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接近六點,姜鶴今天依舊同白蘞一起回去,姜附離身後敲了敲他的腦門,輕飄飄地警告姜鶴:“別惹事兒。”
他每天都會去實驗室看看。
今天也不例外。
天色還早。
白蘞揹着黑色的書包,一手抱着一堆宣紙,站在青水街路口,白色的輕薄外套隨着風輕輕揚起,繡着羣簇的衣襬也在搖曳:“別擔心,你先走吧。”
姜附離站在原地,他看着白蘞,修長的身姿皎如明月。
周圍有些想與白蘞說話的人卻不敢上前。
尤其是不遠處,蹲在原地的毛坤,本來想找白蘞,可現在看着姜附離,他又硬生生又蹲下了。
“走吧,”白蘞失笑,“我看着你走。”
姜附離“嗯”了一聲,重新回到駕駛座。
發動車子離開,等到拐彎的時候,他看了眼後視鏡,白蘞還懶洋洋地站在原地,目送車子離開。
等黑車徹底消失。
毛坤纔敢找白蘞說話。
“姐,”毛坤叼着煙走過來,狗腿似的要幫白蘞拿宣紙,“這是……”
他看向姜鶴。
“姜鶴,我朋友。”白蘞將宣紙隨意放在毛坤手上,往巷子裏面走。
白蘞的朋友?
毛坤肅然起敬,他看着面無表情,又酷酷的小孩子,手裏還拿着球樣的魔方,“原來是小孩哥,你好,我叫小毛。”
姜鶴面無表情地瞥毛坤一眼,沒有說話。
毛坤現在已經對八斤銥適應良好,舉重若輕。
白蘞一看就知道自己當初的眼光沒錯,他很有天分,浪費了很多年。
“固本膏你暫時不要用了,”白蘞走在巷子裏,掏出單詞開始背,一邊與毛坤交流,“接下來是藥浴,茯神15克,於術50克先炒熟,佩蘭草18克,幹生地12克……”
她又報了一長串的藥名。
毛坤一臉呆呆地看着白蘞。
表示太長了,沒記清。
白蘞:“……等會發給你。”
毛坤嘿嘿一笑,剛要道謝,就看到白蘞身邊,那位長相精緻的小孩哥看了他一眼,十分無語。
雖然智商不太好,但依舊能感覺到來自小孩哥鄙視的毛坤:“……”
紀衡院子。
他釣魚還沒回來,但披着一件絲綢披肩的紀慕蘭卻在。
她背對着門站在院子裏,聽到聲響,她冷着臉回頭,一眼就看到跟在白蘞身後的毛坤。
毛坤不是什麼良民長相,警察的重點觀察對象,還一頭黃毛,流裏流氣。
看到白蘞又跟這種人混在一起。
紀慕蘭就忍不住生氣,“你不是說你改好了?會好好學習……”
“啪——”
白蘞將書包扔到石桌上,伸手抓着紀慕蘭小心維護的披肩,紀慕蘭沒料到白蘞有這麼大的動作,也沒想到她會對自己動手。
一個趔趄就被白蘞抓住。
白蘞單手抓着紀慕蘭的衣領,她比紀慕蘭高,臉極其的白,手指緩緩收緊。
面無表情。
毛坤見狀不好,連忙放下手中的宣紙,給白蘞遞過去一根菸,又點上火:“姐,消消氣!”
白蘞呼出一口氣,另一隻手鬆鬆夾着細長的香菸,菸頭猩紅的點綴。
煙霧淺淺模糊了她的臉,她微微歪着腦袋,冷白的指尖輕彈了下煙,她聲音又輕又緩:“紀慕蘭,你現在唯一的任務的是扮演好在外公面前的角色,否則……”
她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聲音。
隨手扔掉煙,擡腳踩滅。
然後慵懶地擡頭,朝紀慕蘭勾出了個笑,像是血海堆裏綻放的曼陀羅,危險又迷人。
對着紀慕蘭無聲做了個“砰”的口型。
紀慕蘭捂着華麗的披肩,看着白蘞恢復成無辜模樣去開門。
“外公,”白蘞接過紀衡手裏的魚竿,挑眉,“你們釣到魚了?”
身後,陳局背後掛着魚簍,腰間左右兩邊各掛着兩條大魚,“白小姐,你看,一條是我釣的,一條你外公釣的。”
他轉着身,向白蘞展示自己的魚。
白蘞看着明明有魚簍,非得將魚掛在腰間展示的陳局:“先進來。”
紀衡一進去就看到紀慕蘭,他腳步一頓,“你怎麼來了?晚上在這喫?”
“我來找你們出去喫飯的,晚上請許小姐喫飯,”紀慕蘭輕咳一聲,她沒看白蘞,面色有些發白,“順便問問……阿蘞怎麼拉黑我了。”
“喫飯?”紀衡沒回她最後一句話,只道:“今天我要跟小陳喝兩杯,就不去了。”
紀慕蘭簡直不敢相信紀衡的話。
她看看紀衡,又看看站在一邊腰間掛着魚,十分不倫不類的陳局,還有縮在角落裏的黃毛……
這些人都是什麼烏煙瘴氣的東西?
白蘞回湘城學了些什麼?
放着許恩的飯局不去,在這裏喫飯?
她這麼費心費力的給他們找關係,寧可說服許恩,也要拉上紀衡白蘞,這兩人卻一點也不明白她的苦心。
早該知道,白蘞根本就不開竅!
“隨你們!”紀慕蘭捂着脖子,也不看白蘞,“我走了。”
她直接走出院門。
打了電話讓司機來青水街接她。
路上踩到一個有積水的磚塊,髒污的水濺到她的皮鞋上,紀慕蘭面色更冷。
“怎麼這麼晚纔來,”飯局,許恩看向紀慕蘭,“他倆沒來?”
他指的是白蘞跟紀衡。
“阿蘞在寫作業。”紀慕蘭容色無可挑剔。
許恩對白蘞紀衡來不來無所謂,笑着向紀慕蘭介紹,“許小姐你認識了,這位是任謙先生,這位是陳港陳總。”
“久等了。”紀慕蘭笑着向他們道歉。
任謙和陳港知道許恩是江京來的企業家,哪裏敢讓紀慕蘭道歉,任謙笑着舉杯:“不礙事,許總你放心,你要的地皮我會給你辦好。”
他說着,目光瞥向旁邊的許雅君。
許雅君坐在許恩身邊,並不說話,許恩也不向他們介紹許雅君是誰。
任謙不敢隨意猜測,但從許恩對那位小姐極其尊敬的態度中也知道,這位許小姐不簡單。
“一切要麻煩任老了,”許恩笑笑,然後嘆息,“我給陳爺送了名帖,聽人說他今天下午沒事,可惜他沒來。”
“陳爺?”許雅君聽到這個名字,稍微擡了下頭,“他下午釣魚去了。”
釣魚?
紀慕蘭一愣。
紀慕蘭下意識想起,下午紀衡也去釣魚了。
身邊有個掛着魚的,好像……
紀衡叫他小陳?
當時太過混亂,紀慕蘭沒怎麼聽清,轉念又自嘲,她在想什麼。
怎麼能把許小姐他們說的陳爺,跟那些烏煙瘴氣的人聯繫到一起。
她跟許恩是知道許雅君的。
但是任謙跟陳港卻並不清楚,兩人對視一眼,十分震驚,這女生竟然對陳爺的蹤跡瞭如指掌?
“你想請他喫飯?”許雅君看着許恩,略一沉吟,想着她拿完蘭亭獎,應該會回來,“改天我幫你問問他。”
“那最好不過!”許恩眼前一亮。
他見陳爺一面都困難,但許雅君不是。
對面,任謙與陳港面面相覷,許雅君這語氣,跟陳爺應該很熟,對她的身份又有了新的瞭解。
許雅君對其他人沒興趣,提前喫完就回去休息。
等她出去後,任謙才朝許恩敬了一杯酒:“剛剛那位小姐是……”
“她?”許恩也不遮掩,初來湘城,他也想借着機會給自己造勢,“我老同學的女兒,中書協薛會長的學生,許雅君小姐,你們在湘城可能沒聽過她,她在江京都名聲赫赫。這次蘭亭獎知道吧,她就是鐵板釘釘的一等獎。”
中書協、薛會長,任謙陳港可能不清楚。
但蘭亭獎任謙聽過。
任晚萱今年還想申請蘭亭獎的入圍名額,被仇學政拒絕了,但那位許小姐竟然是衝着一等獎去的。
兩人心下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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