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生疑(修)
劇情完成度75%。楚歇人設貼合度100%,許純牧人設貼合度15%。
15%……
怎麼又降了。
“我現在如果被直接打死會怎麼樣。”楚歇趕緊問系統。
“數據值不達標,您將無法獲得重生……宿主,您快想想辦法吧,劇情完成度就差一點了,就是許純牧人設貼合度過低……不管怎麼樣您不能死在這裏啊嗚嗚嗚……”系統一邊哭着一邊默默替他把止痛buff開到最大。
我踏馬怎麼知道江晏遲的行爲這麼難預測!
就這麼死在這裏。
不行,不可以。他要重生啊。
楚歇驀然掙扎起來,可這幅身子孱弱,獄卒稍加點勁兒往下摁住便被鎮壓回去。
“唔——”他揚起脖子,回過頭看着江晏遲。
你,你再給我個機會狡辯一下!
江晏遲知道此人舌燦如蓮,性子又狡詐刁鑽,一開口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並不打算取下堵嘴的白帛,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許純牧的下落,等處理了楚歇,他都能慢慢查出來。
想到那人,江晏遲心口一片鈍痛,冷眼看着獄卒擱棍,“現在想求饒,晚了。留你全屍,已是便宜。”
自從三年前楚歇將自己從冷宮中接出來。
那一千多個日夜裏,自己便從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他早該死了。如果自己早些下此決斷,阿牧也不會……
楚歇本就只穿兩件薄薄的單衣,如今被淋得溼透,雪白的衣料緊緊貼着身子,腳踝處麻繩捆得緊,顯得一雙腿修長筆直。
單薄的脊背被伸手摁着,半點動彈不了。
小喜子亂着步子趕來,在江晏遲耳邊低語:“越國公府的人已經在昭獄外落轎了,殿下,這……”
“攔住。”
江晏遲眼底寒光未泯,看着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單薄身子。
“愣着作什麼,往死裏打。”
那行刑的人進退兩難,一個閉眼將棍棒高高擡起,使了七八分的力氣往人身上砸去。那人嘴被塞得死,只能聽到嗚嗚的痛呼,額頭沁了汗,凌亂的鬢髮緊緊貼着臉頰,烏黑的瞳眸裏像浸了水,溼漉漉地發着亮。
很快那亮光黯淡了。
那人身子嬌弱,根本不喫刑,不過十幾棍便有斑斑點點的血跡滲出來,掙扎的力度漸漸小了,人也徹底厥過去。
那行刑的人見他進氣少出氣多,不敢再打了,觀摩着太子殿下的神色戰戰兢兢地說:“殿,殿下……這,這怕是不好……”
“怎麼,還要我親自動手嗎?!”江晏遲目光上下掃過那獄卒,“沒膽的東西!”
“殿下,不能打了,再打就真的沒命了……”一旁的獄卒在地上用力地磕着頭,說什麼也不肯再動手的。
且不說這受刑的是權傾朝野的楚歇,就光是上頭便有好幾位如雷貫耳的大人物不約而同打過招呼,得將此人好生看顧的,如今若是人在太子殿下手裏沒了,只怕自己一家老小的命也要跟着去了。
不過片刻的功夫,小喜子又跌跌撞撞地來了:“殿,殿下……越國公爺親自來了,小人攔……攔不住了啊……”
江晏遲心中一急,手成拳,指節泛青。
又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腳踹在那獄卒身上:“還不快動手!”
那獄卒左右爲難,只能又握住紅漆長棍,高高擡起,剛又朝着相對傷沒那麼重的腿部砸了幾棍下去,便聽到一聲喝止:“住手!”
到底還是沒攔住國公爺。
越國公趙煜被孫子攙着親自到了昭獄,看着眼前這一片狼藉的景象,趙煊倒吸一口涼氣,顧不上許多先割斷了繩子,將人扶了下來,避開身後被血洇透的傷處將人的胳膊架着支起來:“快,快去宣御醫!”
“殿下,不是查清楚了,此事並非楚大人所爲。”
江晏遲看着越國公爺,心裏頭壓着一口氣下不去,聲音也很不客氣:“是不是他做的,國公爺難道不清楚嗎。”
越國公瞧着這小太子眼神爍爍,器宇軒昂,竟與當年的宣和帝有幾分神似,小小年紀已有些君王氣勢。
宛如嘆息一般說:“殿下何必如此急着置他於死地,國印,不是已經交還殿下了。”
爲何每個人都在與他提國印。
就好像楚歇只要對自己稍稍做出點讓步,自己就該感恩戴德,一輩子銘記於心一般。
可到底,擅權干政的難道不正是他!
“趙大人。”江晏遲面色陰鷙,“這天下到底姓江,還是姓楚?!”
“殿下這話重了。”國公爺給自家孫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先將人帶走,又上前一步攔在想跟去的太子殿下面前,“眼下形勢微妙,太子殿下不該如此心急。就算您能殺了楚歇,難道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了嗎。這皇位您還坐得穩嗎……豈不是平白給那陵城王做了嫁衣!”
“可是!”
可是楚歇過往所做的那些惡事,難道就要因爲他權勢大就這樣輕輕揭過嗎。
明明知道他害死了孃親,甚至是……阿牧,他也不能殺了他嗎。
他都已經進了昭獄了,好不容易落在了自己手裏。
就差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
就可以將他置之死地。
江晏遲看着那遠去的身影,滿心不甘。卻見楚歇整個身子都軟着,趙煊扶不動,一直往下滑。
越國公世子便調整了一下姿勢,幾乎是半揹着那人,加快了步子出了昭獄。
“太子殿下想清楚。如此信任鎮國侯許氏又是否是良策……許家在北境本就權勢過重,如今還……”
小喜子忽的捧着一張書信跑了進來,走到江晏遲面前,喘着氣說:“殿,殿下!鎮國侯許家小侯爺進京了!”
江晏遲顧不上聽越國公的話,大步跨來接過那薄薄的一張紙,上下閱覽一番臉上終於有了些血色,長吁一口氣。
還活着。
許純牧還活着。
沒有死在楚歇手上,真是太好了。
眼底的凜冽都化作一片柔光,甚至眼圈暈一片淺紅。
上京城北門外,因只帶官印未得官符,許純牧被照例攔在城門外等候。守城的將士遠遠地看着城下策馬而立,衣袍獵獵的少年郎,身形清瘦頎長而身姿挺拔,膚若春梨,一點朱脣分外殷紅。
一把長弓負於身後,一柄紅纓槍束在馬背。掩不去他眉眼裏的秀氣。
長得比女人還精緻俏生。
是個能打仗的麼,怕不是冒充的吧。
那頭商討許久,不知該不該將他放進城來。他倒是也不催,但是神色清冷肅穆,一副不可冒犯的模樣教人心中生出幾分敬畏。
太子殿下心儀這位許小侯爺,那是上京城裏都知道的。
許長陵又剛剛接管了趙家的禁軍權,眼下許氏如日中天,可是輕易怠慢不得。
沒一會兒,城門大開,許純牧一手揮鞭,長驅直入,未等城門口的層層木樁挪開,一拉繮繩馬兒縱身越過,直跨數丈落地穩當。
木樁旁的將士被一陣勁風颳到,看着那遠去的身影滿臉驚愕。
——剛剛誰說的這不像個能打仗的。
宮城外江晏遲遠遠地瞧見那策馬疾馳而來的身影,恍若戧風吹沙入眼,竟惹得鼻頭有些發酸。
又覺着有些疑惑,他的御馬之術竟如此純熟。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面具之下許純牧的臉。
原來他生得如此模樣。
清雋高雅,姿貌端華。
果真如許長陵所言,不大像個行軍打仗的。
“殿下萬安。”許純牧脫下沾滿塵灰的墨色大氅,裏頭穿得是一件鴉青錦織常服,對襟上繡着幾片竹葉,平添幾分儒雅的氣質。
只是此人神色微冷,高山仰止。
“怎麼樣,你如今身子可好些了?”江晏遲實實在在地將他扶起。
“嗯?”
許純牧順着話意回,“本也沒什麼不好。”
說完了,又單膝跪地抱拳行了軍禮,俯首認罪:“臣擅離職守,私自入京,還請殿下責罰。”
“無妨,無妨。”江晏遲再一次將他扶起,“你來了便好,從今往後你就呆在我身邊,我……”
“敢問殿下,這三年可曾見過陛下。”
許純牧顯然並不打算和他多作無謂的寒暄。
“沒……”
“那殿下可知陛下如今究竟是個怎樣的情況。”
“大概……不大好……可除了楚歇,現如今沒人能……”
江晏遲的話戛然而止。
猛地擡頭看向許純牧,反問一句:“陛下如何,你當比我清楚,爲何還要來問我。”
“殿下說笑了,純牧一直遠在北境,陛下近況,如何得知。”許純牧望着這富麗堂皇的宮殿,驀地想到什麼,再問,“楚氏拿捏住了陛下,那國印如今是在他手中,還是殿下手中?”
江晏遲心中的不安漸盛。
“在,在……”
許純牧眉頭一皺:“還扣押在楚歇手裏?”
“在我手中……”
江晏遲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他看着面前的許純牧,聽到他說“雖然冒犯,但是還望殿下將國印交於臣下一觀,以斷真假”,茫然地伸手指了指那案上。
許純牧白皙修長的手指鄭重地取下國印,看着上頭被磕破的一角與爺爺曾給自己看過的畫像一致,才道:“是真的。當年永安之亂時,是我許氏鎮守國印長達八年,絕不會錯斷。如此甚好。”
手指,指骨勻停。
身形,頎長削瘦。
像,又不像。
江晏遲手撐着頭,發覺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記憶裏阿牧的輪廓。
只伸出手一下抓住許純牧的手腕,才發覺沒有想象中瘦弱。拉扯一下後那人也紋絲不動,還問:“殿下,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這個人。
雖溫潤卻清冷,性子裏透着鋼直與無謂。
他想不起阿牧的眼睛。
但他記得他的眼神。
那雙眼睛的溫柔裏,像是藏着某種脆弱的執拗。
“你,你是……是許純牧?”江晏遲再問。
“是。我是鎮國侯許邑之孫,許氏純牧。”許純牧似是想到什麼,將腰袢許家令牌取下交到太子手中,“不會有假,有令牌爲證。殿下是初次見我,我又是孤身前來,殿下有些懷疑也是正常。”
初次見我?
江晏遲踉蹌兩步。
不對,這不對。可究竟是哪裏錯了。
‘殿下,我是鎮國侯許家派來襄助您的。’
‘實不相瞞,我並非尋常的許家後人,我姓許,名純牧,字隅安。’
許純牧走進了,將令牌遞過來,江晏遲看着那一雙指骨分明的手,細長而白皙。沒有接過令牌反而握住了他的右手打量着。
食指和中指內側明顯有長年彎弓射箭,舞弄刀槍留下的舊繭。
並不是那雙教自己撥弄琴絃的手。
許純牧似是沒想到這茬,愣了半瞬,利落地將手抽回:“殿下做什麼。”
微蹙着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辜負殿下了,純牧自幼在邊境無人管束,不懂這些上京城的規矩……旁的事,只怕,也只能辜負殿下厚愛。”
最後一句婉拒的意思十分明瞭。
“那你不願做太子妃……可是要去求取你喜歡的那位姑娘?”江晏遲言語裏似是有幾分試探。
“純牧未曾有過心上人。”
江晏遲愣了,寒意自腳底而起。
彷彿有什麼轟然倒塌。
這個人,不是他的阿牧。
沒空再與許純牧寒暄,過了好一會兒,江晏遲整個人混混沌沌地回了東宮偏殿,神思遊離,像是出竅了一般。
小喜子喊了他好幾句都得不到迴應,嚇得差點將御醫喊來。
“殿下,殿下您到底怎麼了……”
“他不是許純牧。他騙了我。”江晏遲失神地喃喃。
仔細想着,他提及自己的身份也不過兩次。一次是爲了贏得自己的信任,還有一次,是爲了鼓勵自己上交證據,在金還賭坊上切斷楚歇後路。
都是有目的的。
他根本不是金尊玉貴的小侯爺。
他捏造身份欺騙自己,爲的是打消自己的顧慮,鼓勵自己抓住機會,不要猶豫。
事到如今才發覺對於那個人的瞭解,除了許純牧這一身份外。
一無所知。
十日前他身中劇毒……如今可是好些了,會不會,會不會那時候壓根就沒熬過來……
可怕的猜想如重錘入心,將心肺砸了個粉碎。
江晏遲捂着心口,幾乎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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