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8章 未雨綢繆 作者:未知 沈安很忙。 徐州知州馬興來了一趟也沒碰到,說是逛街去了。 而鄉兵們已經出動了,那些債主被一一弄到了沈家坐着,好茶喝着,就是沒人搭理。 沈安帶着一家子在徐州街頭遊蕩着,不時買些特產。 前世他喜歡旅遊,每到一處都要走一走,把當地有特色的地方全部走一遍,如此纔算是心滿意足。 回到沈家後,那些債主堆笑着起身迎接。 “都是債主?” 沈安問了沈淮。 “是。”沈淮站在側面,只覺得心中大快。 “不不不,不敢稱債主。” 幾百貫在眼前這位的面前就是草紙,所以這些債主哪裏敢嘚瑟。更何況他們大部分人都有個念頭。 “沈龍圖見外了,那些錢……”一個債主一臉慷慨激昂的道:“那些錢某願意投進糧店去,以後有錢一起掙,虧了一起承擔。” 另一個也笑吟吟的道:“您太客氣了,這點錢哪裏值當一提。” 沈安沒空和這些人糾纏,回身說道:“去問問叔公的意思。” 沈淮去了,稍後回來說道:“翁翁說一切任憑大哥做主,他還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沈安頷首,“如此就這樣吧,給他們錢。” 他轉身出去,黃春進來了,手中拿着一疊紙鈔。 “都過來,領了自己的錢就畫個押,這裏連利息都給你們算上了,不虧。” “可……小人願意把那錢入股糧店。” 那個債主依舊是這個說法,而且看着特別誠懇,讓沈淮都感動了。 黃春把臉一冷着,說道:“想和我家郎君套交情?沒那個交情。” 這話說的極妙,隨後結算清楚,黃春令人給了他們一人一個銀錠。 “郎君說了,感謝諸位當年借錢之舉,沈家從不是那等過河拆橋之人,多謝了。” 銀錠在手,這錢就借的太值當了。 “沈龍圖果然講究,真不愧是以德服人。” 有人唏噓着,覺着自己錯過了和沈安結交的機會,這一輩子都難以釋懷。 稍後外面來了知州馬興。 “見過沈龍圖。” 馬興笑的讓沈彬想到了隔壁家的大叔。 寒暄一番之後,馬興就問了沈安的來意。 “只是祭奠先母。” 沈安說的很平靜,馬興笑道:“爲人子,這是應當的,只是……若是徐州有不妥之處,還請沈龍圖見諒,只管說,某這裏會給個交代。” “客氣了。” 隨後會面結束。 沈彬等他走後,就問道:“大哥,範湖就交給他去抓了?” 馬興的來意很簡單,就是請沈安別動手,一切好說,他來辦。 沈安搖頭,“某沒工夫等他,來人。” 外面進來了黃春,沈安吩咐道:“懸賞三千貫,拿了範湖來。” “是。” 黃春領命去散發消息,沈家一家子都被鎮住了。 “傳聞他曾懸賞數萬貫,那時某還不信,如今卻是信了。” “只是爲了騙了一千餘貫的騙子,他竟然懸賞三千貫。” 消息傳出去後,徐州震動。 州衙裏,馬興苦笑道:“他終究還是喜歡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此事。” 回過頭,沈安帶着一家子就去掃墓。 時隔多年再度歸來,墳墓看着很是整齊,並未有荒草叢生,也沒有看到老鼠洞。 “多謝了。” 這定然是沈橋一家子每年順帶來這裏掃墓的結果,沈安鄭重道謝。 沈橋今日也陪着來了,他說道:“當年你娘生了果果沒多久就去了,你爹也不肯續絃,就請了個婦人在家裏帶果果,就這樣帶着你們兄妹一路爲官。” “娘!” 沈安兄妹跪下。 沈橋說道:“你們那時候……安哥也還小,果果更是不知事。你們的娘是大家出身的女子,溫文爾雅,當年還教授安哥識字讀書……堪稱是賢內助。” 沈安看着墓碑,心中想了一下樑氏的模樣。 大家出身的女子,這大概是誇讚吧。梁氏那邊的人這些年也不見動靜,可見此話有些水分。 不過無論如何,沈安都從心裏感激這位母親。 他鄭重行禮。 “你們的娘臨去前,最掛念的就是果果。說是她這一去,就怕果果被虧待了……” “娘!” 果果俯首下去,哀聲不絕。 良久,沈安兄妹起身。 “安心,汴梁離此不遠,以後每年都能來。” 果果從小就沒了娘,缺少母愛。所以此刻看着墓碑有些孺慕之色。 一行人回到了城中,卻遇到了陳鬆。 “見過沈龍圖。” 陳鬆拱手行禮,“下官當初言行不妥,竟然不能識人,以至於沈員外受騙上當,下官悔不當初,懇請沈龍圖責罰。” 沈安不是他的上官,沒有責罰他的資格。 不過衆人都知道他的外號沈斷腿。 所以陳鬆說完後很是擔憂,但他更擔心自己不來沈安的反應。 沈安看了他一眼,說道:“此事與你無關。” 在親耳聽到這話後,陳鬆如蒙大赦,“多謝沈龍圖寬宥。” 隨後就是追索。 不過是兩天,那位範湖就被送到了沈家。 “饒命……” 在得知沈安懸賞捉拿自己之後,範湖把腸子都悔青了。 一見面他就把事情全數說了出來,一點都不敢隱瞞。 “錢財拿到手,此人……” 沈安想了想,“本來想打斷他的腿……” “多謝沈龍圖。”範湖聽到不用斷腿,激動的直叩首。 “如今各地都在修路,朝中經常接到地方奏疏,要人犯去,如此就按照規矩來。” 修路? 修路好啊! 範湖不禁狂喜,恨不能去舔舔沈安的鞋面。 被帶出去之後,外面有衙役在等候,黃春交代道:“我家郎君說了,此人非同尋常,這一路要小心了。” 說着他摸了幾張紙鈔過去。 範湖一怔,還在想着這話的含義,就被帶了出去。 路上兩個衙役在分錢,隨後喜滋滋的道:“不就是折騰一下人嗎,沈龍圖竟然給這麼多錢,真是太客氣了。” 範湖一聽不對勁,就問道:“敢問官人,這是何意?” 衙役看着他,笑了笑,“就是請人在牢裏伺候你。” “小人不需人伺候。”範湖只覺得心往谷底裏落。 “裏面的事多着呢,最多的是……不過要小心弄出人命來,回頭去買些香油給他們,告誡一番。” “對,怎麼弄都行,就是不能出人命。” “香油……” 範湖想到了一種事,頓時面色大變,“救命!” “堵住他的嘴!” 兩個衙役把他拖進了牢裏,一小壺香油遞進去,告誡道:“誰特麼弄出人命來,回頭就弄死他。” “是是是。” 裏面蓬頭垢面的人犯見到白白胖胖的範湖,歡喜的不知怎麼好。 “這是上好的香油呢!”有人蘸了些香油進嘴裏品嚐了一下。 “可惜了。” “不過能快活。” “快活啊!哈哈哈哈!” …… 沈安在徐州又逗留了兩日,汴梁來人了。 “見過道兄。” 一臉高人外加好人氣息的舍情竟然親自來了,一見面就稽首。 沈橋一個哆嗦,“安北,你……你竟然修道?” 沈安說道:“沒有的事。” 這事兒真的沒法說啊! 他難道能說自己當年忽悠住了舍慧和舍情這對師兄弟,從此成爲了深藏不露的高人嗎? “道兄,最近去出雲觀的人不少,都想見識一番火炮,師兄大怒,令人打了出去。” “打得好!” 沈安大聲叫好。 火炮的鑄造方法是大宋的最高機密,竟然敢去窺視,不打你打誰? 連宰輔們都還沒去看過鑄炮的過程,誰那麼大的臉面? 舍情苦笑道:“動手的那人……你也認識,就是捨身。” 沈安一直覺着出雲觀的祖師爺有些惡作劇的意思,否則怎麼會弄了這麼一個字輩? 舍慧,舍情……如今來了個捨身。 “就是對火炮有天賦的那個捨身?” “對。”舍情說道:“那宋潛喝多了進觀裏尋樂子,外面如今沒什麼香火,也沒人管他,誰知道他一直往後面去,攔截的人被他打傷了,後來捨身正好在,就動手……打殘了。” 嘖嘖! 打殘了! 沈安覺得大快人心,“怎地打殘了?” 斷腿小事,重新接骨就是了。 捨身一臉糾結的道:“說是傢伙事……廢掉了。” 這個…… 這個…… 沈安別過頭去,舍情以爲很嚴重,就說道:“捨身只是一腳,誰知道他的傢伙事不夠堅實。” 傢伙事本來就不夠堅實啊! 沈安忍笑道:“可是報官了?” “是,報官了。師兄你沒在,那些人就鼓譟要抓走捨身。後來被聞訊來的密諜給攔住了。京城裏最近這兩日都在爲此事鬧騰。師兄沒管,貧道有些擔心,所以就來請道兄回去做主。” 舍慧自然不會擔心,在他的世界裏只有高爐。 沈安說道:“也罷,明日回去。” 沈橋有些不捨,“多住幾日也好啊!” 沈安也想,但出雲觀更重要。 “就是打官司,回頭請個能說會道的去和那些人辯駁就是了。” 沈橋覺得沈安打官司的方式是口舌之爭。 舍情告辭,臨走前說道:“師兄,此事讓外界對我出雲觀頗多不滿,貧道在想……要不,還是別動手了吧。” “好!” 沈安答應的很爽快。 動手? 沈橋一臉糾結,“安北,什麼都好,就是別修道。” 沈安很爽快的答應了。 回過頭他就問了黃春,“那陳鬆的把柄可拿到了?” 黃春說道:“正在弄。” “快一些,讓他們不必拘泥於手段,某今日就要結果。” 此刻的沈安殺氣騰騰,哪裏有半點修道人的模樣。 只是下午,陳鬆的事兒就出來了。 “郎君,陳鬆貪腐的次數不少,他收了錢,就庇護那些人犯,次數……二十餘次,收的錢加起來有兩百餘貫。” 沈安獰笑道:“明年北伐,那功勞定然會大的嚇死人,某今年就得未雨綢繆,去,就說某請他飲酒,把人帶來。” …… 四更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