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無事獻殷勤 作者:未知 好事不出門,但升官發財的消息卻不算在內。 樞密院禮房主事唐仁發達了。 這廝學了沈安的心算之術,然後在審覈鴻臚寺的賬簿時大發神威,只是看了一眼就揪出了一個貪腐的傢伙。 立功了啊! 據說官家笑的眼睛都沒了,然後一迭聲說要升官,然後就升官了。 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伴隨着唐仁的淚水,京城裏處處都是腸子悔青的痛苦煎熬。 那些聽聞是沈安的車伕上課,然後就退出學習班的官吏們已經在吐血了。 那些沒報名的官吏已經痛苦不堪,覺得丟失了一個升官的大好機會。 唐仁就在這些情緒中走進了沈家的大門。 “找誰?” 姚鏈很正常的問道。 一種親切感讓唐仁不禁說道:“唐仁求見待詔。” “等着。” 花花跑了過來,警惕的盯着唐仁。 初夏的風在院中席捲而過,讓人感到涼爽,果果就隨着涼爽跑了出來。 “花花……” 她見到陌生人,就歪着腦袋看着他,好奇的問道:“你是誰?” 小小的女娃臉蛋紅撲撲的,看着讓人只能想到一個詞。 ——生機勃勃! 唐仁的心情漸漸開始激動,說道:“唐仁。” “唐仁?” 果果把花花召喚在自己的身邊,然後得意的道:“是來求哥哥的嗎?” 若是成年人說出這句話來,那就是羞辱人。 可這話從果果的嘴裏說出來,唐仁只感到了可愛。 他點點頭,果果就帶着花花往後院跑。 “哥哥……” 沈安出來了。 “你這是?” 沈安笑眯眯的走過來。 “待詔……” 唐仁瞬間想起了自己從踏入官場到現在的日子,各種委屈一起奔涌而來。 若是無你,某哪有今日的機會啊! “哎哎哎!” 沈安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要下跪的唐仁,說道:“這是……惹禍了?跪什麼跪,有話就說。” 聽着這親切隨意的話語,唐仁終究是忍不住淚流滿面。 沈安一臉黑線的看着他在哭。 “我說一個老爺們哭個啥?” 等唐仁終於發泄完了自己的情緒,這才哽咽着說道:“待詔,剛來的消息,陛下親口說了,讓下官接任副承旨……” “若非是待詔,下官哪會有今日,下官發誓,此後就是待詔的人……” 可是我只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啊! 這貨說的沈安都笑了:“這是好事啊!趕緊回家去,一家子弄頓好喫的慶賀一番。” 送走了感激零涕的唐仁,莊老實說道:“郎君,這是助力,不該推卻。” 唐仁接任了副承旨,這就算是正式走上了宦途。他主動來表示感謝,沈安就該趁機把這人給收攏了。 “這時候去弄這些太早了。” 沈安現在根基不牢,弄這些過早。 而且他就算是不表態,唐仁也跑不了。 因爲他的身上已經被打上了‘沈’字印記。 所以官場不能隨便站隊,站錯了地方,再想回來就是二姓家奴。 那些說某位官員今日站隊這個大佬,明日站隊那位大佬,多半是吹牛筆的。 當年某位號稱能在三隻雞蛋上跳舞的大佬後來不也是站不住了,最後被雞蛋打的鼻青臉腫。 得其利,隱其行。 這是目前沈安要乾的事。 所以他很得意。 直至包拯被彈劾的消息傳來。 “那些人說包拯先是把張方平給弄了下去,然後又把宋祁給弄下去了,就是想擔任三司使。” 趙仲鍼帶來了最新的八卦,很是火熱。 沈安覺得這事兒怕是有些誤會吧。 “那個……張方平不是我先和他鬧騰起來的嗎?” 是張方平先彈劾沈安,然後才被引爆了以權謀私的事兒。 怎麼能說是包拯呢? 趙仲鍼無奈的道:“包拯下手最恨,彈劾的最兇。而且他是御史中丞,御史臺在這兩起事情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這肯定就是包拯的事。” 包拯當時罵張方平不要臉,算是比較激烈的。 “宋祁一案包拯也是衝在最前面,言辭最爲激烈……” 沈安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包拯當時的話。 ——老夫若是去了,你就經常去看看包綬。 宋家當時兩兄弟都是宰輔,老包彈劾宋祁是冒着風險的。 一旦被反撲,說不定就捲鋪蓋被趕到某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去做官,以包拯的身體,怕是熬不了兩年就得去了。 這事兒有些尷尬了啊! “怕個屁!” 沈安覺得這種程度的彈劾撼動不了老包,所以就拋在腦後,然後和趙仲鍼說了些心算的事。 “翁翁說郡王府的都要學,還得考試,那些叔伯都哭笑不得。” 大把年紀了還要學習考試,而且還是和自己的子侄們一起,這尷尬的滋味…… 沈安不想學習,真的,老包前陣子讓他‘重新’學習儒家經典,書都買好了給他送來,一起送來的還有包拯自己的學習筆記,這玩意兒要是放在後世,少說得能換一套海景大別墅。 歐陽修也叫人送來了自己對一些教科書的批註,讓沈安有空就好生學習。 拳拳之心啊! 沈安把書本一丟,然後就去夢裏會周公。 就在他睡着的時候,宮中來了消息。 “郎君!官家令包公爲三司使了。” 臥槽! 沈安的睡意全被打消了。 “官家這是啥意思?譏諷包公?怕是不能。” 那就是老包走運了? 沈安有些得意。 老包做宰輔,好事啊! 可包拯卻推拒了,很堅定的推拒了。 宮中的趙禎已經接到了不少奏疏,他對富弼說道:“此事有些蹊蹺。” 富弼點點頭:“陛下,要不包拯那邊還是不動吧。” 這是一個穩妥的建議,避免矛盾擴大的建議。 可趙禎卻搖頭道:“本來朕並未想過讓包拯接任,可他們既然提了,那朕還真覺得合適。” 宰輔們都傻眼了,合着本來不是想讓包拯接任三司使的啊! 消息傳出去能讓那羣彈劾的人吐血。 曾公亮覺得這個話題還是少說爲妙,就出來說道:“陛下,國子監的人建言,說能否把心算之術在國子監裏傳授。” 富弼讚道:“國子監裏面的學生們若是先學了心算,以後出來爲官就省了許多事。” 他想起自己當年的爲官經歷,就笑道:“陛下,臣初爲官時,賬簿就是臣最頭痛的東西,可卻不能不看,而且不通算術的話,還得小心被下面的官吏給矇蔽了,若是國子監能提前學了,那真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曾公亮頗有些感慨的道:“是啊!下面那些官吏油滑,若是不通算術,那他們說什麼你就得信什麼。” “這不是糊塗官嗎?” 趙禎突然問道。 富弼嘆道:“正是,這些年出的糊塗官可不少啊!什麼都不懂,整日玩什麼無爲而治,實則是混日子。” 當年范仲淹在慶曆新政時就刷掉了許多這等無爲而治的官員,可這纔沒多久,這大宋上下又開始了原先的那條路。 趙禎沉吟道:“保密之事……罷了,保密怕是保不住多久啊!如此且等明日叫了沈安進宮來問問。” 這門心算之術是沈安的私人學問,要想擴散出去,得問問發明人纔行。 富弼笑道:“如此沈安怕是不樂意了吧,畢竟他可以憑此收徒,然後名揚天下,堪稱是沈家的傳家寶啊!” 心算之術絕對不止這些加減法,君臣對此都有所猜測。 這是沈家的傳家技能,沈安不願意,那誰也不能置喙,只能理解。 而且沈安已經主動拿出來教授給了樞密院和三司,堪稱是大公無私,再要求這個,有些過分了。 曾公亮想了想,說道:“直接問的話,有些脅迫的意思……要不,臣下衙了去沈家喝酒?” 私下問更好些,雙方都能有餘地。 趙禎點頭,覺得自己有些無恥。 …… 而在國子監裏,祭酒郭謙一臉糾結的道:“當初老夫說國子監的廟小,容不下他沈待詔,可那心算之術這般玄妙,我國子監的學生若是學了,此後考中進士,出去爲官就是事半功倍,哎!爲了國子監,老夫的臉面丟了就丟了吧。” 邊上的司業陳本淡淡的道:“此事於公有大利,祭酒您的舉措無差,下官佩服。只是有一事……那沈安可會願意?” 你那話把沈安得罪慘了,他不願意又如何?誰能說他有錯? 郭謙伸手捋捋長鬚,目光堅毅的道:“當初是老夫的錯,此事老夫去求他,他若是不肯,老夫就在他家門外守着,到時候記得叫老夫的家人送被子去。” 郭謙一路到了榆林巷,問着找到了沈家。 敲開了們,郭謙自報來歷,然後被引到了偏廳坐着。 稍後沈安就來了。 “見過祭酒。” 這位是他名義上的上官,不過沈安不去上衙,自然就是個假上官。 這一點郭謙也知道,所以他並未擺出上官的譜,而是起身就一躬到地。 這是什麼意思? 老郭大把年紀了,沈安雖然對他不感冒,可也不能受這個禮。 他避在了邊上,等郭謙站直後,就問道:“祭酒這是何故?” 國子監祭酒這個職位不常授人,郭謙能坐穩了,說明刷子是有幾把的。這樣的人竟然給自己鞠躬,這是非奸即盜啊! 沈安心中警鐘長鳴,郭謙卻慚愧的道:“老夫當初信口雌黃,卻是委屈了你,今日特來致歉。” 咦! 沈安不禁就覺得好奇了。 當初得了國子監說書的官職,沈安很是嘚瑟了一陣子,雖然知道不能去教書有些遺憾,不過好歹掛了名頭,也是高興的不行。 國子監說書,這就好比後世在排名第一的大學裏掛了個教授的職務,而且還不用去上班。 出去吹牛泡妹子,一張口就是:“哥是某某大學的教授”。 那嘚瑟……都直接飛昇了! 可郭謙的一番話卻讓他有些惱火。 合着我就是惹禍精?就這麼不受待見? 不過這些情緒漸漸消散了,若非是今日郭謙的來訪,沈安估摸着也不會想起來。 這老頭當初嘚瑟的很啊! 可現在竟然又謙卑起來了,還一躬到地的來道歉。 沈安不是一個很大度的人,所以此刻他的心在歡呼,快活得不行。 當初的那點憋屈現在都回本了,而且還是最不容易的親自上門道歉。 沈安覺得回本了,但他知道這只是前戲,老郭鐵定是有事求人。 這正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 本月最後三天了,有月票的書友,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