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摺子由姜嶼親書,並未點名真身,既不提施晚意,也不提陸仁之名,全部由刺史府指代,聽得人如何想,便是見仁見智。
陸侍郎提心吊膽數日,不知道陛下到底查清楚多少,是否會降罪於陸家……
尤其是是知道宮中召見施晚意之後。
即便他已經毀掉了陸仁意圖貪墨軍餉的證據,可若是施晚意說了什麼,引得陛下對陸家不滿,陸家仍然難逃其責。
畢竟論親疏,施家是正兒八經的太后孃家,皇親國戚。
早朝上,奏摺宣讀之後,不管其他朝臣如何想,陸侍郎暗地鬆了一口氣。
起碼施晚意確實遵守承諾,沒有繼續踩陸家一腳。
但早朝結束前,啓帝金口玉言,任命了新的禮部尚書——不是陸侍郎。
先前“陸侍郎有可能高升”的傳言可是煞有介事,朝臣們一面恭喜新尚書,一面不着痕跡地觀察陸侍郎。
陸侍郎難堪,表面的風度還能保持住,不動聲色地恭喜新上官。
直到離開太極殿,坐進吏部他辦公那間獨立的廳室,才繃不住神色,露出些頹喪。
這是他離高升最近的一次。
下一次……
沒有了。
他的春風得意彷彿是個笑話。
日後在同僚面前,如何擡得起頭……
而奏摺處處只提刺史府,不提陸仁,陛下又沒給陸家賞賜,朝中文武官員,大多是人精,回去後仔細回憶摺子上的內容,越發懷疑。
陸仁病重,如何能辦那一樁樁一件件事,他也太頑強了。
可不是陸仁,又是誰?
陸家近來的風波,施家女分走大筆家產的流言仍在,甚至有不少人聽說有百姓去施家女新宅外潑贓物。
衆人猜測不斷,答案似乎顯而易見。
摺子的內容傳出去後,民間士子間亦有人發現其中的異常。
有德才兼備的士子,較真兒地想要個確切的答案,與其他人據理力爭。
可更多的人寧願是陸仁,也不希望是個女子。
他們繞過不提,依舊指責施晚意婦德婦道不佳,試圖掩蓋或者使人遺忘忽視對真相的探究。
這是發現異常的人,還有更多百姓,人云亦云,跟着別人的指向,議論、指責、抨擊……
就在熱火朝天時,一件離京城百姓更近的事傳揚開來,施二娘子回京後給城南貧苦百姓送了大筆修補房子的建材。
百姓們之所以那般推崇陸仁,是因爲賑災一事,受益的是瀛洲百姓,感同身受,越發情真意切。
偏偏他們認爲的好官,他的遺孀竟然做出相當於背叛的舉動——分走陸家五成家業。
正義之士無法接受,便做出些偏激的舉動。
現下,施晚意的善舉爲人所知,一些被遺忘的事重新露出水面。
當年陸仁和施二娘子以及一個妾室的糾葛;
施二娘子做主給妾室找了個好人家出嫁;
施二娘子分家後帶走了陸家大房的庶子……
丁芷芙嫁給牛三金,礙於貌美,出門即便戴帷帽也多有不便,是以甚少出門。
可鄰里之間,不好將所有鄰居拒之門外,便擋不住好奇的人。
丁芷芙知曉分寸,只道:“過去的是非,事關名聲,不好再提,不過夫人……施二娘子是極好的人。”
她這一句話,傳到外頭,依然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有人說是因爲親生孩子在嫡母手底下過活,但亂七八糟的議論之中,施晚意的名聲確實迴轉。
反饋到施晚意這兒,便是她的護衛沒再驅趕人,也沒再洗牆了。
施晚意還收到一封花箋,姜嶼約她在茶館見面。
而這個茶館……就是金吾衛校場外的那個。
施晚意:“……”
約哪兒不好,偏偏約在那間茶館。
約在那間茶館也就罷了,偏偏約在她發現姜嶼身份的那間雅間。
約定之日,施晚意站在雅間門口,“……”
雅間門打開,姜嶼一身金吾衛軍服,氣定神閒地問:“二孃,怎麼不進來?”
施晚意第一次見到姜嶼穿金吾衛軍服。
風儀玉立,不同於着廣袖長衫時的雅緻飄逸,軍服剪裁合宜,英挺巍然,天然便帶有一股莊重凜然之勢。
而且勁裝加身,好身材一覽無遺。
勁腰長腿,寬窄得宜,力量感噴薄而出,卻不會隆鼓地失衡。
哪哪兒都長得恰到好處,還有一張格外優越的臉……
女媧娘娘捏他時,定然偏心了。
施晚意視線下移,教他這一身軍服勁腰勾的魂不守舍。
姜嶼在門內,瞧着她這好色的誠實樣子,好氣又好笑,“還不進來。”
他轉身進去,施晚意便顛顛兒地跟上,小媳婦似的,眼睛粘在姜嶼背上似的。
姜嶼一人前來,施晚意的護衛闔上門,守在門外。
樓梯口,一個書生打扮的男人探頭探腦地望向雅間。
護衛銳利的
姜嶼走在前頭,感覺到她火熱的視線,心頭無奈,駐足。
施晚意太入神,撞在他的背上,連忙抓緊他腰側。
“沒事兒吧?”姜嶼想回身,被她抓着,便側頭問。
施晚意搖頭,收回手時飛快地摸了一把姜嶼腰側,然後才一臉乖巧地繞到正面。
姜嶼感覺敏銳,自然忽視不了她的小動作,直接在她清醒時,輕輕捏住她臉頰上的肉,氣她:“你多喜歡我一些,我什麼不能給你?何必偷偷摸摸?”
施晚意的臉頰揪起,嘴也微微撇向那側,略顯含糊地回:“你再捏我臉,我當你挑釁了,數三聲,快鬆開,三、二……”
姜嶼在她數“一”前,鬆開了手,改捏爲大拇指輕撫,“你碰我便不是挑釁了?我這幾日爲了你的名聲和安全忙活,可你先前如何瞞我的?”
施晚意自知理虧,眼睛轉動幾下,軟言軟語道:“我這樣溫良柔順的女子,你怎麼忍心與我計較?”
溫良柔順……
姜嶼手向上移,手指壓着她額角,輕輕一推,“少貧嘴。”
施晚意被扒拉地頭一偏,反推他一把,沒推動分毫,反咬一口,“我還沒說你,這般促狹,竟然約在這裏,你早就發現,逗我好玩嗎?”
“是醋了。”
施晚意:“……”
說得這麼真誠,越發顯得她沒良心,都不知道如何回了。
姜嶼淡淡地低頭瞥她,問:“你不與我說坦誠,是不相信我嗎?”
“當然不是。”施晚意收斂神色,眉眼疏淡地輕道,“只是覺得沒必要,莫名覺得就算不告訴你,你好像也能懂我。”
她說“沒必要”,姜嶼心便像被一雙手攥緊,她說後面的話,那隻手一下子又鬆開來。
姜嶼面色稍霽。
他對施晚意的底線一直很低。
姜嶼輕聲問: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我該懂什麼?無論如何,我都希望在你劃定的邊界裏,我有獨一無二的待遇,你於我已是如此。”
他從來沒說過愛,可一言一行皆透着獨佔欲,也確實用行動踐行着他的話。
施晚意沉默片刻,坦誠地吐露內心,“我是個好人。”
姜嶼眉頭一動,意外於她剖白的第一句話。
施晚意擡頭看着他的眼睛,聲音很輕很淡,滿滿都是坦蕩,“我給陸仁一個體面,我和姝姐兒也能體面地離開,何樂不爲?我要盛名何用,教人將矛頭指向我,打壓我嗎?”
“強如你,胸襟豁達如你,不怕旁人才華聲名甚至容貌強於你,慕強之人也確是比比皆是,可這世上極多人平庸且見不得別人好,打壓異己似乎能得到更多的權益,事實上不過是短見、愚見。”
“明明是我和陸家的事,我只是愛自己,沒傷害任何人,他們卻說我自私,指責我貪婪,辱罵我背信棄義。”
施晚意嗤笑一聲,踮腳靠近姜嶼,輕聲問:“你不是也在幫我挽回名聲?你看,只要我包裝的更好,包裝的無害,誰能說我不是個好人?憑什麼說我不是好人?他們有什麼資格說我不是好人?”
姜嶼與她四目相對,她清凌凌的眼裏印着他的臉。
她在他這裏,沒有一絲虛假。
他們分明相似至極,恪守着各自內心的秩序,做着各自認爲對的事情,穿上一件溫和無害的外衣,內心只袒露給最特別的人。
姜嶼情不自已,低頭吻上她的眼。
施晚意下意識閉上眼,呆愣。
姜嶼微微彎腰,低頭,脣輕觸她的眼,一下、兩下……忽而感嘆:“你怎麼這麼小。”
好好的氣勢一泄而空,施晚意咬牙切齒,“個矮礙着你了?”
“沒有。”姜嶼攬着她的腰,擁入懷中,完完全全的嵌入,“契合無比。”
施晚意雙手勾着他的脖子,腳又不沾地,好氣。
在外丰神俊逸、威風凜凜的姜大人不介意在她面前稍稍示弱,埋在她頸肩低問:“師兄故意請我喝女兒紅炫耀,你何時讓我如意?”
施晚意聽出幾分委屈的意味,有心不理他,偏又把持不住。
她真的喫這一套……
完全被拿捏住了。
施晚意氣悶之下,腦子一抽,咬住他的耳垂,含糊道:“強取豪奪也挺刺激的,要不要試試。”
微微的刺痛之後,酥麻由耳朵蔓延至頭顱。
姜嶼笑得熠熠生輝,“只要二孃想要,我都滿足你。”
這話聽着,施晚意渾身發麻,不由鬆開牙。
姜嶼抱着人走出屏風,反吻了吻她的耳墜,放下人,“你且先回去,我需要準備。”
施晚意正懵着,便教他輕柔地送出雅間。
姜嶼命令護衛:“送你們娘子回府。”
護衛們是施晚意的下人,面面相覷,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便一同轉向自家娘子。
施晚意混亂地轉身,帶着護衛走下茶樓。
他們離開後,躲在樓梯旁雅間裏的書生悄悄探出頭,緊盯着合上的雅間門。
許久都沒有動靜,書生便走過去,伏在門外探聽。
依然沒有任何細微的聲響。
書生左右張望一眼,悄悄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到屏風後,透過屏風向裏張望。
沒有任何人影。
書生便繞過屏風,只見雅間中空蕩一片,唯獨兩扇窗戶大開。
他走到窗邊,向外一張望,便瞧見金吾衛校場上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一衆英武的金吾衛,沒有姜嶼的身影。
可他確定,兩人就是在此見面。
而一男一女私下見面,還能是爲什麼?
書生眼露不懷好意,轉身匆匆離開雅間,奔向蕃坊。
蕃坊乃是朝中劃給外蕃人居住之所,施太后壽宴,各國來使亦住在其中鴻臚寺爲各國使臣準備的官邸中。
書生的身影最終進入在突厥使臣的府邸。
而他一消失,先前走過的拐角處,便又露出個面容平平無奇的男人,看一眼牌匾,轉身離開。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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