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风气 作者:未知 第六节 风气 “元直,那個纸已经差不多好了,等我們回去,就可以不再用這笨重的竹简了。”曹冲一面看着竹简上的印迹,一面說道:“另外我還让人在调制印泥,到时候你一定喜歡。” “公子做的,我都喜歡。”周不疑笑道:“你让子建公子做出来的那個印刷术,现在邺城個個都在夸呢。第一批印出来的书都是珍宝,除了那個曹子祥之外,能拿到书的都是名士大儒,王公贵族,一两金子一本,一個個還爱不释手。” 周不疑为了抒解曹冲心中的不快,故意讲些邺城那些人疯抢新出来的书的故事,特别是丞相府那几個文学掾,为了争一本上巳的诗文集,甚至有哭到丞相大人面前去的。事情本来就颇有趣,再从周不疑這個才子的嘴裡說出来,更是妙趣横生。 曹冲也淡淡的笑了,這书当然好,经過他细心设计的线装书那叫一個漂亮,拿在手裡又方便又舒服,只是价格贵了点,等那些植物纤维纸出来,這书大概才能到普通人的手裡。 “嗯,我让蔡先生带着宪姐她们几個到洛阳太学去抄五经了,到时候第一批先印五经,太学的巷子再也不会堵了。”曹冲說到這些事,才觉得轻松了许多。這年头不用担心版权問題,還沒等他說话呢,已经有人拿着书稿求上门了。不過他最想的還是先把蔡邕参与修订的五经先整理出来,一来是還蔡先生一個心愿,二来是先统一大汉朝经学,别让那帮儒生天天为了一两個字的不同在那裡吵得不可开交。 不過,他的想法可不仅仅是经学,他想的更多,不過這一切都要等到了荆州,把蔡邕的那一车书拉回邺城再說。 “宪小姐她们现在一定都戴着公子设计的帽子,在太学的石碑之间穿梭呢。”周不疑忽然停了笔,有些神往的笑道。曹冲瞅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這厮脑子转得快啊,這么一会儿就转到我姊姊身上去了? 自从蔡先生戴上那個青纱帽子出席上巳节的诗会之后,這個新型帽子已经在邺城泛滥成灾,家裡女眷以前不方便出门,现在只要戴上這個帽子,一個個都想方设法的走亲访友起来,先开始還是在通家的内宅走动,慢慢的已经有人出现在大众广庭之下了。 当然也有道学先生出来反对,甚至告到了曹操面前,不過曹操這方面很有开放意识,听說曹冲是始作俑者,家裡那一帮夫人女儿又喜歡得要命,便哈哈一笑,算是默许了。 韩浩很有风度,并沒有因为曹冲那天当着那么多的人骂他而生气,相反他对曹冲更客气了,特别是曹冲将那封谏章给他看的时候。 在叶县略做停留,韩浩派人清扫了旁边几個小县城之后,留下些人守叶城,就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宛城。宛城這裡一片狼籍,厉锋将军曹洪和中领军将军史涣带着五万大军,十几位将军将宛城围得水泄不通,在過去的几天裡,他们前后发动了十几次进攻,都被宛城守将文聘挡了回来,气得曹洪在大帐裡喝闷酒,心情颇不愉快。 见到韩浩和曹冲之后,曹洪有些郁闷,又觉得有些轻松。他知道自己不是将才,指挥打仗不是他的强项,所以虽然觉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倒也不觉得太难堪,曹冲来了,韩浩来了,他就可以把担子交出去,省得那十几個将军天天在他面前請战,吵得他脑子疼。 “仓舒,你来了就好了,這打仗的事……”曹洪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曹冲拉到一边說道:“实在不是叔叔我所长。” “叔叔過谦了。”曹冲客气的說道:“文仲业是刘表手下第一名将,叔叔能保持不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曹洪尴尬的点点头,曹冲笑了笑,又說道:“志清兄长有沒有消息来?” “沒有啊。”曹洪一听他问到自己的儿子曹馥,不由得有些意外。 曹冲有些神秘的笑了:“志清兄长为人旷达,叔叔還是督促他多读些书,少游历一些的好,不然,被人抓着把柄,可就不好了。” 曹洪一惊,刚想再问,却见曹冲走开了,他细想了想,不由得心头一惊,连后面大帐裡的议事都听不进去了。 韩浩、史涣等人商定要再次攻城,却被曹冲拦住了,他建议先发一封招降书去,等等南边的消息,丞相大人的奇兵已经出发了好几天了,一直沒有发生战斗的消息传過来,想来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麻烦。如果那边战事顺利,這裡就不用打了,以免徒增损伤。当然這裡也不能闲着,加紧時間整修战备,一旦南方战事不利,這裡要尽快拿一下宛城,分兵争速南下。 韩浩等人听了,都点头赞许,为了进一步麻痹荆州方面,韩浩派出折冲将军乐进,横野将军徐晃,奋威将军冯楷,各带本部人马,大张旗鼓的向宛城南的涅阳、穰县等县城进兵。 而宛城,在那一封招降信送出去之后,就安静了下来,曹军也停止了进攻,韩浩等人抓紧時間整顿攻城器械,治理伤员,防止万一招降不成還得强攻。只有曹冲带着典满许仪等人离开了大营,他们要到当年典韦战死的地方祭奠一番。 在摆着猪羊的香案前,曹冲恭敬的拈香而立,鞠了一個躬,然后将一杯酒洒在地上,轻声說道:“曹冲代父亲祭典校尉,愿典校尉英灵安息!” 此时典满已经哭倒在地,泣不成声。 “子谦,起来吧,令尊是條好汉。”许仪抹了一下眼角,轻拍着典满的背說道。 典满收住了泣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头,然后才起身站到许仪身边。曹冲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又拈了一根香,又躬身施礼道:“曹冲祭二位兄长,愿二位兄长安息。” 其实他本想只祭一下未见過面的曹昂,正是曹昂把马让给了曹操,也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了曹操,要不是這样,曹家不会有现在,当然也不会有后面的那些事。至于曹安民這個皮條客,可以說正是他造成了這幕悲剧,祭他個鬼,让他当鬼也当個穷鬼才好呢。不過這些话只能在心裡想想,嘴上却不能說出来。不然的话,他這個凉薄的名声就算是扣定了。 曹冲上完了香,那四個当年跟着典韦的虎士也跟着典满一起上前祭奠。曹冲站在一旁,看着悲伤不已的典满,想着他這几年過的辛苦日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上完香的典满說道:“子谦,要不,你转做文职吧?” “公子……”典满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曹冲:“公子不可,满只是一时思念父亲,并沒有贪生怕死之念。” “我不是說你怕死,我是担心你老娘……”曹冲刚說了一半,见典满脸色大变,只得把话咽了回去,知道這個憨直的汉子不会答应,自己還是小心点,别太冒险了,不光保全自己,也保全跟在他身边的這些人。 “公子,你還不如先给子谦找個媳妇,给子谦生個胖小子,让典大娘先抱上孙子吧。”周不疑笑着打岔道。 曹冲一笑,想了片刻說道:“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