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根弦
下午的班會照例前半節班主任講些事情，後半節自習。
趙青霞看了眼手上的4紙，擡起頭說道：“五校聯合舉辦的物理競賽已經開始報名了，學有餘力的和物理成績好的人可以考慮一下。”
作爲班主任，她個人並不希望學生將時間浪費在與高考無關的事情上。
但學校之間的較量關乎着學校的名聲，關乎着生源問題。
作爲的一份子，她不得不支持學校的工作。
趙青霞朝一二兩組最後一排看過去，意味深長的說道：“去年我們班上有兩個同學拿了一等獎，老師希望你們今年再接再厲，多拿幾個一等獎回來。”
顧寒晏半靠在椅背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一張手機卡，對班主任殷切的目光渾然不覺。
周明昊挑挑眉，問：“阿晏，你今年參加嗎？”
顧寒晏擡眸，掃了一眼前桌的背影后，纔看向周明昊：“參加什麼？”
周明昊怔了下，回道：“物理競賽啊。”
楊三朵聽到後桌在聊天，拿起數學書擋住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瞅了瞅趙青霞。
見老太正低頭批改試卷，她雙手扶着數學書貓着腰回過頭。
她一臉崇拜地看着顧寒晏：“大佬，你要參加嘛？”
顧寒晏被問煩了，眸子也沒擡，若有似無的嗯了聲。
楊三朵見大佬一臉不高興的模樣，知趣地回過身去坐好。
趙青霞批完手上的卷子，讓班長蔣媛媛到講臺上來看管紀律，自己抱着卷子離開了教室。
走之前，她把報名通知給了賀佳年，讓他下課的時候貼在後面的黑板上。
快下課的時候，班上有些吵，有些鬧騰。
楊三朵學不下去，她輕輕柔柔拍了下時弦的肩膀，小聲的道：“弦兒，昨天你和大佬去買啤酒的時候真沒發生什麼？”
時弦偏過頭，呆呆萌萌的看着楊三朵。
當然發生了什麼呀。
他們回來的時候找路找了好好久呢。
但是顧寒晏不讓她說他們迷路了，還告誡她要是別人問起來就說是超市比較遠，比較偏僻，比較難找。
隔了幾秒，她心虛的點點頭：“是呀。超市實在太遠了，我們找了好久才找到呢。”
楊三朵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你們回來的時候他的臉色那麼難看。”
她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現在的臉色也不好看。
時弦下意識的回頭，想偷偷瞄一眼顧寒晏。
誰知，剛轉過頭的一剎那就對上了那雙灼灼桃花眼。
她雪白的臉頰一下子粉了個透。
顧寒晏脣角勾起，清俊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笑意，他懶洋洋擡起胳膊，朝她伸出手掌：“手機給我。”
時弦遲疑了下，想了想後還是從書包裏的夾層翻出手機遞到了他的手上。
對方接過去，二話沒說就開始拆手機後蓋，然後在空着的卡槽處裝了一張手機卡。
時弦怔了下，脣張張合合了半晌，才細聲細氣的說道：“我不要。”
顧寒晏恍若未聞，自顧自的裝好蓋子，打開手機輸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保存好還給時弦。
他垂眸看她，低聲道：“不要就丟了。”
時弦一臉不解：“丟了還是會扣錢的呀，你還是去退一下吧。”
顧寒晏看着那雙乾淨清澈的眸子，忽然勾着脣散漫的笑開來，笑聲沉沉悅耳：“那還是丟了吧，營業員說退不了。”
時弦：“……”
顧寒晏伸長胳膊，大手扣住時弦的手腕，迫使她掌心朝上。
他將手機放在她小小的掌心中，臉朝她靠近，壓着嗓子柔軟開口：“以後要帶着手機出門。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記住了嗎？”
他清淺的氣息劃過她的臉頰，時弦只覺得她手腕處的皮膚快要燒起來了，腦海裏只有一陣嗡鳴聲，連心臟跳動的頻率都加快了。
她擡起頭茫然的看着他，聽得清他說了什麼，卻不知道什麼意思，只好呆呆的點了點頭。
振奮人心的下課鈴聲恰好響起，悠悠揚揚。
班上同學紛紛起身，拿着飯卡去食堂喫飯。
時弦收好手機，牽着楊三朵的手小跑着逃離了教室。
喫完晚飯回來，時弦沒有回座位，她走到教室後面的黑板前面，盯着物理競賽的報名通知看了一會。
三等獎獎金每人1000。
去年她還差兩分就能拿三等獎了。
楊三朵回座位放下零食，也湊了過來：“弦兒，你要報名呀？”
時弦點點頭，輕聲說道：“嗯，我要還他錢。”
楊三朵沒有聽清：“啥？你要幹嘛？”
時弦笑眯眯的回她：“我要得獎請你喫零食呀。”
“哇哇哇，弦兒，我好感動！”
“我要喫浪味仙，可愛多，喜之郎！”
“我相信你！加油！”
楊三朵嚷嚷了一通，扯着時弦的手往座位走，“來，讓我們抓緊時間好好學習！”
時弦鄭重地點了點頭。
她整理了下今天各科老師佈置的作業，給楊三朵抄了一份遞過去後，開始寫數學卷子。做到一半，被一道證明題難住了，她想了半天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於是時弦左手託着下巴，思緒慢慢放空。
她想到書包裏裝了卡的手機，還想到昨天兩人在林子裏亂轉，兜兜轉轉折騰了許久纔回到生態公園。
連時弦自己都沒意識到，想這些的時候，她的嘴角是翹起來的，連帶着臉上因爲題不會做的苦悶都一掃而空。
晚自習的鈴聲響過，她集中注意力繼續做題。
第一節晚自習課下，時弦終於做出了那道證明題，但是卷子上的最後一道大題依舊不會做。
她隨口問了一句：“朵朵，今天數學卷子最後一題你會做嗎？”
楊三朵正在寫語文練習冊，聞言搖搖頭：“不會，你問大佬唄。”
時弦點點頭，收好數學卷子，開始寫物理作業。
剛打開物理書，聽到後面傳來一道懶洋洋的嗓音：“問我什麼？”
時弦嚇了一跳，訝異的回過頭，正對上顧寒晏似笑非笑的視線。
她抿了抿脣，訥訥的開口：“數學卷子最後一題。”
平時顧寒晏很少來上晚自習，時弦本能的以爲今天他也不在。
結果沒想到他不僅在，還聽到了她和楊三朵的對話。
她又朝他身邊望過去，周明昊依舊不在。
那他爲什麼要過來上晚自習呢？
沒給她繼續發呆的機會，顧寒晏起身坐到了周明昊的位子上，朝時弦招招手：“過來坐。”
時弦猶豫了下，還是抓着卷子和草稿紙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顧寒晏拿起她的卷子簡單的看了下，有了大致的思路後，開始慢慢引導她。
他講的很細緻，每一步什麼原理都說得清清楚楚。
時弦認真地聽着，時不時地點點小腦袋，表示自己聽懂了。
顧寒晏一本正經的說完，將他剛剛用來比劃的草稿本收起來，只遞給時弦一隻黑筆，低沉說道：“你現在做一遍我看看。”
時弦接過筆慢慢的寫着，他的解題思路清晰明瞭，剛剛她是真懂了，所以這會兒寫的很順。
顧寒晏偏着頭看她，小姑娘埋頭寫着卷子，側臉乾淨美好，猶如清澈泉水底部的白色鵝卵石。
他喉結滾了滾，忍不住擡手，指尖捲了一小段她脖頸後的碎髮在手裏把玩。
等時弦做完題目，他像是手上着了火般，火急火燎的鬆開來，若無其事的看着她：“寫完了？”
時弦點點頭，淺笑着道了一聲謝謝。
顧老師負責的瞥了眼她的卷子，滿意地勾勾脣：“不錯。”
時弦抓着卷子剛想起身回座位，又想到什麼，小手伸進校服口袋摸出一條悠哈硬糖，怯生生地遞過去：“喏，給你。”
顧寒晏愣了一下，漆黑的桃花眼裏有光一點一點亮起來，他眨了眨眼，緩慢的笑了起來。
又磁又啞的嗓音飽含笑意：“爲什麼給我？”
時
弦表情有些糾結，指腹摸了摸有些發熱的耳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直到鈴聲響起來，她才軟糯糯的說了兩個字：“報酬。”
顧寒晏沒有說話，斂着眼睫注視着桌上的粉紅色糖果。
片刻，他擡起眸子，脣角一點一點向上彎曲。
晚自習結束，時弦和楊三朵一起往宿舍走。
姜晨和蔡文丹以前還會找她和楊三朵說話，現在路上偶爾碰到，跟她倆打招呼，她倆也會裝作沒看見。
楊三朵受了幾回氣，不想再搭理她們了。
她還告誡時弦，讓她也不許主動找她們和好。
時弦想了想，答應了楊三朵。
反正她回宿舍也是看書，不會主動找別人搭話的。
回到宿舍，時弦將沒寫完的作業掃了個尾，翻出物理書開始看。
看了會兒，她打了個呵欠，正想起身去衛生間刷牙洗臉，書包裏不知寂靜了多久的手機突然有了震動。
時弦愣了下，慢吞吞的拿出手機打開，是一條短信。
來自……顧寒晏。
她點開收信箱
糖很好喫。
她輕輕地笑了起來，想了想，敲了一行字發過去。
晚上喫糖不太好。
對方很快就回了過來：那晚上喫什麼好？
時弦咬着脣，認真地思考了下，纔回：牛奶？
依舊是秒回：想喫兔子。
時弦頓了頓，想到高一的舍友中也有喜歡喫麻辣兔頭的，當時她還很震驚。
她現在纔有些明白，喜歡喫兔子的人很多，只是之前她沒有碰到而已。
楊三朵看時弦對着手機傻乎乎地笑着，好奇地問：“弦兒，你幹嘛呢？”
時弦回過神，忙收起手機，下意識搖搖頭：“沒……幹嘛呀，我去洗臉啦。”
說完，她抓着牙缸衝進了衛生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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