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佈局
“她是巫師。”淸臨淵逐漸冰冷下來的聲音,讓崔少愆很是不爽的皺起了眉頭。
“我知,衣紫雖是叛逃巫師,但她只會幫我,不會害我。今日如若不是衣紫操控了那幾具骨架,我們但凡有個萬一,都是得死在這裏的。”滿意的看着淸臨淵放下的長刀,崔少愆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劉衣紫坐過來。
“祭祀確是一種向天地溝通的手段。自古便有之。通常以獻出祭品爲代價。”劉衣紫挪到了崔少愆的身側後,接着之前的話繼續說道。
“祈雨石和骨器真的這麼神乎其微麼,不會就是個幌子吧……等等!柴熙謹你乾德二年十月卒,外祖顯德元年四月逝,這中間相差了整整十年,你怎會知曉外祖之事,莫不是你拿卷軸裏,細枝末微的消息來騙我吧!”
崔少愆驀地情緒激動了起來,看着淸臨淵滿是懷疑的目光,那就差要再打一架的姿勢,明晃晃的闡述着幾個大字——別玩我!
“如果說那時你的外祖未死呢?”淸臨淵定定的盯着崔少愆,眸中的堅定讓她頗是心虛與不置可否。
“你是說外祖沒死?那更不可能了,而且絕對不可能!外祖若是活着,他怎會不出來相見?!再說那麼多家裏人都瞧着呢,他好端端的爲甚要裝死?!”
崔少愆感覺這樣詐不出來淸臨淵的虛實,循着正常人的常理繼續否定着。
“所以,你定是在騙我……”
“顯德元年三月,父皇親征北漢,不讓馮道隨行。命他擔任太祖皇帝山陵使,主持太祖喪事。”
“嵩陵和慶陵怎會……就……挨在一處?!”
越來越被說服的崔少愆,腦中驀地憶起了後周皇陵的埋葬處:周太祖郭威,葬於嵩陵;周世宗柴榮,葬於慶陵;嵩陵與慶陵皆在郭店鄉……
“就……就算那樣,外祖八十三歲高齡,他自己行動都頗爲不便,又如何能救得了你?!”
“如若說……你的外祖亦在追求長生呢?”
“千古一帝秦始皇還追求長生呢,煉製丹藥練到四十九歲就把自己給送走了,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崔少愆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淸臨淵,順帶還拉了拉劉衣紫的衣袖,眼神中明目張膽透露出的情緒,與那嘲諷的動作,讓對面的淸臨淵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焚書坑儒’兄長可曾聽過?”
“我知曉啊,爲何如此問?”崔少愆扭過頭,看着把她當成了傻子的劉衣紫,生氣到連臉上的面甲都摘了下去。
“那兄長可知始皇帝爲甚偏偏只燒儒書呢?他燒的‘書’可並非儒家經典,而是儒術。”
“詩、書、禮、易、樂、春秋啊,難道不是?”
“詩、書、百家語,猶指尚書。”
“那尚書裏可曾寫了些什麼啊,就要被燒掉?”崔少愆這次真的是被問迷糊了,愣愣的發問道。
“尚書,主要寫了上古時期的先民,治國理政、君臣德行、禮儀制度等歷史事件。尤其是禮儀。”劉衣紫特意加重了禮儀這兩個字。
“我記得你曾跟我說過,《禮》中絕大部分記載的皆是巫術與祭祀?!”崔少愆猛地將一切都聯繫在了一起,頗爲不可思議的道。
“夫禮,必本於天,餚於地,列於鬼神——此乃禮記中記錄;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師,是禮之三本也。——亦是禮書中記載。”劉衣紫衝着崔少愆肯定的點了點頭,眼神中的篤定,讓人頗爲信服。
“所以始皇帝坑的儒,是會儒術的巫師?!”
“秦漢時期的術士,既有方士的術,也有儒術和道術。而巫師與儒術頗有淵延,亦或本就是一脈。”
“祭祀竟然是真的!!!!!居然……真的有……!”
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的崔少愆,腦袋徹底死機了。瞪大的眼眸裏,毫無波動的放空着,內心的波瀾壯闊,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夠知曉。
“所以始皇帝要下令禁止威脅到他的儒術,統一燒之;亦會追求那長生不老之術;只是……他選錯了方法而已。”淸臨淵適時地補充道。
“法令到達後三十日內,不將書燒掉的百姓,將會在其臉上刻字,並要他們去服勞役。兄長要知曉,它可是當時秦朝最重的勞役刑。”劉衣紫將所有讀過的相關篇章記載,全部都壓縮到了這一句話中。
“所以魂瓶的主人,那日月同輝與天地共存亡的宏願是真的?!用如此陰毒的手段,獻祭別人,就只是爲了長生?!”
“如果可以一直活着,你會選擇放棄?”
淸臨淵的一句話,讓崔少愆瞬間啞口無言了起來。
“你要告訴我的是,外祖還活着?”壓抑着內心的震驚,崔少愆強裝鎮定的看向了淸臨淵,那攜有渾身祕密的後周六皇子。
“協助我找到所有的祈雨石與骨器,我便告知你。”
“啥?”
看着獅子大張口的淸臨淵,崔少愆滿口的國粹就差狂飆而出了。真把她當工具人了,讓她作甚就作甚啊?這是報恩?他報啥恩了?!這是挾恩要挾還差不多。原身可能身上還壓着孝道,她崔淺可沒有!
“外祖的陵墓還在呢。”崔少愆意有所指的看向了淸臨淵。
“你大可以去看看。”
“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徑,你怎可輕易說出口?!”
“我曾救過你一命,晉陽城外,汾河水畔。”
劉衣紫憶起被丟進汾河水中的崔少愆,頓感意外的瞅向了淸臨淵。
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反駁不得那確實是救命的“行徑”。只不過既沒有“憐香”,更沒有“惜玉”罷了。認真的瞅了瞅“男兒身”的崔少愆,劉衣紫內心頗是無奈的心疼起了她的兄長來。
“在這裏我亦救了你一命,大家最多算扯平了。”比臉皮厚度,就沒有輸過的崔少愆,毫不在意的張口就來。
“這是甚?”順手接過對面扔來的物件兒,崔少愆來不及細瞧,便先張牙舞爪的反駁了回去。
“等你想好了隨時可以聯繫我。”
看着手中幾可亂真的青龍長哨,崔少愆猶豫半晌,終是將其收進了她的袖口袋中。
“雖說不知你爲甚如此執着,但是有些話還是要講清楚的。”與劉衣紫對視了一眼後,崔少愆定定的盯着淸臨淵,一字一句的解釋了起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此次的祈雨石也好,骨器也罷,皆是誤打誤撞地被咱們瞧見的。”
“此話怎講?”淸臨淵疑惑地看向了那兄妹二人,不解的問出了聲。
“因爲這是我和妹妹設的一個局。根據外祖的卷軸記載,將真正的天子泣曲譜,更改了譜中的消息後,將其擴散了出去!我們稱之爲引蛇出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