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一對狗男女
哲學系的日籍老師曾經說過西方哲學的一個理論，那就是把一羣人從出生開始關在山洞裏，只允許他們看見火光後的陰影而不允許看見任何事物的實體，等這些人成年後的認知觀念則會跟正常人相反，認爲虛幻的陰影是實體，而實體則變成了虛幻。
李一凡覺得這種理論用在魯大海身上非常的合適。且不管魯大海到底在少林寺呆了多長時間，也不管他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反正李一凡自認爲不能達到他這種境界。明知道張子涵是變身的，卻根本沒有把她的身份當一回事。此時的魯大海像情竇初開的初中生一樣，帶着猥瑣而又靦腆的笑容。
重新換了一個冰袋，李一凡和程思思坐在了路邊，看着張子涵一臉鬱悶的教魯大海學騎摩托車。李一凡是個有點在乎面子的人，他習慣於在任何熟人或者生人面前表現得比較給力，像真正有本事的男人那樣“無所不精”。遺憾的是他和魯大海一樣連摩托車都不會騎，因此抓緊機會預習着以後有可能要學的功課。
等以後自己學的時候，只要能夠比魯大海表現得好，這對李一凡來說就是“有面子”。
而魯大海似乎對面子問題已經不在乎了，特別是在張子涵的面前。看着張子涵騎在了摩托車上，忍不住又有些心猿意馬，張子涵擰動了鑰匙，然後踩着了油門，載着他在路上兜了一小圈，大致講了一個操作的性能，便將車交給了魯大海。魯大海雖然不會騎，但畢竟人高馬大，所以伸腿跨上去之後，還有那麼點模樣。
“先擰鑰匙，然後打油門！”
“爲什麼？”
“我哪知道爲什麼，你去問生產這款車的工廠算了！”
“嘿，着了！他嗎的真帶勁，然後呢？”
“踩離合，然後上檔！”
“不是汽車纔有離合嗎……怎麼上檔？”
“左手上檔，右手是油門！剛纔不是告訴過你嗎？”
“啊？這不是剎車嗎？”
“那是自行車，我靠！你怎麼這麼笨！”
“那剎車呢？”
“腳下！”
“你不是說這是離合嗎？”
“我說的是那隻腳……”張子涵已經要抓狂了。李一凡看着魯大海和張子涵在那“*”，腦子裏不自覺的開始幻想程思思教自己學車的情景，突然有點迫不及待的感覺。但和一個變身女如此親密，李一凡又不願意讓別人看見。他的動機和魯大海不一樣。魯大海是真的在談情說愛，而李一凡只希望自己在跟程思思學車的時候，旁邊能夠有陌生人看見。這種感覺，能夠極大的滿足李一凡的虛榮心。
不知道李一凡意淫了多久，直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才發現魯大海居然能夠騎着摩托車四處遊蕩了。李一凡暗自驚訝魯大海的智商原來這麼不低，連摩托車這種高級貨都能夠一下午學會，這簡直是不可饒恕！李一凡感覺他和魯大海就像兩個參賽的選手，前一個上場的已經得了九點九分，後面的選手壓力就會變得非常大。
“行了別開了，已經快沒油了！”程思思看着幾乎只剩下幾道影子的室友，忍不住叫了他們一句。魯大海剛剛學會騎摩托車，幾乎興奮得把張子涵同學的存在都給忘記了。推着車回到了招待所內將車鎖好，李一凡這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直叫。因爲受了傷午飯沒有好好喫，他決定晚上買點自己能喫的東西好好補一補。
因爲李一凡中午的教訓，程思思決定晚飯四個人一起出去喫。李一凡對此非常的贊同，幾個人收拾了一下，便出了招待所回到了小鎮上。鄉下的夜晚相當的寧靜，遠處的田地裏還能夠聽到一片草蟲的鳴叫，張子涵有些興奮的跳了兩下，牽着程思思的手直嚷嚷：“啊，鄉村！我都沒機會到這種地方來玩呢！”
李一凡的傷已經好了許多，準確的說是“適應”了許多，步伐已經不像中午那樣蹣跚了。和魯大海走在後面，他又想起了圍城這個無聊的定義。李一凡的父母讓自己來念大學，就是想讓自己走出農村，而在城裏長大的張子涵居然嚮往這裏，這可能也是一種犯賤的表現吧。
“其實我覺得吧，我白天有點太急躁了。”魯大海學了一下午的車後，腦子裏的精蟲好像變少了一點。“看電視和小說裏寫的，男女之間如果要談戀愛，肯定是要談很長時間的，不太可能像我希望的那樣一下子就能夠搞上。你說對吧李一凡，我覺得我突然之間變得成熟了許多。”
李一凡瞟了他一眼，心說你成熟個狗屁。對一個男人變的女人產生了感情不說，還真把她當女人一樣看待，這已經是思維不正常的表現了。更要命的是他還把電視和小說裏的情節拿來泡妞，李一凡覺得有魯大海的襯托，自己的形象好像突然高大了不少。411四人衆裏，兩個變態加一個蠢貨，唯獨自己還算正常，這證明李某人的人品真是難能可貴啊！
鄉下不像城裏那樣到處都有飯館，晚上稀稀拉拉的白熾燈使這裏顯得有些冷清。兩個女孩在前面說說笑笑，兩個大男人在後面大眼瞪小眼，走了十幾分鍾後，終於在村口的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一家飯館。
說是飯館，其實這家連個象樣的門面都沒有，只是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下襬了幾張小學生纔會坐的小桌椅，卻又有一種別樣的風景。梧桐樹上掛着一盞白熾燈和一塊黑板，黑板上面寫着菜譜。李一凡大致看了一下，發現這家飯館的菜色很單一，主要經營的是蒸菜。
“你們喫點什麼？”程思思是個毫不挑剔的人，笑着找了一張小凳子坐了下來。張子涵也挺喜歡這裏新奇的事物，說道：“隨便吧，我喜歡喫肉肉！”李一凡感覺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說道：“喫肉就喫肉吧，還喫肉肉。美女，肉肉喫多了你會長小肚肚的，當心身材走型！”魯大海一把扯着李一凡坐了下來：“喫肉肉就喫肉肉，哪來那麼多廢話！”
幾個人正在嘰嘰歪歪，一箇中年人走到了他們的旁邊：“幾位，要點什麼？”李一凡沒好氣地說道：“喫肉肉！”但當他看見中年人一臉要喫便便的表情後，連忙乾笑了兩下：“把招牌菜每樣上三份，再給我盛碗粥。”中年人點了點頭，便到竈下忙活去了，程思思用手捂着嘴，其他人也笑了起來。
“哈哈，老李你太逗了！”張子涵大笑着用手捶了李一凡一下，魯大海也故意扭着腰說道：“人家也要喫肉肉嘛！”李一凡本就慘不忍睹的臉上陰晴不定，他不明白自己一直想要爭取一個好形象，怎麼就總是這樣出洋相呢？要知道李一凡的偶像並不是周星馳，而是周潤發啊。
程思思碰了碰李一凡的胳膊，說道：“別太在意了，不過以後你要開玩笑也要分分場合。光我們幾個在沒什麼，要是有外人在可別這樣了，你又不是小涵。”魯大海也非常解氣地說道：“其實吧，我覺得老李非常有做女人的潛質，說不定什麼時候也會變身了，那個時候你再發嗲肯定能夠迷死一大片男人！”
“我……”李一凡正要開口，看見老闆過來上菜，不由得閉上了嘴。等老闆走後，李一凡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吞了下去，說道：“我怎麼可能變身，我又不像她們這麼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李一凡連忙搖了搖手：“啊，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像我這麼純種的男人怎麼可能像二位美女一樣變身了呢……”
“是啊，老李要是變身了那得有多難看啊！”張子涵皺了皺小鼻子，似乎能夠想象出穿着女裝的李一凡是什麼德性。魯大海吞了一大口蒸肉，用筷子點着李一凡說道：“其實老李也不是很醜啦，招待所裏的那個老闆娘長得還不如老李呢，不是一樣那麼騷？”張子涵聽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對李一凡說道：“是啊，老李你也不要想不開，大不了以後到這裏也開個招待所好了，生意肯定比她要強！”
李一凡悲哀的發現，自己有淪落成團隊裏豬八戒的可能性。一個團隊裏有正面形象孫悟空，反面形象唐僧，還有正統形象沙和尚，最後還有丑角豬八戒。李一凡是個務實的人，他從來沒有指望自己能夠成爲一個非常光彩的形象，正統的形象就是他對自己的努力目標。可李一凡從小到大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任何一個小圈子裏都會逐漸淪落成爲豬八戒，這是他不能抗拒的。
“哎，老李和大海又不像我和小涵，怎麼可能變身。”正在魯大海難得和張子涵站在同一戰線的時候，程思思突然打斷了他們的話。程思思好像是個心思挺細的人，也特別能夠體會出別人的喜怒哀樂，回頭又對李一凡說道：“這個扣肉蒸得很爛，你多少也喫幾塊吧。身上還有傷，不補充營養怎麼行？”
“嗯，謝謝！”李一凡點了點頭，心裏把張子涵和魯大海這對“狗男女”狠狠的罵了一通，發現他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還是思思同學好啊，她總是有意無意的替別人解圍，好像她和許多人不一樣，不願意看見別人難堪，哪怕是開玩笑也很有分寸。李一凡吃了一塊肉，感覺口感相當不錯，對着程思思表示感謝。
魯大海和張子涵也發現就因爲李一凡無意中賣了一次“萌”而鄙視他不是男人，的確有點太過分了，於是打着哈哈轉移了話題。幾人說說聊聊過了半個小時，桌上已經杯盤狼藉，李一凡也終於把丟掉的營養補充了許多。正在他們結了帳準備離開的時候，李一凡發現三個室友的眼神都變了。
“老李，恭喜你馬上就要輸個大滿貫了。”魯大海冷笑了一聲，李一凡一驚，這才發現身後圍滿了人！小飯館的老闆一時傻了眼，對着一個光着上身的胖子說道：“刁子哥，您來小號……有什麼事？”
“沒你的事，給我讓開。”叫刁子的胖子朝着老闆的臉上推了一把，然後揪過了旁邊一個小弟的耳朵：“給老子認清楚了，是他嗎？”李一凡好像明白了什麼，看着那個臉上還纏着紗布的青年，低聲對幾位室友道：“情況不妙，咱們還是快跑吧！”對方足有將近二十號人，而且看他們的樣子手裏還似乎有兇器。在這種窮山惡水，李一凡發現自己惹上了大麻煩。
強龍難壓地頭蛇，幾個室友就算會打架，可到底只是幾個大學生，李一凡不想看見他們幾個出事。而且在李一凡的潛意識裏，已經將這幾位室友當成了自己的偶像，如果看見他們被打得狼狽求饒，這比打李一凡自己還讓他不能接受。
“刁子哥，就……就是他！”小青年的耳朵被揪得生疼，連忙把手指向了李一凡。胖子看了一眼李一凡的熊樣，覺得小弟可能指錯了人，於是把目光放在了魯大海的身上。“小子，知道這裏誰說了算嗎？”
“我怎麼知道。”魯大海不屑的哼了一聲。胖子似乎覺得很有意思，說道：“帶着馬子出來玩，我知道你不想丟面子。可是我的人被你打了，不能就這麼算了。到前面的ktv去，讓兩個小娘們陪我們玩摸摸唱，就一晚上！天一亮，讓你們走。”
“老子操……”魯大海瞪着眼睛就要開罵，程思思擠在了魯大海的前面，說道：“大哥，能借一步說話嗎？別過會兒吵起來毀了別人的東西。”胖子打量了程思思一眼，好像有些意外。因爲他發現這個女孩似乎有點特別，或者說她更像這個小團體的頭目。
“好，跟我們走！”胖子歪了歪下巴。這麼多人圍着幾個小毛孩子，他可不怕這些人能耍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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