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根弦
轉眼就到了週五。
體育課上課之前，趙青霞又趁着課間過來講了些事情。
“下週三、週四月考，這週末就不要玩了，好好看書。”
“物理競賽還有要報名的嗎？沒有我讓課代表把名單交上去了。”
目光在教室環視了一圈，見沒有人說話，她點點頭：“好，就這麼多。”
等班主任走出教室，楊三朵嘆了一口氣，大聲感慨道：“哎，這麼快就到月考了。本姑娘這週末還回不回家呢？”
扳着手指頭數了數：“要不我不回了吧，反正馬上要國慶了。”
又搖搖頭：“算了，我還是回家吧。留學校我就會看書嗎？做夢吧！”
時弦臉上漾着笑意，乖巧地看同桌表演。
楊三朵糾結完畢，班上的同學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忙挽着時弦的胳膊往外走。
高一全體新生正在操場上練太極，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們要在校運會開幕式上表演太極操。
女生們原本跟着體育老師在學習新的動作，看到顧寒晏和賀佳年他們正朝籃球場走，頓時無心練習，眼睛一直往他們那看。
周明昊胳膊搭在陳天南的肩膀上，目光在操場上轉了一圈，開口：“小青韻在那邊呢，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陳天南瞥了眼賀佳年，無所謂道：“行啊。”
顧寒晏黑眸盯着前方，漫不經心地回：“你們去吧，我去抽根菸。”
周明昊嘖了一聲，和陳天南、賀佳年朝操場走。
走了幾步，他突然回過頭看着顧寒晏。
剛想說些什麼，卻看見說要抽菸的某人慢悠悠的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條草莓糖。
然後更驚悚的事情發生了，顧少爺眼神溫柔的看着手中的糖果，看了會兒竟然笑了起來……
周明昊瞬間有種天靈蓋被五雷轟過的錯覺。
他閉了下眼睛。
再睜開時，顧少爺手中的糖果的不見了，正雙手插着兜，面無表情地看着遠處。
所以剛剛真的是他的錯覺？
陳天南迴頭拍了下他的肩膀，“傻昊，你走不走了？”
肯定是錯覺。無疑了。
大魔王顧寒晏臉上怎麼可能出現那麼溫柔的神情。
周明昊甩了甩腦袋，不再糾結：““走走走。”
時弦和楊三朵小跑着趕上班級隊伍。
全班集合完畢，體委領着跑完圈，做完熱身運動，體育老師丟下一句“你們下週要月考，這節課自由活動”後回了辦公室。
時弦和楊三朵找了個空地坐下，兩人從口袋裏摸出公式小冊子開始背。
背了會兒，不遠處的籃球場傳來一陣喧譁聲。
楊三朵擡頭看過去，高一的結束了太極操練習，正朝籃球場圍過來。
有幾個男生正和周明昊他們說着話，圍在四周的女生們紛紛尖叫不已。
她放下小冊子站了起來，興奮地開口：“弦兒，那邊好像要打比賽誒，要去看看嘛？”
時弦搖搖頭，語氣帶着抱歉意味：“我還沒有背完，不好意……”
楊三朵摸摸她的頭，笑着擺擺手：“沒事啦，我自己去看就好了，回來告訴你戰況哈。”
時弦跟着笑，重重地點了點頭：“好。”
楊三朵跑過去後，時弦繼續背數學公式和語文課文。
籃球場那邊女孩子尖叫聲一陣更比一陣高。
時弦心無雜念，只是偶爾走神的時候，能從尖銳的女聲裏分辨出兩個名字顧寒晏和賀佳年。
她深吸一口氣，抿抿脣，重新將全部注意力投入到學習中。
背完數學公式，剛想換一個小冊子，她聽到有人喊她名字。
時弦慢慢擡起頭，看清來人，細聲問道：“有事嗎？”
張文赫害羞地摸了摸後腦勺，靦腆地道：“沒事……”
時弦“啊”了一聲，茫然地看着他。
張文赫移開視線，吞了一口口水，接着說：“我看你在背書，想問下能不能借我一本看看。”
他頓了下，又磕磕絆絆補了一句：“我……我……有點無聊，所以……可以嘛？”
時弦淺笑着點頭：“當然可以呀。”
她將口袋裏的小冊子都拿了出來，擺在張文赫面前，“我帶了數學、語文和物理，你可以隨便選一本，看完再換。”
張文赫挑了一本數學，他在時弦旁邊坐下來，隨意的翻着冊子：“謝謝啊。”
時弦眨眨眼：“不用謝。”
籃球場上，高二和高一的友誼賽正如火如荼的展開着。
高一上場的幾個男生苦不堪堪言，分數上被碾壓就算了，耳邊全是他們這屆的妹子的聲音，喊得還是高二的學長。
稍微一分神，球又被敵方最厲害的顧學長奪走了。
他們象徵性的追了追，不服輸的體育精神早被丟到八爪國去了。
眼瞅着顧寒晏又要進球，周明昊急忙嚷嚷：“學弟們，你們趕緊堵他呀！沒勁了嗎？怎麼跑的這麼喫力？”
周明昊是真心不想讓顧寒晏再裝逼，但是學弟們只感受到了滿滿的嘲諷，他們的腳步愈加緩慢。
顧寒晏如入無人之地般朝對方的籃球框奔去，投出球的前一秒，黑眸冷不丁的瞧見不遠處談笑風生的少年少女。
手腕稍稍一轉，籃球偏離了原先的軌道，徑自越過人羣上空，朝時弦旁邊的男生臉上飛來。
時弦聽到風聲，敏銳地擡頭，看到籃球，焦急地喊：“快低頭！”
張文赫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照她的話做，於是球準確無誤的砸到了來不及低頭的時弦腦袋上。
被球砸到的一瞬間，時弦的腦海裏一片空白。
再有意識的時候，她已經被人橫抱了起來。
籃球場邊衆人的譁然聲隨着少年加快的腳步變得遙遠而模糊。
夕陽的餘暉淺淺淡淡籠罩着兩人，畫面安靜而美好。時弦愣愣地擡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鋒利的下頜線。
他似乎很不高興，薄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
她輕輕喚了聲：“顧寒晏？”
沒理她。
時弦抿抿脣，又低低說了一句：“我沒事的。”
依舊沒理她。
時弦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心裏有些害怕，鼻子一酸，眼睛一紅，聲音便有些哽咽了，“顧寒晏，你幹嘛呀？”
顧寒晏終於找回了一點理智，眼底的戾氣漸漸消散，他垂眸瞥了眼時弦的臉，沉聲道：“帶你去醫務室。”
時弦擡手揉了揉眼睛，倔強道：“我真的沒事呀。你快放我下來。”
他抿抿脣，嗓子有些啞，固執的回道：“不放。”
她蹙眉威脅道：“再不放我下來我咬你了呀。”
明明是威脅，被她用綿軟的嗓音說出來，沾了些撒嬌的意味。
就像一隻炸開了毛的小奶貓，張牙舞爪地在主人懷裏撒潑。
顧寒晏莞爾，饒有興致地垂眸：“想咬哪？”
頓了下，他一字一頓的道：“都給你……咬。”
“臉。”時弦小聲嘟囔了一句：“想知道它到底有多厚。”
顧寒晏揚眉，漆黑的桃花眼染着笑意，“是嗎？”
他停下腳步，俊臉一點一點的朝時弦靠近，音色喑啞低沉：“咬吧。”
時弦忽然意識到自己被調戲了，她紅着臉，軟糯糯的回：“我不要。你放我下來就行。”
……
周明昊皺眉看着顧寒晏的背影，“這人真的不對勁啊，球怎麼會脫手砸到人呢？”
陳天南剛剛目睹了全程，他一臉高深莫測，得意洋洋道：“不可說不可說。”
“而且還那麼準，剛好砸到了時弦妹妹的頭上。”
周明昊尖叫起來：“我草，這個畜生不會喜歡我時弦妹妹吧？”
陳天南看着周明昊，欲言又止。
這神奇的腦回路，竟然還能猜到事情的真相。
除了他，也是沒誰了。
周明昊滿臉糾結，伸手抓了抓頭皮：“不對，那他沒事砸時弦妹妹幹嘛？嗯……我可能想多了，他只是失手了。”
陳天南一本正經地回：“對，人都躍起來了，球都捱到籃框了，他最後失手了。”
第二天是週六。
周明昊三人加上遲青韻商量好一起去顧寒晏家看書複習。
幾人想搞個突襲，於是就沒有提前通知顧少爺。
到他家別墅的時候，管家告訴他們顧大少爺一大早就出去跑步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周明昊嘖了一聲：“馬上都要月考了，阿晏還有心思跑步呢。”
陳天南鄙夷地看他：“你以爲是你呢，把所有人叫上抱大腿來了。”
周明昊絲毫不心虛，“孔夫子說了，不恥下問嘛。”
陳天南拍拍賀佳年的肩膀：“老賀，聽到沒，待會你要教他就代表你承認你比他差。”
遲青韻搖了搖頭，笑盈盈地說：“昊哥，南哥，你倆別鬧了。”
她看向周管家，撒嬌道：“周伯伯，我們還沒喫早飯呢。”
周管家溫和地笑了笑，立刻讓人給他們準備早飯。
顧寒晏一回到別墅，就聽到餐廳傳來的談話聲，他看都沒看徑自往房間走。
周明昊眼尖，瞅到顧寒晏的身影，熱情地打招呼：“阿晏，沒喫早餐呢吧，快來快來！”
顧少爺腳步一頓，終於偏頭，神色淡淡地朝他們望了過來。
只一秒不到，他便收回視線。
沒有看到想見的人，臉上微微有些不耐煩：“你們來幹什麼？”
周明昊嚥下一口牛奶，一本正經的回道：“學習啊。”
說着，他開始吟誦起來：“啊！學習！啊！學習使我多麼快樂啊！”
周明昊難得沒有反擊回去，他一臉神祕兮兮的跑到顧寒晏身邊。
剛想往顧寒晏身上掛，想了想對方剛跑步回來，肯定一身汗臭味，他一臉嫌棄地往旁邊退了半步。
顧寒晏剋制住內心想打人的衝動，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你想死嗎？”
周明昊朝餐廳那邊吼了一句，“你們不準偷聽我和阿晏談話！”
陳天南嘴角抽抽：“這貨想跟阿晏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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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青韻和賀佳年對視一眼，同時笑出了聲。
“表白你大頭啊！”周明昊聽到了邊朝他們吼，邊拉着顧寒晏進了客房。
陳天南“臥槽”一聲，瞪大眼睛：“他不會真想對阿晏做些什麼吧？”
顧寒晏甩開周明昊的手，蹙眉問：“什麼事？”
周明昊清了清嗓子，神情鄭重，“阿晏，我問你哦，你覺得時弦妹妹怎麼樣？”
顧寒晏喉嚨動了動，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什麼怎麼樣？”
“就是……”
周明昊正想客觀描述一下，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個不停，他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不長眼的林俊那廝。
他按下接聽，打開免提，“你這小子打個電話都這麼沒眼力見，我正問……”
沒等周明昊數落完，林俊火急火燎地喊：“昊哥！職高那羣王八蛋又在我們學校附近堵妹子了！”
林俊一邊探頭探腦地朝巷子裏望，一邊說道：“咦，我怎麼覺得這個妹子有點眼熟……噢！晏哥前面那個！”
顧寒晏心顫了下，墨色瞳仁中戾氣層層涌動。
他一把奪過周明昊手裏的手機，一邊不管不顧地往外跑，一邊嘶吼：“林俊，她要是有什麼事，你和那羣人一個也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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