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落幕(2)(小修)

作者:濯鐵
先帝在時,手中曾有一把無往不利的刀,名爲繡衣使者。

  繡衣直指的品階極高,與大理寺共掌刑獄,又在暗中協助御史臺監察百官,卻並不隸屬於任何一箇中央機構,只聽命於皇帝,其風頭之大,尋常官員見了,都要恭敬三分。

  先帝雖爲嫡長子,但本人卻沒有什麼本事,能夠順利登基,純粹是娶得好,妻族的實力強大,故而朝中反對之聲衆多,自然也包括先帝那幾個野心勃勃的兄弟。

  爲了清除異己,繡衣使者應運而生。

  登基以後,先帝以莫須有的罪名先後處死了幾個或手握兵權或身負絕才的皇兄皇弟,又把年邁的皇叔發配到邊關喝西北風,美其名曰肅正朝風。

  唯獨徽王因爲當時年紀尚小,沒有受到牽連,在母妃被處死後,便寄養在老太妃膝下,心驚膽戰地長到了成年。

  後來繡衣使者因爲寵信過盛,被世家猜忌,先帝迫於妻族昌西李氏的壓力不得不遣散了繡衣使,並與世家簽下盟約,若無特例,永不得徵用繡衣使者。

  隋晟的膽子有多大姜沉前世是見識過的,眼前這賀鬱便是新帝暗中組建起來的繡衣使者中的一員。

  僅僅這一件事,就足夠動搖世家對隋晟的信任了。

  隋晟這個皇帝,究竟是流芳青史還是功敗垂成,俱在姜沉的一念之間。

  能夠造就他,便能夠輕而易舉地毀掉他。

  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的隋晟,九旒冕下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臣在太微城外,曾遭到一路人馬的追殺,這一路人馬訓練有素、秩序的井然,不似尋常江湖殺手,”姜沉淡淡一笑,彷彿談及的並非一場腥風血雨的廝殺,而是遊歷時偶然得見的殊麗景色。

  “臣雖僥倖避過一劫,卻是險些喪命於爲首之人劍下,故而對那一劍印象尤深。”

  姜沉輕輕擡眸,目間不見波瀾,徒餘死水般的平寂:“凡斷水山莊所出刀劍,無論是何品階,世間獨一無二,不可複製。”

  “只需要查驗那日與我同行之人身上的傷口,便能夠判斷出這太清宮的道士是否爲那日的截殺之人。”

  不等姜沉說完,帛飛白已上前將那柄長劍拎在手上,含着真氣的指節輕輕一震,卸去僞飾,將劍鐔上刻着的一行字唸了出來。

  隆豐二十五年鑄,薛。

  先帝崩殂之年。

  也是繡衣使者被遣散的那一年。

  用力抓緊的手終是鬆開,隋晟好似半晌才轉過神來,看向姜沉的目光慢慢變得不可置信。

  他明明把那些手段都看出來了,爲什麼、爲什麼……

  在席的世家都從這個格外特別的年份中嗅出了幾分陰謀的味道,昌西侯隱有所感,一軒眉峯,移目向姜沉看去。

  沉默顯得格外的冗長,隋晟怔愣了好久,才勉強定住心神,話至齒間,卻多了一絲艱澀。

  “……此事朕定會給先生一個交代。”

  隋晟輕輕向身側的青雲府內衛一招手,幾個玄裳縞衣的內衛便將兀自昏迷不醒的賀鬱帶了下去。

  只是無論結果如何,今後的太微城都註定不會平靜如初了。

  ·

  論辯之後,再過兩個時辰便是晚宴,姜沉謝絕了世家與皇室遞過來的橄欖枝與拉攏,獨身一人離了宮城,向朱雀門外走去。三千宮階茫茫逶迤向暮色深處,姜沉垂目視向層疊交錯的宮階,微微有些暈眩。

  “閣下請留步!”

  聽到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姜沉停住腳,眉目間是化不開的寂冷之意。

  帛飛白一撩道袍,快步行到姜沉面前,也不應酬,直截了當道:“蘇虹是你的什麼人?”

  聞言,姜沉身形不甚明顯地晃了一下,輕輕扯了扯脣角,極淡極淺地笑了起來。

  “不曾認識,從未聽說。”

  帛飛白自然不會相信,舉袖攔住姜沉的去路,沉聲道:“太清宮宮主姓蘇名虹,表字青厭,你號作青厭君,莫要告訴貧道這只是一個巧合。”

  姜沉漠然看向帛飛白,脣畔依舊掛着笑,冷笑。

  卻支言未發,只輕輕拂了帛飛白的手,從帛飛白身側繞行而去。

  一牆之外的數百里,有故人相迎。

  嚴暮生渾身裹在白袍中,晚風吹落了半側兜帽,露出微微蜷曲的棕發。

  他的面前站着個其貌不揚的和尚,腰懸酒壺,神情甚是自在悠閒。

  那和尚的肩上還扛着一個人形的包袱,一角紅衣從包袱當中露出,隨着掙扎微微擺動。

  驚雲劍收在鞘中,輕輕嗡鳴。

  “我與前輩無冤無仇,前輩何故阻我?”

  嚴暮生那日被姜沉打昏,醒來時便已被轉移到秋水閣中。

  秋水閣是姜沉手上最爲特殊的一條線,成立伊始便深深紮根在太微城中,哪怕是再兇險的時候,姜沉都沒有動過這條暗絡。

  除了秋水閣在太微城中地位特殊之外,最重要的一條原因就是這條線實在太過於兇險,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大,一旦暴露,秋水閣上到掌事下至每一個舞伶都絕無生存的可能。

  嚴暮生雖然修爲遠高於秋水閣的伶人,但禁不住對方皆是身嬌體柔的女子,強行闖出又打不得動不得,論口舌嚴暮生更是訥於言語,如此反覆拖延了半月,直到嚴暮生偶然從秋水閣的客人口中得知青厭君死而復生的消息,這才按捺不住心中的憂慮,絞盡腦汁才從秋水閣的溫柔鄉、盤絲洞裏脫身。

  不曾想半路又殺

  出來一個修爲高深的和尚。

  嚴暮生的中原話說得有些別口,個別音發的十分硌耳,濟崇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聲音懶洋洋的:“受人所託,在這攔你一時三刻。”

  說罷,又上下打量着嚴暮生,直言道:“以施主這三腳貓的功夫,就算是殺進皇宮,也無濟於事。”

  聽了濟崇的挖苦,嚴暮生濃深的眉輕輕攢起,英異的面龐上沒有半分惱火,惟有深深的憂慮。

  見再無和談的可能,索性背手抽劍出鞘。

  驚雲劍一聲清嘯,作龍吟錚然。

  “修者立身爲道,所行之事,但求問心無愧,盡力而爲。”

  嚴暮生:“得罪了。”

  瞧着這二愣子混血的架勢,濟崇卻是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

  要攔住裴流盼容易得很,可眼前的這個人卻不是裴流盼之流,不能真打,更何況刀劍無眼,要是一個不小心下手失了輕重,依着那人護短的性子,非拿刀將他片了不成。

  濟崇好說歹說,再三解釋,沒料到這人是塊認死理的木頭,非要強闖過去不可。

  就在二人劍拔弩張、僵持不下之時,遠處忽然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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