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爭執聲,哭泣聲,罵娘聲,噪雜聲,聲聲入耳,沒有一個人爲她的死去感到真正的傷悲。
“虛僞!”看到那對狗男女此刻佯裝的痛苦,她輕扯脣瓣,露出一抹冷笑。
那對哭的正悲的狗男女,一個是她結婚三年朝夕相伴的老公陳喬旭,一個是她最爲信任的十年閨蜜嫣紅,這兩個原本她身邊最爲親近最爲信任的人,卻聯手毒害了她。
她想不通,金錢的誘惑真的有這麼大嗎?大到可以殺妻害友的地步?
幾天前的一個深夜,她無意間得知自己常喫的維他命藥丸不知何時被換成了延緩心臟血液流通的藥物,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恐慌中她不假思索的給出差在外的老公打了電話,想要訴說心中的害怕,但是迴應她的卻是客服小姐禮貌冰冷的聲音,“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暫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死亡的恐懼深深的籠罩在她的頭頂,她一次又一次的撥打着,直到老天有眼,許是喝得爛醉的他無意間碰到了接聽鍵,總之,電話終於通了。
只是,當話筒中傳來的是ktv中那優美的音樂,以及老公和嫣紅調情的聲音時,那一刻,她整個人徹底呆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耳中聽到的那一切,麻木的聽着那兩個熟悉的聲音是在如何放浪形骸的說着露骨的情話,甚至還聽到了……他們是如何策劃自己的死亡。
再也不想去聽那不堪入耳的淫話,她飛快的切斷了的電話,心中又悲又怒,恨不得直接拿刀砍了這一對忘恩負義的狗男女。
拿出了家中珍藏的好酒,她流着淚給自己倒了一杯,站在窗臺前,任這輕柔的夜風,任這濃郁的酒香,將自己緩緩拉入往昔的回憶中。
五年前,父母雙雙意外離世,只剩下她和五歲的弟弟相依爲命,她瘦弱的肩膀挑起了家族的企業,整日面對公司中那幾個不服氣的董事,和他們爭,和他們鬥,歷盡千辛萬苦終於讓那些老古董信服自己,能給予他們更好的利益。
不料,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公司便遭到一個股東的捐款潛逃,同時大量機密文件被泄露,同行傾力壓制,銀行的催款,傳承幾代的公司在這一連串的打擊下,風雨飄搖,面臨破產危機。
她永遠也忘不了被宿敵逼迫得走投無路的那一天,那天宿敵得意洋洋的到她的公司轉悠一圈,那趾高氣昂的態度彷彿在看自家的後花園一樣,臨走的時候還摸了一把她的臉蛋,惡狠狠的交代,記得將公司打掃乾淨,翌日他好來接受。
她說不清那時那刻心底的那種千般無奈的屈辱和辛酸,只記得,那一夜大雨傾盆,她獨自趴伏在爸媽的墓碑前,任憑淒冷的風雨吹打着她單薄的身軀,只哭得傷心絕望
不知何時,身上一暖,她睜開了紅腫的雙眸,藉助着昏暗的路燈,她看到了男子溫暖的笑容,聽到了他清朗有力的話:“別哭,要堅強,沒有過不去的坎。”
陳喬旭的聲音被狂風暴雨沖刷得有些支離破碎,但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短短的一句話就像一個驚雷,炸響在她的頭頂,瞬間給了她支撐着一路前行的勇氣。
是啊,這世上只有想不通的事,卻沒有過不去的坎!
在他的堅持下,她被他送回了家,靜坐一晚,第二天一早,在銀行宣佈拍賣公司之前,她毅然將傳承幾代的老宅以及公司名下一半的小資產企業統統轉讓,爲主營公司贏得了一絲殘喘的機會,隨後帶着所有員工艱苦奮戰了無數個日夜,終於重新站了起來,短短四年內,不但贖回了老宅,公司規模比她剛接手時更加壯大,雖然,期間的困難和艱辛多的難以言述,但畢竟她成功了,更成爲了商界後起之秀中的一個最爲耀眼的明星,也成了衆多優秀男子競相追逐的對象。
一年前,她和陳喬旭挽手走上了紅地毯。婚後,爲了他不被人非議,她漸漸的將工作重擔交付給他,自己則退居幕後,甘願做他背後的女人,每日倚在門口等待他歸家後那銷魂的溫存。
只是他歸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每次他都是略帶歉意的吻着她說,他剛接受公司,不能分太多心照顧她,想晚兩年再要孩子,他將會和她一起幸福的笑看着寶寶成長的每一天,她含笑點頭,暗中卻使手腕讓公司中資歷較老的股東一點點的對他心服口服,不爲別的,只爲她想早一日和他一起享受天倫之樂。
誰知,剛過一年,就在全公司上下對他有口皆碑的時候,她還沒等到孩子來臨的預兆,卻先等來了他親手策劃的死神,最讓她痛心的是,嫣紅居然也摻雜其中。
嫣紅是她相交十年的好友,十年來,她對嫣紅可謂是親姐妹般的照顧,沒想到就是這宣言永不離開的朋友,和她最愛的男人聯起手來,給了她最爲致命的一刀。
吹了一晚的冷風,當心中的恨意漸漸平靜下來之後,她顧不得憤怒,顧不上傷悲,就立刻通過關係,不動聲色的將十二歲的弟弟送到了國外校規最爲嚴格的一所寄宿學校,那裏輕易不準踏出校門一步,她纔算稍稍放下點心。
隨即她又暗暗派了私家偵探拍下了這對狗男女苟且的鏡頭,並且錄下了他們毒害她的對話,刻製成幾張光盤,分別郵寄給她父親生前最爲信任的辛律師和王醫生,將弟弟託付給了他們,並囑託他們在六年後將光盤公佈出來,將兇手繩之以法,而那時候弟弟正好成人,是時候可以接管家族企業了。
辦完這一切之後,她還來不及喘口氣,越來越虛的生機讓她意識到,自己的歸去之日就在今天,所以她將那對狗男女叫到了身邊,在財產過戶文書上歪歪扭扭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跡雖然歪斜,但至少能看出是她的手筆,那份財產過戶中提都沒有提到她弟弟的名字,大部分資產轉給了他的老公,部分金錢贈送給了她的好友。
看着他們略帶詫異面面相覷的神情,她虛弱的笑着說了此生最後的一句話:“我相信你們會善待我的弟弟。”
是的,她就是這樣說的,但她心裏卻一點都信不過自己的這句話,雖然這對狗男女偶爾還會蹦出來些許殘留的人性,那些微乎其微的人性在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也許會急劇膨脹起來,讓他們心中暗暗後悔所做的一切,她相信在此後不長的時間內,他們會良心發現,並且很好的照顧她的弟弟,但是她更相信的是,等日子久了,當這些少的可憐的人性在那筆數目龐大的財產面前,將會萎縮的連渣都不剩!
所以,她還是不太放心弟弟的安全問題,當在她能爲弟弟的安全多爭取一段時間的時候,就儘量多爭取一分一秒,哪怕要她和這兩個要她命的兇手虛以委蛇,她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說完這句話,她的臉上帶着不爲人知的滿足,看着眼前這兩個曾經是自己最爲親密的男女眸底微微閃過的愧疚,她心情複雜的閉上了眼,來不及多感慨些什麼,便被黑暗包圍。
只是沒想到的卻是,她在黑暗中並沒有存在多久,身體就輕飄飄的蕩上了半空,看到了下面的那一幕,那對狗男女分別趴伏在她的身體,呃,不,應該說是屍體上,裝模作樣的哭泣,,她就抑制不住的想要笑,對於這兩人,六年之後自有結局,現在就讓他們多活一段時間,替她把公司管理的好好的,等到六年後交給弟弟吧。
想到六年後那對狗男女的結局,她蒼白的臉上緩緩展開了一抹笑容,在心中說道:“我不記仇,是因爲有仇我會當場就報的。”
身體越飛越高,漸漸的,她的眼前再也看不到人間的一切,只白茫茫一片,無風無雲,無日無月,空蕩蕩的,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思想平生第一次如此放鬆,再也不用去想任何事,任憑那寂寥的空間將自己完全包裹住。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若是有來生,她想做個隨心所欲的人,不用爲家庭所累,不用爲世事所擾,自由自在的,嫁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生一堆胖娃娃……只是,不知下輩子她是男是女,是人還是其他生物?她突然間想起了這個問題,還沒來得及思索,便徹底陷入了無意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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