殿與川草堂，川草堂弟子主修醫術，極少出琅琊。而茯苓殿的弟子便是醫毒雙修，當然若是鬥法只有兩字能形容——弱雞。
這兩弱雞，阿不，兩桃花源的弟子終於發現了姜晗身上運行的氣息不是靈氣。陳笙退後幾步驚呼道：“你你你，你是……”
倒是顧茆頗爲鎮定，道“無論道友是和種身份，既然救了我等，無論如何都應當感激的。若來日道友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傾力而爲。”
反正已經救了，不如將錯就錯。
“在下北辰，一屆鬼修，現在與鶴道君身邊修行。桃花源對於三族一視同仁，北辰慕名已久。”姜晗拱手道。
聽到姜晗沒有惡意，那陳笙倒是也恢復得快，嚷嚷着：“還不是師父一定要來這裏採什麼仙朱丹桂，我們才冒險來這裏的，結果藥沒踩到，還差點被殭屍吃了。”
師父師父，爲師爲父，一般徒弟對師傅是既敬且慕，再不濟也如宋衾絡階一般懼怕師父，這陳笙倒是稀奇，居然如此隨意？
顧茆果然不惱，只是頗爲尷尬的看了徒弟一眼解釋道：“仙朱丹桂是桂城特產，唯有城內周氏藥田有產，誰知這裏的殭屍這麼靈敏。”
“還說呢，分明是一來便被追着跑。”
陳笙一臉嫌棄，手卻開始爲顧茆整理衣冠：“哪有你這樣坐師父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還帶我被殭屍追着跑。”
“我哪有五穀不分，就是這裏的植物和琅琊那邊大爲不同而已，而且如果是幾隻殭屍我還是可以解決的，這次不是，太多了嘛。”隨着陳笙不信任的眼神，顧茆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爲什麼剛纔那個道長就能一下笸笸笸把那些殭屍都解決，嗯？！”陳笙四周看了看：“那個白衣道長呢？！”
“問問就行了，此地可問者還是挺多的呢？”姜晗右手點出一點紅痕，召喚四方散魂。
“孤魂野鬼無魂冢，三川黃泉渡險隘，若要尋得輪迴道，有緣可隨破妄來。”
腰間環繞的細繩頭忽然憑空出現一個白色鈴鐺，隨着姜晗的號令無風自震，卻未在這寂靜的地方發出丁點聲響。
本停滯的風忽然間活了過來，將四周的落葉卷的老高，颳得二人臉皮疼。詭異的霧氣隨着破妄的震動亦是泛起了漣漪，在這茫茫之間如同雲海翻騰巍巍壯觀，頃刻間便把衆人得聲影捲了進去。
招魂法術本是招鬼特有的法術，更何況使它的還是各種意義上的鬼王，自然引起的震動不小。
忽然，整片霧氣彷彿感應到了什麼，如同流觴曲水飄來不少困於桂城的碎魂。這些碎魂被困於此鬼蜮，無□□回。它們有大有小，有明有暗，如同黑暗中的燭火，星星點點顏色不一。
它們受到召喚，好似花燈隨着水流齊齊的一個個隨着指引飄到了姜晗眼前。
陳笙本是桂城土生土長的人，顧茆遊歷至此因緣巧合所收，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情景。
此時一個虎頭兜帽的娃娃不知什麼時候飄到了他們身後，露出那張屬於陰靈特有慘白到不帶一絲血色的臉，陳笙還沒看清這娃娃究竟是個什麼模樣，那娃娃手中拿着的東西就猝不及防的掉到了地上。
陳笙本能的伸手去接，結果一碰到那個風車，那娃娃就立刻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受了驚嚇的小修行者手一哆嗦，直接把它扔到了地上。
姜晗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面前，用低沉的聲音嚇唬：“你師父沒告訴過你不能隨意拿鬼族的東西，如果不小心拿了就等於結緣，你可要滿足他對你的要求，否則……。”
顧茆：“北辰兄，你就這樣嚇我徒弟。”
姜晗見陳笙果然抖得牙都咯咯作響，將破妄收回腰間，笑着道：“這不是教小朋友一點道理嘛，這隨意接來歷不明東西的習慣可不好。”
說罷雙手虛擡，那陰靈熟練的湊到了姜晗的懷裏：“小風車，你怎麼出來了，你不是在鄔風那裏嗎？”
小風車還無法解釋這樣複雜的原因，口中啊嗚了片刻，姜晗才勉強理解了，小風車在他和姜安離開後一時無趣便循着他的氣味偷偷溜了出來，一路尾隨，後來不知怎麼懵懵懂懂的就被召喚過來了。
“這裏都是些懵懂殘魂，你能帶他們幫我找找之前和我一起打妖怪的白衣道長嗎？”姜晗道。
小風車憨態可掬的點了點頭，撿起地上掉落的風車飄在半空走了，那些魂火也如同受到了指引，跟在小嬰靈後面飄蕩者離開。
陳笙見那些魂離開，才問道：“接着我們做什麼？”
“等”
姜晗拿出四張符咒，帶二人走進一間石牆院子將四周都貼上，那紙符發出一層淡淡的金光，在金光的籠罩下那詭異的霧氣居然退了不少。
顧茆雖然不善於鬥法，眼力卻似有的。眼前之人不但能在這鬼境主人域內招魂，還以符咒驅散了他們之前良久都奈何不得的霧氣，本事應當不小。
可惜陳笙卻是個嘴比腦快的：“等什麼？”
姜晗望着遠方的黑影，笑道：“等看是那些先出來，還是道長先來。”
“什，什麼？”陳笙點上準備好的燭火，驚恐的向門外看去。剛點好，便發現這燭火是多餘的。
因爲外邊不知何時除了他們所處的房間四方彷彿都在燃燒，就像不知何時招來了天火，他們在屋內都彷彿能聽到那烈火裏傳來的嘶吼聲。
一片天地都成了暗紅色，他們好似已經不在人間，被烈火席捲的山谷在極度震撼中讓人心生恍惚。
整個房子外的地面顫動着，裂開出大大小小的口子，露出地下埋葬的骷髏和早已起屍的僵。一個個閃着空洞的眼睛，彷彿得了什麼命令全都面向同一個方向。
這裏居然是一個萬人坑！
“業火”姜晗難得的沉下了聲。
青僵骷髏萬人坑，屍身空懸桂城門，還有業火，怪不得那些道士都走不出去。
與元熙的大日琉璃火不同，若琉璃火與邪祟所運陰濁之氣相剋，業火便是血氣冤孽的聚集之火。灼灼業火紅蓮，七情六慾爲引，罪孽血腥爲源，可灼燒一切，這裏怎會有業火？這東西他明明……
“可灼萬物的業火？”一向沉穩的顧茆也失聲看向遠處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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