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大公無私的沈安 作者:未知 郭謙認真的在看着沈安。 “你年少,可卻做了不少事,那些事有好有壞,可汴梁的年少一輩人中,無人能出你之右,堪稱少年俊彥。” 沈安神色淡然,並未有絲毫得意或是動容。 這個少年並不輕浮! 郭謙嘆息一聲,覺得自己當初憑着傳聞就拒絕了沈安,此事做的不大地道。 “你既然在陛下的身邊爲官,那應當知道大宋的三冗,而冗官導致的問題最多。” 官員多了,一件事被分解開來,你做這裏,我做那裏,相互扯皮,本來一個人就能弄好的事兒,最後一羣人去弄,那效率能高嗎? 不能! “那些增添官職的藉口很拙劣,但人手不夠是用的最多的,沈待詔,若是心算之術能進國子監,於國於民有大利,老夫……懇切拜謝。” 他再次躬身,並準備這次不行就下次再來。 “好。” 郭謙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剛想直起腰桿,卻聽到了這個好字,然後他的腰部就軟了一下。 “哎喲!” 沈安覺得郭謙是個老狐狸,兩次行禮都是在逼迫自己,不過他是爲公,爲了大宋,所以沈安纔在他摔倒前扶了一把。 郭謙還沒站穩就問道:“可是老夫聽錯了?沈待詔,老夫剛纔聽到了一個好字?” 老頭有些激動,也有些不敢相信。 沈安可以憑着這個心算之術開門收徒,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因此而名滿天下,然後桃李滿天下。 只需十天就能初步學成的心算,這是何等的駭人聽聞。 而且他私下揣測,覺得這個心算之術肯定不止這點內容。 那些官吏都是豬頭,所以才用最簡單的內容去教授他們。 而我國子監的都是精英,而且還有時間去鑽研更深奧的計算之法。 這不就是絕配嗎? 他眼巴巴的看着沈安,只覺得自己怕是出現了幻聽。 沈安微微點頭。 “沈待詔……” 郭謙一個激動,那呼吸就開始急促了,沈安趕緊送上茶水,然後緩了半晌,這才消停了。 “多謝,多謝了……” 郭謙都做好喫閉門羹的打算了,可沒想到能進來,更沒想到沈安竟然沒考慮,沒爲難他就答應了。 就像是有人請求他施捨一個大餅一樣的乾脆。 這人莫不是在玩笑? 他定定的看着沈安問道:“沈待詔莫要哄老夫。” 沈安淡淡的道:“大宋不只是你的大宋,也是沈某的大宋,是千萬人的大宋。沈某爲國效命從不惜力……祭酒,你卻小巧了沈某。” 郭謙鄭重起身,左手壓住右手,雙手放置額前,躬身下去。 他很肅然的在行古禮。 沈安只得還了一個。 郭謙站直了身體,目光炯炯的道:“當初老夫聽聞待詔說漢兒當有大丈夫,大宋當有大丈夫,老夫不以爲然,今日一見,老夫方知世間多有好兒郎。” 沈安沒喫他的糖衣炮彈,就去了書房,再回來時手中就多了一本書,比他給趙允讓的那一本厚了一倍不止。 “這一本書裏面包含了加減乘除,以及一些更進一步的心算……” 郭謙激動的起身來接,沈安卻收了回去,說道:“此事還得要稟告給官家。” “交給老夫了,官家若是不肯,老夫就一頭撞死在殿前。” 老郭激動的都忘記了告辭,一溜煙就跑了,那速度讓門外的陳洛驚道:“好快!” 郭謙一路進宮,見到趙禎的第一句話就是:“陛下,國子監要心算。” 趙禎正在納悶他怎麼來請見,聞言說道:“你太心急,此事且等人去問問,若是沈安不肯,你也不可……你……” 他的話被得到允許的郭謙給無禮的打斷了,用的是揮手。 “陛下,沈安同意了。” 郭謙的歡喜讓趙禎有些納悶,富弼就問道:“誰去說動的?莫不是包拯?是了,沈安桀驁不馴,也只有包拯方能勸說一二。” 沈安看似純良的外表下面有什麼? 在這裏的君臣都是老鬼,哪裏會看不出那個少年外圓內方的性子。 所以一猜就猜到了。 包拯還是知道顧全大局的,不錯! 趙禎心中暗自想着這一波彈劾是不是要壓下去時,郭謙說道:“是臣去說的。” “你?” 富弼覺得沈安怕是不會給郭謙進家門。 郭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上次臣說話孟浪,今日本以爲會喫閉門羹,誰曾想沈待詔謙遜有禮,而且一說就成……” 沈安那麼好? 君臣都有些納悶,覺得這不像是那個少年的性格。 按照他們的估算,沈安就該給郭謙喫閉門羹,甚至應當再奚落幾句纔是。 郭謙肅然道:“沈待詔說這個大宋不是誰的,是千萬人的大宋,爲國效命不該惜力。” 個人榮辱,個人利益算的了什麼? 瞬間沈安到汴梁後的所作所爲就被回想了起來。 趙禎嘆道:“那個少年……說起來倒是朕虧欠了他,他竟然這般……” 官家難過了。 富弼也有些感慨,就說道:“陛下,要不……讓他去國子監授課吧。” 這是一個殊榮。 普通的教授自然算不得殊榮,可沈安不同。 他是官員,而且在大家看來未來不可限量的官員。 這樣的人去國子監授課,那就是鍍金。 以後沈安出去,別人要是質疑他的資歷,只需一句話完事。 “某在國子監授過課。” 國子監的教授,馬丹,你覺得和進士相比誰厲害? 趙禎微微點頭,但心中有些憂慮。 包拯私下給他說過,說沈安大抵是被那位邙山隱士給帶歪了,竟然對儒家經典多有疏忽,反而是那些雜學學的非常出彩。 這事兒讓人頭痛啊! 可他要是去國子監授課的話,那會更讓人頭痛。 他能教什麼? 心算多半是不肯的,因爲他家裏的車伕都能去國子監當心算教授。 那麼他會教授些什麼? 趙禎隱隱覺得自己剛纔的點頭怕是錯了。 那少年不會去攪合吧…… …… “讓我去教書?” 沈安覺得腎上腺素一下就飆升了。 爲人師表啊! 王雱打開摺扇扇動幾下,淡淡的道:“安北兄不該去國子監,那羣庸庸碌碌之輩不配你去教,讓週二去即可。” 他眉間淡淡,可見是在認真說話。 趙仲鍼一臉糾結,覺得王雱說話太尖刻了。 合着在你的眼中,國子監的學生都是一羣豬啊! 王雱啪的一聲合上摺扇,譏誚的道:“國子監已然名存實亡,現如今和太學混在了一起。安北兄,國子監和太學就是一體,學生加起來五十人不到,這種地方有什麼好去的。” 啥? 沈安一聽就懵逼了。 國子監和太學加起來都沒有五十個學生? “可我怎麼聽說太學的學生不少呢?” 王雱的眉間多了些許惋惜:“原先胡瑗在時收徒授課,太學的人多的都住不下了,後來……那些人漸漸覺得並無好處,於是又散了。” 胡瑗是大儒,真正的大儒。 今年年初他重病,趙禎特地派人送他去杭州長子那裏養病,出城時,汴梁轟動,一路都有人相送,直至百里開外。 老先生一輩子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後來的理學大佬程頤就曾經在太學做過他的弟子。 這樣的人沈安是欽佩的,可一想起國子監和太學加起來才小貓兩三隻,他就覺得自己上了郭謙的大當。 就那點人,怪不得當初要說國子監的廟小。 換在後世的話,國子監和太學加起來也就是一個班級而已。 哥上當了啊! 不去! 堅決不去! 於是沈安就‘生病’了。 而朝中彈劾包拯的風潮越發的激烈了。 沈安躺在躺椅上,果果坐在他的肚皮上,手中拿着一張手帕,一會兒蓋在他的臉上,說哥哥睡着了,一會兒又揭開,說哥哥醒了。 好好的一個午覺就這麼被弄的迷迷糊糊的,沈安痛不欲生。 趙仲鍼送來了一個讓他再無睡意的消息。 “安北兄,歐陽修彈劾包拯了。” 臥槽! 沈安一下就坐了起來,坐在他肚皮上的果果猛地就往下倒去,幸而沈安反應快,一把撈住了她。 小小的女娃呆呆的看着哥哥,然後小嘴一扁…… “哇……” 好不容易哄好了妹妹,沈安急匆匆的去御史臺找到了包拯。 包拯依舊穩沉。 “擔心了?” 包拯笑道:“歐陽小兒罵老夫不要臉,是個奸詐小人,爲了當上三司使,就連續彈劾了張方平和宋祁。他還說老夫沒什麼學問,也配做三司使?這些老夫都可以無視,可那小兒竟然說老夫空有剛正不阿的名聲,卻是個小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包霍然起身,沈安這才發現他沒穿官服,而是一身便裝。 老包要幹啥? 一股涼氣從沈安的脊背升起,他急忙賠笑道:“包公您何必和他計較呢,咱……” 包拯已經出去了,沈安苦着臉,心想你這是要去找歐陽修單挑嗎? 御史臺和開封府府衙挨在一起,算是鄰居,包拯出門左轉就進了府衙。 沈安一路在勸着,可包拯卻冷着臉,等到了值房外時,包拯喝道:“歐陽小兒!” 裏面幾乎是頃刻間就回應了。 “包拯老兒!” 包拯比歐陽修大,但這樣稱呼大抵是要翻臉。 嘭! 包拯排闥直入,沈安想進去,他卻隨手關了房門。 呯! 沈安摸摸差點被撞到的鼻子,心想你們可別打起來啊! 兩個五六十歲的老漢打起來,那畫面太美,沈安不敢想。 “你這小兒出言不遜,今日老夫來教訓教訓你。” “你包拯整日抱着個直臣的牌位四處招搖撞騙,旁人被你哄騙,可老夫卻洞若觀火!” “你有何功績?” “老夫改良文體!” …… 感謝“sofla若冰”打賞盟主,感謝“無聊打仗”的盟主打賞,一天兩個盟主打賞,這是對爵士的認可和鼓勵,感謝二位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