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0章 畏懼大宋

作者:未知
就在學生們走出書院的那一刻開始,不少人都在關注着這一次赴任。 “書院的學生最先進入的是三司,這誰也沒辦法反對,因爲書院的學生計算的太快了,而且更準確。” 司馬光坐在窗戶的側面,光明就從眼前透射進來。 文彥博在泡茶,他的動作很穩。 茶筅緩緩攪動,豐富的泡沫浮了起來。 “就像是……雲彩!”文彥博給自己此次弄出來的泡沫命名爲雲彩,然後把茶水遞給了司馬光。 他的手臂就從窗戶外透射進來的光線中穿過,看着有些耀眼。 他喝了一口茶水,讚道:“讓人回味無窮。” “老夫就喜歡弄這個。”文彥博用就像是放棄了一切的那種姿勢坐了下去,很是舒坦,這讓司馬光有些豔羨。 “別太爲難自己。”文彥博勸道:“老夫老了,活的夠久,所以才知道人在許多時候的痛苦煎熬,實則都是我們加以自己的。放開些,人就活這麼數十年,你糾結什麼?糾結了也無用,所以放開,你會更從容。” 司馬光緩緩喝了一口茶水,眯眼感受着,“文相,書院學生第二次是去了錢莊,這依舊是三司。” “嗯,此次去御史臺就是另一個開端,讓不少人警惕,甚至是厭惡。”文彥博放下茶杯,“所謂的厭惡,一是對雜學的警惕和反感;其二是反感沈安和王雱交給學生們的那些,讓那些學生成爲了新政的堅定支持者。” “所以今日會有不少人在看熱鬧。”司馬光擡頭,“某其實也想。” “誰都想。”文彥博嘆息一聲,“沈安弄了這個書院出來,一直默默無聞,大家都忽略了,哎!” “相公!” 外面有人在敲門。 “閒暇總是片刻,讓人無奈。”文彥博笑了笑,說道:“進來。” 門被推開,一個官員走了進來。他先看看司馬光,再用詢問的目光看看文彥博。 “說吧。” 文彥博對司馬光微微頷首,表示歉意。 官員說道:“御史臺那邊已經結束了。” 文彥博笑了笑,“沒鬧出大亂子吧?那沈安最爲護短,若是他的學生被御史臺的人刁難的太過,說不得會發火。” 司馬光木然道:“呂誨應當知道分寸。” 文彥博是帶頭大哥,司馬光是二頭領,呂誨就是先鋒大將。 那官員向前一步,聲音放低了些,“那些學生到了御史臺之後,有御史黃樺出面問了個案子……二人打鬥……” “……一個學生出來,說是破傷風,把死者的症狀說的一絲不差……” “黃樺啞口無言,在場的無人能辯駁。那些學生整齊過去,御史臺噤若寒蟬!” 噤若寒蟬這個詞用的不對,因爲那些人不會害怕學生們。 但也從側面說明了學生們此次砸場子大獲成功。 司馬光苦澀的道:“文相,這是……沈安哪裏去弄了這些學識來教授學生?” 文彥博淡淡的道:“你忘記了他是邙山神醫的傳人。” “可笑的傳人!”司馬光深吸一口氣,“他曾說過自己是邙山神射手的傳人,可他的箭術糟糕的連某都不如!” “失敗了。”文彥博微笑道:“呂誨佈置的刁難……他事前信心十足,以爲能給書院一巴掌,誰知道這一巴掌卻打向了自己。關鍵是學生們藉此打響了名頭,邙山書院裏教授的學識讓人震驚,更讓人憧憬。 以後會有更多的衙門要書院的學生,有更多的讀書人會去報考書院,那麼……我們得到了什麼?” “一無所獲!”司馬光喝了一口茶水,起身道:“沈安此刻定然在家中狂笑,老夫知道,他定然在得意洋洋,甚至會請人來家裏飲酒慶賀……老夫告辭了。” 文彥博知道他終究是失望了,起身道:“此事你暫且別管。” 司馬光點頭,“北伐不遠,沈安定然會立功歸來,若是他藉此生事,只要不大,官家和朝中只會叫好。” 他緩緩回身,“文相,你說……這以後的史書該怎麼寫?” 文彥博無奈的道:“安少年,遂以斷腿償功。” 司馬光哈哈一笑,“少年!好一個少年!” …… “破傷風?” 趙曙得了消息就令人去查證。 “官家,沒錯。” 陳忠珩親自去督促,回來後一臉大汗。 這是個忠心的。 趙曙見了心中微微感動,說道:“小心着涼了。” 陳忠珩感動的熱淚盈眶,“臣不涼,不,臣不冷。” 趙曙笑了笑,“書院的學生並未讓我失望,御史臺今日丟人了。” 見他歡喜,陳忠珩小心翼翼的說道:“官家,就怕那些學生四面楚歌。” “怕什麼?”趙曙漫不經心的道:“那些官吏都習慣了安穩的日子,讓這些學生們去折騰一下也好,讓他們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平庸之才也敢自詡諸葛亮,朕那日聽聞後差點被笑死。” 陳忠珩這才知道官家同意學生們去各處衙門的另一層用意。 官吏們太懶散了,得用一批新人去刺激他們一番。 隨後趙曙處理政事,陳忠珩悄然出去。 一個宮女等在外面,見他出來就笑道:“陳都知,那薑湯可還好喝?” “不錯,那碗某放在花壇子邊上了,你晚些去自取。” 等宮女走後,陳忠珩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得意的道:“某的手段就是高明啊!不過怎地有些熟?” 他想了想,“這是沈安的手段,奸猾!” 在路上喝一碗薑湯發汗,帝王見了自然會覺得他做事勤勉。 這就是手段啊! …… 沈家此刻很是熱鬧。 “你等不知道,那呂誨的臉色,嘖嘖!看着一會兒青,一會兒紫的,難看吶!” 蘇軾舉杯暢飲,然後仰天長嘯。 幾個哥哥在家裏喝酒,果果就親自出馬,充當了小廚娘,端菜送酒。 她站在門外,皺眉道:“子瞻哥哥小心嗓子沙啞了。” 蘇軾見她來了,就停了嘯聲,說道:“果果你不知道,某的長嘯他們都說提精神,蕩氣迴腸啊!” 邊上被折克行揪住灌多了的王雱睜開眼睛,“果然是提精神,某醒了。” 果果把酒菜擺好,然後歡喜的道:“哥哥,管家說那些學生好厲害,以後我出門他們都得叫我師姑,都聽我的話。” 衆人不禁都笑了起來。 王雱打個酒嗝,“好,回頭某告訴那些學生,讓他們以後都聽你的話。” “多謝元澤哥哥。” 果果福身,喜滋滋的走了。 折克行仰頭就是一碗酒。 旁人喝酒都是酒杯,就他用碗。 喝完之後,他起身道:“安北兄,諸位兄弟,某先回去了。” 蘇軾想去拉他,“哎哎哎!遵道你往日得了飲酒的機會就不會放過,今日這是怎麼了?” 折克行說道:“北伐在即,軍中要抓緊操練。” 北伐在即,汴梁漸漸感受到了這股氣氛。 各種物資從南方運送過來,旋即被轉運去北方。 包拯親自坐鎮,召集了汴梁的豪商們,要求所有的物資都要登記在冊,以防萬一。 這是沈安的建議,包拯得分了。 趙曙對此讚不絕口,隨後令宮中再度削減開支。 “這是國運之戰,雪恥之戰,朕哪怕每日只吃一餐也要堅持下去!” 他當然不能只吃一餐,但宮中的用度已經減少到了無法再減的程度。 年底了,各國的使者也來了。 汴梁依舊是那個汴梁,繁華依舊,人流依舊。 高麗使者站在御街上感慨道:“某在想,十年前這條街道上的人可是這些人……應當有些不是吧。生老病死,世間循環。萬事皆是如此。” 身邊的隨從說道:“宋人在磨刀霍霍,遼人也是如此,雙方的大戰一觸即發,不知誰生……誰死。” “汴梁太繁華。”使者走到一個攤位之前,伸手拿起一把摺扇,“這些摺扇以前倭國的最好,可如今倭國人來了大宋也得買些回去。你可知這是什麼意思?” 隨從搖頭。 使者打開摺扇,店裏的夥計看了他一眼,依舊坐着。 這是判斷他不是真心來買東西。 “漢唐時中原總是有最燦爛的詩詞文章,總是有最好的東西,讓外藩豔羨學習,如今的大宋也漸漸如此,可見……” 他放下摺扇,盯住了前方,“那是遼人吧?” 隨從踮腳看了一眼,“對,就是遼人。” “遼使來了?這都快大打出手了,他們竟然還來?” 遼使是來了。 而且一來就在街上轉悠。 “別管!” 沈家,張八年來了,很是謹慎的提出限制遼使出門的建議。 “都要開打了。”沈安覺得張八年有些神經過敏了些,“遼人清楚,咱們也清楚,遼使爲何出來遊蕩?只是想讓咱們出手罷了。” “什麼意思?” 張八年深凹的眼中全是不解。 沈安在喝茶,很是悠閒,“遼使四處亂竄,就是想看看大宋的備戰情況,順帶激怒咱們。各國使者都在看着呢!若是把遼人關起來,他們會怎麼想?” 張八年皺眉,“大宋心虛?” 隨即他就惱怒了,因爲沈安正在用那種孺子可教的目光看着他。 他覺得沈安的分析純屬無稽,“大宋不會心虛,各國使者只會看熱鬧。再說了,遼使這番做作,難道不怕正好給大宋出兵的藉口?” 沈安淡淡的道,“決定國運之戰勝負的起因有許多,比如說士氣,比如說輿論……大宋扣住了遼使,傳回去就是心虛,就是膽怯,遼人會趁機大肆宣揚,軍隊會尋到對大宋戰無不勝的曾經輝煌,這個價值五萬大軍。” 沈安指指對面,張八年坐了下來,隨後又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太過於言聽計從了。 “可那些藩國有何用處?” 他終究是深宮中的密諜頭領,對這等大局沒有研究。 沈安說道:“藩國也是輿論的一種,這塊地方的霸主是遼人,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宋的強盛,他們也將會目睹新老霸主的交替。” “那又如何?”張八年覺得這樣更好。 “他們會畏懼。”沈安笑眯眯的道:“漢唐時,帝王高坐皇城,外藩使者虔誠呼喊天可汗。漢唐的軍隊俾睨四方,無人能敵……他們在畏懼這個。” 張八年問道:“他們在畏懼大宋成爲曾經的漢唐,所以他們寧可讓遼人繼續成爲霸主?” “對。” …… 依舊四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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