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是。”
瓊七沒再多說什麼便將門合上了。
姜婉枝回頭瞄一眼,發現他就守在門口。
虛寧道:“你爲何此時來找本小姐啊?”
姜婉枝解釋道:“明日不是要參加你們的聚會,我想過來瞧瞧虛小姐平日裏都畫些什麼,總那日不能真坐在一旁看着吧。”
姜婉枝見虛寧手裏正繡着什麼,走過去便看白帕子上的栩栩如生君子蘭的圖案,驚歎道:“哇,繡的真好!”
虛寧只是放下手中的針線,拍拍旁邊的座位示意讓她坐,又擡頭看她:“你真要去?”
姜婉枝“嗯哼”一聲,在她身旁坐下。
虛寧給她倒了杯茶:“爲何如此執着要去?這種聚會對你來說不無趣嗎?”
姜婉枝解釋道:“正是如此我纔想去看看這對你們來說有趣在哪裏,最近發現京城裏有些閨閣小姐避着我似是不願與我交友,但我自以爲不比你們差,我只是不喜這些,並不是沒有鑑賞能力。”
虛寧滿意的輕哼了聲:“本小姐就是喜歡你渾身上下的這種自信!”
姜婉枝默默的附和一聲:“那還真是我的榮幸啊。”
虛寧放下茶杯拉着姜婉枝往房間裏面走,打開一幅畫得意洋洋的展示給她看:“來,給你看看我近幾日畫的圖!我畫的可是她們之中最好的!”
姜婉枝正好奇這畫的到底畫得有多好,低頭一看眉頭立即皺緊,看着畫紙上寥寥幾筆的畫難以置信道:“……她、她們都是這麼說的?”
虛寧見她喫驚的神情越發的眉飛色舞:“她們倒是還沒見過!不過我派瓊七私下打聽過了,他說我畫的是最好的!你是被本小姐的畫技嚇到了吧?”
“明日聚會我一定要將這幅畫帶上,讓她們好好欣賞欣賞!”
姜婉枝沉默一瞬:“……確實是大喫一驚。”
……瓊七到底是怎麼昧着良心說出這種話的?
姜婉枝見她興高采烈的模樣也不想拆穿她,畢竟自己還沒同虛寧詢問藥品的事,不想這麼快被趕出去。
於是她假裝欣賞指着畫上一隻墨水畫的鵝道:“我覺得還是這隻鵝畫得最爲傳神!它不僅——”
姜婉枝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只見虛寧氣憤糾正道:“那是鶴!!”
“……喔。”姜婉枝盯着那一團黑乎乎的畫憋了半晌,吞吞吐吐:“那這隻鶴它不僅……”
話到此處頓住,虛寧沒好氣道:“你方纔還說有鑑賞能力,如今連只鶴都看不出來,算哪門子鑑賞能力?”
姜婉枝反問道:“……你真覺得自己畫得很好?”
她先前一直以爲虛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沒想到實際上還是有不擅長的技藝。
虛寧面露不悅:“你這話什麼意思?本小姐當然畫得很好,而且一定是比你好!”
姜婉枝認真的看了看她的畫,就是簡單用墨水畫得兩個圓,兩隻爪子,再畫點紋路。
“你這我也能畫一樣的。”
虛寧顯然不信:“那兒有紙筆,你倒是畫一個給我瞧瞧!”
“不要。”
姜婉枝不想耽誤時間,轉身假裝要走,料到虛寧會拉住她。
在對方扯她衣袖的瞬間,房間裏響起一道砸在地面上清脆的碎裂聲。
姜婉枝沒料到的是下一瞬瓊七聽見聲響警惕的推門而入。
瓊七先是看見地上摔碎的茶杯,又見到屋中的兩人都愣在原地便知道只是個意外,懸着的心鬆了一些。
“小姐沒事吧?”
虛寧意識到是自己失禮導致茶杯摔碎了,神色尷尬道:“瓊七,正好你進來了,便把這裏打掃乾淨吧。”
“是。”瓊七並無多言便幾步走過來。
姜婉枝正愁找不到話題引到虛家藥品上面去,便連忙蹲下去收拾:“沒事沒事,茶杯是我打碎的,我來收拾就好。”
虛寧皺眉剛要阻攔只見姜婉枝倏然間吸了口冷氣。
“嘶。”
虛寧低頭一看只見姜婉枝手指上被地上碎片劃了道口子,鮮血正從傷口處汩汩涌出。
姜婉枝蹲在地上垂眸看了眼手上不止的血液,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頭皮發麻,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跳加快,漸漸地越來越暈。
虛寧看她下一瞬就要倒似得,焦急的的扶住她的背:“你沒事吧?這是怎麼了?”
她閉眼低頭靠在膝蓋上想緩一會兒,輕聲道:“虛寧……你這有擦傷的藥嗎?”
虛寧聞言慌張的去櫃子裏翻藥:“有!你等着啊,我這就去拿藥給你包紮!”
姜婉枝皺眉強忍住暈眩感,額頭上已經冒出許多冷汗。
其實昨日兩人馬車中相見姜婉枝便不懷疑虛寧了,對方哪哪都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只是她卻越發的不明白,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懷疑了。
虛寧拿着藥急匆匆的趕過來,姜婉枝的思緒很快便被她打斷,只是感受到手指被人用帕子仔細擦乾淨,緊接着是藥膏塗在傷口上的清涼感。
姜婉枝強撐着睜眼時注意到瓊七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虛寧手中藥瓶底下的方形圖案格外顯眼。
“虛寧,你們醫館這瓶底的圖案好特別啊,是有什麼講究嗎?”
虛寧幫她抹好藥後又包紮好:“醫館都是我爹在經營,什麼講究我倒是不太懂,不過我們家用的都是這種藥瓶。”
“那你懂一些醫術嗎?”
虛寧斟酌道:“略知一二,不算太瞭解。”
姜婉枝從腰間拿出上次聞蟬衣搜到的那瓶藥遞給她,笑道:“上次在你家醫館買了幾瓶藥弄混了,虛寧知道這是什麼藥嗎?”
她今日出來的目的便是弄清楚這藥,出門時便放在身上了。
虛寧接過藥瓶打開聞了聞,立即皺眉道:“這藥聞着不太對,我家醫館好像不賣這種藥啊,你是不是弄錯了?”
姜婉枝怔愣一瞬:“你能確定嗎?”
“雖說我不懂什麼治病的醫術,但醫館裏有些什麼藥還是知曉的。”
虛寧不解的看着她:“你這藥哪來的?”
姜婉枝從她手裏拿回藥瓶收起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掩飾性的笑笑:“許是我弄錯了吧。”
虛寧沒有再想這些,從地上站起來:“你身體好
些了吧?”
姜婉枝也站起來:“嗯,好了許多,方纔謝謝你,我也該回去了。”
虛寧不太信:“要不要本小姐派人送你回去?”
姜婉枝搖搖頭:“不用,已經好了。”
虛寧見姜婉枝明確推辭,便也沒再說什麼。
姜婉枝又重新提起放在院子裏裝滿桃子的竹籃走出虛家,擡頭卻看見凌府的馬車回來停在門口。
沒一會兒凌玉便從馬車上下來,手上正抱着那隻白白胖胖的兔子。
玉玉今日竟是出去了嗎,還帶着兔子?
姜婉枝本想就此回去,但覺得既是見到了凌玉卻又不同他打招呼有些不好,於是又走過去。
“玉玉是剛從何處回來了?”
凌玉聞聲回頭見到姜婉枝後怔愣一瞬,解釋道:“方纔出去給它買了些喜歡喫的菜葉回來,不過枝枝爲何這會兒會出現在這?”
姜婉枝道:“我方纔去虛家同虛寧聊了會兒天,天色不早已經準備回府啦!”
凌玉倏然注意到她手指上的傷,臉色有些差:“枝枝怎麼受傷了?”
“別人弄得麼?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被打碎的茶杯劃傷的,”姜婉枝刻意活動了下手指:“玉玉你看我沒事,你不必事事都如此擔憂的。”
凌玉仍舊擰着眉,頓了一瞬又道:“……不論是什麼情況我都會擔憂,何況枝枝還暈血,自然凡是傷口都應當格外重視。”
“也還好吧,不過多虧了虛寧幫我包紮傷口。”
凌玉視線忽地落在她另一隻手上:“枝枝今日還去找鶴生了?”
姜婉枝大方的將竹籃提到凌玉面前:“嗯,樹上的桃子這幾日熟了,這是鶴生今日摘給我的!玉玉要喫嗎?”
“不必,枝枝自己喫就好。”凌玉語氣平緩溫和:“不過枝枝若是喜歡,我也可以給你種。”
姜婉枝聞言笑道:“若是喜歡,我當然也可以自己種!”
凌玉無奈的彎脣,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枝枝若是能養活一顆桃樹,先不論它能不能結果都算是進步了。”
“玉玉!”
姜婉枝佯裝生氣的努着嘴,忽然注意到什麼,目光看向他的手臂上的兔子,神情驚訝起來。
“誒玉玉,兔子的尾巴怎麼變了?我記得上次看到的時候它的尾巴是有黑有白的。”
凌玉好整以暇道:“上次那隻沒看住,讓它逃走了,於是今日又買回來一隻。”
姜婉枝一時間沒消化完,還想說什麼,只聽見凌玉率先開口,柔聲的語氣像是在哄人:“這只不咬人。”
“枝枝想抱抱它嗎?”
姜婉枝提着竹籃實在是不太好抱,於是只是擡手摸了摸兔子的頭,往下摸時突然在白色毛髮中摸到了一個金屬質感的事物。
這分明是根鐵鏈。
可是何曾見過有人給兔子拴鐵鏈的?
姜婉枝怔愣一瞬,隨後緩緩的擡頭看着凌玉,眼神有些茫然,似是在問他爲何要這樣做。
凌玉眼眸很黑,詭祕地盯着她片刻,像是看不見她此時的困惑般,低沉一笑。
“不摸了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