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珠帘暮卷西山雨 第四十四章 歹毒 作者:未知 孙别鹤的尸体被赌场的东家很快就处理掉,以现在大楚之风气,运一具尸体出城,塞给守门的官兵一点小钱,他们看都不看。 上行下效,大抵如此。 這個人也许在很长很长一段時間内都会被人遗忘,也许一遗忘就是永远。 孙如恭被书院除名的事当然不会传播开,他父亲孙秋的說法是,自己儿子因为看不惯书院裡的一些勾当而愤然离开。 当然只是在家裡說,不敢到外边去說,以孙家的实力還不敢直接硬刚高院长。 還是那家赌场,還是那個后院的小房子裡。 孙如恭看了看他召集来的這些人,一個個面如死灰,好像魂儿都沒了似的,虽然這些人年纪都比孙如恭要大,可孙如恭還真是看不起他们。 然而還要用這些人,所以還得装模作样,還得表现的格外真诚,最主要的是,他知道怎么利用自己還是個孩子的身份,知道怎么利用這些人看不起他是個孩子。 “我大哥可能已经沒了。” 孙如恭一脸悲戚的說道:“诸位兄长,都是我大哥之前的至交好友,我請诸位兄长来,不仅仅是因为我大哥的事,還因为這事也牵扯到了诸位。” 其中一個人立刻后退了几步:“你大哥做了什么我可不知道,他得罪谁了我也不知道,你别說牵扯到我們,跟我們有個毛的关系。” 另外一個人紧跟着說道:“是啊,你大哥死不死的都跟我們沒关系了。” “就是,可别把我們拉下水,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這些人說着就要走,孙如恭连忙過去堵着门說道:“诸位兄长能不能听我把话說完?” 一個人伸手去拉他:“你個屁孩子少拦着我們,你们孙家的事与我們有什么关系。” 孙如恭连忙道:“不只是我家的事,诸位兄长就不想知道我大哥是怎么沒的?” 见那几個人迟疑,孙如恭道:“我大哥這次是得罪了羽亲王府,我刚刚也說了,我知道诸位都是我大哥的至交好友,所以才沒有隐瞒什么。” “大哥已经失踪多日,最后出现是在這,有人說看到我大哥被杀......這事,羽亲王府已经在過问,之前站在咱们這边的世子连個屁都不敢放了。” “所以现在我們得顾好我們自己,不能成为别人的替罪羊是吧。” 孙如恭一口气說了這么多,那几個人互相看了看,倒是沒有人再想走了。 一人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孙如恭道:“我听家父說,因为得到夏侯琢受伤的消息,羽亲王可能已经赶回来了,一旦羽亲王回来,王府裡那些原本想杀夏侯琢的人立刻就会变成缩头乌龟,他们会不遗余力的把责任推出去。”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些人說道:“自然是推给我們。” “关我們屁事!” 一人道:“如果不是你大哥的话,我們怎么会去招惹夏侯琢那煞星!” “說起来都怪你大哥!” “就是,全都是他的事!” 孙如恭道:“怪我大哥沒错,我也觉得我大哥处事有問題,但现在不是咱们吵架的时候,是咱们应该商议一下如何应对的时候。” 有 一人道:“你個小屁孩子能想個狗屁出来。” 孙如恭道:“我還真就想到了......那天的事,你们也在场吧,你们几個在酒楼外边给李叱指路,也给夏侯琢指了路,夏侯琢還沒有找你们,只是因为他受了重伤,還沒有腾出手来而已。” 那几個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哑巴了一样。 孙如恭继续說道:“可是這事,真正知情的有谁?诸位兄长,我,還有谁?” 其中一人道:“還有夏侯琢啊,還有那個叫李叱的。” “对啊。” 孙如恭道:“只咱们這些人和夏侯琢李叱知道,而李叱就极有可能直接威胁到咱们,羽亲王回来之后若是见了李叱,他必然把咱们都說出去。” 他一脸真诚的說道:“這事,羽亲王再怎么强势也得讲证据,沒有证据的话他敢直接把我們所有人家裡都牵扯进来嗎?他不敢,哪怕他是亲王他也不敢,诸位家裡都是有头面的人,一人力小,十人力大,羽亲王总不至于把咱们這些人全都收拾了吧。” 有一人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孙如恭道:“夏侯琢是当事人,他說的话沒有佐证就算不得实数,官府问案,他的话不能成为证供,但李叱的话就会成为证供。” 這些人终于反应過来,其中一個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李叱如果死了,這件事夏侯琢一個人也說不清楚。” 孙如恭连忙道:“对啊,這件事,真正的证人不就是李叱一個嗎?他死了的话,谁還能证明什么。” 那几個人又互相看了看,有人說道:“可是李叱现在不好杀,他不出书院,我們总不能跑到书院裡杀人。” 孙如恭道:“我知道李叱有個师父,找到他师父,逼他师父写信给李叱,或者其他什么法子,李叱知道了必然会离开书院,只要他出了书院的门,怎么死還不是诸位兄长說了算嗎?” 他抱拳道:“我是個孩子,能力有限,我只能拜托诸位兄长尽快找到李叱的师父,以此威胁李叱,他不可能不就范。” 那几個人沉默下来,许久之后,其中一人說道:“行吧,我們去找找试试,如果找到李叱的师父,杀人的事,你们孙家来做。” 孙如恭道:“那是自然,這事是我大哥引起的,過错在他,我是他弟弟,他人已经沒了,我来替他承担,這件事做好了的话,也算是我替他向诸位兄长道歉了。” 孙如恭再次抱拳,看向那些人,一個一個的记住他们的名字,因为這每一個名字,都是他借刀杀人的刀。 刘等非,杨玉至,高晓,彭裴斐,李彦...... “可是,怎么找他师父呢?一家客栈挨着一家客栈的找?太麻烦了。” “就是啊,也不一定找的到,李叱的师父肯定已经藏起来了。” 孙如恭听到這些话后心裡忍不住骂了一句一群蠢材,但他還不能表现出来,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說道:“诸位兄长,我忽然间想起来了,李叱是要给他师父买宅子的。” 他看向杨玉至說道:“杨兄,伯父正好在官府裡管着這些事,我那天亲眼看到李叱把那几個杀手怀裡的银票收走了,他必然会把這些银票给他师父买宅子所用,所以......” “我知道了!” 杨玉至眼前一亮:“我回去之后 ,想办法把最近在官府报备要卖的宅子卷宗找出来,不会有多少,一定能找到李叱的师父。” 孙如恭道:“便是如此,還是兄长思谋缜密。” 杨玉至笑了笑道:“你提醒的好......這样,我现在就回去,想办法从我父亲那套套话,明日此时,我們還在此地相聚,若我能问清楚的话,我們合力去抓了李叱师父。” 众人全都点头应了,然后各自散去。 杨玉至回到自己家裡,等到他父亲从官府回来后,一脸殷勤的给他父亲杨中昼奉上热茶,走到他父亲身后,一边敲打着肩膀一边试探着问了几句。 “父亲,我书院裡有個朋友今日来找我了,托我一件事。” 杨中昼哼了一声:“我就想着你今日突然献殷勤,必是有所图,說吧,什么事?” 杨玉至道:“我那同窗好友,有一户亲戚已经来冀州,老家被流寇冲破不敢再住,可是這城裡的宅子也不好买,他们一家在冀州城中客栈已经住了半月有余,实在是熬的难受......” 杨中昼道:“你怎么還爱管這种闲事!” 杨玉至从袖口裡取出来几张银票,那是孙如恭之前给他的,他把银票递给他父亲說道:“第一是因为确实那同窗与我关系匪浅,第二是他直接给了孩儿這几张银票算作谢礼,孩儿实在是推脱不掉。” 杨中昼把银票拿過来看了看,脸色都微微一变。 這几张银票加起来有千两之多,杨中昼只是個冀州府裡的六品主簿,一年俸禄也沒几個钱,若不是正好管着些事的话,哪裡有那么多钱供杨玉至挥霍。 千两之巨,已经足以让杨中昼动心了。 “既然是你至交好友,那为父不帮也不合适,你去取纸笔来,我写几個地方给你,你明日可让你同窗带他亲戚去看看,若是看中了的话,我在管府裡也能帮衬些,尽快报备。” 杨玉至立刻就开心起来,连忙去取了纸笔。 不多时,杨中昼在纸上写下一些地址,把纸递给杨玉至道:“冀州城裡已经沒有多少宅子可卖,這是最近备案的全部了,你拿去吧。” 杨玉至连忙道:“多谢父亲,我明日一早就去给我朋友送去。” 杨中昼眼睛看着那几张银票微微眯了起来,然后把银票收进袖口裡。 第二天一早杨玉至就出了门,先是去约了那几人见面,他们几個商议了一下,觉得這事還是不沾身比较好,把那张纸交给孙如恭,他孙家愿意怎么做就去怎么做。 商量好了之后,杨玉至一人带着纸张去了那赌场后院等着,沒多久到了约定的時間,孙如恭便到了。 他从杨玉至手裡把那张纸接過来看了看后就扬起笑意,俯身一拜道:“多谢兄长周全,兄长放心,這事就要過去了。” 杨玉至很严肃的說道:“东西我给你了,這事与我等再无关系,你记住了嗎?” 孙如恭道:“记住了,放心就是。” 他拿着纸张出门,然后仰头看向天穹,咧开嘴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李叱......我說過,你会后悔的。” ...... ...... 【我昨天翻回去修改了第二十一章,那一章中提到了牡丹,仔细回忆了一下不太合适,所以改成了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