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我也喜歡啊 作者:未知 梅园。 李叱說完了采买食盐的事之后,沈如盏這样聪明的女人,瞬间就理顺了其中的关键。 如果李叱不這样做,谢家后续怎么继续表现诚意? 所以她真的是对李叱佩服的不得了,一個如李叱這样年纪的男人,却好像已经把别人几辈子的人生经历都装在脑子裡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說李叱像是一個老妖怪,在上一世就已经尝遍了人生百味。 她思考這些的时候,李叱已经走到客厅那边,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地圖。 宁军已经占据的地方,都详细的在這地圖上体现出来,包括荆州。 栾唐在来豫州时候沒有献上的地圖,在谢秀投靠過来之后,這地圖也已经到了李叱手裡。 “杨玄机不会看着谢家投靠過来。” 李叱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后回头看向余九龄:“加急,给在河南岸大营的夏侯送信,让他带三军兵力往谢秀那边靠一靠,让尉迟光明带他的两军兵马往天命军安暖所部的侧翼靠一靠,让澹台压境带他的两军兵力往安暖所部的背后切過去。” 余九龄有些吃惊:“为何突然就要打仗了?” 李叱道:“你派人去传令,夏侯自然明白。” 沈如盏不懂什么是兵法,也不知道仗该怎么打,以前在西疆的时候,她在乎的那個男人,每次說到如何领兵作战的那一刻都会显得那么神采奕奕。 可是她确实听不大懂,但她能理解男人的那种自豪和成就感。 此时李叱所展现出来的样子,是更为自信。 他人在豫州,可是视线已经放倒了荆州之内。 余九龄连忙安排人去给在河南岸大营的夏侯琢送信,他自己却不理解为什么突然要安排兵马动一动。 之前不是說過了么,這個冬天不会打的起来。 然而這战场上的事哪有一成不变的时候,今日這般,明日就那般。 李叱派人给夏侯琢传令的這天是大年初三,整個豫州城裡热闹非凡。 前几天来的人就已经超過十万之数,過了年之后来豫州城裡看灯会的百姓数量,怕是可能翻了一倍。 李叱這几日一直都住在廷尉府,每天到很晚的时候才能等到高希宁回来。 他会给高希宁准备好热水,准备好晚饭,准备好一個不能被那仨老头看到的拥抱。 高希宁一天下来处理的事情那么多,会很疲惫,可是每一次看到李叱在等她的时候,嘴角都会扬起那么幸福满足的笑。 那三位小姑娘看到了,反正是越看李叱越顺眼。 這天下哪有這样的男人,已经贵为一方霸主,坐拥中原半数江山,却每天都会为女人准备热水准备热饭。 第二天一早,李叱起床后在后院裡练功,神雕就和他捣乱,他打拳,神雕围着他乱转,比狗還狗。 高希宁起来的稍稍晚了些,梳妆之后出门,却发现李叱如同有分身一样,已经端着吴婶早起为他们准备的早饭過来。 一万热乎乎的面條,飘着三两個油点,五六個葱花,点缀着那個圆圆扁扁的荷包蛋。 饭還沒吃完,外边就有廷尉快步进来,俯身禀告說,一個叫谢怀南的人,求见都廷尉大人。 李叱噗的一声就笑了。 他不见谢怀南的這几天,這位谢家的二号人物在豫州城裡,已经走动拜访了许多人。 高希宁问:“见不见?” 李叱道:“见一下吧。” 高希宁嗯了一声:“那我去客厅等他。” 她指了指自己沒吃完的面,李叱把她的碗端起来三口两口吃了,然后一仰脖把碗裡的汤也喝的一滴不剩。 坐在对面的长眉道人叹了口气,看向高院长,高院长不知道为什么也叹了口气。 两個人只是叹息,老张真人却自言自语了一句:“看把人家孩子馋的,从這碗剩下的面汤裡找滋味。” 這就有些为老不尊了哈。 李叱白了那仨老头一眼,眼神裡的怨念是那么清晰可见,那意思是......怪谁? 不多时,客厅。 谢怀南一进门,就朝着高希宁俯身施礼:“庭阳人谢怀南,拜见都廷尉大人。” 他身上自然是有功名也有爵位,他在谢家排行第九,但实际上是嫡三子,就算不能继承公爵之位,楚皇帝也会给他一個很显赫的侯爵。 然而這是宁王的地方,不是朝廷的地方,朝廷的册封在宁王這似乎也沒太大的价值。 如果不是李叱喜歡极了那個宁字,大楚皇帝封的宁王李叱都不想要。 “谢先生請坐。” 高希宁起身相迎。 两個人寒暄了几句之后,谢怀南随即說明了来意。 “昨日得知廷尉府在查一桩命案,這事我知情,沒能及时過来告知,确实很失礼。” 谢怀南道:“我到了豫州之后不久,杨玄机的谍子就跟了上来,在城南他们动手的时候,我手下护卫与他们打了起来,杀了一人,沒来得及处理,就被巡城的官兵发现了。” 高希宁道:“原来如此。” 她就觉得死的個人有些蹊跷,在那人身上沒有找到任何身份凭证,从死者的双手判断是习武之人,尤其是右手上,是常年练兵器留下的老茧。 谢怀南道:“我已经把人都带過来了,就留在廷尉府门外,都廷尉大人可以让人把他们押进廷尉府,人数不算少,所以需要多安排一些人手。” 高希宁看向门外:“蓓儿进来。” 最近一直跟着高希宁的苑佳蓓迈步进门,不得不說的是,這一身黑色锦衣,让她们几個女孩子看起来是那般的英姿飒爽。 苑佳蓓本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比起刘英媛来說性子還要温柔,肤色又白,长相娇小可爱。 偏偏如此,配上這一身黑色锦衣,真的是别有一番韵味。 “你带上人去把外边的犯人都带进刑房,請副都廷尉過来问话。” 苑佳蓓随即俯身:“是。” 她转身出门,一招手,带着她麾下的廷尉往大门外走了過去。 安排妥当之后,谢怀南起身道:“毕竟是命案,给都廷尉大人添麻烦了,死者虽然是杨玄机那边的密谍,但我也早该通报才对。” 他回身看向随从,随从立刻捧着盒子进门。 谢怀南道:“我从家裡出发的时候,和我妻子聊起来,她知道我定会来拜访都廷尉大人,于是准备了一件礼物。” 谢怀南把盒子接過来,双手捧着放在高希宁的桌子上。 “大概在十三四年前,谢家裡出了一位女将军,是我姑姑,官至正四品将军,领兵作战十年后才回到家裡隐居,這盒子裡边的东西,是我父亲那时候想尽办 法给我姑姑打造的一件凤麟甲。” 谢怀南把盒子打开,裡边是一件散发着淡淡金属光滑的软甲。 其轻薄,就如同一件贴身的衣服一样,可是這件东西,刀砍剑刺都不可破。 此时李叱就在后边坐着,听到這些话后,他都忍不住在心裡夸了夸這谢怀南。 此人行事,真的是滴水不漏,且不让人厌恶。 见什么人,說什么话,送什么礼物,皆有学问。 這件凤麟甲送给高希宁,就算是高希宁想婉拒,李叱都会把东西收下来。 李叱也给高希宁做了软甲,可是沒有极好的匠人,暂时也沒有绝好的材料,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就显得稍显厚重了些。 女孩子爱美,不太喜歡穿。 在幽山国地宫裡发现的玉甲,也很轻薄,但那是甲片组成,穿在衣服裡边不好看。 女人们对于好看两個字的执念,简直不能撼动。 這件凤麟甲看起来如此的柔软轻薄,外边套上一件正常的衣服,完全看不出来。 李叱心裡想着,這個谢怀南,真的是把送礼送到了一定的境界。 等到谢怀南告辞离开之后,李叱从后边出来,高希宁看到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后退了两步。 李叱走到门口,伸手从廷尉手中要過来一把横刀,将那件凤麟甲放在桌子上,一刀斩落。 凤麟甲上立刻就出现了一條笔直的刀痕,可是把凤麟甲拿起来抖一抖,那刀痕随之不见。 這般巧夺天工的东西,說是至宝也不为過。 “好东西。” 李叱把凤麟甲挂在衣服架子上,又要過来一把连弩,朝着凤麟甲一阵点射,十二支弩箭打完,凤麟甲上坑坑点点,可是把它取来一抖,那坑坑点点就又被抖平了。 高希宁看着李叱,抿着嘴儿笑。 又两天后,谢怀南接到宁王府派人送来的通知,說是宁王已经回来,问他何时有空去见一见。 谢怀南听到消息后连忙致谢,亲自把送信的人送到家门外。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谢七兮问:“九叔,這次算是成了吧。” 谢怀南嗯了一声。 谢七兮有些不解的问:“九叔为何這样上心,我可知道的,咱们家裡派人和杨玄机接触,九叔都沒有想過去见一见,這次来豫州城,九叔這般事事亲力亲为......” 她话還沒有說完,谢怀南就笑着反问了一句:“你在豫州城時間久,豫州城的变化你比我看得准,那你觉得是原来的豫州好,還是现在的豫州好?” 谢七兮立刻回答:“当然是现在的好。” 谢怀南笑了起来。 他转身往院子裡走:“我也喜歡啊......走在路上,不会有山贼土匪拦你,走到街道上,再黑也不怕会有歹徒,小孩子背着书包从学堂裡回到家,桌子上已经有热乎乎的饭菜。” “我也喜歡啊,那戏文唱词裡的故事,不再都是悲壮的,而是听了会让人觉得這人间真美,說书人的惊堂木一响,第一句词是......且說那外寇已有多年不敢入侵,可我朝廷兵马却准备打出去了。” “我也喜歡啊......” 他看了一眼谢七兮:“少有所养,老有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