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89.江妍垂下眼睫,許久後才說道:顧妤,對不起…
許漢成的老臉頓時就垮了下來，不成器的說道：“我哪知道會變成這樣啊，我以爲你還能接到劇本，以爲你賺錢根本也不用費力氣……”
許漢成的話未說完，許嫣然就已經激動的從位置上起身，用力的拍着桌子，暴怒道：“當初我媽爲什麼跟着一個暴發戶走了？就是因爲你賭，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不知道悔改？！洽”
許漢成的頭垂的更低了。
許嫣然已經怒極生笑，儘管身後的獄警一再的訓斥她坐下，甚至不惜上手將她強行按着坐了下去。
許嫣然依舊在笑。
可她笑着笑着，眼淚就出來了。
她說：“我苦苦拼搏了這麼多年，爲了你和小染能過上好日子，我進過私人會所，陪過夜總會老闆，最後好不容易嫁給了顧立坤，許家從此不再低人一等。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現在小染瘋了，就算幾年後我能出獄，可出去以後後呢？你覺得我還能靠什麼本事存活？到時候我老了，事業沒了……”
許嫣然笑的一臉諷刺，她從沒有想過，她許嫣然聰明一世，步步算計，竟然也會有今天這一幕鈐。
見許嫣然是這副模樣，許漢成也有些慌了。
他說道：“嫣然啊，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等你出來，爸不是還可以賣水果嗎？再不行，我們還有房子，我們把現在的房子賣一賣，到時候又有幾百萬在手了……”
“你想也別想！”許嫣然刺紅了眼睛說道：“房子是我的，沒我簽字，你休想再拿去賭了，你想賣水果，就去賣好了，我許嫣然纔不要活在街頭巷尾的菜市場裏陪着你翻撿那些爛果子，我可以翻身，一定可以。”
看着許嫣然還在癡人說夢，許漢成乾脆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他今天來的目的，無非是被債主們逼急了，想勸許嫣然將房子賣掉。
可看樣子，許嫣然這一關是輕易也糊弄不過去了。
片刻後，許嫣然突然擡起頭來，定定的看着許漢成。
她說：“爸，我想到了一件事，或許有用。”
許漢成聞言擡起頭來，看着許嫣然又燃起希望的眸子，問道：“什，什麼？”
許嫣然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臉頰都泛起了妖冶的紅。
她一把將許漢成的手攥住，低聲說道：“我知道我們從哪能弄出錢來？”
聽到許嫣然這麼一說，許漢成也有了興趣，問道：“從哪兒？”
許嫣然露齒一笑：“顧妤……”
“顧妤？”許漢成一臉不解。
說到顧妤，從前許漢成是輕看了這個小丫頭。本以爲她也不過是個有錢人家嬌慣任性的小姐罷了。
可這四年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國外一回來，就跟變了個認似的。
先將顧氏裏的沉痾股東手腕強硬的清理出去，又將許嫣然的母子牢牢的給控制住。
不管怎麼說，所有的一切，她做起來毫不猶豫，也絕不手軟。
完全看不出是個20幾歲女孩的行事風格。
這一仗，他不得不心服，顧妤贏的漂亮。
可是，如今許嫣然又將算盤重新打算到顧妤的頭頂上，許漢成還是忍不住驚訝了。
許嫣然看着許漢成不斷變換的臉色，說道：“你還記不記得顧立坤在昏迷不醒時，我買通的那個守在他病房門口的安保人員？”
許漢成想了一會兒，猶豫着點了點頭，道：“你說那個叫王軍的保安？”
許嫣然勾起嘴角，點了點頭。
許漢成一臉疑惑的注視着許嫣然，道：“現在，你提起他來幹什麼？當初你想找人做手腳，他不是也沒幫上什麼大忙，虧你還花了那麼多錢在他身上……”
許嫣然最看不慣她父親這種小家子的窮酸氣，一點錢也斤斤計較。
此刻，她很慶幸自己沒遺傳他父親的性格，否則，自己就真的走上了絕路了。
許嫣然知道時間不多，語氣很快的說道：“當初我想害顧立坤，無論給他多少錢，他都不爲所動，可最終，他雖然沒讓我傷到顧立坤，也還是幫了我的大忙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許漢成說道。
許嫣然笑了笑，說道：“他告訴了我一件有關於顧妤的大事，非常非常大的一件事……”
“什麼事？”許漢成的雙目圓睜，彷彿下一刻顧妤的錢就都會跑到他的口袋中，變成自己的一樣。
許嫣然壓低聲音說道：“顧妤去美國的時候，已經懷了孕。”
許漢成不禁大喫一驚：“懷孕？那時她纔多大啊？真的假的？”
許嫣然薄脣一抿，笑道：“當然是真的，而且，這個孩子已經被她生下來了。”
聞言，許漢成已經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愣了許久後，才突然開口問道：“那這孩子呢？”
說到這兒，許嫣然的笑意就更深了，她一臉得意的說道：“這個孩子被薛啓勳和江妍所收養了，只是顧妤還不知道罷了……”
許漢成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進去，卻不見吐出來，他不明白，就算這些都是真的，那跟他們想要顧妤的錢有什麼關係？
許是許嫣然也知道許漢成心中的疑問，故而簡單的說道：“我們可以利用王軍給我的這個消息，來一點點的從顧妤的手裏套出錢來。”
許漢成定定的看着許嫣然，又看了看她身後不遠處的獄警，故意也降了個聲調，不放心道：“王軍的這個消息可不可靠？”
許嫣然點頭：“當然可靠，這是厲悜諫在探望顧立坤時說的，他站在門外親耳聽到的……”
聽聞許嫣然這麼說，許漢成的一顆心徹底的放下了。
他想了片刻，還是拿不定主意的問道：“那我們怎麼做，才能……”
許嫣然的目光深深的望着自己的父親，說道：“告訴顧妤，她的孩子沒有死。”
許漢成大驚：“這可能嗎？難道顧妤得了消息不去查？”
許嫣然搖了搖頭，道：“這件事發生在美國，除了薛啓勳一家以外，知道的人應該不多，而韓敘直到退出了韓氏的執行總裁一職，也沒將此事說出來，這就能夠證明美國那邊韓敘已經做好了一切，顧妤根本查不出來。”
許漢成點了點頭，問道：“那之後呢？之後我怎麼才能讓顧妤相信我說的就是實話，又怎麼能將錢從她手中騙出？”
許嫣然沉默了，片刻後對着許漢成說道：“我不信她會放棄這個線索，對於一個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陰霾裏的母親來說，只要知道自己的孩子還有活着的一點可能，那麼她也會不惜一切代價，要將這個事實給挖出來。至於她挖不挖的出，那就要看她的本事了，而這個時間段內，你有足夠的時間去給她提供一些模棱兩可的線索，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許漢成一邊聽許嫣然說，一邊贊同的點頭。
的確如許嫣然所說，他只要動不動就給顧妤放些消息，顧妤一定會心動。
身後的獄警，已經在低頭看腕錶上的時間了。
許漢成的老臉白了一白，對着許嫣然說道：“嫣然啊，你好好在這裏改造，只要有可能，爸都會想法子找人把你弄出來，等小染的精神狀態穩定一些，我讓她想想法子，她的腦子比我好用……”
至於許曉染，許嫣然已經沒什麼指望了。
她瘋是事實，就算近期內恢復了，等待她的還有法律的制裁。
獄警穿着硬底的工裝鞋走到了許嫣然的身後，語調冰涼的說道：“許嫣然，探監的時間到了。”
許嫣然緩慢的從座位上起身，對着獄警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說完，她轉身跟着獄警，朝着牢房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去。
拐角處，她不忘回過頭來，看了許漢成一眼，眼神中似乎充滿希望。
是啊，如今她的所有希望，也只能寄託在許漢成的身上了……
——
隔天。
江妍的病房裏，月嫂正將小嬰兒抱着懷中，姿勢專業的幫着拍着奶嗝。
而江妍的保姆也正將煲好的雞湯，送到顧妤面前來。
顧妤將湯碗接過，又用湯匙攪動了幾下，吹了吹，這才遞到江妍的嘴邊去。
江妍已經由保姆攙扶着坐起來，笑着對顧妤說道：“我自己來吧，我可以的。”
顧妤見江妍精神還算不錯，點了點頭，將碗遞到了她的手邊。
江妍喝了一口，就將湯碗放去了一旁。
由於生產時江妍輕微的麻藥過敏，蒼白的臉上，依稀還可以看到一些小粉疙瘩，她癢的要命。
江妍想伸手去抓，卻被顧妤阻止了。
顧妤看着她，說道：“嫂子，這個不能抓的，你現在虛弱，抵抗力低，是很容易感染的。”
聞言，江妍的手勢頓了頓，表情也漸漸的落寞了下來。
顧妤望着她，輕聲安慰：“別難過，我知道你一個人不容易，這種感覺我是能懂的……”
江妍擡起頭來，彎了彎嘴角，卻根本笑不出來。
她點了點頭，說道：“沒事，我爸媽也已經從國外趕過來了，你哥今天也該回來了，小妤，謝謝你一直留在這陪我，直到現在我才知道，當我最害怕的時候，親人不在身旁，究竟是有多無助，幸好有你……”
顧妤笑了笑，輕輕的用手指幫江妍按揉麪部皮膚，緩解瘙癢：“我們是一家人，說這些就見外了。”
江妍點了點頭，道：“你不知道，當我知道我大出血已經止不住時，我是有多害怕醫生會爲了保我，而放棄我孩子的性命……”說到這裏，江妍落寞的笑了笑：“你知道嗎？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我的孩子沒了，我也不想活了。”
顧妤的臉色始終蒼白，這種感覺，她何嘗沒有過。
可是，她不是也活了下來嗎？
江妍垂下的眼睫，看着那碗幾乎已經涼掉了的雞湯，許久後，才說了一句：“顧妤，對不起……”
身後有匆忙且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顧妤轉過身去，薛啓勳正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
進到病房裏，薛啓勳的腳步就頓住了，他和顧妤對視了一眼後，很快挪開了目光，匆匆的走到病牀前，彎下腰，一把握住了江妍的手，說道：“小妍，我回來了。”
江妍的眼圈有些漸紅，雖然氤氳了雙眸，可還是對着薛啓勳傻傻的笑了起來。
薛啓勳一把將江妍抱進懷裏，一邊親吻她的頭頂，一邊說道：“你不知道，這一路上，我肯不能飛回來看你，我真怕……”
江妍伸出手將他的嘴堵住，看着他的眼睛說道：“別胡說，你看，我們的兒子不是好好的嗎？”
提到孩子，薛啓勳這纔想起。趕忙從病牀前起身，走到月嫂身前，高興的嘴都已經閉不攏，伸出手，手勢熟練的將孩子接了過來。
薛啓勳在笑，江妍在笑，保姆和月嫂也都被這種喜悅的氣氛所感染，唯獨顧妤……
顧妤的嘴角淺淺的彎着，看着他們幸福的一刻，自己卻突然心酸。
她轉過頭去，一個人默默無聲的朝着病房的門口走去。
而江妍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她的身影，直到她走出門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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