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神格
夜色漸濃。
這邊氣氛靜謐祥和,而另一頭卻是愁雲慘淡。
光明騎士團雄赳赳氣昂昂地從聖庭出發,懷着一腔雄心壯志,誓要將深淵踏平。
可沒想到,連敵人的面都沒見着,就先折損了大半的人,最後還灰溜溜地跑出了深淵。
原本高傲的光明騎士們就像是鬥敗了的公雞,一個個臉色慘白,連頭都擡不起來了。
就連安迪,也顯現出了疲態。
他雙手抱肩,靠在牆角沉默不語。
氣氛凝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開了個口子。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是啊。
現在該怎麼辦?
他們身負着光明神的神聖使命而來,一向想要宣揚光明的恩澤,只想着成功了以後能得到如何的榮耀,從未想過會失敗的這麼徹底。
現在……該怎麼回到聖庭,稟告光明神事情的來龍去脈?
騎士們面面相覷,得不到一個好的處理方法。
沉默了片刻。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來說。”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了過去。
安迪擡起頭,原本璀璨的金髮都顯得有些暗淡,唯獨一雙眼睛堅定:“我來和神明說。”
話音落下,他大步走向了禱告室。
光明騎士們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路,用着複雜的目光注視着安迪的身影。
一直到身影消失在門扉後,才收回了目光。
……
禱告室。
大概是爲了讓人深刻地禱告懺悔,禱告室的面積並不大,空間狹窄,沒有窗戶,僅有一扇供一人通過的門。
燈光昏黃。
光明神像被放置在最高處,每一個人進來的都能對上神明慈悲憐憫的目光,接受着神明的審視與拷問。
在神像前,安迪卸下了身上的鎧甲,筆直地跪了下來。
“光明在上。”
他虔誠地說,“請神明寬恕我的過錯……”
話音還未落下,神像四周散發出了一道柔和的光澤。
“我的孩子。”聲音柔和,在禱告室裏迴盪,略微有些失真,“我都已經看見了。”
安迪緊緊地低下了頭:“我沒有完成神旨,請神明降下責罰。”
禱告室裏安靜了下來。
安迪先聽見了一聲嘆息,接着就有一股溫和的力量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下意識地緊繃起了身體,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能剋制着自己不往身側看去。
他垂下了眼瞼,虔誠地說:“請光明爲我指明方向,我將用盡生命來一雪前恥。”
話是說得漂亮。
但實際上,在心裏的某一個角落,產生了些微的動搖。
這一切真的重要嗎?
深淵……深淵距離聖庭這麼的遙遠,就算是黑暗生物,也只是在王國的外圍,遠遠造成不了影響。
再說了,深淵這麼的險惡,要打下來,幾乎要用成千上百條命去填。就算打下來了,對於他們而言,沒有任何的用處。
深淵貧瘠荒蕪,被神明詛咒。
那裏的土地開不出花朵,結不出麥穗,河道里流淌着的也不是甘霖,而是腥臭的鮮血……
如果爲了信仰而戰,去征服其他神明的國度,安迪願意爲光明神流乾最後一滴鮮血。
但面對無畏的犧牲,就算是他再虔誠,也會生出疑惑。
這值得嗎?
光明神落下了一道目光,審視着面前的青年。
這是祂最滿意的一個孩子。
聽話,馴服,還有一定的能力。
所以,他才能夠成爲新一任的聖子。
但現在看來,他的意志有所動搖,甚至……在開始懷疑光明的意圖。
光明神生出了不悅。
光芒盪漾。
想要將金髮青年淹沒。
只是剛剛動了一個念頭,就又停了下來。
現在到處掀起信仰之戰,如果在這個時間點更換聖子,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風波。
這個羔羊還有些用處,還是先留着吧。
光明神的心念一轉,放柔了聲音:“不是你的錯,孩子。”
不知道安迪有沒有察覺到神明一閃而過的殺意,他的脊背俯得越發的深,看起來卑微而虔誠。
光明神:“孩子,你可以這樣做……”
緊閉室的門合攏。
聲音漸漸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
一夜無夢。
林喬一覺睡醒,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躺在身邊的人。
阿瑟躺得筆挺,睡姿一板一眼的,只有額前的碎髮有些散亂。
窗簾被風吹開了一道縫隙,晨光流淌了起來,落在了阿瑟的臉側,呈現出大理石般的光澤。
林喬一手撐在身側,微微起身。凝視了片刻後,玩心大氣,伸出了兩根手指,想要捏住阿瑟的鼻尖。
只是還沒來得及碰觸到,就見面前的睫羽扇動,掀了起來。
林喬被抓了個正着,手懸在了半空中,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眨了眨眼睛,乾笑了一聲:“你醒啦。”
阿瑟“嗯”了一聲,雙目清明,壓根就不像是剛睡醒的人。
林喬上下打量了一眼:“你早就醒了?”
阿瑟輕輕頷首。
林喬順勢收回了手:“你早就醒了,這麼躺着不無聊嗎?”
阿瑟歪了歪頭,似乎不太懂“無聊”是什麼意思。
祂在深淵裏度過了無數的歲月。
那裏漆黑死寂,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和那個時候相比,現在並不無聊。
因爲有喬喬在。
阿瑟將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
林喬:憐愛了。
其實他心裏清楚,面前的這位是連神明都畏懼着的存在,但他還是會忍不住對阿瑟生出憐愛之心。
阿瑟明明什麼也沒有做,就被衆神囚禁了上千年的時光。
一想到這件事,林喬就覺得自己拳頭硬了。
阿瑟敏銳地察覺到了林喬的情緒波動,輕聲:“喬喬?”
林喬回過神來,握住了阿瑟的手,脫口而出:“阿瑟,你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他咬牙切齒,“我絕對不會讓那些神明再把你關起來的!”
阿瑟愣了一下。
林喬轉過頭,對上了阿瑟茫然的目光,這才反應了過來。
……他到底在說什麼啊。
面前的這位可是深淵之主,他竟然大言不慚地說要保護一個神明。
這也太羞恥了。
林喬的臉皮一陣陣的發燙,含糊地說:“我就隨便說說,你別當真……”
阿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喬喬,我當真了。”
林喬:“?”
阿瑟:“喬喬,保護我,喬喬答應過的。”
林喬的手指動了一下。
這句話,他確實有說過。
只是……當時他以爲阿瑟是個被嚇傻的小可憐,癡癡傻傻可憐又可愛,這才拍胸脯說許下了保護的承諾。
結果現在他一直都是被阿瑟保護着的,還沒能履行承諾。
林喬嘟囔了起來:“你又不需要我。”
話剛說完,就看見阿瑟緊張了起來:“需要的。”他嚴肅地說,“我需要喬喬的。”
如果不是喬喬,說不定早就迷失在了無盡的痛苦與絕望中。
深淵被負面情緒環繞着,那些痛苦的哀嚎聲無孔不入,就連神明都會發瘋。
只有在喬喬身邊,才能得到片刻的寧靜。
是他離不開喬喬。
林喬擡起眼皮,與阿瑟對視了片刻。
阿瑟格外的緊張,像是一隻怕被主人遺棄的小狗,看着這副模樣,他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好啦。”他伸手摸了一把阿瑟頭髮,“是咱們倆誰也離不開誰。”
關於“需要和保護”的話題暫時告一段落。
窗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響。
林喬推開窗往外看去。
一隊光明騎士從窗下經過,形色匆匆,奔向了出城的方向。
林喬仔細打量着。
這些光明騎士看起來光鮮亮麗,實際上每個人都負着傷,一個個臉上難掩倦意,差點連馬背上都坐不穩了。
都這樣了還在趕路,肯定是情況緊急。
林喬闔上了窗戶,對阿瑟說:“我們跟上去看看。”
阿瑟沒有異議。
兩人離開了橡木酒館,跟在了光明騎士的隊伍後面。
大概是顧及到傷員,等出了城後,隊伍行徑的速度漸漸緩了下來。
林喬和阿瑟跟在了隊伍的後面,不近不遠,保持了一段距離。既能知道隊伍的動向,又不至於被發現。
林喬望着前方的身影,悄悄地和阿瑟說:“光明神可陰險了,你要小心一點,祂之前還逼我當光明聖女。”
當聖子也就不說什麼了。
結果是把他廢物利用,硬是給他冠了一個聖女的名號。
一想到這件事,林喬就恨得牙癢癢。
阿瑟:“好。我給喬喬報仇。”
林喬遲疑了一下:“怎麼報仇?”
阿瑟理所應當地說:“把祂殺了。”
林喬:“……”
林喬艱難地說:“那也不必。”
也不用把弒神這件事說的這麼簡單輕鬆,那畢竟可是光明神!
在原著裏笑到最後的神明。
阿瑟看出了林喬的顧慮,歪了歪頭:“有點難,但也可以做到的。”
其他神明爲了爭奪信仰,到處掀起信仰之戰。
戰爭因此引發了動亂與死亡。
這些負面情緒疊加在了一起,反而讓深淵變得更加強大。
如果神明們聯手,深淵不一定是祂們的對手,但一個一個來,阿瑟可以說是穩贏。
無非就是其他神明好對付一點,光明神難對付一些。
想到這裏,阿瑟記起了什麼,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了片刻,遞給了林喬一件東西。
“喬喬,給你。”
林喬低頭一看,掌心裏躺着一枚石頭。
石頭小小的一塊,有些硌手,似乎是缺了一角。
仔細一看,石頭是透明的,但在日光下,冒出了五光十色的霧氣。
怪好看的。
林喬收了起來,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什麼石頭?”
阿瑟的語氣同樣隨意:“知識之神的神格。”
林喬:“?”
等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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