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使者32洪流
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朗低沉:“晚上準備喫什麼?”
“隨便喫點,怎麼,今天你不過來?”
“嗯,有點事要出差,過兩天才回。需要給你帶點什麼?看到一款香水,很適合你...”
真莉聽他說了幾句,應付着掛斷電話。
陳生叫司機直接把車開到陳舊的公寓樓下,看着版荒廢似的水泥建築嘖嘖嘆息:“這麼個地方,你早該搬了。”
見真莉坐着沒動,陳生又是笑,含義頗深,繼續給人插刀:“男人的通病,在外面鬼混後,會對家裏那個心懷愧疚。你是不是覺得他最近對你還不錯?曼麗,一瓶香水就能挽回你了?”
“閉嘴吧你。”
真莉甩上車門,發出哐噹一聲巨響,陳生在後面問要不要等你?
她說不用,徑自快步上樓,開門關門,踢掉鞋子赤腳走到窗邊,等到汽車尾燈亮起消失在遠處,憤怒地踹翻茶几。
屋裏連燈都沒開,真莉坐在狼藉的地板上,久久地一動也不動,背靠沙發盤着腿,手裏的香菸一根接着一根,嘴巴里苦得能熬中藥。外面的嘈雜漸漸轉靜,燈火逐漸消亡,真莉終於爬起來做衛生,掃一遍拖一遍,再拿消毒水擦一遍。行李箱已經收拾好,只有證件和兩套換洗的衣服,拎起來非常輕。
關門前回頭看了一眼,抽掉電話卡扔進垃圾桶,房間空蕩蕩的簡陋,好不容易攢集的生活氣息一掃而空。
她從裏面帶出來唯一的,屬於阿佐的,就是倆月前這人送來的綠鬆盆景。
真莉搬進陳生半山上的別墅,自從她搬進去就沒見到小貝的身影,問起來,陳生說怕你們打起來,讓她搬到市內中心的豪宅去了。
這也太可笑了。當然,她不是來做陳生的情人,陳生辛苦的離間計也不是爲了睡她,他們開始出雙入對,陳生說信她,當然也是信一半留一半,前頭跟人見面喫飯唱歌喝酒,後頭就要她去解決。大多數人贊陳生有美女相伴,每當他們對視時,大概也只有他倆自己清楚,二人是如何地試探各自底線,如何進行耐力和耐性的較量。真莉看得出陳生對她愈發明顯的慾望,那是叢林野獸中的雄性,面對有危險吸引力的雌性,天然要發出的征程。
真莉笑着拿腳踢開微醉的男人,捏着像樣仰頭吐霧:“女人都該愛你纔對,小貝怎麼不愛你?”
男人彷彿被紮了一下,喪失興致地靠回去,拿手撐住太陽穴:“告訴你也沒什麼,昌雲靜——是我的親生母親,離開我爸後跟別的男人閃婚,生了小貝。”
“奧...”真莉長長地念了一聲,對着如此勁爆的內幕不太驚訝,人倫在她腦海裏向來不成體統,她的人生裏唯一算的上的親人只有祖傲。祖傲於她亦師亦父,她還跟他睡。兄妹麼,從小沒生活在一起,突然相聚,根子裏就會有種外人道不清的吸引力。
“很可笑,我以爲她拋棄我們父子會找個多麼了不得的男人,結果....找一個低等下賤的男人,喝酒賭博家暴,自尊心敏感得連狗都不如,凡是不如意了就在家裏打女人。”
真莉起身坐了過去,讓陳生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指腹插進發根,給人徐徐地按着。
陳生仰着頭,眼睛裏全是紅血絲,彷彿很累很疲憊:“那年我十二歲,親自開車,把她丈夫從山路上撞了下去。”
“我明明做的是好事,對不對?她卻怪我....偷偷地搬了家...算了,我也懶得找,誰想到在歌舞廳碰到小貝?我一眼就認出她。”
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陣,陳生將頭埋進真莉的腹部,摟住她的腰身,喃喃地問:“我對她不好麼?她爲什麼怕我,爲什麼不愛我?”
說着說着,男人睡了過去。
真莉也沒走,就靠子沙發上想事情。視線回到陳生身上,不斷地撫摸着男人發燙的額頭和脖頸,她不認爲陳生當真愛戀小貝,也許他只是在妹妹身上想證明什麼,順便從心理上打敗昌雲靜折磨昌雲靜。半夢半醒時,倏然間明顯地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殺氣,她還是沒動,片刻後,殺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毛茸茸的毯子蓋上來。
元旦的頭一天,真莉睡到中午才醒,披上睡衣到樓下弄咖啡喝,穿着櫻粉毛領的小貝從外面衝進來,保鏢攔不住她,也不好攔她。
小貝是來找陳生的,驟然看見真莉,瞠目結舌地呆立:“.....你怎麼在這裏?!”
她跑過來拉真莉:“你跟我走,你知道阿佐哥在找你嗎?!他找你快找瘋了!”
真莉要不願意,小貝還能碰到她?小貝只覺有東西從手裏滑不溜秋地轉了出來,還是急慌慌地叫,你快跟我走。
真莉繞到中控的另外一邊,一手撐在潔白的大理石上,優雅地喝着醒神的黑飲料:“他要找我,自然找得到,你急什麼?”
小貝愣了愣,臉色很精彩,還是爲阿佐辯解:“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也有難處。”
多麼蒼白的解釋,真莉沒什麼特別的感受,朝小貝眨眨眼睛:“你該關心的,不該是我爲什麼住這裏?”
女孩子的被問住了,因匆忙奔跑的血色唰地一下全數褪下,清麗的瞳仁裏溢出淚水來,簡直就是後知後覺般,滿面蒼白的踉蹌一下:“你跟他...你們在一起了?”
真莉只是笑着看她,這仗還沒打呢,女孩子飛着逃跑了。
丟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起來,真莉隨手接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保鏢通知了陳生:“放心,我沒欺負你的小寶貝,不過呢...我發現,她對你...大概也不像你想的那樣。”
陳生輕笑一聲:“你誤會了,我是擔心她惹你不開心。明天一起喫晚飯,行吧?”
真莉掛掉電話,對着電話罵了句神經病。
次日有車來接,路上堵了好長時間,最後一段令她完全喪失耐性,下車步行去酒店。
滿大街擁擠着千千萬萬的人流,汽車跟長龍似的從彎道上流下來,霓虹燈夢幻似的閃耀,有人驚叫下雪了,真莉擡起頭來,路燈射出的暈黃光河裏,果真有白白的,小小一片的東西輕盈地飄下來。
真莉仰頭看了片刻,收回發酸的脖頸,一道人影立在流動的洪流中,正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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