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韭菜
魏王府
曹鯤前腳回府，一杯茶還沒喝完，一名侍衛走過來稟報：“王上，錦繡商號的黃掌櫃求見。”
“讓他進來。”
曹鯤喝了一口養心安神的靈茶，語氣平淡的說道。
片刻之後，黃無光匆匆步入，他身着錦衣華服，身形略顯臃腫，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主人萬福金安。”
黃無光跪拜行禮，態度極爲端正。
“平身，坐吧。”
曹鯤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你從金陵採買的二十萬石稻米何時能到？”
黃無光連忙答道：“回主人，明日傍晚即可抵達玉京碼頭。”
曹鯤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很好，最近辛苦你了。”
黃無光激動道：“能爲主人效力是小人十輩子修來的福氣，只是小人有一事不解，主人爲何拿出糧食救濟那些無產無業，毫無用處的流民？”
“你割過韭菜嗎？”
曹鯤突然問道，語氣中帶着幾分玩味。
黃無光聞言一愣，他沒想到曹鯤竟會突然問起這個。
他是個商人，平日裏忙於生計，哪有時間去割韭菜？
“卑職……卑職未曾割過。”
黃無光如實答道，心中暗自揣測曹鯤的用意。
“經常種韭菜的人都知道，韭菜只能割不能拔。”
曹鯤緩緩說道，語氣中帶着幾分深意：“因爲韭菜的生命力頑強，割完一茬又一茬，只要不被連根拔起，那他就能一直割下去。”
“當然，割韭菜也是門技術活，要先給韭菜施肥，讓他嚐到點甜頭，那麼韭菜就會使勁地往上長，然後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在距離韭菜根部大約一寸的位置割掉，那麼韭菜就會想，是不是因爲自己不夠努力，所以才被割。”
“這時候就要再次施肥，再給點甜頭，韭菜就會比之前更加努力的生長，此外，韭菜最好不要一次性全部割完，應該割一批留一批，這樣被割的韭菜會覺得自己倒黴，沒有被割的韭菜會沾沾自喜。”
“老韭菜收割達到一定次數後，就可以直接拔了，因爲老韭菜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拔掉後可以種新的韭菜，接着再重複上述步驟，這樣就有割不完的韭菜了。”
黃無光聽着王爺的話，心中漸漸明白過來。
他本就是個聰明的奸商，只是平日裏太過沉迷於眼前的利益，忽略了更長遠的打算。
如今聽王爺一番話，他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曹鯤這是在教他如何“割韭菜”。
只是這個韭菜不是喫的韭菜，而是一種更可憐的韭菜。
“主人英明！智謀天下無雙，萬古無一，小人悟了！”
黃無光猛地站起身來，對着曹鯤跪拜行禮，眼神中充滿了崇拜。
這纔是真正的奸商啊！
自己這個奸商還是格局太小，眼界太窄……自己要學的還有很多。
曹鯤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
黃無光雖是個奸商，但也是個可用之才。
“好了，你呢就是割韭菜的鐮刀。”
曹鯤淡淡地說：“本王呢，就時不時的給韭菜們施肥，讓他們努力的生長，被割了，還要感激本王，努力的爲本王賣命。”
黃無光激動道：“小人明白了，主人！那新到的糧食定價幾何？”
“每鬥糧食再漲五十文。”
曹鯤輕笑道：“城外的流民一窮二白，能活着已經實屬不易，但城內的百姓還是有些油水可榨的。”
“是！小人遵命！”
黃無光連忙答道，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另外，京兆的劉家、沈家、趙家想買咱們的糧食，價格給的不低，小人拿不準主意，還請主人決斷。”
黃無光又補充道。
“先賣給他們一部分。”
曹鯤平靜道：“然後繼續漲價，引誘他們大筆的囤積糧食，老百姓的油水也快到底了，後面就要榨這些富人的油水了。”
黃無光滿臉崇拜：“主人聖明，奴才佩服的五體投地！”
次日，晨光初破曉，江面上薄霧繚繞，一支龐大的船隊自南向北緩緩駛來，宛如一條巨龍穿梭於雲霧之間，船帆鼓鼓，滿載着從江南採買的糧食，船隊之上，護衛森嚴，兵刃在陽光下閃爍着冷冽的光芒。
船隊途徑右扶風時，一聲號角劃破長空，江畔密林中，一支衣衫襤褸的義軍如潮水般殺出，爲首一人，身高八尺，面如重棗，正是義軍大將周夢龍。
他手持長槍，直指船隊，高聲喝道：“兄弟們，眼前的糧食是我們活下去的希望，搶了這批糧食，我們就再也不用餓肚子了！”
京兆一帶的糧價如同插上了翅膀，飛漲不止，不管是百姓還是義軍都飽受飢餓之苦。
尤其是常飛龍與皇甫彥雲連番大戰，義軍損失慘重，在朝廷的重重圍剿下，只能四處奔波，靠着打家劫舍勉強維持生計。
而今，這批糧食就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是他們無法抗拒的誘惑。
然而，船隊之上，錦繡商號的護衛並非等閒之輩，皆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迅速迎敵，殺的義軍難以立足。
周夢龍見狀，怒喝一聲，跳上一艘大船，長槍舞動，所向披靡，殺人無數，威風凜凜，一時間竟無人能近其身。
“錦繡商號爲富不仁，囤積居奇，作惡無數，你們皆是好漢，何必爲這等奸商賣命，現在投降者，本將軍既往不咎！”
周夢龍試圖動搖護衛們的軍心，船隊上的護衛不爲所動，戰鬥愈發激烈，刀光劍影中，血花飛濺。
周夢龍雖勇猛無比，但義軍到底是烏合之衆，反觀船上的護衛，依託船隊形成的防線，進退有據，漸漸佔據了上風。
就在這時，高松濤挺身而出，手持長劍，直奔周夢龍而來。
兩人交手不過數合，高松濤忽地使出一招“白鶴亮翅”，劍光一閃，直取周夢龍左臂。
周夢龍猝不及防，只覺左臂一涼，劇痛傳來，低頭一看，左臂已斷，鮮血如注。
“啊——！”
周夢龍發出一聲慘叫，驚駭欲絕，心知不是對手，縱身一躍，跳入冰冷的江水中，消失在波濤之中。
隨着周夢龍的落敗，義軍士氣崩潰，紛紛四散而逃，護衛們乘勝追擊，殺死義軍無數，致使江面都變成了血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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