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終身大事
祝九宮坐在琴案前,伸手撥動着琴絃。那呈商羊鼓舞勢的右手無名指,不斷的打摘着琴絃。傳統大氣又氣勢磅礴的祭祀求雨舞曲,便由此聲聲不絕的飄散了開來。
“廿九竟是在右領軍衛大將軍的庇佑之下啊,當真是不錯!”
“……”樂闌珊擡眼望着祝九宮身側的觜宿,不斷的拿眼神懇求着她,希望她能施以援手。
“稟右使,闌珊順着廿九身邊的打手查了上去,才發覺了她的藏身之處。”觜宿回頭看了一眼樂闌珊後,繼續闡述着:
“之前傷到我的那個少年,是楊家的門客。與闌珊在晉陽城中的大牢中有過一面之緣,廿九便是在那時被他給救了出去。”
琴音聲止。
“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如此一來,倒是萬事俱備矣,那麼我們的東風是否也該行動了呢?”
“東方七宿之六,已動身前往了離黃河水位最近處的汲縣。西方七宿在如雪大祝的率領下,亦密切關注着伶人們的動向。”觜宿掩去了眸中的不解,有問必答地回覆道。
“十五,你可是不滿?心中疑慮着爲甚不現在就將那叛逃者找來?”
樂闌珊急忙的搖着頭,表明着她的絕對服從。
“你可曾有想過,我爲甚予你起名叫十五?”祝九宮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着琴絃,似是想到了些什麼,嘴角輕勾了起來。
“師傅曾說過,廿九是她收到的第二十九個徒弟,而我和九州合起來纔算一個。”右眼的重瞳,掃視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二人後,祝九宮繼續着道:
“廿九之前的師兄師姐們——全部都死了……師姐是師傅留下來的最後一個徒弟,也是唯一一個。”
樂闌珊詫異的擡起了頭,不知所云的看着祝九宮,只能發出幾個單一的聲調錶示着她的疑慮。
“我和九州不信邪,便將你們後來的幾個依次排了下去,到你截止。這結果,確是很令人失望啊……”
祝九宮伸手示意着樂闌珊稍安勿躁,表示並不會將她怎樣後,後者終是心臟跌回了肚中般地安靜了下來。
“我們姑且先不動她,民不與官鬥……不過,很快,她便會自己找上門來的。~”祝九宮很是篤定的看了一眼雕窗外後,兀自又擡手撫弄起了瑤琴來。
八月二十七,河水在宋城縣決口。武功郡王趙德昭自殺。趙光義詔令修建太清樓。九月初三,黃河在汲縣決口。
丁少微手拿着勘地版籍圖,大致的比對了一下漲水的流域範圍後,盯着濁河的區域,認真的研究了起來。不久後,暗下決定的他,透過司天臺的軒愰,望向了宮外的方向。
“爹爹,女兒纔不嫁!”
王逸瑤嘟着嘴站在了王家的中堂之中,衝着王光佑不斷地撒着嬌。
“那當初楊家上門提親,你爲甚一句話都不反駁,害我和你娘以爲你也有此意,才應承了下來。”王光佑看了一眼身旁的劉氏,就差吹鬍子瞪眼了。
“女兒就是好奇……”王逸瑤雙手繳着手中的帕子,又想起了初見時,那雙瞪過來的威嚴眼神來。
“現下可如何是好,婚書都隨着聘禮過來了!你說說你!”王光佑這輩子最大的脾氣,都用在今天這裏了,看着亦是很委屈的嫡長女,又不能真的動手上去打。再說亦無濟於事啊!
本想着雖說不是楊家的嫡長子,但他們也算是高攀了這個門檻,雙方都很是滿意。結果就差這臨門一腳了,她家大閨女給他整這麼一出。當真是對不起他這‘杏林春暖’的活招牌啊!這一出可要他如何醫治啊?!
“囿怡~要不你先看看這份婚書可好?爲娘覺着這遣詞造句頗是新奇。聽聞是楊家四郎親自寫的呢。”劉氏在一旁換着法兒的遊說道。
“就那個兇巴巴瞪我的楊延玉……?”王逸瑤特意加重了‘兇巴巴’這幾個字,朝着劉氏撅起了嘴來。
“我和你娘看着子婿就很是一表人才,儀表堂堂!你躲在屏風後怎就能看出個兇巴巴來,你當我和你娘都是眼盲呀!”王光佑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往八仙桌上一放,嚇得劉氏和王逸瑤俱是一哆嗦。
“女兒這就看!”
王逸瑤很會揣時度力的接過了劉氏手中,那遞過來的婚書。不情不願地又看了一眼高堂上的二人後,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張紅紙上。她倒是要看看,那個楊延玉他能寫出個甚來。
帶着些微的好奇,王逸瑤打開了那張紅紙,看着看着……忽然就撲哧一聲地笑出了聲來。
“爹爹,女兒也並非不願嫁,除非……”王逸瑤用意很是明顯的在除非二字說出去後,便消了音。一瞬不瞬的盯着王光佑猛瞧,等待着他的同意。
“你還有理……好!你提。”在王光佑再一次忍不住的想要拍茶盞時,接收到了旁邊劉氏遞過來的一記制止眼神後,壓着脾氣又坐回了交椅上。
“這份婚書你讓他再改改,如若我滿意了,女兒就嫁。”
“你!你!……!”劉氏安撫的拉住了再次想要站起身的王光佑,朝着王逸瑤使了個眼色:
“只此一次,以後休得胡鬧,還不趕緊下去?!”
看着退出中堂的嫡長女,幾聲長嘆之後,王光佑終是變回了平日裏,那醫者本該就有的鎮定自若和儒雅隨和來。
“夫人!你這是作甚?!哪有退婚書的啊!”王光佑很是愁眉不展的看向了劉氏,並詢問出了聲。
“囿怡好不容易纔鬆了口……此次,我便厚着那老臉,前去楊家再疏通疏通。疏通而知事……疏通而知事啊!”劉氏默默地給自己打着氣,將那份婚書很是鄭重的擺到了八仙桌上。
“哎……真是委屈你了。”王光佑拉起劉氏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以示安慰後,亦是拿起了那份婚書,看了起來……
“四哥?”
再次受命而來的崔少愆,看着旁邊同樣是一臉不解的楊延婉,輕聲的喚出了口。
“少愆,你來。若安你也來。”
楊延玉擡起了那低着的頭顱,朝他倆急切地招了招手。
“還改?!”同聲一辭的聲音,從西側院的偏房中傳了出來,雖說不至於響徹雲霄,但其中的詫異卻明明白白的表露無疑。
“四哥的終身大事,可就落在你倆的身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