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巴塞勒斯與邊疆（6）
當蘇.科爾涅利烏斯.西庇阿在宴會上暢飲葡萄酒的時候，貝倫加爾在屋外一個偏僻的角落找到了奧索爾。那時，奧索爾正閉着眼睛靠在牆上，對着月光沉思。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貝倫加爾。”
說話時，奧索爾並沒有睜開眼睛。但光憑腳步聲，他就能確信來的人是貝倫加爾。他攤開手，將一張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紙條遞了過去，同時說道：
“你運氣不錯，有一批約定的物資目前正停靠在阿德拉索斯的港口。如果你願意，它很快就能轉運到卡帕多基亞軍區，以支援邊疆地區的防務。”
貝倫加爾接過了紙條，但卻沒有立即將它打開。他直直地盯着奧索爾，問道：
“你們的‘老闆’似乎一直在爲某種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但是——他就那麼確信會有戰爭嗎？”
“怎麼？將軍你覺得我們的情報是假的嗎？”
“我確實能夠隱隱聞到戰爭來臨的氣味，但我的同僚卻告訴我，戰爭已經來了、但同時卻也還沒有來。而今天那些從邊疆跑來的難民更是直接告訴我說，邊疆並沒有敵軍。我究竟應該相信誰？”
奧索爾冷冷地笑了一聲：“你管今天早上路兩邊的那羣人叫做‘難民’？”
“你是說，那羣人果然是當地的將軍找人假扮的？”
“當然，你在從阿德拉索斯動身前就泄露了你的意圖。從阿德拉索斯到卡帕多基亞軍區，當中那麼多天的路，都夠劇院的演員們排練出一場新的話劇了，卡帕多基亞軍區的總督還能沒點準備？今天你們在路上見到的所有‘流民’，事後都拿了獎賞。被你們的巴塞勒斯叫過去的那個人，更是因爲演技傑出，拿到了整整一袋金幣。”
“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因爲那個人已經在我同僚的拷問下招供了。那一袋金幣也被我的同僚給收了回來，發給了真正的難民。”
“真正的難民？他們在哪裏？”
“這可不能和你說。”
“爲什麼？”
“因爲你今天失敗了，而且失敗的方式很蠢。以我個人的判斷，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你知道比較好，以免半路又出現什麼變故。”
“以你個人的判斷？”
“因爲我的信剛剛飛出去。”奧索爾指了指天空，“所以老闆的判斷我還沒收到。”
“你的意思是，你們另有謀劃？”
“這一次你倒挺聰明的。”奧索爾笑了起來，“我們會在合適的時機帶着真正的難民趕到巴塞勒斯的面前。將軍，如果這和你想做的事情相同的話，到時候就讓你的禁衛軍收着點手吧”
“我怎麼知道你們是帶着難民來見巴塞勒斯，還是用軍隊僞裝成難民，來刺殺巴塞勒斯？”
“那我又怎麼知道站在眼前的是貝倫加爾將軍本人，還是一個相貌、聲音、甚至是智力都和貝倫加爾將軍一模一樣的人？——將軍，你願意相信就相信，願意質疑就質疑。我們老闆既然想把難民帶到巴塞勒斯的面前，那她就能辦到。你禁衛軍動不動手、收不收力，區別只是少死還是多死幾個難民而已。”
“守衛巴塞勒斯的可不止是我的禁衛軍，還有當地的守軍。就算我的禁衛軍不動手，一羣難民，也不可能衝破守軍的防線！”
“那我就不知道了。”奧索爾閉上眼睛，又恢復了那沉思的模樣，“老闆既然決定這麼做，那就總有辦法。我只是負責收信傳信的一個小頭目而已。”
貝倫加爾嘆了一口氣，打開了奧索爾遞給他的紙條。那是一份貨物清單，上面列了即將被運到卡帕多基亞軍區的軍需物資。且不說物資本身的價值，光是要把如此大量的貨物運輸到前線，其所需要調動的人力和物力，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所能承受的。
不過，他的目光最終還是被清單最下方的那一行字給吸引了過去。
“能不能解釋一下……什麼叫做‘戰豬，三千頭’？”
奧索爾的臉罕見地抽了一下。
“誰知道……別問我。真的、我真的就只是一個最底層的小頭目。”
第二天上午，在亞歷山德羅斯的一再邀請下，蘇.科爾涅利烏斯，西庇阿帶着羣臣，來到了卡帕多基亞軍區的鬥獸場。和那些知名的鬥獸場比起來，眼前這個鬥獸場的規模算不上大。但它依舊是一座用純白的大理石砌造的巨大建築。其入口處矗立着神王宙斯的青銅像，而在外牆的石板上，分別刻着十二位神明的浮雕。
蘇乘上了亞歷山德羅斯特意爲他安排的一架四輪鍍金戰車，在四匹駿馬的拉扯下環繞了鬥獸場內外一週，以接受當地貴族們的致意。花瓣從上空撒下，兩名美貌的少女跑過來，爲蘇套上了象徵冠軍的金色的橄欖枝頭冠，然後攙扶着他，在衆人的歡呼聲中，把他帶到了最高處的看臺上。
蘇對這樣的安排非常滿意。儘管他是爲了控制瘟疫纔來到卡帕多基亞軍區的，但身爲巴塞勒斯，他確實沒必要事事都親臨前線。隔離難民的命令昨天就已經下達，接下來，他只需要坐鎮這個鬥獸場，處理一些突發的難題就行了。
“今天的節目單是什麼？”他詢問身邊的亞歷山德羅斯，“有我最喜歡的海戰表演嗎？”
“陛下，這裏不是康斯坦丁尼耶，是邊疆的卡帕多基亞軍區，山區。”哈特曼爾在一旁提醒到，“不靠海，他們沒法往鬥獸場裏注水，就算注滿水了，卡帕多基亞軍區也不可能掏出戰船，開到鬥獸場裏面來。”
蘇“哈哈”地笑了一聲。
“亞歷山德羅斯卿，昨天的葡萄酒宴，你拿出了不少我聽都沒聽過的酒。不過這鬥獸場的節目嘛，你這裏怕是沒法讓我滿意嘍。”
“是、陛下見多識廣。”亞歷山德羅斯在一旁陪着笑臉，“今天的節目，主要還是人獸搏鬥。”
“鬥獸啊？什麼獸？是狼羣？還是老虎？”
“陛下，是戰象，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運過來的，稀罕的很。”
“戰象？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蘇來了精神，“我還沒見過戰象是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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