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巴塞勒斯與邊疆（5）
地上的紅地毯看起來是顏色有點雜的劣質品，但腳踩在上面時，卻能夠聞道一股若有若無的葡萄酒香。即便是身爲巴塞勒斯的蘇，也對此產生了好奇，他指着地毯，問道：“這是什麼材質？”
亞歷山德羅斯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自豪：“回陛下，這是羊毛地毯。”
“羊毛地毯？那爲什麼能夠聞到酒香？”
“因爲這些羊毛不是用染料染紅的，而是用的一種名爲‘末代迦太基’的葡萄酒。”
“什麼是‘末代迦太基’？”
蘇本身就是一個嗜酒之人，喝過的葡萄酒沒有幾千種、也有幾百種，可他卻從沒聽說過有這樣一種葡萄酒。
“陛下，所謂‘末代迦太基’，是一種已經不再生產的葡萄酒。傳說當年帝國火焚迦太基時，整個城市化爲灰燼，僅有一處葡萄藤未被燒燬。而用這支葡萄藤的果實釀的酒，就被稱爲‘末代迦太基’。時至今日，那支葡萄藤早就已經枯萎，其所釀的葡萄酒，留存下來的更是鳳毛麟角，喝一瓶就少一瓶。”亞歷山德羅斯笑道，“不過說實話，那支葡萄藤也不是什麼優良品種。而且陳放了一千多年，一般人也不敢去喝。也就只有在歡迎巴塞勒斯你時，拿來臨時染一下地毯用了——光論香味的話，它倒是夠的。”
“原來如此。”蘇點了點頭，“確實，給我一千年前的酒，我肯定也不敢去喝。這東西比起葡萄酒，倒更像是古玩文物了。”
踏過羊毛地毯，蘇在餐桌旁座了下來。亞歷山德羅斯拍了拍手，便有三十六名少女捧着鎏金銀盤魚貫而入，將銀盤上形制各不相同的銀壺酒依次擺上了餐桌。
亞歷山德羅斯從那一堆銀壺中取出了一個最大的，捧到了蘇的面前。那銀壺如戰士的盾牌一樣，繪製着雄獅與公牛。
“陛下，你可以先試試這個葡萄酒。這酒名爲‘十二功績’，雖然味道不是最好的，但做法卻最是複雜，適合在宴會開始時儀式般地品一小口。”
“什麼是‘十二功績’？”
這酒的名字，蘇照樣沒有聽說過。
“陛下，十二功績，其名字來源傳說中的半神赫拉克勒斯的十二個任務。赫拉克勒斯途徑十二個城邦，完成十二個難題，每一次難題完成後，都暢飲當地的葡萄酒。而這一壺酒，就是用那十二個城邦的葡萄藤結的果實混釀而成，不過實際上，現在只有十一個了。”
“爲什麼只有十一個？”
“因爲其中一個那個名爲亞馬遜、盛產女戰士的城邦，現在已經找不到了。”亞歷山德羅斯面帶微笑、將那酒杯裏的酒倒入蘇的杯中，“陛下，只有如赫拉克勒斯這般強大的英雄，纔有資格將其喝下。在這一桌人裏，有資格喝這酒的，也就只有你了。”
“好、好，也讓我體驗一下赫拉克勒斯的勝利！”
蘇大笑着，將酒杯裏的酒灌入了喉中。
見蘇如此開心，亞歷山德羅斯馬不停蹄地將第二個銀壺捧了起來。
“陛下，這一杯酒，名爲‘愛神浴焰’，在品嚐完赫拉克勒斯的‘十二功績’後，最適合來一口這個，體會那阿芙洛狄忒的陰柔。”
“亞歷山德羅斯卿……你這裏的酒，我怎麼一個都沒聽說過？”
亞歷山德羅斯更加自豪，正準備介紹，哈特曼爾卻在一旁咳了一聲。亞歷山德羅斯一個激靈，連忙收斂起笑容，說道：“陛下，其實也就只有名字好聽而已。說白了，這就只是產自塞浦路斯的葡萄酒，加了一點玫瑰。你可以嚐嚐。”
“陛下他也是葡萄酒的行家，讓他自己來試吧。”哈特曼爾在一旁說道，“比起這個，你還是讓廚師快點把菜端上來吧，你總不能讓陛下光喝酒吧？”
“我倒是沒事。”蘇笑道，“不過，這裏很多人，哈特曼爾卿、還有貝倫加爾卿，都是不喝酒的。你還是快點上點肉來吧，你看貝倫加爾，餓的臉都青了。”
“是、是。”
亞歷山德羅斯連忙拍了下手，那三十六名少女再度魚貫而入，把一盤盤菜端上了餐桌，宴會這才正式宣告開始。
哈特曼爾找了個機會，來到了亞歷山德羅斯的身邊。
“你這是怎麼回事？”他低聲質問道，“軍需物資空這麼多，宴會卻搞的這麼奢華？”
“總理大臣，話不是這麼說的吧。”亞歷山德羅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就是因爲軍需物資虧空了，宴會才能搞的這麼奢華。不然，我這一個邊境的窮鄉僻壤，拿什麼來招待巴塞勒斯？”
“你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招待巴塞勒斯，是把物資的虧空趕緊給我補上！正事不幹，接二連三地拿出巴塞勒斯都沒喝過的酒，你是想把你貪腐的事情昭示天下嗎？”
亞歷山德羅斯嚇的擦了一把冷汗。
“這……我沒想過這麼多。我就是想着巴塞勒斯來了，就得用最高的規格來迎接……”
“巴塞勒斯再問，你就回答這都是些普通的葡萄酒。”哈特曼爾說道，“陛下他不是一個傻子，就你今天這排場，他早晚會懷疑你資金的來源。到時候把賬目一查，你就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亞歷山德羅斯嚇的又擦了一把冷汗：“說實話……我明天本來還想把巴塞勒斯帶到鬥獸場去，看角鬥士們的表演的。要不，行程取消？”
“你甚至還建造了鬥獸場？？？”
“那不是我建的！是我前任的將軍乾的，和我無關、完全無關！”
“算了，鬥獸場就鬥獸場吧……邊境民風尚武，喜歡比武競技，也是一個好事。但是，角鬥士中的一部分要來自敵國，用天方帝國的人——你有的吧？”
“有的、有的、是我花了大價錢從奴隸商人上買來的……”
“什麼奴隸！你得用從敵軍那裏俘虜來的士兵！聽明白了嗎？從、敵、軍、那、裏、俘、虜、來、的！”
“是！”亞歷山德羅斯反應過來，“是我擊敗了一支襲擾邊疆的敵軍，得到的戰俘！不過……要不我們還是取消這個行程，別讓陛下去看了吧？”
“挺起胸來，坦蕩一些。不是你建的鬥獸場，你怕什麼？而且……”
哈特曼爾掃了一眼全場，發現貝倫加爾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讓陛下去看角鬥，總比讓他在外面到處亂逛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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