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刀來 作者:未知 殿前的硝煙依舊殘存。 韓琦直起腰,眼中全是欣賞之色,說道:“陣圖乃祖宗之法,先帝時大家都有些革新的想法,可慶曆之後此事就再難翻轉了。今日你利用火藥之事爲引子,一句話撬動了陣圖之事,傳出去,那些武人會歡欣鼓舞,隨後怕是不少人要苦習兵法了。” 曾公亮苦笑道:“當初在西南之戰後,老夫就想過這個陣圖……當時沈安你是率騎兵衝陣,直接擊潰了土人,隨後交趾伏兵盡出,你又料敵先機……若是循規蹈矩,那一戰怕是要危險了。” 那一戰交趾伏兵就等着大宋和土人陷入膠着狀態,然後再突然出擊,一舉擊潰宋軍。 可沒想到的是宋軍竟然早有準備,一下就被堵了個正着。 韓琦讚道:“和老夫差不多了。” 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爲了給自己的臉上貼金,竟然把沈安和自己相提並論。 想想,出去後別人一提沈安,就說此人和韓相的武功差不多,那得多爽? 韓琦正在暗爽,陳忠珩又回來了,說道:“那人躲在宮中不好找,官家問沈安可有法子?” 韓琦凜然道:“那消息怎麼會泄露出去?那些人沒有控制住?” 陳忠珩糾結的道:“當時某喝退了那十餘人,想着事後再去封口,誰知道隨後就少了一人,可見是蓄意已久……那人多半是想傳遞消息,某令人去追查,他大概是做賊心虛,不敢出來,就躲了。” 韓琦不滿的道:“這宮中怎麼什麼人都有?官家的安危還能不能保證?” 歐陽修嘟囔道:“這只是想傳消息,當年就有親從官謀逆,相比之下已經很好了。” 這是比爛啊! 大宋的皇宮像是個篩子,帝王的安全沒保證不說,不小心消息還會到處傳。 沈安說道:“抓不到嗎?” 陳忠珩搖頭,“官家不高興了,說某是飯桶,說那些侍衛都是逆賊……” 我去! 沈安心中一緊,問道:“官家去哪了?” 韓琦皺眉道:“不該問的別問。” 帝王的行蹤是你能窺伺的嗎? 年輕人不懂忌諱,遲早會喫大虧。 可陳忠珩卻嘆道:“官家去吹嗩吶了。” 得,這是不高興了,再進一步弄不好就會犯病。 “此事……某要讓邙山軍的幾人入宮,可否?” “嗯!” 曾公亮說道:“此事卻有些不妥,不是懷疑什麼,而是慣例不許外人窺探宮中地形,否則被有心人潛入進來可不好。” 韓琦也勸道:“要不就你吧,到時候找人來幫忙。” 沈安仰天長嘆道:“那些親從官都是別人的眼線,邙山軍裏全是雄州人,都是在遼境內豁出命去廝殺的好漢,難道還不如宮中的這些看門狗可靠?若是如此,此事某不會接手!” 陳忠珩盯着他,見他不爲所動,就說道:“某再去問問。” 他一路跑去了後面,壓根不用問人,就跟着嗩吶聲而去。 趙曙聽到腳步聲,就不悅的道:“爲何還來?” 陳忠珩進來說道:“官家,沈安說要借用邙山軍的幾人進宮查探,臣以爲不妥,宰輔們也以爲不妥,可他堅持。” 大宋的帝王對自身安全比較敏感,其中以趙禎最爲重視,爲此生病時連曹皇后都不能來照看。 趙曙放下嗩吶,目中有回憶之色,微笑道:“當年那小子爲了我的病倒是費心不少,爲了仲鍼也費心不少,這等人……或許有心思,但不會害人。不過他可能抓到那人嗎?” 陳忠珩還沒回答,趙曙就失笑道:“這得看,好吧,告訴他,自己斟酌就是了。” 官家竟然這般信任沈安嗎? 陳忠珩心中驚訝,然後躬身告退。 趙曙拿起嗩吶,微微低着頭,微不可查的說道:“信任……何其難啊!” 嗩吶聲重新響起,陳忠珩一邊聽着,一邊狂奔而去。 做貴人的身邊人就得有雙好腿,否則辦事不利,隨時都會被人替換掉。 做內侍難,做官家身邊的內侍更難。 他能在兩代帝王的身邊得用,自然有自己的長處。 比如說察言觀色,比如說那恰到好處的諂媚…… 細微決定命運啊! 陳忠珩跑一跑的,突然覺得後面有些不對勁。 這是痔瘡犯了! 於是宮中人就發現著名的陳都知跑着跑着的,竟然就撇開了腿,就像是隻鴨子。 “官家說讓你斟酌。” 陳忠珩喘息着,雙手撐在腿上。 韓琦的眼中多了嫉妒,赤果果的不加掩飾。 “老夫有保駕之功,可官家卻更信你些,這讓老夫心中難受啊!” 曾公亮撓撓後腦勺的頭皮,尷尬的道:“老夫上次在宮中看看精緻,帶路的內侍都乾咳警告,可見這宮中的地形不能看,不過你倒好……” “罷了罷了,趕緊吧。” 歐陽修被曬的頭暈眼花的,只想趕緊完事回去。 “叫黃春和寶玉來就好了。” 沈安交代人去城外叫人,然後大家一起去了前面。 宮中此刻的氣氛有些緊張,到處都可見內侍宮女,還有那些親從官。 不過親從官們的面色都不大好看,有些垂頭喪氣。 陳忠珩召集了人,他站在前方,雙腿撇開,說道:“親從官在慶曆年間謀逆,這是奇恥大辱,今日又有人準備和外面通傳消息,這同樣是奇恥大辱!” 親從官們低下頭,作爲皇帝親兵,他們的表現確實是有些丟人。 陳忠珩罵道:“要清查,徹底清查,誰敢做了別人的眼線,抓出來,某親自弄死他!弄死他全家!” 他怒不可遏的噴了一陣子,然後側身示意沈安來交代。 這是一羣據說武藝高超的人,若是留在軍中遲早會升官發財,可現在卻在宮中當了看門狗。 “你們裏面肯定有人在吃裏扒外,不過這和某沒關係,只要膽子大就繼續幹,不過某要提醒一句,做了初一,就別怪官家做十五,到時候全家死光光就別後悔!” 沈安的目光掃過,見這些人情緒不一,就知道這番話算是聽進去了。 “某對宮中不熟悉,不過某以一個時辰爲限,找不到收工。” 你這個牛筆吹大發了吧。 陳忠珩過來低聲道:“宮中各處牆角旮旯的地方不少,不好找啊!” 牛筆一時爽,最後那個啥。 沈安笑了笑,“找就是了。” “順着這裏過去,篦子知道吧?你等現在就是篦子,順着這裏查過去。” 這裏是垂拱殿前,從這裏順着刷過去,最後就是後宮。 等刷完前面後,黃春和嚴寶玉也來了。 黃春一雙眼睛滴溜溜轉着,四處好奇的打望,等見到沈安後,就近前低聲道:“郎君,好些寶貝呢!若是能撬下來,回頭能值大錢。” 竟然敢把皇宮當做是自己打草谷的地方來盤算,這個本事不小。 這都是一羣土匪啊! 沈安一腳踹他個踉蹌,罵道:“趕緊找人!” “是是是。” 黃春就是這德性,你正兒八經的和他說事不好使,要罵一下,打一下才舒坦。 那些親從官見他嬉皮笑臉的,就搖搖頭,覺得沈安找這等兵痞來辦事,真的是眼瞎了。 黃春目光轉動,四處看了看,順帶吸吸鼻子,一臉陶醉的模樣讓人恨不能把他剁了。 “這裏沒啥好藏的,前面。” 他指着前面回身,陳忠珩說道:“前面就是後宮。” 黃春沒搭理他,只是看着沈安。 逢凶化吉有春哥啊! “讓他進去!” 沈安的話很堅定,陳忠珩看看左右,咬牙道:“好,有事某擔着。” 於是沈安就帶着黃春和嚴寶玉進去了,韓琦說道:“老夫就在此等消息。” 除非是有急事,否則宰輔也不好進後宮。 一進去就是福寧殿,幾個宮女正在笑嘻嘻的說話,擡頭見到幾個陌生男子,不禁就尖叫起來。 “有賊人!來人吶!有賊人!” 後宮亂套了,那些宮女內侍拎着各種‘兵器’蜂擁而至。 沈安滿頭黑線的道:“老陳你竟然沒通知後宮?” 陳忠珩苦笑道:“誰知道你們竟然要查到這裏來,罷了,某的錯。” 他過去喝道:“奉命查東西,都別亂跑,各歸各處!” 衆人一見是他帶隊,都應了,幾個宮女到處亂看,在沈安的身上留駐最久,其次就是嚴寶玉。 那眼神太過大膽,讓沈安都覺得喫不消。 “某現在才明白官家爲何不愛回後宮了。” 趙曙癡情,一生就是高滔滔一個女人,後宮之中的妹紙們自然就沒了機會,幽怨能填滿所有的枯井。 黃春的賊眼四處亂瞟,低聲道:“郎君,宮中好些美人呢!” “好好找人!” 沈安覺得這羣殺胚遲早會闖下大禍。 黃春笑道:“郎君放心,某從不誤事。” “左邊!” 他低頭看着地面,好似在找痕跡,可沈安和嚴寶玉都知道這廝是在感受敵意。 “左邊……娘娘來了。” 纔到寶慈宮的外面,正好曹皇后過來,見到他們就問道:“找到了嗎?” 沈安笑道:“見過娘娘,差不多了。” 差不多…… 黃春突然喊道:“屋頂的是誰?” 他的話音未落,曹太后回身喝道:“刀來!” 一個內侍送上連鞘長刀。 嗆啷! 曹太后拔刀,人瞬間就衝到了殿前。 嚴寶玉從右邊衝去,屋頂的人喊道:“上來就弄死你們!” …… 第一更送上,月票被爆了……求保底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