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力量的代價（9）
使徒。
更確切地說，是“不滅的使徒”克羅狄斯。
法蘭西島伯爵已經領着任務離去了，而艾拉則再度陷入了沉思。
時間緊張的問題已經被他解決，軍隊精銳度不夠的問題已經被她解決，難以攻克堡壘的問題已經被他解決……這一層層的困難已經被她如剝繭般一一剝去。現在，她所面臨的最後一個問題，就是如何戰勝克羅狄斯。
這是最核心、最關鍵的問題，是最困難的問題，同時，也是必需要解決的問題。只要無法戰勝使徒，那她截至目前所做的一切部署，都會化爲泡影，
克羅狄斯……不滅的使徒。
艾拉無法探知他實力的邊界在哪裏。雖然她確實有爲此提前做了一些準備，但說實話，她並沒有什麼必勝的把握。
“不知道梅莉和阿爾弗雷德現在在哪裏。”
她按着桌板站了起來，吩咐營帳外的阿茲特蘭武士：
“再去聯絡一下達斯特。他既然能找出法蘭西島伯爵，說不定也能夠找出這兩人的行蹤。”
而達斯特的回覆，來的比艾拉所預料的要快得多：
“這點小事，你不早點說？早知道你要找這兩人，上次見面時就順路帶你過去了。你現在就在軍營待着，我安排他們和你見面。”
就在達斯特的回信抵達的當天夜晚，艾拉在營帳裏忽然聽到了豬羣驚恐的叫聲，緊接着就是農民們驚慌失措的喊聲：“怪物！天上有一個怪物！”
艾拉走出營帳，一眼就看到梅莉抓着阿爾弗雷德從天而降，她那巨大的黑翼，幾乎要遮蔽了天空。
“你們這麼快就來了！”艾拉大喜，“來，快來營帳裏坐一坐，我讓人給你們準備一些豬肉！”
“不了，西庇阿，我們不能在此久留。”阿爾弗雷德回答道，“梅莉展露了龍的形態，誰也說不準使徒會在什麼時候趕來，把事情交待完，我們就要離開這裏了。”
“我找了你很久。每一個有可能的地方，諾曼底公爵領、布列塔尼公爵領、包括墨瓦臘泥加，全都去過了。”梅莉說道，“要不是有人來報信，誰也想不到你居然會和這羣難民混在一起。”
“怎麼？”艾拉問道，“你們也有事在找我？”
“是關於那個藥水的事情。”梅莉說道，“你之前和我說過的吧？喝下這種藥水，就能讓人死而復生一次。”
“我記得。”艾拉點了下頭，“我即將進攻巴黎，到時候肯定也會遇到喝下這種藥水的士兵。不管怎麼說，都會是一場苦戰。”
“前不久，我去調查了一下這個事情。”
梅莉說道。
“就在阿基坦公爵領的首府、波爾多以南的一個小村莊，我發現了這個藥水的生產地。那裏對外宣稱是金礦，內部則被重兵把守着。在那裏，我感知到了一股令人懷念的、熟悉的魔力。”
“熟悉的魔力？是梅莉你認識的人嗎？”
“並不是很熟。但是，在我們的那個時代，它非常非常的有名。它是被蘇美爾人所信仰的冥界之神，自人類有文字記載以來最早、最初的龍——庫爾（Kur.）。”
說着這段話的時候，梅莉的神情非常非常地嚴肅：
“我還以爲，它早就已經被敵先知給殺死了。”
“庫爾。”艾拉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是它給了阿基坦公爵的士兵死而復生的能力嗎？”
“並不是死而復生的能力，庫爾只是被蘇美爾人認爲是冥界之神而已，其本質上和我也沒什麼不同。人要是真的死了，它是沒辦法讓其復生的。它所賜予那些人的，是強大的恢復能力，只是，我們龍的恢復能力對於人那孱弱的身軀而言過於龐大，所以看起來就像是死而復生一樣。”
“這個我知道。”艾拉點了一下頭，“我也從德拉古埃這裏得到了這個能力。還有阿福，他得了黑死病後，也維持着頑強的生命力，就連帕拉塞爾蘇斯都感到喫驚。”
“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梅莉說道，“我們雖然確實可以賜給人這樣的恢復能力，但其前提，就是和對方簽下血的契約。一般而言，這樣的契約都是一對一的，一條龍，其一生僅能有一個契約者。我的契約被朗基努斯修改過，所以可以在契約者死後進行更換……可那庫爾卻超出常理的，和所有喝下那藥水的人，都簽下了這樣的契約。假設阿基坦公爵的每一個士兵都喝下了這個藥水，那和它簽下契約的人，數量恐怕已經是需要以萬爲單位來計量了。”
“和這麼多人簽下契約？是因爲它的力量十分強大嗎？”
“不，我覺得它和我應該是在伯仲之間……實際上，這些喝下藥水的人的狀態和普通的契約還是有些不同，畢竟，你的身體並不會只能恢復一次，對吧？但即使如此，副作用也是相當大的。我想不明白，庫爾到底爲什麼要做出這種事情。”
“副作用？”艾拉抓住了這三個字，“到底是有什麼副作用？”
“非常致命的副作用。”
梅莉的眼神一下子變的漆黑，彷彿想起了什麼恐怖至極的事情：
“這個契約，是同生共死的契約。一旦契約者受到了連龍的恢復能力都無法治癒的重傷，我們也會跟着一同死亡……朗基努斯被神子所傷後，如果沒有及時地把我的契約修改，那我現在已經和他一樣，成爲了亡靈。”
“當然，很少有人能夠對龍造成這樣的傷勢。”梅莉這樣說道，“但是即便如此，契約者每一次重傷後的恢復，都是在消耗着我們的生命。而庫爾現在的這個行爲，等於是把生命消耗的速度提高了數萬倍。戰場上每一個士兵的一次死亡，都在讓它的生命減少。我們的生命雖然很漫長，但並不是無限的，一旦消耗殆盡……”
“它就會死？”
“不止是庫爾。我剛剛說了，這是同生共死的契約。”梅莉一字一頓地說道，“在庫爾的生命耗竭後，所有喝下過這藥水的人，無論是老是少、是疾病是健康，也不論身處何處、位於何方，都會和它一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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