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貳拾柒 神魔之戰篇 伏羲,太昊 終章

作者:千里黃沙
少年闖進書房的時候,狂夜瀾正提着筆極有雅興地描丹青。

  妖帝甚至連眉毛也沒有動一下,專心致志盯着紙上栩栩如生的神仙人物,烏黑長髮,雪白衣衫,抱着一株梅,雪地上紅瓣點點更襯出仙人出塵脫俗的優雅,端的是三分飄逸,七分灑脫。

  蕭楚面色不善,緊緊合上房門背靠其上,眼中的怨憤幾乎要噴發出來。

  “狂夜瀾,我有話要和你說。”他來到書案前,站定。

  房門外下了結界,太昊當是完全聽不到這書房內的動靜了罷

  最後的潤色完畢,狂夜瀾滿意地欣賞着自己的墨寶,終於露出笑意,將毛筆擱置於筆山,“哦”隨意的應和,顯然他不願意爲了少年而分神太多,聲音亦是一如既往的慵懶,“有話跟我說呵呵真是稀奇,我以爲,遂了心願拿回狐珠之後,楚楚不會再有話對我說了”

  頓了頓,金銀妖瞳半眯着往這邊瞥了一眼,又道:“反正狂夜瀾此時妖力大不如從前,尊貴如楚楚你怎會將我放在眼內是麼”

  “你還好意思說狐珠的事”

  驀地只覺胸口一陣疼痛,抓着衣襟猛咳了好半晌,喉頭泛起腥甜,低首看去,掌心絲絲鮮紅,竟是嘔出了血來,即使早有預料會變成這樣,蕭楚心底仍是涼了半截。

  狂夜瀾坐在太師椅內,端起手邊的碧螺春輕抿了口,冷冷淺笑看着這一切。

  “狂夜瀾你到底在我的狐珠上動了什麼手腳”少年一面喘息一面擡起杏目朝他望去,一直以來太昊都以爲自己只不過是染上了人間的病痛,自己身體的事,他又如何不清楚眼看着這副身子一日差過一日,蕭楚很明白這根本就不是出於病痛。

  是的,一切都是從那一天開始,從狂夜瀾將狐珠交還給自己的那一天開始

  狂夜瀾搖搖頭,柔亮的靛藍色長髮垂落在胸前,他笑道:“楚楚,不要一出了狀況便將責任往我身上推。狐珠我可是還給你了,狂夜瀾何等樣人,對付你,我還用不着耍在你的狐珠上喂毒那種小手段。”

  稍停一會,似是想起什麼事情般“啊”了一下,歪歪頭看過來道:“對了對了,我倒是記起來,當初我拿了楚楚你的狐珠,某日裏閒來無事便當做玩物耍耍,那天我是去了煙波淨界視察火樹妖的狀況,一個沒注意那滑溜溜的珠子便給它奪了去”

  “什麼”

  蕭楚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邊狂夜瀾還在笑眯眯地繼續解說:

  “我當時也沒想太多,反正也給你拿回來了嘛。該不會便是在那時候染上了火毒罷”

  少年只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之間幾乎要站不穩,手臂一下被扶住,轉過去,妖帝魅惑絕色的臉龐近在咫尺,脣邊掛着嘲諷淡笑,臉上微涼乃是他的長髮撫過,絲綢一般的柔滑。換作從前被此人這般靠近,光是驚豔與惶然便要讓他的心跳停上一拍子,然而此時此刻,蕭楚無心欣賞。

  “楚楚,聽說你病了,是麼病人便應該好好在房內休息呵,就這麼跑出來吹冷風可知你那心上人對你着緊得很呢。”

  這個人,竟然能夠泰然若之地說出那些話來

  那完全不在乎別人生死的冷靜態度,直叫蕭楚膽寒。他直覺這件事,抑或根本不是意外,狂夜瀾一手安排,他要他死。

  「死我會死嗎」

  腦海裏閃出太昊溫柔的笑臉,蕭楚的心一下被揪緊了,隱隱作痛

  如果早些發現是狐珠出了問題還好,可這些年來恐怕火毒已經深入骨髓,如今再來想解毒的事未免有些勉強

  滿意看到少年的臉色變得慘白,細瘦的臂膀在自己手中不住顫抖,淡笑漸漸在狂夜瀾面上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無法掩飾、對弱小無力者徹底的唾棄與鄙夷

  這個也是、那個也是,一個生命輕易地在手中消逝,所有的妖物都在自己面前懷着無比的敬畏臣服,保持着距離在遠處瞻仰,沒有人沒有任何人敢接近自己,從太古時代降臨在這世上那時起便是如此

  如此孤獨。

  連曾經最相信,唯一視爲親人的那個男人,他唯一對之敞開心扉、想要依靠的男人,亦如此令他失望

  那一夜的荒唐記憶不受控制地由心底涌上,狂夜瀾暗暗深吸一口氣,將滿腹怒火壓下,鬆手放開蕭楚,少年搖搖晃晃,身子一軟坐到了椅子上。

  “狂夜瀾”少年突然叫道,拉住了妖帝淺灰色的薄紗長擺,墨竹的圖案在少年手中抓變了形。

  妖帝垂首看去,褐色大眼透露着少年此時的倉惶無助,晶瑩淚滴順着臉頰滑落下來,畫花了臉龐。

  “拜託你幫幫我”

  少年顫抖的嗓音傳到狂夜瀾耳內,然而,純潔的靈魂,看在眼裏就叫他心生厭惡。

  但是蕭楚知道,要是眼前這個男人也沒有辦法救他,那麼三界之中不會再有人能解自己身上的火毒。

  孔雀歪着腦袋想了想,臉上突然泛出失望的神情,淡淡道:“楚楚,雖然你從前也很怕我殺了你,但你絕不會如此低聲下氣地求我讓你活下去,而是更加狡猾自作聰明地搗亂、給我找麻煩,就算明知我會生氣也打定主意便是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而非如刻下這般不顧自尊地求我

  “是嗎你變了,爲了能與那個人類男子廝守,變得跟一個爲情所困的凡夫俗子一般懦弱”

  孔雀纖細而修長的指節相當優美,擡起了少年的下巴,蕭楚看到他眼中的瘋狂,心驚膽顫:“狂夜瀾”

  妖帝又笑起來,嘆口氣道:“話說回來了沒想到楚楚也知道,要解你身上充斥全身筋脈的火妖毒,只有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服食七種天下間最爲劇烈的毒物,若能撐過七七四十九個時辰劇毒攻心的折磨方能化解不僅如此,更可成爲百毒不侵的體質。然而其他六種還好找齊,楚楚想要的,乃是世間無二我身上的孔雀膽,對麼”

  蕭楚白着臉不回答,狂夜瀾喜怒無常,天曉得他接下來會怎麼樣扭頭就走,抑或是一掌打死自己。

  要是真的可以那樣倒還輕鬆了,然,他明白自己無法放下心上那個青年。

  孔雀冷冷拂開少年的手,笑道:“給我個理由,我爲什麼要把自己的膽掏出來,就爲了救你這個無足輕重的小妖怪”

  蕭楚呆了呆,他說得沒錯,孔雀大明王怎會輕易爲了自己將膽取出就因爲自己是他養大的妖物未免可笑

  狂夜瀾居高臨下,看盡少年面上每一絲情緒的變化,冷然道:“蕭楚,就算我肯爲你解毒,你以爲你那心上人就會如你所願,與你廝守到老死”

  “別忘了,小天天才是人家情之所歸,”妖帝笑道,毫不留情地嘲諷,“你麼恐怕連進入那小鬼的心都還做不到罷他只把你當手足,而你矇蔽了自己的眼睛,自欺欺人地以爲他其實對你也有情,這麼多年了,難道就不累

  “我看不久之後小天天也要回來了,太昊那種性子,怕就是他根本不喜歡你,也必定不會直白地對你說了讓你傷心,待那小鬼等來了真正的心上人,更不會再將你這一片癡心放在眼內,呵楚楚,落花有意,奈何流水無情,何苦來哉呢”

  少年渾身一震,怔怔擡起頭來盯着孔雀的臉,他無法反駁狂夜瀾的話,就好似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令太昊愛上自己一般

  可是付出的感情,豈是說收回便能輕易收回的麼

  蕭楚很想苦笑,但是隻有淚水不斷滑落,面上的肌肉就似凍結了,餘下慘淡雙脣微微顫抖惶恐無助的情感,漸漸佔據了少年的心房。

  愛,是無解藥的毒。

  這是多麼絕望的愛情,無法實現卻殘忍地一再讓他期望着。

  對太昊的戀慕,已經像這毒一般深入骨髓了呵可憐他一世修爲,莫非都要毀在這折煞了人的情劫之上

  蕭楚連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間、躺回牀上的,已經不記得,渾渾噩噩,心裏只有那人的名字變得愈來愈沉重,直至,他再也不能揹負。

  他不想失去,不甘失去。

  今夜依然沉寂。

  月明如水。

  狂夜瀾橫臥在屋頂之上,手邊一壺白玉酒瓶,怔怔望着天邊一輪滿月,如練的光華將這山河照得似洗。

  託那該死的三重絕仙陣的福,來人界之後自己的胃口差得不得了,被火樹妖的妖力吸引而來的魔物不在少數,但他幾乎都沒興趣喫。

  冷眼旁觀這宅院之外羣魔亂舞,不識泰山地覬覦結界內甜美的魂魄。

  只要他身上帶着殺氣,哪怕只是一絲一毫,便無法走出這個宅子。只要還記得迦樓羅的臉,收斂自己的殺氣竟也成了強人所難的事。

  該死的結界,該死的絕仙陣。

  “狂夜瀾,喝太多酒對身子可不好。”

  太昊站在下面,手裏端的是剛煎好的草藥,熱氣騰騰冒着白煙。

  妖帝月白色的衣衫在夜嵐之中翻起柔浪陣陣,他珍珠色的肌膚似乎也散發着光華,飄逸的姿態儼然便是一個落凡仙者。太昊猶記得七八年前那一夜,寒潭邊上靜臥着喝酒的白衣仙人,那身姿亦是如此的令人移不開視線。

  疑幻疑真、仿若夢境的那段時光,叫他一世難以忘懷。

  月華照亮了狂夜瀾的臉龐,滿天星辰揉碎了,落在那雙異色的眼瞳裏。

  淡淡的傷感,淡淡的思緒,如煙,好像下一瞬便會消散,又縈繞着遲遲不退卻。

  呵,便是他不願觸景生情,日日對着那張相似的美麗面孔,也幾乎要成了折磨。

  而眼下,無論是誰看到此番景象,怕都不會將如此美麗的人與主宰所有妖魔的幽冥帝王聯繫在一塊罷

  “狂夜瀾我看你常常都在夜裏盯着月亮喝酒你也很想見到月仙天瞾罷”太昊低聲道,“我曉得的。”因爲,自己思念他的心情,亦是如此

  “哦你曉得什麼我的心情,還是小天天的心情”狂夜瀾回過頭來,深深凝視長廊屋檐下挺拔的青年,星光閃爍的瞳仁多了一分淡淡嘲諷。

  “如果你想離間我與天瞾之間的感情,那是沒用的哦。”

  青年笑眯眯的,妖帝的倨傲與刻意刁難見慣不怪,在太昊眼裏那不過是孩子的任性。

  太昊的眼睛黑白分明,深邃得像是能將人的靈魂吸進去。

  孔雀看他半晌,突然笑了一聲:“呵你先顧好自己,跟房裏那個病懨懨的小狐狸罷”笑意就似過水無痕的風,瞬間又消失殆盡,狂夜瀾恨恨道:“什麼你曉得被寵着長大,被溫柔關心着的你,輕易便能夠信任身邊所有人的你怎麼會懂呢我的心情你怎麼可能明白”

  他憤怒地轉過頭,再不看這邊一眼。

  連這種咬着牙、冷淡的說話方式也如此相似,血緣的關係實在很奇妙。

  太昊苦笑着搖搖頭,推門而入,再關上。

  碧瓦之上,妖帝的視線膠着在緊閉的門扉。

  看着同一屋檐下那一人一妖打情罵俏四年之久,狂夜瀾覺得自己受夠了。

  恨死了太昊,由於他,本應看着自己的父親明明對那張臉恨之入骨,最後卻還是投入那個人類的懷抱,蕭楚滿腔柔情蜜意的自作多情同樣叫他噁心

  待到解開天瞾在自己體內三重法陣的封印,他發誓哪怕要把天與地翻過來、哪怕要攪得三界神佛不得安寧,也要找到迦樓羅那可惡的男人然後

  然後

  他攏着袖子,偉岸身形靜靜站立在神殿門口,霞光在男神身後拖出一道淺灰的影子。

  散到腰後的黑髮泛起紫色光澤,每一絲彷彿都是上天精心打造的藝術品,上界最好的絲線織錦出自織女之手,然而她也要自嘆不如。用以束髻的紫金冠垂下縷縷綢帶,末端墜飾的纓絡來自龍族棲息的深海玉琉璃,微風中叮鈴作響,仙界神鳥的鳴聲何其悅耳,與之相較之下亦變得不過如此

  深紫色長袍祥雲環繞,寬大的後襬在鏡面般的玉石地板上散開,用銀色絲線繡出的大蛇圖案,自海面飛騰,完美呈現於男神寬闊的背影之中。

  伏羲宮的宮牆、殿柱用蓬萊島的琉璃石所建,檐瓦則是採用了出自不周山的五彩聖水晶,整座宮殿隨着天空的彩霞隨時變換着自己的顏色,合着宮殿中央高聳入雲的金色扶桑樹之上,金烏們火紅的翎羽閃耀出萬丈光華,幻彩非常,豔麗卻不俗,莊嚴而又神祕。

  緩緩睜開眼,夜空般漆黑的眸子映出一抹白色身影,視線交匯的剎那間,似有萬千種情感吼叫着要賁發而出,胸腔裏的鼓動誠實地訴說着一切。

  他向天帝凌微微行禮,後者笑道:“想必你們有許多話要說,朕還是先行離去罷。”話未落音,身影便化作風中的輕霧,隱去了。

  時間凝滯的漫長瞬間,終結於男神微笑着地開口:

  “我在等你,天瞾。這一刻,我等了好久。”

  天瞾深深呼吸,再次擡起頭直視男神的同時,亦舉步踏上神殿的臺階。

  “是的,我來了。”他道,“真相是什麼,我要你告訴我。”

  “伏羲。”

  太昊,究竟是誰天帝爲什麼要讓分身轉世成爲大鵬,僅僅是爲了監視孔雀大明王我這次下界去監視的那個妖孽,即使不是一般的魔物,也用不着天庭對其如此慎重罷如果它那樣危險,爲何不一早便剷除,還要拖到如今任其惡化

  伏羲嘆了口氣,傷腦筋似的皺了皺眉:“你一下問這麼多,我該回答哪一個好呢”

  “自然全都要回答”一句話得飛快,天瞾瞪起了眼睛。

  “既如此,我便全告訴你。”伏羲緩緩道,深廣大殿裏只聽得男神醇酒般低沉渾厚的嗓音迴響,“天瞾,你自幼便聰明絕頂,我想如今你大概也才得七七八八了迦樓羅是天帝分身的事,你亦清楚了。不錯,他下界應劫僅是一說,天帝分身前往孔雀身邊,同時也是爲了那早已潛伏在幽冥的妖孽。它並非一般妖物。”

  不自然的停頓,天瞾理所當然露出了疑惑眼神,無聲催促,卻在伏羲的眼中看到了晦澀的沉重。

  伏羲苦笑了下,“天瞾,你真的不記得了數千年前你讓金瓏的魂魄灰飛煙滅打破了他們二人的輪迴,亂了天理規則,你父親的魂魄便自此”男神仍舊不緊不慢,道出的事實卻無比沉重,“自此,墮落幽冥成魔”

  宛如一桶冷水兜頭淋下,天瞾發覺自己的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像是被巨錘狠狠砸了一記,一顆心猛地便沉落下去

  “你說什麼”

  伏羲的笑容裏滲出一絲悽然,擡手扶住那由於過度的震驚而搖搖欲墜的纖細身體,他又何嘗不知,聽到這個真相的天瞾的心情當初自己的驚異與悲傷的程度,並不亞於他呵

  “赤靈君的三魂七魄,經過你這闖禍大王多次地從中破壞,漸漸地變得殘缺,那兩個靈魂之間脆弱的羈絆、不穩定的平衡,終於被你在那一次,親手打碎了。”

  孕育出那個妖魔,一手造成今天這個局面的就是你呵,天瞾

  “我”天瞾眨眨眼睛,“是我”

  “開什麼玩笑”他突然叫道,又立刻明白了。

  因爲那傢伙是赤靈君是那個男人的魂魄而成,所以天帝纔會那般顧忌它,因爲他並非自甘墮落,而是無異於被自己逼迫成魔,所以要不要徹底消滅它亦叫天帝凌舉棋不定

  是麼竟是如此

  伏羲看看他,小笨確實被嚇了一大跳,臉都白了,真讓人心疼。

  然而該來的總是要來,橫豎這層窗戶紙是要在今時今日捅破的了。

  停了會,男神幽幽地繼續說道:“赤殘破的魂魄成了魔,連原來的狐身也無法形成,全憑妖魔的本能附在幽冥皇城吸收力量維持自己的性命,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也沒有化作一株無法行動的火之樹妖。”

  苦苦修煉,由獸身化爲人形,歷經劫數,位列仙班,卻換來被貶人間、墮入魔道的下場,千年修爲一朝散,自己亦不再是“自己”,最可悲的,莫過於此罷

  那麼,所經歷的那些,所有甜蜜的、痛苦的、快樂的、溫存的、悲痛的記憶,又算得什麼了又都有什麼意義

  天瞾側着腦袋沉吟片刻,終是冷哼一聲道:“有什麼大不了,成了魔便不再是狐仙,赤靈君已經沒有資格得到仙界的憐憫。”

  他本來便對那男人沒有任何好感,如果天帝凌擔心伏魔的任務交給他來做會手下留情而跑來幫忙,那就不用了

  “他是你父親,天瞾。”

  “我說過,我沒有父親。”狐狸一貫的冷笑,一貫的諷刺。

  “如今那妖孽盤踞千蠶嶺,一朝破土,人間勢必遭災,”天瞾道,“好了,我該知道的大概都知道了,我走了。”看來此處不可久待,三界時間流逝的速度不一樣,自己回來快要半日,想必人界已過去好些年,孔雀說過火樹妖元氣大傷在千蠶嶺養傷,算算離它破土的時候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恐怕小昊兒會有危險。

  愈是待在此地,天瞾的胸口就愈感煩悶,果然自己還是無法面對伏羲太久。轉身,正待拂袖離去,手臂便被拉了住。

  天瞾愕然回頭,觸電一般抽回自己的手,被握住的地方好燙、好燙。

  爲何會如此明明、明明對這個男人已經

  已經如何

  一瞬間連天瞾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垂下眼簾,伏羲的角度只能看到如扇的羽睫,遮去人兒眼內所有的光芒,惟有將手偷偷縮到身後的舉動悄悄泄露了心思。

  似乎能看穿天瞾所想,男神復又揚起笑。

  “天瞾,若你在擔心太昊的話,大可不必。”

  “什麼意思”純白的人兒擰起眉,神色間蒙上了明顯的不悅,自然是不喜眼前這個男人堂而皇之討論自己的情人。

  雖然他們兩人一模一樣,可他就是討厭伏羲。

  不論何時都充滿自信與魅力的笑意,好像在等獵物掉入圈套的笑意這種眼神總是不期然便落在自己身上,讓人不舒服。

  “等等。好像我的回答還未結束罷”

  “我已經不想知道了”

  “呵呵”

  一點即着的個性仍是沒變,伏羲的視線就這麼定在天瞾身上,被吸引住般一動也不動。直至白毛狐狸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兇巴巴地撇開臉吼道:“看什麼”

  “一個男人覺得自己的心上人風華舉世無雙,看得出神了也不可以麼月仙”

  果然那張臉飛快地轉了回來,寫滿不可置信。

  天瞾怔怔迎上伏羲的目光,剛纔的話,難道是自己幻聽

  “月仙”那個名字,明明只有另一個擁有同樣臉龐的人才會如此呼喚爲何爲何

  “你”

  “別再勉強自己逃避,天瞾,你應該料到,卻不願意承認事實罷了,可是如此”男神微笑着搖搖頭,在他眼裏他永遠都是那個藏不住心事的彆扭的孩子,如此惹人憐愛,堅強冷漠的外表之下掩蓋着脆弱。

  這樣的天瞾,如何能讓他放心,又如何不叫他沉淪

  “這個任務,天帝一早安排讓我和你共同完成,所以我們一直都在一起,不是麼”

  伏羲將那扔在發怔的倔狐狸輕攬入懷,越過強壯的肩,天空變幻莫測的霞光透過水晶碧瓦灑進宮殿,將二人包圍。

  只聞久違了的溫柔嗓音在耳畔縈繞。

  “太昊,乃是我在人界修行之時的名字呵”

  吾愛天瞾啊,你還不明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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