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首發晉江(二合一)

作者:木漏日
楚歇看到祁歲調整了下坐姿,腰背也略彎下,一副精氣神散了的模樣,只又倒了杯酒悶頭灌下。

  “祁大人別喝悶酒啊。”楚歇斜靠着桌案,手撐着腦袋散漫地坐在邊上,正看着祁歲不停仰頭喝酒的側臉,“比起在清朗盛世中施展抱負……將濁世扭轉成盛世,不是更能體現出賢臣之才能嗎。”

  端着酒杯的手停了停。

  餘光看着楚歇,只瞧見那人嘴角始終都帶着那一絲笑意。

  “生逢亂世,自然什麼都要難一些。”楚歇接過他手裏的杯盞,將餘下半杯飲盡,辛辣地一小口劃入喉頭火燒似的疼起來。

  “阿歇,你不能喝酒的!”趙煊立刻奪下他的杯子。

  “無妨,一小口。壯壯膽。”楚歇呼出一口氣,清甜的酒氣撲面而來,祁歲看着他臉上立刻浮出淡淡的紅。

  楚歇呵氣如蘭,緩慢地眨眼,眸子像是浸了水似的有些透亮。

  喉結上下一動,祁歲有些狼狽地移開了眼。

  楚歇卻掐住他的下顎,迫人轉過頭來,湊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祁歲,我告訴你一個祕密。”

  “你不就是想要我死,那我不妨就告訴你,你可知……”

  “楚歇!”

  趙煊知道楚歇從不喝酒的,眼下雖只是一小口,但是那人好似醉了。他悔恨剛剛沒能一手打落楚歇的酒杯,如今只能一手撐着桌案飛快掠身過來,捂住楚歇的口鼻。

  “我其實——唔!”

  祁歲不知道趙煊和楚歇在打什麼啞謎,要不是和趙煊相交數年深諳他的品性,他險些以爲今日是被擺了一道,來聽二人唱雙簧來的。

  楚歇掙了兩下,趙煊手勁兒大了些,就聽楚歇哼了一聲,這才發覺他的左手剛剛始終都不曾從袖中露出。

  將袖子疊上去,看到那手腕淤青,腫了好大片。

  “你這,這是傷到筋骨了吧!”趙煊驚愕道,“你到底怎麼了。陛下爲什麼忽然變了臉,要削職你的職?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這幾日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楚歇將手收回袖中。

  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淡漠,“因爲我對蘇明鞍沒有利用價值了。”

  “二位以爲我之前爲何要在朝堂上據理力爭,意圖將三十萬兵權交到許純牧手中……許純牧爲許氏之後,這麼多年來戰功赫赫,赤子之心天地可表,這樣的人縱然手握三十萬兵權又有何可懼。而我,如今病骨難醫本就活不久。祁大人究竟在顧慮些什麼……”

  “咳……咳咳……”

  方纔烈酒入喉,刺激胸腔,楚歇以袖掩面忽的劇烈咳嗽起來。

  祁歲意識到時,自己已伸手去扶那人。剛想撤回,手腕卻被他受傷的左手抓住。

  力道不大。

  可若強掙,必教他左手傷上加傷。他不是這種會在人痛處施虐的人,便只僵在那裏,道,“我左右也不過只是個應天府尹,陛下下令要我扣着許純牧,我又能有什麼法子。蘇明鞍四朝太傅,我卻只是小小府尹——”

  “你只要爲我將人挪出應天府。”

  趙煊皺眉,“就算挪出又如何,你以爲你出得去上京城?”

  “阿歇,別折騰了。”趙煊看到他有些臉色咳嗽過後手都開始微微打顫,“你先去我府裏修養一段時間,你放心,我不會讓人找到你……”

  楚歇卻低聲笑了,鬆開手,轉頭像是興致缺缺似的將眼光往邊上一掃。

  “趙煊,你也曾一杯毒酒要我死得痛快,你也曾在我靈堂,要將我鞭屍三百。到底,你不過是越國公府裏一個手無實權的小世子,如何能藏得住我。江晏遲也好,蘇明鞍也罷,哪個不是目達耳通,見精識精的人物,如今也就不要在這裏同我說這些廢話……你既不認同你父親和爺爺的做法,就幫我這一次。”

  趙煊緊緊蹙着眉頭,心底深處卻知道他說的不無道理。

  想到不久前自己這左右搖擺的行徑,又見楚歇如今仍願再信他,心口漸漸聚起一團熱氣,用力地點頭:“阿歇,你我十幾年的交情,是我不大識你,始終不知你心中所想爲何。但我知你是聰明的,這一點,我是如何也比不上的。”

  說罷,看向身旁的祁歲,懇切地行了一禮,“我知道此舉讓祁大人涉險,可這幾日祁大人也沒少深夜尋我,同我喝酒,祁大人也是不想扣着許小侯爺,何不與楚大人聯手,將人送出城去呢。”

  祁歲這才沉聲,不溫不火一般道。

  “送不出去的。”

  “陛下已經下令替換了四方城門守軍,呵,楚大人以爲自己對兵部有些控制,就真能在陛下的眼皮底下將自己和許純牧都送出去……不可能的,這上京城裏誰人不識你楚歇,就算我我讓他出了應天府,你們二人,也定出不了上京城。”

  楚歇卻聽出他的退讓,立刻作揖行禮:”大人只要將人送出應天府即可。日後也儘管將罪責往我身上推託便是。至於餘下的,我自還有考量。”

  費了好一番功夫,楚歇只喝了一小口酒,可臉上的紅雲此刻都還未消散,起身時身形踉蹌,趙煊扶着他,說:“你可要回去,我送你。”

  “回去。”楚歇自嘲着輕笑,“回哪兒。”

  現如今,他府邸被江晏遲看着,趙家,兵部,都有那小皇帝的眼線盯着,他能去哪兒。

  小皇帝的動作比他想象中更快多了。不過幾個時辰,削他的職,扣押他府中人,替換城門守軍,毫不拖泥帶水。

  行事決絕至此,當真是不給自己一絲喘息的機會。

  莫非他當真恨極了自己,非得要自己這條命才能解恨不是。

  楚歇不敢耽擱,看着當頭烈日,白晃晃地刺入眼底。已過了午時,今日天黑前,必須將許純牧成功送出上京城去。

  昭獄中一如既往地鬼氣森森。趙靈瞿被關押在此處好幾日,雖說也未得苛責,但這幾日總歸是膽戰心驚。

  今日晨起,蘇明鞍還特意差人遞了個信進來,只說快了。

  心總算放下。

  正午的日光明媚,趙靈瞿已經好幾日沒睡好,深夜裏總是覺得這昭獄陰冷,聽聞前朝廢太子都是死在這兒,死在楚歇手中。

  他雖想信蘇明鞍護得住自己。可是夜裏寂靜無人時,總歸還是睡不着。

  如今光天化日,反而犯困。

  ——只是這困犯早了。

  吱呀一聲,鐵門悠悠推開,不疾不徐的腳步聲由遠到近。趙靈瞿有些預感,擡眼便看到拐角處熟悉的身影。

  楚歇身形瘦弱且單薄,其實但看此人,容貌昳麗舉止投足裏都沒什麼力氣,甚至是軟綿綿的。就連如今坐在面前倒茶的動作都似是個酸腐的文人,根本談不上什麼攻擊性。

  但趙靈瞿就是在那一瞬間害怕了。

  楚歇端着一杯熱騰騰的茶水,眼下烏青,看上去像是惡鬼一般。

  騰騰的白霧裏眼神掠過那牢獄中的人,楚歇看得出趙靈瞿的眼中的驚懼,拿捏好分寸,不教那人看出自己的虛張聲勢。

  “趙靈瞿,你和蘇明鞍那老傢伙,這次可算計得我好狠。”楚歇此番措置裕如的態度,讓趙靈瞿心態一時沒能繃住。

  他從那茅草坐塌上起身,扶着柵欄開始喊門外的人,可是外頭無一人應答。

  楚歇走近了些,“別喊了。吵得很,你還真當蘇明鞍護得住你,還跟跟着他進上京城。”

  “楚歇,你敢動我!你——”

  “趙靈瞿,你爲什麼要殺許純牧。”

  他皺緊了眉頭,反問,“我何時要殺許純牧了……我想殺的只有你,你這沈家的餘孽,早在當年就該死了!何能苟活這許多年,你父親手上沾了我月氏多少亡魂,你——”

  原文裏,許純牧可就是死於他的暗殺。

  楚歇深知沒什麼時間,此刻只想逼出多一些話來。

  “滿口謊言,難道以爲,我不會對你上刑嗎。”楚歇冷笑着,一副要教人進來的模樣。

  竟還真一時唬住了那人。

  “楚歇,你敢!分明是你自己非得同那許家人牽扯上,將他捲進來,如今又將這筆爛賬算在我身上!許純牧他這回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因你而死!你是叛國賊人,滿手血腥的沈棄安之後,你本就該挫骨揚灰!”

  楚歇冷哼一聲,將手中杯盞重重摔在趙靈瞿足下。

  “你說你不想殺許純牧,那當日你爲何追到北境,也要重傷於他!\

  趙靈瞿好似回過味來,驀然驚怒:“你竟知那是我!我那日也並非是要殺他,我只是想殺你!可他護着你一路奔逃,若不先除了許純牧……”

  怎麼回事,趙靈瞿怎麼會只想殺自己。

  原文裏,自己是死於對江晏遲的刺殺失敗。而許純牧,是死於與北匈一場大戰後回京述職途中的暗殺。

  暗殺者手持紅纓流雲槍的,定是趙靈瞿不錯。

  原文白紙黑字。趙靈瞿怎麼可能會對許純牧沒有殺意。

  難道是,因爲還差這兩個月……這兩月的時間差這麼要緊,能讓本沒有殺意陡然成型。

  該死。要是能解鎖全部劇情就好了。

  楚歇想不通一些要緊處,隱隱覺得有什麼很重要的地方,一定是自己沒注意到的。

  時辰到了。楚歇聽到外頭的暗號,知道這一次來不及從趙靈瞿口中撬出更多話。不敢多耽擱,將懷中面具一戴,先且離開昭獄。

  已是未時三刻,城門換防,只差半個時辰。

  楚歇帶着面具,尋常人無法從身形判斷他的身份,他眼看着一場大火自昭獄裏燒了起來,周遭瞬間亂做一團,冬日寒風吹不熄那一場滔天的大火。

  眼尖地瞧見有人立刻策馬奔去蘇府的方向報信,沒一會兒,他看到蘇太傅熟悉的聲音出現在昭獄門口。

  扶穩臉上的面具,楚歇微微眯眼,將身形貼着牆,狀似無意地想抽身離去。

  剛一回頭,手腕倏然被扣住,整個人被拉進了小巷中。楚歇心臟怦然跳動,一聲驚呼被微涼的手掌捂住:“噓!”

  是許純牧。

  他竟能認出自己戴面具後的身形。

  這一番明顯在牢獄裏沒少受磋磨,許純牧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如今看着楚歇只顧着將人上下打量一番,問:“你沒事嗎,阿歇。”

  “我不是要你去趙煊的別院嗎,你怎麼還敢出現在這裏。”楚歇心一驚,立刻推着他,“你聽着,蘇明鞍如今顧不上你了,半個時辰後城西北二門將會換防,趙煊已經安排好了,你先出城去。”

  許純牧耐着性子聽完他這一番話,才問,“那你呢。”

  又環顧了一下四周,拉着他翻入身側的一處空院中,將門從內拴上,然後才低聲戳破:“你不打算走是不是。”

  楚歇承認了:“眼下太多人盯着,我沒有辦法同時和你走,但我會替你打着掩護,你先出城去。等日後我再伺機——”

  “不,要走,我須得帶你一起走。我不會將你一人留在此處。”許純牧一下扣住他的手,堅定又固執,卻察覺到異樣。

  看到他手腕處的傷,許純牧大驚失色,像是聯想到什麼,下顎一瞬間緊繃着揚起,千言萬語哽在喉間未能說出。

  眼神逐漸幽深,最後滿是心疼地將人摟進懷裏,“你別害怕。我會想法子的。阿歇,你不要一個人想辦法,這一次,我會救你……”

  我不會讓你再一次爲我而死。

  “你聽我說,你的計劃,我已經聽趙煊說過了。按照你的做法的確我可以順利出京,可是你,只怕就要困死在這城中。你總是這樣,根本就不管你自己的死活,只想着救我……可是阿歇,我要你活着,我要我們一起活着……”

  楚歇知道他又想到了前世的事,忙着撫慰,“你又要說你那些夢了?別傻了,那都是假的……”

  不是,不是假的。

  許純牧擁着那清瘦的身子,聲音裏滿是哀傷,“不,不是。那一場夢裏你爲我頂罪而死,我順着你的身份往下查……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救我,可是,不過幾個月,我也死了……”

  楚歇似是抓着什麼要緊處,忙問,“在那場夢裏,你是如何死的。”

  “不瞞你說。”

  許純牧一字一句道,“我直到那一日在淮崎郡見到趙將軍我才意識到,在那場夢裏,我是被趙靈瞿殺死的。”

  還是趙靈瞿——不論是原文劇情,還是崩壞劇情裏,許純牧分明都是被趙靈瞿殺死。

  聽着不遠處噼啪的火聲,楚歇陷入了亂麻一般的思緒裏。

  那剛剛,爲什麼趙靈瞿說他想殺的不是許純牧,而是自己。

  圍繞在許純牧身上的殺機,到底是什麼。

  他不想走劇情,他不想刺殺江晏遲。可是不刺殺,他好像永遠解不開許純牧身上的謎團。

  楚歇陷入了一個困境。到如今,他只能被動地選擇,送許純牧先且出京。

  “純牧,你聽我說。你不用顧慮我,你先出京。我答應你,七日之內我一定想法子出去,好不好。”楚歇柔聲地勸說着。

  “你有什麼法子能出去。”許純牧卻執拗地追問。

  “我……”

  “你根本沒有法子,你只是想讓我一個人活着。”許純牧見他說不出什麼,啞着嗓子,心底滿是酸楚,“你是騙我的,我能看出來。我此番若聽你安排出去了,就再見不到你了。”

  許純牧情難自禁,“你會死在這裏。楚歇,你逃不掉的,你會死在上京城……”

  “我不會。”楚歇想不到許純牧也有這般細膩的心思,竟能看出他的破罐子破摔,只能再哄,“真的,我有法子的。你先出去,你聽我的,好不好。”

  許純牧搖頭,強硬地抓着他的手臂,卻又好似不知牽扯到他哪一處傷痛,楚歇疼得身形一躲。

  許純牧慌張地又鬆了手,只扶着他的手肘,他看到楚歇手腕傷得不輕,心中還在猜想着他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傷是瞞着自己的。

  “阿歇,那小皇帝待你不好,他欺負你了,是不是。”

  楚歇沒有說話。

  “我早就說過,與虎謀皮何等危險,你不該嫁給他。是我錯了……我們一開始就不該回來,是我害了你……是我將你又拽回這上京城裏,是我,都怨我……”

  “許純牧。”他擡頭看着天色,知道時間所剩不多,取下自己臉上的面具貼在他的身上,“沒時間了,你快走,別辜負我眼下的一番籌謀。你記住了,從此往後上京城也好,北境也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別再回來。永遠,永遠地離開這裏!”

  用力地推了許純牧一把:“別回頭。”

  “那你呢。”許純牧繾綣着,握住楚歇柔弱無骨的手,“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會想法子去找你的。”

  “不,你騙我。”

  楚歇像是哄着孩子似的,上前一步,再將自己身上厚重的披風也解下披在他身上,將繫帶打好,帽兜蓋在他頭上。

  “許純牧,你應當清楚。我算計天下人心。”

  “唯獨不曾騙過你。”

  硃紅的舊門外傳來一聲異響,楚歇沒發覺,可許純牧卻敏銳地捕捉到,“誰!”

  遭了。此處還在昭獄附近,不應該在此地耽誤這麼久的。

  如果蘇明鞍聰明一點,就會沿着昭獄往外尋人。

  楚歇拉扯了一下許純牧的衣袖,“快走,可能是官兵。”

  楚歇聽不清,可許純牧卻能感覺到就在剛剛一兩句話的時間裏,這個小小的院落已經被包圍了。

  還能聽到四角院落外傳來刀劍出鞘之聲。

  不應該啊。蘇明鞍忙着救昭獄的火都來不及,府兵就那麼多,哪有空搜查得這樣快。

  難道說,不是蘇明鞍。

  楚歇頓時像是想到什麼,心底發涼,立刻將許純牧往外一推,壓低聲音,“走!現在,立刻出城!”

  “阿歇,你!”

  不帶着自己這個拖油瓶,如果只是許純牧一人,還有趙煊做掩護,想要出城一定不會那麼難。

  楚歇眼看着一把長刀劃開那破舊的門栓,碎木咔噠一聲落在地上。

  門扉繼而被重重推開,掀起一片塵土飛揚。

  來人不是耳通目明的蘇明鞍。

  而是繼位還沒幾日的新帝,江晏遲。

  就在方纔短短三四個時辰內,他不僅盯着越國公府和兵部,迅速削了自己的職,替換城防衛兵,楚歇萬萬想不到,他竟也還不忘盯着昭獄。盯着也便罷了,一點風吹草動還來得如此快。

  周全至此,是他失算。

  萬萬沒想到火燒昭獄,攔住了蘇明鞍,卻驚動了江晏遲。

  這一次莫不是真的要栽在那小崽子手裏。

  楚歇頓時面如死灰,還未做什麼,身後的許純牧便已攔在他面前,擋住江晏遲不辨喜怒的目光。

  江晏遲一襲玄色長衣,頎長的腿往裏一邁人便進來。

  他的眼神不冷不熱地瞄過許純牧,然後一寸寸挪着,落在被那人遮擋住大半個身子的楚歇臉上。

  那眼神並不狠厲,甚至比最近哪一日的都更靜謐。

  好似一潭死水,無波無瀾。

  “阿歇。”

  他薄脣微啓,“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不許說我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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