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一直都是這麼好哄,要不是因爲他太傻,我也不會這麼肆無忌憚。
我從來不是個品德高尚的好人,我擅長阿諛奉承單岐、褚澤這種強勢的金主,也擅長欺負單挽這樣的乖寶寶。
但乖寶寶太可愛,我也有欺負不下去的時候。
走進甜品店,風鈴輕輕響起,奶油的香氣也撲面而來,櫃檯後是滿滿一架子的綠植,綠意蔥蘢。燈光照在上面,就映出了一叢一叢的蔭涼。一隻貓從綠葉裏探出頭來,瞄地叫了一聲,我被它吸引了視線,看過去的時候,就和它那雙綠松石般的眼睛對上了。
我忍不住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了單挽。
店主微笑着問我要什麼,我點了一份慕斯蛋糕。
她轉身要去準備的時候,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住了她:“你好,你這裏有賀卡或者明信片嗎?我想寫一句話,藏在蛋糕的包裝盒裏。”
她遞給了我一張明信片,我很快就寫好了一行字,然後交還給她。
“慕斯蛋糕需要現做,您給我留一個地址,我待會兒給您送過去,行嗎?”
我留了一個地址,又囑咐她,一定要記得把明信片放進去。
因爲那是我人生中第二次真心實意地和一個人表白。
第一次的感情錯付了,但幸好還有第二次。
明信片上只寫了一句話:“挽挽,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啊。”
我平時甜言蜜語一大筐,但真正表白的時候,卻只能說出這種直白又無趣的話。
電梯門打開之後,我走出去,就看見單挽站在門口,倚着牆。
他見我回來,也只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我主動湊上去:“怎麼在外面站着,也不穿件外套,不冷嗎?”
“不冷。”
他沒有問我去了哪裏,我卻想主動坦白:“我今天去了蘇……”
“進屋吧。”
單挽直接打斷了我的話,我好不容易打算說真話,被他這一打岔,就又泄了氣。
走進客廳,發現單岐在沙發上坐着,地上有玻璃杯的碎片,觸目驚心地躺在一汪水裏,地毯上也有一塊很明顯的深色,是浸透的水痕。
我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識看了單岐一眼,竟見他臉上有極深刻的疲倦。
單岐很少有這種消極的姿態,他任何時候看起來都是氣定神閒、運籌帷幄的,可他現在像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屈起手指抵住眉心,透出種無奈的意味。
“怎麼了?”我有些不敢問,但又不能裝作沒看見:“你們吵架了?”
單岐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我。
單挽說:“我不小心把玻璃杯碰掉了,沒有吵架。”
他又轉向單岐:“哥,你不是說你還有事嗎?那你就趕緊去吧,別耽誤了。”
單岐沒有動,單挽就加重了語氣:“哥。”
單岐這纔有反應,卻依舊沒有起身,只淡淡道:“你特地把我叫過來,難道只是爲了問那幾句話?既然你早就有證據了,就別裝傻,不如直接說開,我們今天把這件事情解決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大腦也瞬間一片空白。
必須承認,那一刻,我是真的後悔了。
我開始後悔當初沒能控制住自己,和單岐一次又一次地發生關係。都怪我想得太天真,本以爲可以瞞天過海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單挽把單岐從沙發上拉了起來,直接把他推搡了出去,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可他對着門,久久都沒有轉身。
片刻後,我看見他的肩膀開始極細微地顫抖起來。
我心疼得無以復加,從他身後摟住他的肩膀:“乖,別哭了。”
“我們分手吧。”
被我摟在懷裏的人,這樣說道。
我怔怔的,猶有些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單挽推開了我,他的腮上滿是透明的淚珠,那雙水杏般的漂亮眼睛裏,也含着水汽。
他給我看了一張照片,是扔在了牀底的一個用過的安套,地板的顏色看着有些眼熟。
“那天我哥不讓我去你的房間,我就已經懷疑了,下午你去洗澡的時候,我把你房間的所有地方都檢查了一遍,結果就發現了這個。但是我當時沒捨得拆穿你,結果你欺人太甚,當着我的面都敢和他調情,你把我當什麼了?爲你們偷情增加刺激的工具嗎?”
單挽一直在抽抽搭搭地哭:“這些我都忍了,連你爲了蘇簡安魂不守舍這麼多天,我也沒捨得和你吵架,但今天你還去偷偷見他,眼睛都哭腫了,你們說了什麼,怎麼就能哭成這樣?是哭你們不能在一起嗎?是我妨礙你們了嗎?”
他抹着眼淚:“之前明明都抓到過你和褚澤出軌了,但我就是賤,我還是不捨得離開你。可你這次出軌的是我哥,也許下一次就是蘇簡安,你但凡心裏有一點點在意我,都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做出這種事。我不想再繼續賤下去了。”
我把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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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錯誤,點此舉報』箱拖了出來,擦乾淨上面的灰,然後慢吞吞地打開了衣櫃。
衣櫃裏,我之前帶來的衣服只有幾件,單挽給我也買了幾件,其餘都是單岐在巴黎給我買的。
我只拿了自己來的時候帶的衣服,然後把浴室裏的洗漱用品找了個袋子裝起來,打算走的時候扔掉。
單挽坐在外面的客廳裏,我磨蹭了幾分鐘,實在沒得收拾了,才拉着行李箱出去。
輪子骨碌骨碌地在地板上滾,發出沉悶的聲響,單挽聽到聲音,擡起手蹭掉了臉上的眼淚,然後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收拾好了?有沒有什麼落下的?”
“應該沒了。”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我猶豫了片刻:“不用了。”
單挽又重新坐了回去,手指緊緊攥在一起。
纖長濃密的睫毛半闔着,又漸漸潤溼了,珍珠般的淚珠從眼角滾落,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靜靜看了一會兒,視野也漸漸模糊起來,連忙轉過身,手握在門把上的時候,才堪堪把眼淚憋了回去。
不就是分手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心裏這樣想着,卻有一個聲音在反駁我,告訴我這次和之前不一樣,單挽和任何人都不一樣。世界上只有一個這麼好的單挽,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
那一瞬間,我萬念俱灰。
“等一下。”
正在我要打開門的時候,單挽卻忽然從後面叫住了我。
我心跳如擂鼓,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能勉強維持平靜,轉過身看他。
但如果現在我面前有一面鏡子,我一定能看見,我眼睛裏有滿滿的希冀,幾乎要溢出來。
“挽挽,你,你是不是……”後悔了?
如果單挽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哪怕讓我明天就去領結婚證,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只要他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個項鍊是褚澤的吧。”單挽垂着眼睛,把脖頸上的十字架項鍊取了下來,碎鑽反射的光,都窩在他的掌心裏。“還給你。”
原來他真的什麼都知道。
單挽過來把項鍊遞給我的時候,我不小心觸到了他的手指,他就渾身都僵硬起來,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很快收回了手。
那條項鍊就像一條狡猾的銀魚,巧妙地從我們兩人的手裏溜了出去,滑到了地上。
“對不起。”他秀致的眉頭微微皺着,似乎也很懊惱。
我在他面前彎下腰,想把項鍊撿起來,手卻顫抖得厲害,撿了兩次才撿起來。
隨手把項鍊揣進了兜裏,然後低頭開了門,剛踏出去一隻腳,又猶豫着收了回來。
攥着塑料袋和手心裏滿是涔涔汗意,我的腦袋也是空白一片,心底空落落的。
單挽沉默着看我,他的眼睛裏都是溼潤的水汽,欲言又止。
我對他笑了笑:“可以最後抱一下嗎?”
單挽抿着淡紅色的脣,眼底的霧氣更濃了,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可視線掠過我身後,看見電梯旁的人影后,就又冷下了臉。
我看見他明顯抗拒的態度,就訕訕的,把行李箱拉了出來,最後看了他一眼。
單挽連句再見都沒有說,就關上了門。
單岐走過來,接過了我手裏的行李箱和塑料袋:“我送你回去。”
“你滿意了嗎?”
我把視線從緊閉的門上收回來,轉頭看着單岐:“我和挽挽分手了,你現在滿意了嗎?”
“你這是遷怒。”單岐淡淡道:“錯誤是我們兩個一起犯的。更何況,這幾天你對蘇簡安的念念不忘,纔是壓倒你們感情的最後一根稻草,總不是我逼着你去見的他。”
“我明白,我自作自受。”
“我不是這個意思。”
“隨便你什麼意思。”
我搶過他手裏的行李箱,轉身朝電梯走去,直接關閉了電梯門,沒有等他上來。
我真的覺得單挽很好,我也不捨得讓他再賤下去了。
所以我同意了分手,這大概是我二十五年的人生裏,做過的最善良的一個決定。
借的車已經被開走了,我只能拉着行李箱走到街那邊去打車。
紅綠燈紅了又綠,車流如織,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可我只是站在原地,盯着小區的門,不知道在等些什麼。
之前聽說過一個悲劇,叫做《等待戈多》,內容就是有兩個人在等戈多,等的人不知道戈多是誰,也不知道戈多會不會來,但他們一直在等。這是荒誕派戲劇的代表作,喻示着人生就是一場無盡無望的等待——什麼也沒有發生,誰也沒有來,誰也沒有去。
我的人生也是如此,等了一個人又一個人,但似乎也沒等到誰。
蘇簡安說,讓我好好和單挽在一起,不要像他一樣,最後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真對不起他的祝福,其實我也什麼都沒有留下。
擡起頭,又是一次綠燈,我嘆了一口氣,終於拉着行李箱過了馬路。
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從十字路口的拐角處,有一輛銀白色的車闖了出來,我怔怔地看着它像流星一般朝我滑過來,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絲毫動彈不得。
車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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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錯誤,點此舉報』看見了我,急忙踩了剎車,輪胎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但留給我們反應的時間太短,我剛回過神,邁開腿想往旁邊避開,就被車直直地撞了出去。
然後腦袋砸在地上,瞬間失去了意識。
“他怎麼還沒醒?”
“再等一會兒。”
我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可從一片黑暗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卻什麼都沒記住。
聽到一直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努力想睜開眼睛,可眼皮重逾千斤,努力了幾次後,渾身都浸出了冷汗,卻還是動彈不得。
鼻尖瀰漫着消毒水的氣息,耳畔一直有嗡嗡的聲響。
忽然“刷”地一聲,有人拉開了窗簾。
像是驚雷擊破了混沌,一道暖洋洋的光照在了我的眼皮上,眼皮下的瞳孔在發燙,我不安地轉動了一下眼珠,終於睜開了眼睛。
透明的玻璃窗後,是熔金般的陽光,有一個身影站在窗戶旁,而在我的牀前,還坐着一個人。
“向希哥,你醒了?”
見我睜眼,坐在我牀邊的人就傾身過來,驚喜地攥住了我的手指,他手心裏都是冷汗,我有些不舒服,微微皺眉看他。
這一看,我的眉頭卻皺不下去了。
他長得太好看了,肌膚白皙,鼻膩鵝脂,眼睛如水杏一般,含着似睡非睡的朦朧。這種完不具備攻擊性的美貌,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向希哥,你感覺怎麼樣?身上哪裏疼?”
我被這個小美人捧着手噓寒問暖,確實有些如在雲端的感受,但問題是,他是怎麼認識我的,還對我這麼熱情?
“我好像不認識你吧。”我猶豫着問了出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小美人被我問懵了,怔怔地看着我,半晌說不出話來。
“腦震盪確實有可能導致喪失一部分的近期記憶,症狀有輕有重,作爲家屬,你可以跟他多溝通交流,也許他很快就會恢復。”
小美人和醫生在門口說話,原本站在窗戶旁的那個人,就走到了我的牀邊。
他身形頎長秀挺,光影被他擋在身後,我擡起頭,只能看見他面部冰冷的輪廓,隱在陰影裏,看不真切,只能勉強辨認出優越的骨相,讓人見之忘俗。
他的瞳仁黑如點漆,淡淡地盯着我:“還記得我是誰嗎?”
聲調低沉,音色卻華麗如大提琴,聽到的一瞬間,耳朵就酥了一半。
我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敲了一下,不受控制地亂跳起來,微微垂下了眼睛,不敢看他。
“不認識。”
“那褚澤呢?認識嗎?”
“認識。”我說:“是簡安的朋友,之前見過幾面。”
“蘇簡安?”
“對,蘇簡安是我男朋友,你也認識他嗎?”
“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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