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重明
薛雲望着漆黑的四周,想要停止大笑,可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做出任何改變。
他已經厭倦了,往昔的一幕幕出現在眼前,他放肆的大笑聲,顯得是那般突兀。
青年沒有讓薛雲停止下來,而是繼續讓他笑着,笑着,笑着,薛雲也就無感了,面對這冷清的世界,薛雲像得了失心瘋似的大笑着。
此刻的薛雲沒有抗拒,他不是變了,他很有可能已經瘋了,眼裏僅剩下的唯有絕望,還有一絲絲瘋狂。
青年點點頭,袖袍一揮,世界再次改變,黑色的世界逐漸消散,出現在薛雲眼前的不是荒漠,而是青山,成片的青山。
青年坐在薛雲的對面,伸出手,在薛雲眼前晃了晃,絕望而又瘋狂的薛雲總算恢復了一些正常,青年手持棋子,直接落在棋盤上。
“認識這個地方嗎?”
青年望着薛雲,手指間的棋子落下,薛雲大笑着,也將手裏的棋子落在棋盤上。
薛雲點點頭,周圍的世界薛雲並不陌生,薛雲雖只到過這裏一次,但此生卻無法忘懷。
一切都從這裏開始,大概十個月前,就在此處,薛雲的命運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六聖降臨,薛百壽被強制帶走,薛雲和君逸塵也被帶到飛雪谷。
至此,薛雲認識了冰傾城,認識了那個冷若寒霜,但卻與九州所有慈母別無二致的女人,薛雲內心糾結而又複雜。
他望着周圍的一切,大笑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瘋狂,也感受到一種特有的感覺。
屍狗劫很特別,無論面對什麼,無論心裏如何想,都無法改變情緒的表達,或許不只是屍狗劫,七劫皆是如此!
從渡七劫開始,情緒就固定,無論經歷什麼,情緒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無論生或死,都只能在狂喜或狂悲,渡七劫是在拷問靈魂,拷問內心。
對薛雲而言,的確是這樣,他在拷問自己的內心,但是對魂修而言,卻不僅於此。
魂修所經歷的七劫,會重現他們的一生,靈魂會穿梭於過去、未來、現在。
薛雲不是魂修,所經歷的根本就與魂修沒得比,青年也只是象徵性的讓薛雲體會一下七劫而已。
青年望着薛雲,淡淡笑着,袖袍一揮:“算了,就這樣吧,這就是屍狗劫,七劫裏的第一劫,看你的樣子也無法承受住第二劫!”
“魔族人在感情這方面都太敏感了,靈魂受得住折磨,可卻禁不起打擊!”
大笑着的薛雲終於停了下來,薛雲望着青年,張了張有些快要失去知覺的嘴巴,神情漸漸變得哀傷起來。
“你究竟是誰?爲什麼對我的事如此清楚?”
薛雲不知道自己問這個問題會不會顯得很突兀,但薛雲卻不得不確定,青年給他一種感覺,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
能讓他回到過去,能讓他體會七劫,能打破常理,讓他體會到一切,薛雲無法給青年一個定位,一個準確的定位。
他究竟是誰?他的實力究竟處於何種層次?爲何會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青年道:“我是誰?根本就無關緊要,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因爲這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是
誰?”
“沒人知道我是誰?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曾告訴自己我是誰,我也曾告訴他們我是誰,忘了就忘了吧,一切都不重要,自己知道就行了!”
薛雲望着青年,認真道:“我們不是並肩作戰的朋友嗎?我總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嗯~”青年沉吟片刻,隨後微笑道:“叫我重明吧!這是我以前的名字,現在依然能夠適用。”
“重明?”薛雲輕喃,眉頭緊鎖。
這是薛雲第一次聽見這名字,也就說明,重明的名聲並不響亮,算不得名留九州的大人物。
這也是薛雲疑惑的地方,重明給他的感覺是強者,很強的那種,獨一無二的那種。
雖然薛雲很不想說,但重明的確要強過薛百壽,這是薛雲的感覺,也是事實。
薛雲不再多想,認爲重明很強是自己的錯覺,將其不凡歸結於所修之道特別。
或許還是有些不死心,薛雲望着重明繼續問道:“你生前修爲達到了何種層次?”
“生前的修爲嗎?我也不知道,算不得很高,也算不得很低,”重明淡淡笑着:“怎麼?是不是覺得我修爲太低,沒資格成爲你的朋友?”
薛雲搖搖頭:“這倒不是,只是覺得奇怪,我感覺你很強,很強,但爲什麼九州上卻沒有留下你的名字呢?”
青年道:“九州上爲什麼要留下我的名字呢?我爲什麼要在九州上留下名字呢?人活着究竟是爲了什麼?又是爲了什麼而活着?爲了留名?”
“不不不,人活着絕對不是爲了讓人銘記,而是爲了等待,耐心地等待,等待自己所愛,等待得到,等待失去,等待死亡!”
“唯有等待纔是活着的意義,也唯有等待,才能證明自己還活着。”
薛雲笑着,有些難以理解:“等待纔是活着的意義?你是第一個說出這樣的話的人,我從未聽說等待死亡也算是一種意義!”
重明望着薛雲,微笑道:“等待金玥、等待薛百壽、等待君逸塵、等待冰傾城、等待龔羽!這一切都不是活着的意義嗎?還是說,你覺得遇見他們都是錯誤的?”
薛雲點點頭,終於明白了一絲:“我現在有點理解了,你的見解跟一般人都不一樣,也跟我不一樣,你對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的生命,有不一樣的理解!”
重明淡淡笑着,捏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等你走到我這一步,對待這個世界的看法或許能和我相同!”
薛雲望着棋盤,看着還未下完的殘局,也是捏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的空白處。
青年捏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幽幽道:“這局棋,永遠都不會下完,此局結束,下局又該開始了,一切都是這樣,博弈者死去,又會有新的博弈者!”
“我這裏有一殘局,一月後,等你離開當天,我們用殘局博弈一番,你覺得如何?”
薛雲手持棋子,落在棋盤上,擡頭望向重明道:“殘局?是別人留下的?還是你留下的?”
“是我留下的,以前的局,一局未下完的棋。”
重明不置可否地一笑,往事如煙,浮現在重明眼前,僅僅一瞬,便散去,成爲過去。
“你還活着,他呢?”薛雲望着重明,疑惑道:“難道死了嗎?”
重明搖搖頭:“死?要是死了就好了?關鍵的是,他沒有死,而且活得比我好!”
“你爲什麼不找他回來將殘局下完?爲什麼要找我?”
薛雲不解,既然博弈雙方都還在,爲何不下完殘局?於雙方而言,那都是一種執念,重明爲何要自己陪他下完殘局?
重明道:“你應該熟悉局勢,上一次是我和他,下一次,說不定就變成了你和他了,你要清楚,也要明白自己的處境!”
薛雲一臉疑惑,眉頭緊鎖:“我和他?爲什麼?跟你相關的人都好奇怪。”
“不僅僅是你,你認識的人也是一樣,你什麼出身?怎麼跟你走得近的都喜歡下棋?”
“我就不懂了,下棋究竟有什麼好玩的?我現在都還不明白其中的樂趣!”
重明搖搖頭,一臉無奈道:“下棋哪有什麼樂趣可言,都是被逼無奈。”
“天瀾喜歡下棋嗎?顯然不喜歡,除了天地棋盤那個老小子外,這個世界上的修士沒一個人喜歡下棋。”
“他們帶着目的下棋,更多的,是想從小小的棋盤鍛鍊自身,用棋子去博弈。”
“下棋的人都是在演練,等到某一天來臨之際,能顧全大局,知捨得!”
“我也不喜歡下棋,但是沒辦法,爲了將每一個棋子放在他們應該存在的地方,我必須學會下棋,我要清楚每顆棋子的作用,以及他們能影響的區域!”
“末世已經來臨了,每個人都在做準備,薛雲,你也要做好準備,你是願意成爲博弈者?還是一枚棋子?這很重要!”
“作爲一個博弈者,你要學會捨棄,作爲一枚棋子,你要學會服從命運的安排!”
“這就是棋子和博弈者的區別,選擇的權利在你手上,或許也跟你無關,這一切我本不該插手,但卻不得不提醒你!”
“我們永遠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永遠都別將希望放在一個人身上,你是一枚棋子,也可能會是博弈者,天瀾是博弈者,但也有可能成爲一枚棋子!”
“最可怕的是,你們都有可能成爲棋子,博弈者另有其人!”
“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成爲博弈者,也都會淪爲棋子,世界是公平的,給你希望的同時,也給了許多人希望!
“要多做打算,被選中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不被認可的,不一定是最次的,你的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裏,而非別人的言辭裏!”
“我······”薛雲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重明無情地打斷。
重明視線自棋盤上移開,落到薛雲的魂軀上:“這一局又是你輸了!”
薛雲啞然,說着說着這局棋便結束了,在他還摸不着頭腦的時候,他又敗了!
重明沒有多說什麼,大手一揮,黑白便回到各自的棋筒中。
重明擡頭,直視薛雲的雙眼,認真道:“這一切遠沒有結束,也遠遠不會結束,做好準備,三天後,我要送你去一個地方!”
薛雲皺着眉,一臉好奇道:“你要送我去哪裏?”
青年邪魅一笑:“滅魂殿!”
“滅魂殿可是個好地方,就算你的靈魂再不濟,只要從滅魂殿中走出,也會強上幾個檔次,但前提是你能擋得住滅魂殿對你靈魂的摧殘!”
“滅魂殿!”薛雲輕聲呢喃,這個名字他倒是聽說過。
進入白骨宮殿當天,殿主便提到過滅魂殿,從一衆靈魂驚恐交加的反應來看,滅魂殿應該不是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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