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七章
沄孃的聲音很快又響起:“公子覺得這房間陳設如何?如果還滿意的話,我就先退下了。”
姜婉枝屏住呼吸仔細聽着外邊的動靜,卻沒聽見任何那人的任何回覆,最後沄娘笑着說了兩句便離開房間,那人這纔出聲。
“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沄娘喫驚眼睛放大,反問道:“這怎麼可能不是公子要找的人呢?她就是綵衣姑娘啊!上次您還給她打賞了您不記得了?”
姜婉枝聽見這話頓時冷汗直流,緊張的呼吸都放慢了,緊閉上眼睛。
這可千萬千萬不能暴露啊……
那人只是冷淡又平靜道:“我要找的是方纔在臺上跳舞的人,這不是她,我只想見她。”
沄娘一時着急的不知如何作答,急忙轉頭看向一旁帶着面具的人:“綵衣你說句話!讓公子認出你就是方纔跳舞之人,要不就給公子跳段舞!”
“我……”
那個穿着長袖衫戴面具的姑娘頓時慌亂緊張起來,上前走一步將要準備跳舞卻被對方給制止了。
“不必了,聽聲音便更不像她。”
沄娘聞言頓時也從聲音裏聽出來了不對勁,皺眉呵斥道:“把面具給我摘下來,老孃要看看是誰敢冒充綵衣欺騙客人!”
姜婉枝在牀底聽着對話緊閉着眼睛,心臟慌張的碰碰直跳。
那個女子見自己暴露了只得慢吞吞的面具摘下來,緊接着就是沄娘氣憤的聲音:“好啊!原來是你這個小崽子!綵衣在哪呢快說!不然這個月工錢就沒了!”
姜婉枝見自己牽連到了對方,愧疚的連忙從牀底下爬出來,因爲出來的太急後背撞到了牀底的木板,又貼臉摔在地上,感覺鼻子都被壓扁了。
“啊!好痛!”
房間裏的三人聽見牀邊傳來的聲響,目光紛紛看過來,只見姜婉枝灰頭土臉,整個人髒兮兮從牀底下爬出來。
衣裙上都是很厚重的灰塵,臉上也是,姜婉枝爬出來時還揉着鼻子,眼中被疼痛激出了眼淚。
幾人見到是她後都都怔愣住了,房間安靜了片刻。
姜婉枝尷尬的盯着地面率先打破安靜,內疚的認真道歉:“沄娘,此時是我找她幫忙的,一人做事一人當,能不能不要責怪她,我甘願一個人承擔所有責罰……”
沄娘聞言這纔回過神來,她平時要麼見的是姜婉枝男裝,要麼就是女裝但帶着面具,如今姜婉枝沒帶面具一眼便出來她的身份。
沄娘先是詫異,隨後瞬間笑道:“我哪敢責罰姜小姐啊,若姜小姐覺得責罰她不太合適,此事便算了。”
她能如何責罰,要是身子有一丁點事,姜家她可惹不起。
雖然責罰是免了,但是姜婉枝見自己身份暴露了仍是悶悶不樂,
這還是沄娘第一次對她露出這種討好的笑容,平時這種笑容姜婉枝只在沄娘招呼客人時見過,心裏總覺得不太舒服。
“那綵衣姑娘就陪客人喝幾杯酒,我們就先退下了。”沄娘說完轉身推開門對旁邊的那個姑娘道:“我們走吧,可別將綵衣的身份說出去……”
兩人越走越遠聲音漸漸聽不見,姜婉枝轉身將門合上的時候一陣大風倏然吹進來,房間裏點燃的蠟燭瞬間熄滅了一半,暗了下來。
姜婉枝合上門後扭頭看了他一眼,隨後轉身要走:“我重新去點蠟燭……”
姜婉枝還未走出去,下一瞬手腕就被人抓住了,對方的語氣帶着慌亂。
“……枝枝。”
姜婉枝驚訝的頓住腳步回頭看他,很快又垂下頭語氣身份低落:“玉玉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故意來捉弄我的嗎?我本不想被你們發現……”
對方聽見她的話手中的動作一僵,回神後抓着她的手力度攥緊了些,聲音有些啞:“……你看清楚我是誰。”
姜婉枝心中一震,驚訝的瞳孔放大立即轉身看向身後之人。
高扎發的少年正垂着頭緊盯着她,那雙墨眸在暗處顯得更加深不見底,帶着一絲受傷的情緒,拉着她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姜婉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鶴生?怎麼是你?”
凌鶴生微蹙着眉,聲音悶悶的:“怎麼不能是我?只許他來見你,就不許我嗎?”
凌鶴生鬆了些力度,順着手腕滑下無意識的摩挲着她的手心,眸中是急切的渴望。
然而姜婉枝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面,耐心解釋道:“我沒有和玉玉見面,是鶴生誤會了,不過鶴生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凌鶴生道:“前夜撞見枝枝在長樂坊附近躲他,我心中便料到了你們定是在瞞着我什麼事情,今夜來長樂坊發現枝枝果然有事情在瞞着我。”
姜婉枝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鶴生……我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我只是想來這跳跳舞而已……”
凌鶴生沉默了一瞬:“枝枝前夜跳舞時他給了你多少兩?”
凌鶴生話題跳轉的太快,姜婉枝怔愣一瞬,才反應過來:“……一百五十兩。”
凌鶴生毫不猶豫道:“我給他的一倍。”
姜婉枝驚愕的看着他連忙搖搖頭:“不用鶴生,我其實並不需要,你們的錢都留着自己用就好。”
凌鶴生失落的別開臉:“爲何他的錢枝枝都收了,卻不收我的?”
姜婉枝嘆了口氣,牽起他的手解釋道:“你們的錢我都不要,我會把玉玉的錢還回去的好嗎?”
凌鶴生仍是不安,固執將銀票塞到她手裏:“……那我先給你,等你要還他錢時再一併還給我。”
“……”
姜婉枝感受着手心銀票的質感愣住了,有點不相信凌鶴生竟然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姜婉枝回神捏了捏手中的銀票,又想起今早玉玉的話,思慮了片刻後纔開口:“鶴生你和玉玉的關係其實一點也不好對吧?”
凌鶴生聞言眸中閃過一絲詫異,眉頭擰緊一言不發。
姜婉枝見凌鶴生嚴肅的神情還以爲是自己太失禮了,連忙解釋道:“我也只是隨便問問……”
“今日玉玉沒跟我說之前,我還傻傻的一直沒有看出來,玉玉說完之後我才發現你們好像矛盾很深。”
一提到對方好像都會有些不高興。
凌鶴生心情沉了沉,也不否認:“我們矛盾確實很深,枝枝看不出來是因爲我們之前一直在刻意隱藏這些,不想讓枝枝因此擔心。”
姜婉枝擔憂道:“沒想到你們竟然瞞了我這麼久?雖然我不便干涉,但其實鬧矛盾終歸不太好……”
凌鶴生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語氣意味深長:“若是能解決,早該解決了,如今再無其他可聊的。”
姜婉枝見她語氣如此果斷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擡眸倏然瞧見窗邊閃過一道人影。
姜婉枝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瞬便被凌鶴生倏然拉到了屏風後面躲起來。
“!”
姜婉枝被他突然拉着走到屏風後踉蹌一步,踩到了衣裙猛然朝他跌過去。
凌鶴生完全沒有任何防備,只是在摔倒前下意識將她護在懷裏,倒在地上時忍不住皺眉悶哼一聲。
姜婉枝一驚,連忙從他身上撐起來將要開口問他有沒有事,還未出聲,下一瞬凌鶴生便擡手捂住她的嘴巴。
一隻手掌捂住她下半張臉,掌心貼着她的溫熱又柔軟的嘴脣,餘下的一隻手伸出食指壓在脣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姜婉枝一瞬間有些茫然,不知道爲何要躲,卻還是溫順的點點頭。
凌鶴生見她明白了,遲疑片刻,才緩緩鬆開手,在暗處不動聲色的摩挲了幾下掌心。
房間里門窗緊閉十分悶熱,一片漆黑,此刻兩人又貼在一起,姜婉枝額頭上已經出了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凌鶴生隔着屏風仔細聽着房間外的腳步聲,警惕的還未坐起身。
而站在窗外之人聽見房間裏面摔倒的聲響後便頓住了腳步,隔了片刻後朝着房門走來。
姜婉枝聽到了那人的腳步聲,雖然不知道鶴生帶着她要躲什麼,但還是漸漸緊張起來。
聽到了推門聲後,感官變得更加警惕,身體緊繃着時倏然感覺到凌鶴生撐着胳膊帶着她慢慢坐起來。
姜婉枝驚愣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只見凌鶴生坐起來後牽住她的手,與她湊得極近,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滾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臉。
姜婉枝不敢動臉漸漸發燙起來,不知是熱的還是其他,漆黑的房間裏她看不太清凌鶴生臉上的情緒。
只是這樣坐好後,凌鶴生將牽着那隻手慢慢拿起來放到面前,倏然低下頭。
張開嘴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她的食指。
姜婉枝喫驚的下意識縮了一下,卻被對方緊緊抓着,只聽見腳步聲離屏風越來越近,緊張的一聲也不敢吭。
凌鶴生似是察覺到她的分心,輕蹙了下眉頭,抓着她的兩隻手腕倏然將她反壓在了地上,熱氣拂過她的耳邊:“夫人爲何在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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