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沈安……是個好小子 作者:未知 當那封信被拿出來時,這個案子就算是板上釘釘了。 趙允良派了府中的管事來反駁,說那管事被人綁架,可旋即開封府就得了消息,說那管事上午回府時身上的衣裳整整齊齊的,更是連傷痕都看不到一點。 這是怎麼被綁架的? 莫不是被綁架去做貴人? 而且那封信怎麼說? 郡王府的說那封信是被逼着寫的。 傅求見他‘胡攪蠻纏’,就冷笑着說道:“既然說是被逼迫的,那可有傷痕?” 有毛線! 管事飛快跑回去回話,趙允良大怒,把那被綁架的管事叫來,當場把他剝成了光豬,結果別說是傷痕,只有幾個淤血的脣印,一看就是女人留下的。 管事雙手捂着下身,惶然跪下。 趙允良的眼中多了殺機,問道:“爲何寫了那封信?” 管事擡頭道:“郡王,他們用刑……” 趙允良看着他完好無缺的肌膚,怒道:“軟骨頭!來人!” “郡王!” 外面進來了兩個大漢。 管事覺得勢頭不對,就喊道:“郡王,他們撓癢癢……用毛刷刷小人的腳底板……” 撓癢癢就讓你變成了軟骨頭? 趙允良厭惡的揮揮手,“家裏在瓊州有些生意,把他趕到那邊去。” “郡王饒命……” 瓊州在此刻就是窮山惡水的代名詞,去了那裏雖不說什麼九死一生,但水土不服的機率非常高。不管是官還是民,都視瓊州爲畏途。 趙允良捂着額頭,呻吟道:“官家是什麼意思?” 站在邊上的幕僚小心翼翼的說道:“郡王,宰輔們沒插手,皇子選誰官家還在斟酌。” 趙允良的眼中多了些希望,說道:“上次讓你們找的那個丹方可在。” “在。” 幕僚欲言又止,他覺得丹藥就是毒藥,可郡王竟然有這個意思,是勸阻還是不管? “找出來,獻給官家。” 就在趙允良病急亂投醫之時,京城各處對此事都開始做出了反應。 大部分人覺得這事兒熱鬧,兩家郡王府針鋒相對,讓大家看了一出好戲。 可有些人卻覺得這裏面多了些不和諧的因素。 於是汝南郡王府就多了幾波客人。 “……郡王,那沈安手段狠厲……少年狠厲這可不好啊!” 一個權貴不着痕跡的看了趙允讓一眼,見他並未動怒,就繼續說道:“他才十七歲就是如此,以後……十年後,二十年後,三十年後……郡王,一個權臣的模子啊!不可不防……” 趙允讓看了他一眼,正準備說話,外面卻進來了趙仲鍼。 趙仲鍼的臉色微紅,先行禮,然後看着權貴說道:“你若是能說出沈安的壞處也就罷了,不過是惡意的揣測,而且只敢揹着說他的壞話,擔當何在?你的話能信幾成?” 權貴幹笑着看向趙允讓,用那種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郡王,某一番好意……小郎君畢竟年少,熱血啊……可你我都知道熱血只是能讓人頭昏的東西,只會讓人做出衝動的決斷……” 在權貴的字典裏,熱血和蠢貨是同義詞。他們會看着那些人熱血奔涌的去殺敵,然後自己摟着女人,喝着美酒,把那些熱血的蠢貨斥之爲賊配軍。 趙允讓看了他一眼,然後微微搖頭。 趙仲鍼冷笑道:“熱血昏頭?若是沒有熱血,大宋從何而來?人人都如你這般做事瞻前顧後,大宋還有什麼未來?” 權貴愕然看着趙允讓,心想這些話孩子說也就罷了,那是不諳世事。可你竟然不呵斥他? 再這樣下去,你這個孫子可就成傻子了。 在權貴的世界裏,利益纔是第一位的。爲了利益,他們可以六親不認,爲了利益,國家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符號…… 這樣延續下去,誰來都無所謂,大夥兒不過是換個主子罷了。 他覺得趙允讓會呵斥,可老趙的嘴角微微翹起,說道:“那沈安……是個好小子。” 噗! 邊上的老僕看了這幾個權貴一眼,彷彿聽到了噴血的聲音。 老趙親口說的好小子,這就是親手打臉。 趙仲鍼心中振奮,躬身道:“翁翁,孫兒出門了。” 老趙看着這個漸漸成長起來的孫兒,心中得意,就說道:“可是去尋那些夥伴?是了,都是些好孩子,去吧去吧,晚上不回來也無事。” 夥伴。 汴梁人都知道趙仲鍼的夥伴就是以沈安爲首的那幾人。 這是當衆不給面子啊! 你說沈安有問題,未來會成爲權臣,老夫就說沈安不錯,還馬上鼓勵孫兒去和他交好。 怎地?不服氣? 趙允讓斜睨着這幾個權貴,說道:“老夫的孫兒,老夫自己會教。” 權貴們心中尷尬,有人冷笑着,心想官家可還沒定下選誰,且看你家得意,以後大家再看吧。 趙仲鍼一路往榆林巷去,楊沫的眼睛四處亂瞟。 “小郎君,王郎君在那呢!” 趙仲鍼熟稔的看過去,就看到王雱站在炸鵪鶉的小店前,正在幫那個婦人收錢。 “這人是魔怔了?” 趙仲鍼不理解王雱對那個婦人的癡迷,搖搖頭,悄然去了沈家。 沈安在午睡。 秋風吹拂,躺在院子裏挺屍,那感覺就是神仙。 微風吹在臉上感覺很涼爽,就像是一隻小手…… “啊嘁!” 沈安打個噴嚏,醒來時見果果正在逃跑,就揉揉鼻子道:“越發的頑皮了。” 果果如今再也看不到當年來汴梁時的畏懼和惶然,小女娃的活潑可愛一樣都不缺。 “安北兄。” 趙仲鍼坐在邊上,手中拿着一本書在看。 沈安打個哈欠說道:“彆着急,等着。” 宮中的趙禎應當是已經決定了人選,可他卻在觀看,大抵是心情不爽,所以想折騰一下兩邊的候選人。 趙仲鍼說道:“某不着急,只是有人卻急了。” “什麼意思?” “有人爲了制科考試開盤,說蘇軾能入第四等,許多人下了注。只是有宗室子入局,問蘇軾敢不敢爲自己下注,蘇軾……” 沒錢! 蘇家父子三人目前就靠着蘇洵的薪資過活,蘇洵爲此愁的不行,幸而蘇軾經常來這邊廝混,倒是減少了許多開銷。 “明日御試出結果,本來沒人注意蘇軾,可他和咱們交好,昨日更是喝罵趙允良,所以……” 趙仲鍼顯得有些內疚,他覺得是自己連累了蘇軾。 “想什麼呢?” 沈安笑道:“這是站隊,他爲了兄弟情義站在了咱們這邊,那咱們福禍與共就是了,怕個逑,走,看看去。” “哥哥,我要去嫂子那邊。” 果果又出來了,見哥哥不和自己計較先前的惡作劇,頓時就得意了。 沈安笑道:“好,那個……早上二梅做了不少湯,多帶些去,就說是秋季乾燥,給他們潤潤。” 果果歡呼着跑去找曾二梅,又叫人準備馬車,一時間亂作一團。 沈安笑吟吟的和趙仲鍼出門,心中卻有些遺憾。 要是能在婚前和妹紙談談戀愛該多好啊! 一上手就是夫妻,這個讓他有些不適應。 一路到了蘇家租住的地方,蘇轍不在,說是出去訪友;蘇軾正在午睡,睡被叫醒後一臉起牀氣。 “哪裏在開賭?” 屋內狹窄,沈安坐在牀邊,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篇文章看着。 蘇軾揉揉眼睛說道:“雖說朝中禁賭,可哪裏禁得住。這裏不能賭,別處還能賭,堵不如疏啊!” 他擔心沈安會去舉報,然後帶人去抓了私下開賭的那一羣人。 沈安放下文章,想裝個文人點評一下,可卻擔心出醜,就忍住了。 “趕緊起來帶路,某不是去砸場子,而是……看看那人可接得住某的賭注。” 一行人出了這裏,從遼國使館側面出去,最後在太平興國寺的後面巷子裏找到了開賭的地方。 院子外面有兩個閒漢在打瞌睡,聽到腳步聲後就警醒的擡頭,等見到蘇軾時就笑道:“這不是蘇學士嗎?怎麼,這是回家賣了家當來下注了?” 所謂蘇學士,這是譏諷的稱呼。 蘇軾微怒,沈安卻走出來說道:“誰做主?” 兩個大漢眼中多了警惕之色,問道:“敢問……是來下注的嗎?” “陳洛!” 陳洛和姚鏈拎着兩個袋子過來了。 “打開。” 袋子打開,一個大漢往裏面看了一眼,驚呼道:“竟然是銀子?” 另一個大漢笑道:“是有些意思,不過這點錢不算是什麼。” 大門打開,沈安等人被引了進去。 “誰要下注?最多一個時辰,再往後就停了啊!” 院子裏很是熱鬧,三十餘人圍着一張桌子,前方一個敞胸大漢在主持,周圍有幾個大抵是潑皮在盯着沈安幾人。 “哥哥,有人來了。” 大漢擡頭,見到蘇軾就不屑的道:“錢都沒有,來此作甚?” “要多少?” 沈安問道。 那些圍着桌子的賭徒們好奇的回身,見沈安年輕,趙仲鍼更是未成年,於是就笑了。 “這是哪家的孩子,不回家讀書來此作甚?小心家長找來,砸了李二哥的賭坊。” 那大漢就是李二哥,他見沈安從容,就收了輕視,然後盯着陳洛二人看了一陣子,點頭道:“有多少某就接多少!” “李二哥豪爽!” 衆人一陣吹捧,大漢笑道:“只是幾貫錢那等賭注以後少來,某還不如睡個女人更自在。” 沈安指指桌子。 陳洛和姚鏈走過去,然後把袋子放在桌子上。 “銀子?” “怎麼,不收?” 大宋的法定貨幣是鐵錢和銅錢,金銀都不是。 不過隨着銅錢的匱乏,金銀,特別是銀子漸漸的加入了流通市場。 李二哥拿了一錠銀子出來驗貨,最後點數。 “哥哥,有一百三十一兩。” 李二哥看着姚鏈兩人讚道:“好力氣。” 這是套話,沈安問道:“怎麼算?” 李二哥說道:“二十年前,一兩銀子能換兩貫錢,可如今一兩銀子只能換一貫二,可行?” 沈安點點頭,李二哥問道:“怎麼下注?” 沈安反問道:“蘇軾過試,多少?” 李二哥搖頭道:“這個不賭,只是賭他們中幾等罷了。” 看來這人對蘇軾的文名也有些瞭解,覺得他肯定能過試,所以不肯開這個盤。 李二哥說道:“蘇軾四等,一貫錢賠二十文。” 這賠率太低了,沒多少搞頭。 但賭坊往往就是這樣,大熱的賭注賠率低,冷門賠率高,引誘你下注冷門。 “蘇軾三等……一貫錢賠六百文!” 這是一賠一點六,而此刻一貫錢不是一千文,所以差不多是一賠一點七,算是高賠率。 李二哥笑吟吟的看着沈安問道:“客人要下多少?全部?還是……” 這時一個男子從後面鑽了出來,先是衝着趙仲鍼拱拱手,然後陰測測的道:“沈安,一千貫可敢?” 趙仲鍼低聲道:“安北兄,此人是趙允弼的幕僚鄧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