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作者:張佳音
施晚意和陸姝都捱打了。

  馬車上,母女倆並排坐在同一側,皆是右手託着左手,擎在胸前,可憐巴巴地看施春濃。

  施晚意:“阿姐,你別生氣了。”

  陸姝學她語氣,“姨母,我知錯了。”

  老話說,打死犟嘴的。

  陸姝以前寧可被打斷大脖筋,也不會服軟。

  現在竟然也學了施晚意的“惡習”,開始使這種令人髮指的小手段。

  施春濃坐在兩人對面,不苟言笑:“……”

  絕不能心軟,否則日後她這個師父在陸姝面前威嚴何在?

  施晚意再接再厲,“阿姐,是我貪睡,不怨陸姝。都怪我沒出息,身體虛……”

  陸姝身體倍兒棒,學不了這話,眼一轉,掐着嗓子難以啓齒道:“姨母,我、我……我長這麼大,難得跟母親同牀,想她多抱抱我……”

  她本意是想哄得施春濃不再生氣,可話說出來,臉刷地通紅,根本不好意思看兩人的眼神。

  施春濃一怔,眼裏流露出憐惜。

  施晚意也有觸動,一把抱住陸姝,心疼道:“有什麼話不能跟娘說呢?”

  陸姝正懊惱,忽然就埋進她懷中。

  而不同於看起來的那般慈愛,施晚意落在陸姝背上的手,每一下都頗重。

  但也給陸姝解了圍。

  陸姝一邊兒在心裏腹誹她娘沒個孃的樣子,一邊兒也嚎道:“娘~”

  可惜她的腔調絲毫沒有施晚意自然。

  施春濃那點兒憐惜一下子全散了,沒好氣道:“少作怪,待到我莊子上,罰你在我的宅子跑十圈。”

  陸姝嚎聲戛然而止。

  施晚意手上用力,又一下拍在她後背上,提醒她唱戲唱完。

  陸姝悶哼一聲。

  她是皮糙肉厚,可也沒那麼抗造。

  施晚意緊摟着她,善解人意地勸:“一日爲師終生爲母,聽你姨母話,你姨母不會害你。”

  然後又轉頭對施春濃道:“阿姐,陸姝若是不懂事,你該打打,不用顧忌我,只別打壞了就行。”

  陸姝埋在她胸前翻白眼。

  施春濃沒傻到看不出倆人做戲,不輕不重地瞪施晚意一眼。

  施晚意衝她憨實地笑。

  施春濃方纔打陸姝手心打得實在,打施晚意也就頭三下抽得重,剩下都跟撓癢癢似的。

  她到底不捨得罵妹妹,便伸手揪出陸姝,“行了,別跟你娘黏糊了。”

  陸姝:“……”

  誰黏糊了?她冤死了。

  偏施春濃認準施晚意這個妹妹柔弱,半點兒不覺着她這麼做有何不妥,還反過來教育陸姝:“學武不是爲了逞兇鬥狠,是爲了保護身邊人,你娘身子骨弱,往後看顧好她。”

  明顯後一句纔是重點。

  陸姝心下嘀咕不斷,面上不情不願地應道:“知道了。”

  施晚意摸摸她的頭,一臉感動。

  外頭,方既清聽着她們的聲音慢慢降下,面上始終浮着淺笑。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從後方傳來。

  方既清聞聲回頭,看見馬車上姜家的標識,以及馬車周遭熟悉的護衛,微訝。

  姜嶼回來了?

  姜家的馬車沒停,徑直越過他們一行。

  只一個護衛慢下來,騎馬到方既清身邊,恭敬道:“方大人,我家郎君說,恐耽擱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你們行路,便不停下問候方夫人和施二娘子了。”

  真是姜嶼。

  回來的悄無聲息。

  方既清沉吟片刻,側頭對馬車內道:“春娘,我去與師弟說幾句話。”

  施春濃的聲音傳出來,“好。”

  方既清驅馬向前追去。

  馬車內,施晚意聽着漸行漸遠的馬蹄聲,好奇地掀開紗簾,向外張望,“是那位姜家二郎嗎?”

  施春濃沒什麼興趣道:“能讓方既清過去說話的,也就那一個,姜三郎年紀差得有些多,關係不如他們二人。”

  姜家的馬車跑得快,施晚意只瞧見馬車稍慢下,姐夫方既清直接從馬上跳到馬車上,看不見姜二郎,略微遺憾道:“淨聽人提起姜家這位二郎,我都沒見過。”

  皆說他風采卓絕,她都忍不住好奇起來。

  陸姝順口問一句:“有姨父好嗎?”

  施春濃比較不出。

  陸姝問:“一樣嗎?”

  施春濃搖頭,“姜二郎相貌更好,能文能武,家世更是頂尖。”

  她一頓,接着說道:“不過一樣教人看不順眼。”

  “啊?”陸姝沒懂。

  施晚意替施春濃找補道:“你姨母是說,兩人皆出色的惹人豔羨嫉妒。”

  陸姝一聽,嘟囔:“我覺得姨父最好。”

  她對父親毫無印象,唯一抱過她的男性長輩就是姨父,心裏自然偏向。

  施晚意也覺得姐夫方既清從各個方面看,都出類拔萃,贊同地點頭。

  得到支持,陸姝微揚下巴。

  施春濃無語,“合着全家都教他收買了,就我一個眼神不好。”

  施晚意和陸姝眼裏皆是:你以爲呢?

  施春濃氣不過。

  姐妹姨甥三人小鬧一場,丁點兒芥蒂沒生出來。

  前頭,姜家的馬車上——

  姜嶼面上並無長途跋涉、風塵僕僕的狼狽,隻眼下些許疲色。

  姜家的馬車超過陸方兩家的馬車便慢下來,他手肘支在另一側馬車窗上,手指撐着頭,姿態懶散。

  方既清一進馬車便問道:“沒聽說太子殿下的儀仗回京,你獨自回來的?可是瀛洲那邊有急報要稟給陛下?”

  姜嶼簡單與他說了瀛洲發生的事,道:“先前出京時掩飾是不想打草驚蛇,現下見過魏元豐,回來是否遮掩已無關緊要。”

  “你見過陛下了?”

  姜嶼思緒遊離。

  那日之後,他沒有立刻離開瀛洲,寫了一封密摺送入京中,便和瀛洲節度使趁機剿瀛洲亂黨,並且仔細查了陸仁在瀛洲爲官幾年的所作所爲。

  陸仁的官聲……意外的好。

  從所查看,他爲官極盡責,也爲瀛洲做了不少實事,瀛洲百姓提起陸仁,幾乎都是稱讚。

  唯一不好的名聲,便是時不時出入煙花之地。

  可大鄴未有明文禁官員狎妓,根本算不得什麼污點。

  而陸仁身邊的隨從或是死了,或是不知所蹤,陸仁一直去的那家袖紅樓也早已人去樓空。

  如此巧合,很難不懷疑其中有問題。

  要麼陸仁真的就是白璧微瑕,要麼……陸仁心機深沉,沒有留下馬腳。

  姜嶼不可能一直留在瀛洲,只能由瀛洲節度使繼續追查下去。

  但線索並不是徹底斷了。

  事實上,他心知肚明,施晚意這個陸仁的遺孀和陸家人,就是更直接的線索。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昨日姜嶼甫一進京,低調回府簡單梳洗便進宮覲見。

  啓帝單刀直入,直接給他看了這些時日京中查到的消息——

  陸仁外放期間,每年都會送回陸府大筆孝敬,遠超他的俸祿。

  施晚意回京後的花銷和置下的產業,價值不菲。

  以及……陸侍郎得到一本裴公手札,雖然沒有明確記載充入軍餉中,但前朝宮中有過手札的記錄。

  種種皆佐證,陸仁有問題。

  然那時在御前,姜嶼卻是看着摺子上長壽坊的宅子和上月施晚意剛在豐邑坊以別人的名頭買的三進宅子,默然不語。

  而啓帝一個鐵血開國帝王,還邊打量姜嶼邊饒有興趣地問:“姜卿對朕小女兒的青睞都不爲所動,竟然甘於委身在一方小院?”

  第一次暴露,竟然是在帝王面前,姜嶼始料未及。

  但他在遇到施晚意之前也沒料到他會如此甘之如飴。

  發生了,便欣然接受,姜嶼甚至還面不改色地求陛下賜婚。

  他坦蕩泰然,啓帝卻分明存了看戲之心,“太傅可知此事?施家和太后似乎也不知道?朕不是那等亂點鴛鴦譜的帝王,若你們兩家皆有意,朕倒是不介意成人之美。”

  姜嶼現下想起來,仍然無語,“……”

  連陛下都在看他的笑話。

  姜嶼微嘆,隨後道:“魏元豐可能還活着,陛下……命我引而誅之。”

  依照姜嶼所言,能引魏元豐出來的人,除了陛下和太子,恐怕就是姜家了。

  方既清與他對視,眉頭微攏:“可安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些年,姜嶼和魏元豐明裏暗裏交鋒不斷,斷不可能躲避。

  他自有打算。

  方既清沉默片刻,轉而問道:“你如此明目張膽,可是要跟二孃坦誠相見?”

  姜嶼回首,似是透過車廂板看見了施晚意的人,繾綣道:“既生想念,便迫不及待來見她,哪會想那許多。”

  纔想着他必然事事計劃周詳,這便反轉了。

  方既清:“呵。”

  姜嶼不以爲意道:“師兄不懂。”

  他並非不想與施晚意坦誠相見,可眼下不是好時機,是以他只是想要悄悄看一看施晚意。

  而方既清再呵他,也是親師兄,待到了莊子上,借陸姝罰跑,牽制住見過姜嶼的施春濃,對施晚意建議道:“二孃不打獵,便在外圍轉一轉,西邊兒有野果,也可去採來嘗。”

  陸姝的身影跑進圍牆後消失不見。

  施春濃抽回視線,對施晚意道:“那野果此時節酸澀,用糖蒸着喫倒是不錯,你可試試。”

  一提酸,施晚意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

  左右陸姝罰跑次數頻繁,總看也沒什麼意思,便與姐姐姐夫告辭,往西行。

  這時候日頭已經大了,方既清命人去取傘,傘到之前,展開摺扇,遮在施春濃頭上。

  臉上出現陰影,施春濃擡頭瞧一眼,大大咧咧地擺手,“習武之人,不拘小節,沒那麼講究,不用遮。”

  但她轉頭又吩咐下人:“傘不必拿到這兒來,送去二娘子那兒。”

  講不講究是施春濃的事,做不做是他的事。

  方既清手依然遮在她頭上,淡淡道:“晃眼。”

  施春濃懶得與他爭論,只是瞥一眼他舉起的手臂,挪腳到他影子投下的地方,教人搬了個凳子來,坐下看着陸姝罰跑。

  方既清眼裏泛起笑,低眸專注地看着她的頭頂。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忽地,施春濃想起來一問:“我記得姜家的莊子還得往西?姜二郎去他家莊子嗎?”

  她說着便擡頭,正對上方既清的眼睛,剎那之後,肉麻得趕緊轉開。

  方既清習慣了,背手而立,沒回她的問話。

  施春濃不知爲何,也忘了。

  另一邊兒,施晚意踏青一樣,樹上的松鼠、驚起的鳥雀、奇形怪狀的草葉,時不時吸引她的注意力,腳步就慢下來。

  姜嶼在遠處瞧着她,只是看着她,內心半分驕躁也無。

  陛下沒說,可定然不理解他爲何會着魔一個嫁過人的女子。

  世人皆言,花無百日紅,人無再少年。

  然而施晚意活在當下,歷經萬千,依舊不受紛繁所擾,仿若破繭一般,明媚更勝年少,恣意妄爲中全都是她獨有的、渾然天成的從容。

  來自於內心的堅定,以及過往經歷,造就了世間獨一無二的女子。

  十來歲的施晚意一定也很美,可她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都會更美。

  這樣的她,年齡和嫁過人不是長處嗎?

  歲月的饋贈,珍惜而美好。

  姜嶼掩住身形行偷窺之事,卻半分不顯猥瑣,姿態灑然地靠在樹幹上,目光溫和地望着施晚意。

  就像他是陪着施晚意來摘野果一般自然。

  施晚意完全沒察覺到有人偷看她,貪心地盯着樹尖上更大的野果,踮腳伸手去夠。

  理所當然夠不到,而且差得極遠。

  婢女勸道:“不如婢子來摘?”

  “那有什麼意思?”

  施晚意拒絕,毫無自知之明地踮腳到極限,手臂也伸到極限。

  半晌後——

  “……算了,還是搬個石頭來吧。”

  施晚意爽快放棄,開始四處搜尋墊腳的石頭。

  姜嶼隱起身形,側頭瞥一眼她的身板兒,撿起一顆石子,彈向野果樹後方。

  石子打在草木上發出嘩啦聲響,婢女以爲是有什麼野物,小心翼翼循聲找過去,霎時驚喜,“娘子,有方凳!肯定是以前有人爲了摘果子留下的。”

  施晚意讓她拿過來,腳踏在上頭踩了踩,還算穩固,便扶着婢女站上凳子。

  姜嶼瞧她摘個野果,喜得彷彿一隻偷腥的貓,嘴角的笑意越發溫柔喜歡。

  眼裏閃過一絲戲謔,姜嶼又撿起一顆石子,把玩幾下,倏地彈向她頭上一枝。

  一顆比胡豆大不了多少的野果掉落,正砸在施晚意頭上,且十分準地簪在她髮髻上。

  “娘子,頭上有個果子。”

  婢女提醒她方位。

  施晚意站在凳子上,摸索幾下,摘下果子,奇怪地擡頭,又回頭環顧。

  什麼都沒有。

  姜嶼瞧見施晚意轉回去,依然沉住氣躲着不動。

  下一瞬,施晚意猛地回身,還是什麼都沒看見,這才又迴轉過去。

  聰明又敏銳,姜嶼靠在樹上輕笑。

  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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