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封官進爵時

作者:顏薄涼
不負流年(GL)!

  天空廣闊湛藍,蕭瑟的秋風吹來絲絲涼意,腳下伴着幾片隨着秋風飄落的黃葉,榮瑾瑜迎來了又一個秋天,今日便是公主大婚後,回門的日子了。

  在院子等候公主梳妝打扮的榮瑾瑜,正在無聊之際,擡頭剛好看見了開門出來的公主。

  只見顧思敏雍容雅步,俊眉修眼,顧盼神飛,頭飾、金簪、項鍊、耳環、玉鐲各種繁複的物件,高貴又盡顯美麗,竟是不覺庸俗。

  榮瑾瑜不由得心道:唉,這女子太過明媚耀眼,太過高貴榮耀。

  美好如顧思敏,又怎能不耀眼,她的存在能讓即便是再無感的人,也能感受的到。如若你看到一條大街上,有川流不息的人潮,卻只有一人那氣質,那身影能牽動人心的,那便是顧思敏無疑了。

  可是,太過美好耀眼的事物,便會給人停頓的感覺,顧思敏就太過美好,總給人朦朧不可觸及的感覺,不真實好虛幻。

  這樣子莊重高貴打扮的顧思敏,又是榮瑾瑜從未見過的,攜了公主一起出門上了馬車,竟是一路無話。按明國慣例,榮瑾瑜今日便要上朝接受官職冊封,而公主便會先行去了出閣前的宮殿等他,然後再一起去拜見長輩。

  明國皇宮富麗堂皇、建築奢華,羣落之間最前面的宮殿,便是上朝議事的宮殿,名爲乾元殿。穿過乾元殿是坤政殿,這坤政殿,左邊是御書房,右邊便是現任皇帝的居所。順着坤政殿往右走,穿過一道走廊,就會看到一個回門,這便是通往後宮的宮門了。

  其所在地向來都是有重兵把守的,這後宮內院,向來是不允許除了太監內侍以外的男子進入的,就是皇親國戚也要先經過通報等着召見,是不得擅自闖入的。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聞大駙馬榮瑾瑜,才德兼備,聰明正直甚爲欣賞,現今封爲戶部尚書以示皇恩,望不負朕意盡忠朝廷,欽此,謝恩。”

  才一上朝,李洹便宣讀了聖旨,衆官員一聽之後又是一驚。

  枝上柳綿漫風擺,荷花已落,喜鵲悄來把信傳,應是狀元及第時。這封官的情景,着實是讓榮瑾瑜又傷心了一回。本來如無意外,不足半月前,想必自己高中,便可和顧偌顏兌現這成婚之約的,現如今不待及第,倒也是已經封官了,這卻讓他多多少少的有些惆悵感懷。

  “臣,謝主隆恩。”這一道聖旨,便是官居戶部尚書了,端的是正三品。普通的駙馬都是正五品的閒職,看來這皇上寵愛長樂公主的傳言,又是要更上一層樓了。只是這長樂公主,意在皇位的心思,聖上究竟是知不知曉呢?

  “平身,榮愛卿,朕對你可是委以重任了,以後可要好好的盡忠朝廷,莫要辜負了朕對你的厚望啊。”敏兒啊,你千挑萬選,請旨賜婚的人是龍是蟲,一試便知了。

  顧辰逸目光如炬的看着榮瑾瑜,距離雖遠,但他還是看出了這年輕人的些許惶恐。想必是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封了他個正三品的要職。正三品,剃掉了原先的戶部尚書,敏兒的戶部算是又打通了關節,只是,榮瑾瑜你莫要丟了敏兒的臉面纔是真的。

  “是,臣深感皇恩,定不辜負聖上期望。”榮瑾瑜又是深鞠一躬,言語行爲都是十分的謹慎。

  哎,又見到了我那皇上老丈人了,他用那種慈祥裏透着威嚴,威嚴裏還透着絲絲怨憤的眼神,溫和地對我說着,這哪裏是關心,簡直是變相警告。作爲明國的最高領導人,擁有着至高無上的決策權,他剛毅的臉相,俊美卻因爲身着龍袍而不怒自威,在這朝堂之上,衆目睽睽之下,果然是淡定自若,不失威嚴的。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衆,人必非之。我這日後,還能平靜的過日子嗎?

  對於任何人而言,一個駙馬,夫憑妻貴,這是多麼大的殊榮啊,可這是掩耳盜鈴之舉,怕是這戶部,也落入公主之手了。那皇上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這個皇上,不會也變態到跟以前學過的歷史上的皇帝一樣變態吧,想看着自己的兒女拼死廝殺,像培養藏獒一樣的,培養他們。

  榮瑾瑜在心裏七上八下的爲自己算計着,沒多久便退了朝。官員大臣們雖是多有議論,但也不乏有拍馬之人前來祝賀,道喜之聲又是一片。與他們微微的打了招呼,榮瑾瑜便由管事太監帶領着,疾步往後宮走去。這太監像是怕讓公主等候的久了,躬着身子,簡直是邁着歡快的小碎步,一路疾馳而去。

  顧思敏帶着榮瑾瑜去了藍妃寢宮,衆人都在此等候着。才一到,顧思敏就和榮瑾瑜一起跪地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顧辰逸笑道:“平身。”

  顧思敏拉着榮瑾瑜起身,都挨着皇上坐下了。

  “敏兒婚後這幾天的小日子過的還好?對瑾瑜這駙馬還滿意嗎?”聽下人說這幾天公主駙馬白天都在府裏熟悉府內各職,晚上也是同房而居。顧辰逸笑笑的看着顧思敏,心裏安慰不少。

  “父皇~,你又要取笑敏兒嗎?”顧思敏居然一反常態的紅了臉,撒起嬌來,這讓一邊的榮瑾瑜瞬時就膛目結舌了。

  這時,藍妃看到了顧思敏臉紅的嬌羞,便也開口囑咐了榮瑾瑜,道:“皇上,您看長樂這副小女兒臉紅害羞的模樣,還能不滿意嗎?駙馬,你以後可莫要欺負我們長樂啊。”

  這藍妃是大皇子生母,爲人善良,但求安穩,倒是不喜爭權奪位的,其子心性也與她是相差無幾。所以,顧辰逸還經常是會來藍妃的寢宮散心。

  “就是,瑾瑜呀,你可要是敢欺負我這妹妹,我也定不饒你。”站在一旁的大皇子也幫腔的警告道,倒是引得衆人笑聲一片。

  榮瑾瑜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唯唯諾諾的,應道:“是,兒臣謹記,自是不會慢待公主的。”

  oh,這個公主會撒嬌。氣場,顧思敏天生的演技派,這氣場、這角色轉換,收放自如。

  “哦,不慢待?那日後如何算得不慢待呢?”顧辰逸眼睛微斜,聲音低斂,瞬間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真是讓人冷汗直流。

  榮瑾瑜略有緊張,卻仍舊要自然淡定的,說道:“臣是公主的夫,自當是以寵愛妻子爲己任,以公主馬首是瞻,結髮爲夫妻,相愛不相疑。”

  oh我的皇上老丈人在這個時候看向我,而後竟然飄忽忽的問了一句什麼叫不慢待?看着他那似笑非笑,善良慈愛的眼神,我突然就想,回答完問題,他會不會把我殺了,會不會臨了還補上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oh我親愛的岳父呀,你可知,你這乘龍快婿我,當真是被你嚇得快乘龍而去了。

  天地良心,對於這如何會對自己妻子好的話,說不說都是不對的。好的太過了,不真實,就顯得虛僞缺乏真心。一點不好的話,就是人品道德太差,直接可以拉出去咔嚓了。這駙馬本來就是公主的附屬品,本來就在妻子面前毫無地位和尊嚴可言,還要被別的男子鄙視,嫌棄。如今這話,又是公主他親爹問的,這輕重還真是不好掂量呢。

  榮瑾瑜思量了片刻,只好不緊不慢的這麼回答了,這問題太過尖銳,一個不小心便會被顧辰逸進了死衚衕裏。

  顧辰逸頗爲滿意的笑了笑,道:“好,那朕便放心把朕心愛的敏兒交與你了,你們今日用了午膳再回府吧。”

  上次出了御書房,暗衛稟告說捨身救了敏兒的人就是他,那時我還有些懷疑,但現在看來不管他是誰的兒子,只要他對敏兒這心是真的,那朕也能放心了。何況,事到如今,榮海他還能不向着朕,不向着敏兒,他也不能放着他這獨子的安危於不顧啊。

  顧辰逸算是看出來了,這榮瑾瑜可是個深藏不露呢。武藝不差,嘴上功夫也是了得。想必他這些年在外面也學得了不少的本事,能幫顧思敏是最好不過了。

  榮瑾瑜又是一行禮,道:“是。”

  一旁的顧思敏笑容不改,心裏卻是不善的很:好你個榮瑾瑜,結髮爲夫妻,相愛不相疑,這話說的真真是情深理在,你這話明裏騙的了旁的人,但這暗裏你我二人現在,可不正是結髮爲夫妻,無愛兩相疑嗎?

  用過午膳,顧思敏二人便早早的回了公主府,顧思敏去了書房,榮瑾瑜閒來無事便去了花園彈琴。

  “駙馬,楊大人兄妹來訪。”

  正當榮瑾瑜在唱歌的時候,卻有下人來報說是楊麒嶽和楊若瑩前來造訪。

  榮瑾瑜想了一下,道:“嗯,帶他們進來吧。”

  他們來了?這楊麒嶽還真是說到做到呢,剛說了讓他有空常來玩還沒兩天呢,果然就來了還帶着自己的妹妹,這是要幹神馬?買一送一嗎?

  “那是帶他們去…?”這下人支支吾吾的問着,想以往公主都會去客廳或是書房接待客人,卻不知道駙馬爺是要去哪接待客人。

  榮瑾瑜打斷他的支吾,道:“哪裏都不去,來這就行。”

  榮瑾瑜壓根就沒有在意過楊麒嶽兄妹的存在,一如往常,自己彈琴唱歌的雅興沒人能打擾。

  “是。”那下人得令便去了,榮瑾瑜一人仍是在花園彈琴唱歌,如無人之境。

  “公主,楊大人兄妹來了,已經去了花園駙馬那裏。”

  適才那個下人稟告榮瑾瑜時,另一名下人也去稟告了在書房裏的顧思敏。

  “嗯,知道了。”顧思敏揮了手揮,放下手中的書,就在思量着要不要去趟花園。

  榮瑾瑜,你果然是把楊麒嶽給我招惹過來了,只是,爲何還有他妹妹?思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去看看吧。片刻之後,顧思敏才道:“染塵,我們去花園散個步好了。”

  ‘啪、啪’待榮瑾瑜唱完一曲,一直站在一旁欣賞的楊麒嶽才拍着手,開口稱讚道:“月影橫臺沏茶坐,思念多繚繞!瑾瑜真是好興致,好文采。”

  榮瑾瑜,你那今生的非卿不娶,如今呢?你在這裏思念,思念的又是誰?是她,還是敏兒?

  楊若瑩微微一笑,道:“沒想到,瑾哥哥在真人那,琴藝也是精進了不少。”

  楊若瑩嘴上誇獎,心裏卻也是憂慮煩躁的,這份感情他也能在公主府堂而皇之的唱出來,不知長樂公主,若是知道自己的駙馬心心念唸的惦記着別的女子,又會有何感想呢?

  榮瑾瑜也謙虛的敷衍,道:“麒嶽和若瑩妙讚了,我也只是以歌寄託哀思而已,卻是有什麼興致呢?只怕是這歌裏的思念反而會掃了別人的興致呢。”

  難道楊若瑩喜歡那個榮瑾瑜?自從見面她這幾次的眼神,總是溫柔多情,還有着異樣的傷感,這分明就是愛的表現嘛。可這榮瑾瑜不是八歲,就跟着師父走了嗎?他不會八歲前就給我招惹了桃花了吧。幸好現在跟公主成了親了,倒是無妨,不然說不定,還要有什麼糾纏呢。

  庸人自擾,想着榮瑾瑜便笑嘆着搖了搖頭,在一旁坐下了。

  顧思敏出了書房,便只帶了陸染塵和門口的楚流蘇前來,剛到便也聽到了榮瑾瑜唱的詞曲,心裏不自覺的有些微微的異樣泛出。

  可她只站在遠處沒有靠近,卻也在心裏思量着:一裹青衣駐空房只爲侯着你,一封情信提筆時早已思念你,天晴雨停把花尋赤腳探霧雲,而我無意沒留心偶然遇見你。榮瑾瑜你這繚繞的思念,唸的是誰?你這在何方的所尋,尋的又是誰?你這等待歸來,等的又是何人呢?

  這是個把柄?要是能知道,也許我可以控制他,可是爲何我又想讓他死心塌地的跟在我身邊呢?說不清楚是爲了什麼,自己不該是要利用他的嗎?可爲何不見卻又有些想念,想念他呆呆笨笨的樣子,想念他彈琴唱曲時的情深流露,想念他在新婚之夜被自己愚弄的可愛?竟連自己都會想到失神而發笑。

  顧思敏沒了表情,冷聲吩咐,道:“我們走吧,回書房。等楊麒嶽他們走了,叫駙馬來趟書房。”

  顧思敏糾結的甩甩頭,不願去想那些瑣碎煩心的事,轉身便又回了書房。

  楊若瑩問道:“瑾哥哥,你現在可還想着那人?”

  你現在僅有的也只能是思念了,可這思念也是有尺度的,哪一天這尺度若是逾越了這界線,怕是這禍端便要來了。

  見榮瑾瑜點了點頭,楊麒嶽又疑問,道:“你若是想着她,爲何早些在外自由的時候,不娶了她呢?”

  榮瑾瑜,錯過的不只是你們而已。我的自私懦弱造成了自己的悲劇,難道你也有理由不成?每思及此,楊麒嶽也是疑惑不已。

  榮瑾瑜嘆息,微微一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這世間之事,往往是強求不來的,錯過了的,生生的就錯過了。尤其是這姻緣,註定了的,怕就是無法改變了的。只是,流年似水、繁華褪盡之時,身魂可亡,心字成灰,相思卻是無法泯滅的。關於這些個是非對錯,追悔不及的過往,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吧。麒嶽今日來訪,怕不是來看我的吧?”

  剛纔就看見你小子,自坐下就開始東張西望的,想見公主是吧,有本事自己找啊。

  楊麒嶽一愣,微微臉紅,道:“啊?只是閒來無事和若瑩來看看你,你既然已經和公主成了婚,以後可要好好待她,莫要讓她受了委屈。也罷,以前錯過了的事,我們以後不提便是了。”

  既然你纔是駙馬,那麼連我的那份,也一起愛了吧。你的人品我自是相信的,只要你能好好待她,我便會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守着她,只要她一句話我也願意戎馬邊疆,誓死效忠。只不過,我忠的不是朝廷,而是她。

  榮瑾瑜無奈的笑了笑,應道:“嗯,那是自然了,我是駙馬,公主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會對她好的。”怎麼所有人都要叫我對顧思敏好呢?怎麼沒有人關心我呢?難道這個小王爺的身份,正三品的官職,加上這個駙馬的名號都比不上一個公主。真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歸根結底的原因是沒人愛我,纔是真的吧。

  “瑾哥哥,可還記得小時候說過的話嗎?”楊若瑩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問上一句,不然叫自己如何能死心,放下這數十年的心情。

  榮瑾瑜見楊若瑩問起小時候,便推脫敷衍,道:“小時候的事,年份太久,太過遙遠,都記不清了。怎麼,難道我對若瑩承諾過什麼嗎?如若不是兒時說的玩笑的話,那現在只要我能辦到的,定是會兌現的。”

  哇,真的有桃花嗎?都這麼問了,不管怎樣,先把這問題踢回去再說,要是真有什麼感情糾葛的話,一個未婚女子對着一個有婦之夫,我還就不信你真能開得了這口了。

  楊若瑩搖頭苦笑,道:“沒什麼大事,確是些玩笑而已。”

  玩笑,真是玩笑,怕我就是個天大的玩笑吧,瑾哥哥你一句話,就能否定了兒時的承諾,難道,你真的忘了?還是你早就變了心,移了情?許是你兒時就沒有把我放在心上過。哥哥說的對,八歲,才八歲的我們又懂得什麼情愛呢?可是,你十五歲那年偷偷跑回來看我時說過的話,難道也不作數了嗎?

  記得八歲時,我被二孃責罰,你得知了此事,爲了哄我開心逗我笑,還說你最是喜歡我,等長大了定是要娶我。我那時信以爲真,卻不想後來你竟病重去了青城山,這一走就是七年。

  記得十五歲時,你瞞了所有人偷跑回來,只是爲了見我一面。那時,你真真的向我承諾,待你病好下山之時,便回來向爹爹提親。可是,如今呢?你先是有了非卿不娶的意中人,後又娶了長樂公主做了駙馬,那你對我的承諾,又算得是什麼呢?最終,我的心,我的情,該何去,何從?

  榮瑾瑜見她苦笑,心有不忍,卻無能爲力,道:“哦,雖然我記不太清了,不過若瑩要是有事要我相幫,作爲哥哥,我必定也是義不容辭的。既然來了,麒嶽可是要見見公主?她此時在書房裏,你若是想見她,我可以叫人爲你通傳。”

  看楊若瑩有些呆滯的眼神,想必那榮瑾瑜,還真是許下什麼承諾了,真是罪過啊。小小年紀不學好,瞎承諾什麼啊,好好的還耽誤了人家姑娘這如花似玉的年華了。

  “這,既然公主在書房,想必是不方便見客的。那我們便告辭了,改日再來好了,若瑩我們走吧。”見公主必然是楊麒嶽做夢都想的。可他見自己妹妹有些不對勁,他不放心的,便起身告辭,要帶了她回去。楊若瑩和榮瑾瑜的事情,他還是多少知道點的,只是他不知道,榮瑾瑜竟然會在十五歲那年,爲了楊若瑩偷跑回來過。

  陸染塵見楊家兄妹告辭了,纔去了花園,道:“駙馬,公主在書房召見。”

  才送走了楊家兄妹,榮瑾瑜本是想回花園曬個太陽補個覺的。這幾天,天天跟公主共居一室,晚上老是睡不好,怕被公主發現身份。好在公主這幾天,倒是沒有提過夫妻之禮什麼的。不然他這日子過的,就跟踩在砧板上一樣難熬了。這會公主卻派人來叫,還不知道又要說什麼呢,這聰明的公主啊,真叫人是想靠近卻又望而生畏。

  “公主,找我何事?”榮瑾瑜進了書房時,顧思敏正在桌前畫畫。

  “駙馬來了啊,正好,可以來指點一下本宮剛剛畫好的畫。”顧思敏放下手中的毛筆,看了看這畫,似是不太滿意的搖了搖頭。

  “指點不敢當,我也只是略懂而已,看看倒是可以的。方纔公主爲何搖頭,難道是對這畫不滿意嗎?”榮瑾瑜探步上前,看了一眼這畫,便很是喜歡了,實乃佳作也。

  “嗯,不是太滿意,可又是不知道哪裏不滿意。”顧思敏看了眼榮瑾瑜,又看了眼那畫,這副看似完美的畫,總覺得還是少了點什麼。

  “單看公主這畫,是線條輕盈流暢,人物惟妙惟肖破畫欲出。就連這柳樹枝頭的畫眉、水中的鴛鴦也是栩栩如生,湖邊立着的女子長髮飄然,配上這清雅秀美的山水、夢一般的仙境,真是堪稱大家之作了,只可惜,少了那麼點意境。”榮瑾瑜又細看了一遍,便已覺出哪裏不對,頓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哦?聽駙馬此話,想必已是看出不足來了,卻不知是哪裏有差?這缺的又是什麼意境?”這會的顧思敏是少有的輕鬆,她已經放下了心中煩惱,與榮瑾瑜探討起這畫來了。

  “公主且看,青山綠水浩然歸,只是這歸來之人,爲何不似那成雙的畫眉和成對的鴛鴦一樣呢?她形單影隻不免就有些黯然蕭瑟的遺憾了。缺的也正是這心情愛意,這畫若是如此,便立刻昊然生輝,沒有遺憾了。”公主這缺的明明就是愛意,她這懵懂的心意,只知道繪與花鳥動物,卻不知道這人最不能缺的,正是這份愛意。

  榮瑾瑜一筆劃過,這畫上已然是出現了一個並肩相依的女子,悄然生姿。

  “奈何相思總是單,徒留花間醉夢人,繁花落盡終有時,惟願同伴影成雙,這纔是駙馬最想表達的?”顧思敏定定的看着榮瑾瑜疑問完,稍稍一頓又接着,說道:“墨灑青山,妙筆生花。真真是更加的生動傳神了,如此一筆真是讓人如臨此境呢。駙馬真是學貫古今,樂器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曉啊。”

  我的駙馬榮瑾瑜,這樣一個紈絝子弟的身份下,你還有多少是我所不知道,我所不瞭解的呢?你真是越來越吸引我了,這下,該怎麼辦呢?

  “哪裏,是公主誇獎了,只要公主不認爲我這是畫蛇添足便好,只是這詩?”這公主府還真是公主的天下呢,剛彈琴唱了歌,公主立馬就知曉了,這速度真是比光速還快呢。

  顧思敏脣角上揚,淺笑道:“怎麼會,駙馬這一筆真是點睛之筆呢,這詩也是聽到駙馬吟過的,現今用在這副畫上倒也貼切應景。只是,駙馬畫的這心愛相伴之人,卻爲何是個女子?”

  顧思敏心中一驚,眼前這人喜歡的果真是個女子,那自己當初的猜測便是無誤了。那麼,今日楊若瑩的到來,是否就有了答案呢?

  榮瑾瑜一愣,就朝畫中看去。片刻之後,他先是掩飾般的一笑後,又扯淡道:“啊?奧,想來是我太過於被公主這畫上的詩境所吸引了,一時眼疾,沒看清楚,以爲公主畫的是個白衣男子呢,公主若是不喜歡,那便重畫好了。”

  額。居然忘記了,一揮手,這兩個女子就成雙成對了。

  榮瑾瑜聽了顧思敏疑問,便裝傻充愣的又看了看這畫,還誇張的連臉都貼上去了。

  “原來如此,本宮也只是隨便問問,駙馬何必如此緊張?這畫本宮喜歡的緊,就留着好了,你看你這臉上都沾染了墨漬了,駙馬別動。”剛纔嘴上明明說的就是女子,現在還要狡辯成男子,榮瑾瑜你還有多少事,是如此僞裝的呢?

  顧思敏說着,就攔住了榮瑾瑜正準備摸臉的手,順手拿過了在桌几上的絲絹,幫榮瑾瑜擦了起來。

  四目相對,兩兩相望,讓榮瑾瑜有一瞬間的失神,這樣動作輕柔的顧思敏,太過溫柔美好,又是他所不曾見過的。這樣多變的顧思敏,經常的會讓榮瑾瑜覺得自己是活在夢中的,要不怎麼有人能如此多變,翻臉比翻書還快呢?

  顧思敏的笑意又盪漾開來,道:“好了,駙馬待會可要小心點,別再弄到臉上了,不然這一張俊臉,豈不是要變花貓了嗎?”

  顧思敏放下帕子,看了看榮瑾瑜有些泛紅的小臉,不由得想起剛纔他那裝着趴到畫上查看的樣子,着實是可愛,竟不自覺的微笑開來。

  榮瑾瑜有些木訥的笑了笑,道:“奧,呵呵,多謝公主。”

  她這微笑如此勾心,灼燒了榮瑾瑜的眼。榮瑾瑜對自己連續幾次接二連三的失神,更是疑惑。他已是決定要找到顧偌顏,問清楚自己的心,問它到底喜歡的是誰?

  “對了,這要是淡染墨暈該要如何染呢?本宮老是染的不那麼自然,駙馬博古高藝,今日便請教駙馬好了。”

  顧思敏拿着筆問榮瑾瑜,他那點睛的一筆讓自己很是欣賞呢。

  “要這樣,先將筆浸於清水或淡墨中,再用筆尖沾一點濃墨,一次染出深淺不同過渡自然的效果,這樣淡墨微染的才恰到好處,薄霧暈染輕紗幔帳,猶如淡染胭脂一朵輕,這樣最是自然美好。”

  榮瑾瑜沒有接筆,卻握了顧思敏的手,左手輕攬着她的腰際,右手牽握着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的說着,手上畫畫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亦步亦趨的教顧思敏如何淡染墨暈,鼻邊傳來顧思敏的陣陣體香和髮香,香薰微醉,榮瑾瑜微微臉紅,畫完方纔鬆開了顧思敏的手,離了她身邊,竟似是有些不捨。

  顧思敏十分滿意這畫作,欣賞的一笑,道:“果然,更加真實如幻境一般了,駙馬的琴藝高超,沒想到畫藝也是如此不凡呢,不如就由駙馬來賦詩一首以示紀念吧。”

  顧思敏將筆遞與榮瑾瑜,剛纔那觸感一如當初,令顧思敏又是一愣。她倒是沒有想到,榮瑾瑜竟會握了她的手執筆,這點令她很是意外。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顧思敏更沒想到榮瑾瑜會寫出這樣的詞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多麼美好。可這是顧思敏從未想過的事情,是她的從來就不敢去想的事情。她沒有想過,如若有一天自己遇到了真愛會是如何,因爲她從來都不曾認爲自己今生會有情愛。

  榮瑾瑜邊寫邊吟,道:“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再沒有比這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更能表現出這畫中意境的詩詞了,此時此刻無須多言,輕偎執手只這十六個字,便足夠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情人之間充滿着愛意,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心意相通。

  顧思敏看着榮瑾瑜,疑問道:“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這也是駙馬的大作嗎?”

  顧思敏念着這詞的聲音,又清冷了起來,明明是臉上笑意依舊,卻讓人覺不出來絲絲溫暖。

  榮瑾瑜一驚,問道:“啊?公主是在哪裏看到的?”

  榮瑾瑜有些心虛的避開了作者的問題,自己借了陶淵明的詞來聊以□,居然被公主看見了。

  顧思敏的聲音逐漸回暖,道:“只是昨日在駙馬書房看到的,真是看過方知,原來駙馬,志在田園。”自由,愛人,相攜至老,原來,你要的,竟是如此的簡單?

  榮瑾瑜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以前過慣了山野鄉村的生活,現如今的錦衣玉食,倒是叫我有些不習慣了,這只是些因爲煩悶而寫的話語,公主自是不必放在心上的。”

  這公主高深的心思,比翻書還快的翻臉,真是讓人應接不暇。

  “哪裏,有志不分貴賤,駙馬能志在田園也是好的,與世無爭、逍遙快活並不是什麼過錯。只是你現如今的身份,由不得你擁有自由。”顧思敏狡黠的一笑,在她心裏早已是想好要如何算計榮瑾瑜了。

  榮瑾瑜也正色,答應道:“是,公主放心,我自是會當好駙馬這一職位的。”

  榮瑾瑜自見公主翻了臉,也立刻警惕起來,萬一這公主挖了陷阱給自己,怎麼辦?

  顧思敏突然笑的燦爛,道:“駙馬,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可好?”

  駙馬這一職位,在你眼裏心裏,非與自願的事情,都是這般抗拒的嗎?連駙馬你都要說成是職位。也罷,於你我而言,這駙馬許真就是個職位吧。

  榮瑾瑜眼睛一斜,十分小心的問道:“什麼交易?”交易?看,陷阱來了吧。

  顧思敏也看着他,道:“你助我朝安邦定國,我應你一件事。這件事可大可小,可深可淺,皆由你定。我絕無異議,如何?”

  即便是還了你自由,我也可以應允,只要你助我一統天下,我便甘願放了你走。縱使我朝失了良臣名將,我也絕不後悔。

  榮瑾瑜有些不信,她怎麼就能如此肯定我可以幫助她呢?他喫驚的看着顧思敏,問道:“公主怎的就如此確定,我有這個能力呢?”

  顧思敏卻微微轉身,側臉道:“駙馬,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只得你兩個字,願意或是不願?”

  你要的無非就是自由,我自是可以給你,你又能有什麼理由拒絕呢?這個無限制放寬的條件,你是覺得太過便宜了嗎?

  顧思敏抿脣淺笑,脣角微揚,她已經看穿了榮瑾瑜的心思,這人想要的她已是明瞭了。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是不爲權勢錢財而折腰的,他的才華和脾性,顧思敏真是欣賞不已。

  榮瑾瑜想了片刻之後,道:“好,一言爲定。”

  顧思敏,難怪你會刻意提到我志在田園,你應我任何一件事,卻是沒有直接說還我自由,你果然是給你我還留了條有臺階的後路呢。只要到時候不是你開口強行應了我別的事情,我自是願意的。

  顧思敏又燦爛的一笑,道:“對了,駙馬這畫是如何畫的?看起來當真是可愛有趣呢。”

  顧思敏說着,就從旁邊拿出了昨日在榮瑾瑜書房看到的漫畫,昨日一見畫中的人物便喜歡的緊,順道拿來研究,卻怎麼也畫不出這畫上的感覺來。

  榮瑾瑜一看,解釋道:“奧,這是漫畫,要用這種碳棒來畫的,是簡筆畫法,畫風是相當的可愛。”

  榮瑾瑜見顧思敏又恢復到了翻臉之前的樣子,想着反正現在有了交易,自己是不用擔心公主會逼自己行夫妻之禮了,用計策換自由,這買賣還算值當,這所有牽扯之人的性命,也算是就此保住了。想着,他便拋開了那些煩惱,跟她畫起漫畫來了。

  “慢畫?是要慢慢的畫嗎?這碳棒怎麼這麼黑呢?”顧思敏好奇的問着,她專心好學的樣子很是可愛。

  榮瑾瑜無奈的點了點頭,道:“嗯?嗯,是要慢慢畫的,碳是黑的啊,碳棒當然也是黑的了,跟墨差不多的原理,漫畫要這樣畫…”

  榮瑾瑜對古人的理解有些無語,但是顧思敏可愛的樣子他倒是很喜歡的,看到顧思敏這樣,彷彿就像看到了一個心性未泯的孩子一般單純可人。

  顧思敏突然生氣的,叫道:“哦,嗯。哎呀,你幹嗎搶我的筆,你自己再去找一根啊。”

  顧思敏畫着畫着,拿着筆就是不撒手,看得榮瑾瑜手癢癢,乾脆就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搶了她手中的筆。

  “誰搶你的了?顧姑娘,這是我的筆。”榮瑾瑜氣結到不行,不讓我用怎麼教你?

  真是的,你還沒自由呢就這麼囂張,你日後要是自由了還不得上天了。顧思敏不屑,疑問道:“你的?現在連你的人都是我的,你的筆,還不算是我的嗎?”

  榮瑾瑜瞪大了眼睛,道:“你怎麼可以,這樣算?”天啊,這是神馬算法?

  顧思敏卻用倔強,霸道的語氣,道:“爲什麼不能這樣算?你還沒有恢復自由以前,都是我的。我說東你不準往西,我說南你不準向北。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你繼續教我畫慢畫吧。”

  顧思敏偷笑着,不着痕跡的,就霸道的宣佈了所有權。這也算是她心裏慢慢滋生出來愛意的,一點小九九了吧。

  “……”

  榮瑾瑜無語,這孩子怎麼天真起來,還是這麼霸道呢?御姐女王的範,是不是改不了的啊?這娃小時候,就沒有一點蘿莉範嗎?

  就這樣,兩人又開始了新的畫畫方式,又有了新的共同愛好,又增進了新的感情,這離榮瑾瑜知道顧思敏是顧偌顏的真相,已是迫在眉睫,只是近處遠方的風浪,也即將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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