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走在前头的一個人忽然开口說道:“诶,你们說,皇帝的女儿当真会被送来咱這儿?”
“這有什么不会的。”一個汉子接嘴道,“那如珠如宝的世家小姐不也来了,她姐姐還是贵妃呢,一個郡主怎么了。”
“可那毕竟是皇帝的女儿啊,而且黑大人不是說今天她会来嘛,结果呢,”汉子晃了一下肩上的棺木,略带不屑,“咱们這抬的是個什么。”
“黑大人說了会来就会来,”另一個汉子接嘴道,“刘赖你還嫌弃咱们抬着的這個,要是沒有黑大人,這样的美娇娘,你可是见都见不到一面,更别說抬着。”
“嘿嘿嘿……”叫刘赖的汉子笑了一声,說道,“要不咱们送给雷大人之前……”
“都闭嘴,”先前一直沒有参与讨论的一個汉子出声道,“你们可别想,黑大人既說了不让碰,咱们便别碰。”
最先出声的那個汉子“切”了一声,“這個动不得,那等那個郡主来了,咱们是不是能摸几把。”
“那可是上头人要的,你们几個倒是胆子包了天。”一個穿着土黄布衣,半张脸烧伤得不成样子的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冷冷說道。
几個抬棺的汉子俱是一惊,低下了头,唯唯诺诺的說道,“雷大人,我們……”
“哼,狗东西,从前见個村裡头的丫头都能红了脸,现今见多了千金小姐,竟然连公主都敢觊觎。”雷老狗冷冷的看着他们,示意几人把棺木抬进内院。
几人把棺木好生放在了屋子裡,有些无措的搓了搓手。雷老狗见他们這個样子,挥手让他们滚出去,几個汉子赶忙往外走。
屋子裡头,雷老狗推开棺盖,愣愣的看着棺木内的女子。屋子外头,皎洁清透的月光下闪過一道艳红。
不一会儿,之前出声制止那几個汉子的人悄沒声息的走了进来,雷老狗头也沒回,“都处理干净了?”
“回主子,都处理干净了。”
雷老狗挥挥手,“去吧。”
那人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雷老狗却是佝着身子扶着棺沿,浑浊的泪珠子从泛着血丝的眼睛裡滚出来。
他张了张嘴,干燥皱皲的唇颤了颤,将泪抖了下去,碎在棺沿上,嘶哑的哽咽了几声,却是什么都沒有說出来。
忽地他目光一凝,浑浊的眼睛变得犀利,迅速的反手甩出一枚三棱镖。梁上的人一個闪身,修长的手指夹住了镖尾,利落的站立在地上。
雷老狗眯着眼睛,看着接住自己暗器的年轻人,烧伤的丑陋脸上悲喜莫辨。
“……雷前辈,”年轻人的话還沒說出口,雷老狗便打断了他,甩给他一個玉瓶,道:“莫问。莫管。”
他话說完便转身离开,沒有丝毫的留恋。站在原地的年轻人看了眼手裡的玉瓶,又看了看雷老狗离去的方向。
玄淅川走到棺木旁,望着棺内安详躺着的人,不由得叹息。曾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又消失了数年的鬼手雷竟然在這個地方,对你的态度又是如此奇怪。究竟,你身上還有什么是我不知晓的呢。
一個晚上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一個生命的消亡,一個生命的降生。每时每刻,都有许许多多的大悲大喜在发生着,与你我有着或沒有关联。
不是每一個漫长的黑夜過去,都会迎来晨光。但是在今日温暖灿烂的晨光裡,梦洛睁开了她紧闭多日的双眼。
入眼的是一個线條利落、棱角分明的下巴,可真是显得冷硬啊。梦洛抿唇笑了笑,轻轻软软的,像是雾裡看花。她努力抬起自己发软的手臂,在這個冷硬的下巴上蹭了蹭。
玄淅川低头看着小猫一般的她,竟也觉可爱,心裡头莫名塌下去一块儿。软乎乎、松蓬蓬的。
他心裡本是极不舒服的。他虽知晓梦洛是個爱折腾的,却也觉得她是個懂分寸的,可不想他一时沒看着,她就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
他来到她身边,本也就是为了护着她,可她却出了事。他一时也有些摸不清,自己心裡的不舒服,究竟是因为失职,還是其他……
“你……”梦洛几日未开口,一时嗓子竟沙哑得說不出话来。
玄淅川将躺在膝上的人儿扶了起来,半靠在自己怀裡,不知从哪裡取出了個水壶,倾斜着慢慢喂她水。
梦洛感受到有些凉的水慢慢滑過自己的喉间,流进了温暖的肠胃,她打了個颤,将自己往玄淅川怀裡缩了缩,像只慵懒的猫儿。
“你要不要說說,這都是怎么回事。”玄淅川的声音沒有一点情绪,但梦洛就是莫名觉得他有些生气了,可是那又如何呢。
梦洛不在意的笑笑,声音還有些低哑,“你该是都明白了的,事发时不在我身旁,如今既回来了,怎還问本宫。”
這是,還闹脾气了。玄淅川心裡說不出什么感觉,无奈、愤怒、自责……所有的情绪都杂糅在了一起,他辨不明,只能将她抱紧了几分,轻声道;“就不能等我回来?”
“……”梦洛似乎是嗤笑了一声,她侧過头望着玄淅川,眸子裡雾蒙蒙的,声音竟有些娇嗔,“說的你好像会一辈子在我身边一样。”
她坐起来,转過头看着远处,声音轻轻的,像是远方飘来的,“你会离开的啊,终究会是只有我一個人的啊。那又何必,等你回来呢。”
玄淅川愣了一下,而后看着梦洛的眼睛,一字一句似誓言般說道:“我愿护你一生平安喜乐。只要殿下不厌弃,我必永远在殿下身旁,护你平安喜乐。”
梦洛听着他說完后,歪了歪头,笑了。
她面上笑起来,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心裡开心得却像是個算计了客人一大笔的奸商。
总算总算是得了他一個类似承诺的东西啊。虽說誓言、承诺什么的都是可以随时反口的,但有总比沒有的好。
诶,真是沒人知道她喝下那酒时心裡有多慌,她可是真的在赌啊,一旦玄淅川不回来,又出了個什么小岔子,那她可就真的一辈子到头了。
她想把玄淅川留在身边,一直想。毕竟,沒了他,她去哪裡找個那么好的帮手啊。可是,玄淅川這人,无欲无求,飘忽不定,实在难以捉摸。她可真是不知该如何留下他。
可如今,她似乎有办法了呢。
其实,她也有点不解。以前,她也不是沒有亲自上阵過,就差直接推到他了,可他也沒什么反应。她昏迷几天,错過了什么?
------题外话------
嗯……虽然吧,秋娘很久很久沒更新了,可是,我让殿下醒過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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