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海島戀愛日常 第121節 作者:未知 蔣麗紅每天都是滿號,要診斷三十幾個病人。年紀大了,只能記住近期幾個經常來複查的病人。之所以對舒安印象那麼深,主要還是因爲陳竹青。他是第一個聽到影響生育一點不着急,仍圍着醫生問妻子後續治療的人。 她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挺好的。那你愛人應該放心了。” 舒安抿嘴,羞澀地笑着。 ** 樊雲良離職了,陳竹青以爲很快會派新的工程師來接手,可無論是福城還是筇洲,都沒一點消息。 陳竹青先是打電話跟福城那邊溝通,誰知那邊告知他們,他們幾人的編制和關係已經從福城移到筇洲,後續全由筇洲調配。 可他和筇洲工程院溝通時,他們卻說筇洲工程院只負責建設項目的驗收和審批,工程師的去留問題不歸他們負責。 向文傑本就不是福城人,又和梁飛燕在戀愛中,留在西珊島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其他兩個工程師家都在福城,一聽編制改了,拍着桌子叫屈。 “這不是卸磨殺驢嗎?說好是臨時借調,五年後還回福城的,怎麼不認賬了?” “而且筇洲這邊只負責工程項目,意思是我們成項目工程師了?所有建設項目結束,他們就不管了,是嗎?” 向文傑不以爲然,“既來之則安之。” “你沒結婚,你當然到哪都能安。我們不一樣……” “他媽的。陳竹青,你再去問,要是弄不清楚,我們不幹了。” 兩個工程師抱怨着西珊島上糟糕的生活、繁雜的工程,越說語氣越心酸。 一聽到‘不幹了’,陳竹青一個頭兩個大,不停用好話勸着,承諾他會跟進這件事,讓他們繼續回各自崗位去監督工程進展。 然而,那兩人像是鐵了心要扛到底,把文件一丟,轉身回宿舍去休息了。 爲了弄清楚幾人的去留問題,陳竹青幾次去筇洲工程院開會。 回到這邊,還有乘着小漁船在各個島之間協調建設工作。 一天二十四小時,他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在船上度過的,跟着抵不住風浪的小漁船東搖西晃後,又要馬不停蹄地去往各個辦公室。 筇洲工程院不知是搞不清狀況,還是故意踢皮球,讓他在人事局和勞動中心兩頭跑。 半月下來,陳竹青消瘦一圈。 忙着處理這些事,沒幾餐是在正經飯點喫的。 一次,在西珊島開小會時,剛上臺沒等講話,就歪頭一栽,直接倒在臺上。 講臺邊有個小臺階,他腦袋磕在邊角,額前劃出一道五釐米的傷口,緊急送到醫院縫了十針才止住血。 再醒來,是在仁德醫院的外科病房。 陳竹青的工作原本只是土建設計,但衛生所項目涉及舒安,從外部構建到室內裝潢全是他精心設計過的。 設計時,他特意查了資料,淺色系有助眠效果。其中淺綠色還能傳達希望、生長的意象,可以減輕危重病病人的恐懼心理,也代表了生命力的強盛不衰。 現在,躺在親自設計的淺綠色病房裏,陳竹青的心卻一點平靜不下來,如亂麻似的攪在一起。 舒安看他眼皮動了,趕緊過來調節病牀高度,“醒了?我幫你調高一些,好不好?” 陳竹青從被裏伸出一隻手,虛弱地擺擺,“別告訴別人我醒了。我想多睡一天。” 這段時間,他四處奔波,舒安想見他都找不到人。 再看到就是被擔架擡進來的,額前豁開一道大口子,鮮血流淌半臉,右邊的碎髮和鬢角全黏糊糊地粘在臉上。 手術是何主任做的。 經過清創,消瘦、無神的面容隱在斜長的劉海下,冷白色的皮膚在這一刻更顯虛弱。 舒安坐在病牀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絞了條熱毛巾幫他擦手,“你安心睡吧。我不會讓人打擾你的。” 陳竹青閉着眼,聽着她說話,心慢慢定下來。 他的手掌攏合,捏了下舒安,“我有點餓……” 舒安吸氣,抹掉眼淚,湊過去問:“你想喫什麼?我去買。” 陳竹青眯起眼,從縫裏瞧她。 他本想伸手替她擦眼淚,可右手上還插着針,動作幅度不宜太大,剛擡起一點就被線牽絆住。 舒安沒領會到他的意思,以爲是他要說話,身子又湊近些,“你說。我聽着呢。” 陳竹青沒打針的那隻手按在牀板,艱難地支起半個身子。 微涼的嘴脣印上她側臉,吻卻是溫熱的,他輕笑一聲,低啞地說:“安安。別哭。” 只這句,舒安哭得更厲害了。 她邊點頭說不哭,眼淚比斷線的珠子掉得還快,滴滴答答的盡數落在陳竹青手背。 陳竹青知道勸不住,稍稍調整姿勢,讓自己躺得更舒服,溫柔地仰頭看她。 等了好一會,她似乎是緩過勁了。 他繼續說:“我想喫你煮的米線,多放點小鹹菜。” “都什麼時候了,怎麼不想着喫點有營養的。”舒安揶他,隨即起身收拾東西,趕回家去煮米線。 那個鹹菜是馮蘭寄過來的,有家裏的味道,陳竹青特別喜歡,喫什麼都要加一點。 陳竹青在牀上病懨懨地歪着身子,眼裏卻恢復了往日的神采,透亮的黑眸隱着不正經的笑意,手指在她掌心扣了下,“你的吻有營養。” 還能開玩笑,看來是真沒事了,舒安稍稍安心,拇指壓在他脣上按出個小印,“沒正行。” 陳竹青噘嘴親吻拇指,牙齒在上面細細劃了一道,“吻我一下嘛。” 舒安笑開,捏着劉海捋到耳後,傾身過去。 陳竹青興奮地噘嘴等。 就在要碰上的一刻,病房門忽然被撞開,一聲洪亮的‘陳總工’刺入耳膜…… 第72章 .1986到底誰是工作狂? 幾個工程師聽說陳竹青醒了,匆忙趕過來。 舒安被擠到角落,看他們拿着文件圍在病牀前和他討論工作。 陳竹青被向文傑扶着,從牀上慢慢撐起身子,倚靠在牀頭,偏着腦袋看文件。 因爲手上動作,陳竹青手背插着的針滑動,刺得他擰緊眉頭,發出一聲細微的輕吸。 舒安撥開那些人,強勢地隔開他們和病牀的距離,“我不知道他對你們的工作來說有多重要,只知道他剛做了手術,需要休息。你們有事等他恢復一些再來找他,行嗎?” 她的指頭繞着衣角,剛哭過的眼皮微微紅腫,眼底還蒙着層水霧,委屈又真誠的眼神瞧過來,誰都沒法拒絕。 向文傑說了聲抱歉,帶幾人離開。 舒安轉身,把那些文件收進牀頭櫃。 那個牀頭櫃帶鎖,她捏着鑰匙一擰,再將鑰匙收進包裏,“這兩天不許你再工作了,就好好休息。” 陳竹青指指點滴瓶,“打完了。讓護士來撤了吧。” 舒安叫來護士,把他的針撤走。 “我回去給你煮米線,你在這躺着。什麼都不許做,就閉着眼睡覺,知道嗎!”她用手作梳子幫陳竹青理順前面炸開的劉海,“我一會帶剪子來幫你剪短一些,都長成什麼樣了。” 剛剛那個吻被打斷,陳竹青還耿耿於懷的,仰着脖子朝她噘嘴,“不補一下?” 舒安拍了下他的嘴,“之後如果表現好再說。” 陳竹青拉着她的手不放,學她平時撒嬌的語氣,“補一下嘛。你不親我,我渾身都難受。” 他有一陣沒好好打理過自己了,下頷胡青明顯,眼底烏青也深,看起來有點糙。 一米八的糙漢在牀上扭着身子,晃着她的手撒嬌,舒安怎麼看怎麼好笑。 她盯了會,無奈又寵溺地笑了。 隨即,俯身過去親他一下,“等我。馬上回來。” — 晚上。 舒安在病牀邊支了張行軍牀陪護。 醫院的條件有限,承接的手術都是些幾天就能出院的。 現在,這個六人間裏只有陳竹青一個人。 他側身讓出一半的牀鋪,“這牀挺大的,你過來陪我躺一會,好不好?” 舒安怕睡着後會壓得他不舒服,枕在他手臂上假寐,環在他背後的手輕拍哄他入眠,準備等他睡着了再移回陪護牀上。 陳竹青猜到她的心思,摟着她的手收緊,身子緊緊貼着她的,不給她一點逃離的機會。 “你不在我身邊,我馬上能感覺到。”他往她頸窩裏靠,“不要想跑,就乖乖躺這。” 舒安拿他沒辦法,稍稍調整姿勢,讓兩個人都能舒服些。 她擡頭親他一下,“我就在這陪你,趕緊睡吧。” 因爲麻醉的關係,陳竹青一下午都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 到現在,他精神得很,沒一點睡意。 舒安擔心他,特意請了三天假照顧他。 反正明天不上班,陳竹青索性抱着她聊天,“安安。原本我做這工作還挺開心的,覺得一輩子只需要跟數字打交道,會簡單純粹。但這兩年,真是越來越累。” 舒安摸摸他的側臉,安撫道:“你做得很好了。其實很多事,你不要全都攬到自己身上會輕鬆些。” 陳竹青在工作上極爲謹慎,信不過其他人,所有流程都要親自審覈過才放心。 也因爲這樣,工作量在無形中加倍,耗費了更多時間、精力。 是時候換個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