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同時,大鄴建朝以來,一直在休養生息,啓帝也想借此機會向四方展示,如今國號爲鄴的中原已經不是曾經千瘡百孔的中原,而是甦醒的巨龍,吟嘯之聲雖低沉卻帶着凜然不可犯之勢。
大鄴以高規格之禮迎各國來使,京城中一片清平祥和,自上而下,從皇室到朝臣再到百姓,無一不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安寧,也無一不驕傲大鄴的蒸蒸日上。
百姓的面貌最能體現這個國家的實力和穩定。
尤其,他們十分有八卦的熱情,從施晚意和姜嶼定親這件事兒在京城的熱鬧程度,便能瞧出一二。
而各國長相衣着習俗皆不同於中原的使臣們進京,帶來各種巨大的話題,京城中所有的食肆酒館茶樓全都熱鬧非凡。
又因爲太后壽誕和中秋重疊,啓帝口諭,取消宵禁三日,與民同樂,整個京城成了不折不扣的不夜城,似是繁華迷人眼。
京中各部門一方面要展現實力和底蘊,一方面要戒嚴,確保京中不生亂。
表面上,京城之中欣欣向榮又安定。
是以,在各國使臣的眼裏,大鄴迅速恢復,且日漸強盛。
且不說虎視眈眈的鄰國並不樂見,前朝位高權重,如今卻被釘上“亂黨”之名的魏元豐,亦是滿心憤恨,不願也不能再拖下去,拼着魚死網破的心孤注一擲。
於他來說,成敗在此一搏。
八月十四,京城各坊早已張燈結綵,主街上紅豔豔的燈籠掛滿,只是看一眼便覺喜氣。
白日裏,街上人來人往,除了姜家的護衛狀似低調地出京,金吾衛和京兆府衙差役
皆按照年初上元三日那般巡邏,沒有任何不同。
待到天色漸漸昏暗,有人歸家,有人走上街。
由於今日是正式慶典的前一日,沒有諸多表演,也沒有漫天煙花天燈祈福,街上人流疏散。
不過即便如此,也足夠亂黨藏匿其中。
入夜,人流中分出衆多支流,無人察覺之下,漸漸靠近城北貴族聚居的坊。
他們早有準備,那些戒備不嚴的人家,直接可衝破,那些森嚴的府邸則並不強闖,而是點火製造騷亂,投出迷煙,更甚至還準備了弓箭手,攀上牆頭房頂,力求一擊必中。
方家——
方既清提前便告知施春濃和方老夫人,這幾日都要在京兆府衙值守,並不在府中。
施春濃懷孕後便憊懶許多,但常年保持的習慣改不掉,以前早晚都要練武,如今不便舞刀弄槍太久,便改成散步。
方老夫人都會不錯眼地跟着她,美其名曰“陪她”。
今日她們婆媳剛分開沒多久,婢女爲施春濃拆解下發髻,還未來得及脫掉衣衫,外頭忽然喧鬧起來。
“走水了!”
“走水了!”
施春濃仿若一頭瞌睡的獅子,霎時間從慵懶中清醒過來,銳利的眼望向忽然被火光照亮的窗子。
蟄伏的猛獸不會因爲安寧徹底丟失警惕,敏銳的直覺曾經多次幫她免於劫難。
方既清離府前隱晦的暗示,府裏更加嚴密的守衛,以及不同尋常的、山雨欲來的氣息……一瞬間全都浮現在施春濃的腦中。
她甚至沒有考慮,身體便先一步作出決定,冷聲命令:“穿甲,拿刀來!”
原本平平無奇的婢女沒有一絲慌張,應聲而動,好像久經沙場的老兵,有的迅速拿起一支木簪爲施春濃挽發,有的取出護甲,有條不紊地替她穿戴上身,着重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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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火的是前院的柴房,火勢迅速蔓延,火光幾乎照亮黑夜。
婢女拉開房門,施春濃走到院門前,只向遠處的房頂望了一眼,便取過婢女手中的弓箭,毫不猶豫地張弓射箭。
“啊!”
慘叫聲後,是一聲重物墜地的撲通聲。
婢女便取出號角,吹響。
高亢凌厲的角聲一響,不止方家所有人,也幾乎震響整個坊。
突然的角聲打斷了亂黨的節奏,他們不得不暴露隱藏的身影,直接強衝,然而提前有了準備的方家護衛並沒有被完全衝亂陣腳,當即迎頭反擊。
同一時間,施春濃的院子裏,往常再平常不過的婆子、婢女忽然換了神色,或是抽刀衝入混亂之中,或是攀上牆頭,彎弓射出一道道利箭。
方家慌亂的下人們震驚地望着平素與他們談笑過的婆子婢女。
施春濃則是在射出一箭袋的箭,無一落空之後,扔下弓便在刀光箭影之中持刀跑向方老夫人的院子,奔馳間利落地揮刀砍落一支又一支流箭。
直到毫髮無傷地消失在院牆之後。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方既清的夫人施春濃整日舞刀弄槍,行止粗魯,不似尋常閨秀那般溫婉賢惠。
可平靜太久,太多人忘了,施家大娘子曾經一把橫刀,擋在施太后身前,無人越過她傷施太后分毫。
一切不過是瞬息之間,護衛們有助力,雖有傷亡,但是越發自如。
而驚慌的下人們見過夫人神勇,心中不由自主地安定許多,紛紛拿起趁手的武器,衝上去與歹人拼打。
方老夫人的院中,施春濃帶着兩個婢女一踏進來,便收穫了幾聲驚喜的呼喊。
“夫人!”
“夫人!”
“夫人!您來了!”
施春濃徑直衝向方老夫人的屋子,她的兩個婢女則是開始安撫、指揮這院子的下人。
“春娘!”
方老夫人躲在角落的櫃後,一見施春濃,驚喜地現出身。
施春濃上下打量婆母幾眼,確認她安全無虞,便急速交代道:“您先躲在這兒,稍後平息,我送您去施家。”
她很自信,毫不懷疑她能平息府內這一場禍亂。
方老夫人立即聽話地後撤回櫃邊,擔憂地叮囑:“春娘,你小心些。”
施春濃點點頭,留下她兩個婢女在方老夫人之處保護,復又闊步走出去。
方老夫人望着火光映照下兒媳挺直的背影和她沒有任何滯澀的腳步,眼神恍了恍。
外頭,孕身絲毫沒有影響施春濃矯捷的身手,她一入廝殺之中,便如猛獸出閘,出刀果斷,抽刀必見血,刀刀致命。
不多時,局勢便徹底逆轉,施春濃開始帶着護衛猛烈反殺。
待到徹底解決了方府內的亂黨,施春濃簡單交代幾句,便率人出府救援鄰居。
她行動迅猛至極,救下一府便迅速整合人手,繼續奔向下一處,連同武侯鋪的衛兵以及各府的護衛一起裏應外合,迅速剿滅此坊的亂黨。
但危險還沒有徹底解除。
方老夫人早在方府暫時安全之後,便被婢女扶到榻上坐下。
她度秒如年,直到施春濃滿身血跡再次出現在面前,提着的心才放下一半,緊張地打量着兒媳。
施春濃飛快道:“多是別人的血,我沒事兒,母親,跟我走。”
方老夫人馬上答應,快步跟她出去。
施春濃扶着老太太上馬,隨即也翻上上馬,坐在老太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太身後,喝一聲“駕”,便率衆護衛疾馳向崇仁坊。
崇仁坊也處在喊殺的混亂中,施春濃只在方老夫人耳邊喊一句:“閉眼!除非我死,否則無人能傷您半分。”
方老夫人便閉緊眼,不去看周遭略過的斷肢殘臂、血肉橫飛,也不理耳邊短兵相接的碰撞聲。
崇仁坊有姜家,有施家,雖然亂黨更多攻勢更猛,可姜家和施家的護衛也絕非喫素的,而且施春濃衝進坊內時,原本被姜嶼悄悄派出去的護衛們也忽然從各處衝出。
本就沒被攻破的兩家,又有了強力的幫手,沒多久便脫離危機,還能有餘裕去反撲。
施華亭父子三人見到施春濃皆是一喜,施春濃得知親人們皆無恙,也安心下來。
她放下方老夫人後,便問起施晚意,大有要再去施晚意宅子一趟的意思。
施華亭要說話,施翊搶先道:“二姑姑今日沒回京。”
他沒說施晚意失蹤,施華亭經兒子一打岔,也反應過來,大妹妹如今是雙身子,不可驚嚇。
而施華亭念及孩子,追問道:“你受傷了嗎?腹中孩子如何?”
施春濃仍在馬上,道一句“無事”,便調轉馬頭,“我去京兆府衙,大郎給你娘帶話,替我照顧婆母。”
施翊還來不及多說,她已經策馬狂奔而走。
衆人在火光中注視着施春濃和數騎遠去。
施華亭轉而對方老夫人請道:“伯母,您隨我入內吧。”
方老夫人定定地看着施春濃遠去的方向,一句“當心”沒能吐出來。
論家世,方家肯定是高攀施家女,可這麼些年,施春濃沒有完全盡到妻子的責任,沒有照顧好丈夫,沒有爲方家開枝散葉,根本就不是個合格的妻子。
方老夫人心裏自然有諸多怨言,她是爲了兒子才忍下不表。
從前聽過再多“巾幗不讓鬚眉”的虛言,都不如眼見爲實來的震撼。
施春濃這個兒媳再多不如意,她能保家宅平安,能夠在危機之時毫不猶豫地奔向她的兒子,只這一點,就勝過千萬人。
就這樣吧。
方老夫人長嘆一聲,對兒媳的兄長客氣道:“進去吧。”
另一頭,施春濃要到京兆府衙,便要穿過主街。
此時主街上的百姓早已逃散一空,空蕩蕩地街道上除了亂黨和官兵,唯有施春濃一行目的明確地前行,絲毫不理會沿途的混亂。
金吾衛和京兆府衙是掌管京城治安的重要部門,京兆府衙差役又弱於金吾衛,首當其衝。
京兆府衙,方既清一派文官模樣,手中卻握着一把長刀,聽着震天響的喊殺聲,穩穩當當地坐鎮在儀門內。
儀門大敞,拼殺的亂黨能清楚地看見他冷靜到幾近囂張的姿態,擾亂了心神。
不安的情緒漸起,但他們沒有任何退路,只能拼死一搏,就像是瀕死的野獸,越發癲狂,殺意凜凜。
此消彼長,官兵們的氣勢稍稍被壓制,亂黨漸漸逼近方既清。
方既清因爲常年書寫而磨起薄繭的修長手指握緊刀柄。
忽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片刻後,一支箭從西側飛來,直射入一個亂黨胸膛,亂黨到底。
方既清微怔,便見衙門外,他的妻子如神女般降臨,縱馬飛越過衆人,直至他跟前不遠,方纔勒馬。
施春濃胯|下的馬仰頭長鳴,前蹄擡起,幾乎直立。
而施春濃一隻手便攥住繮繩,另一隻手握着橫刀,始終穩穩地坐在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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