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作者:晴川淚相思
第六十五章

  夜半更,康王府一處偏僻的院落內,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出了房門,輕手輕腳地走向對面,來到東廂房的後窗前,掏出一個拇指粗細的竹筒,隨後用手指沾了沾口水,輕易捅穿了窗紙。

  他拿出火摺子點燃了竹筒裏的藥粉,伸進了窗戶上捅穿的小孔,白色的煙因燃燒而升騰而起,在房間裏慢慢飄散。

  待所有藥粉燃燼,他又等了一會兒,這才戴上面巾,輕輕推開窗子,跳了進去。

  房間裏很暗,只能看到牀上有個鼓起的人形,他從懷裏掏出一根繩子,警惕地來到牀頭,找到躺在牀上人頭的位置,慢慢地將繩子繞過他的脖頸,隨後猛地用力,用盡全力死死勒住。

  突然,窗子被推開,一個人影跳了進來,擡手一扔,顆石子朝着牀前的人激射而去。‘啪啪啪’,牀邊人的肩膀喫痛,本能地鬆開了手,他警惕地退後,伸手捂住受傷的肩膀,看向闖進來的黑影。

  “你是誰!最好不要多管閒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哼,敢在王府行兇,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一聽對方的口氣,便知沒有商量的可能,於是他不再廢話,抽出藏於袖中的匕首,朝着黑影撲了過去。倒提着匕首,狠狠刺向黑影,黑影不慌不忙,站在原地不動,直到他近身,才以極快的速度出腳,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

  巨大的力量,將他踹飛,撞在了窗框上,隨即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攸關性命,他強忍着劇痛,掙扎着想要起身,可惜失敗了,劇痛讓他又癱了回去。

  “哥!”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院子裏的人,呂柔見許多人圍在呂順的房間內,不解地走了進來,然後就看到焦戰解繩子,誤以爲焦戰要對呂順不利,飛快地衝了過來。

  焦戰揮了揮手,身後走出兩名錦衣衛,走上前將劉漢綁了起來。

  焦戰冷漠地看着他,道:“你是主動放下武器,還是再掙扎一下?”

  焦戰完成任務,重新回到寒梅園,剛來到正房門前,就聽到了開門聲,楊瀟從旁邊的側間走了出來。

  林西苦笑着說道:“渾身痠痛算不算?”

  楊瀟微微皺眉,道:“都督這話似有深意,可否講明白些?”

  聽到動靜的春喜走了進來,見林西休息了一夜,依舊一臉疲憊,不禁擔憂地問道:“主子,您臉色不好,可是哪裏不適?”

  焦戰沉吟了一會兒,道:“無可奉告。”

  呂柔被嚇了一跳,發熱的腦袋頓時清醒了過來,急忙跪在了地上,道:“大人息怒,民女一時心急,冒犯了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若之前還只是覺得耳熟,那現在楊瀟已經想起,年前他們也曾有過類似的對話,只是兩人換了一下位置。

  他驚駭地看着對面的人影,自己從小便習武,沒想到在對方手中,竟連一招都敵不過,在這樣的高手面前想要逃脫,根本不可能。

  焦戰收回思緒,看向楊瀟,道:“楊大人早已過了成婚的年紀,爲何遲遲不見動靜?”

  他來到近前,輕聲問道:“之前主子在你耳邊說了什麼?”

  “你到底是誰?”

  “是,都督。”

  楊瀟……

  “女子……”焦戰聞言悄悄鬆了口氣,道:“不爲何,只是有些好奇,楊大人文武雙全,又是太子身邊的紅人,確實該好好挑挑,但不孝有無後爲大,楊大人還是早日成家立業爲好。”

  楊瀟一怔,顯然沒跟上焦戰的思路,還以爲這事跟他方纔說的話有關,老老實實地答道:“還未遇到心儀的女子,都督爲何如此問?”

  焦戰淡淡地看着楊瀟,他的腳步很輕,雖然沒有刻意收斂,普通人也很難聽到,可楊瀟在他剛走進來時,便察覺到並走出了房門,很明顯是在等他,道:“殿下既然單獨對我說,那便是不想讓楊大人知道,楊大人該心中有數纔對。”

  “殿下已經歇下,是否要見你,還要等明日再說。”

  呂柔見狀鬆了口氣,急忙去查看牀上的呂順,待確定他呼吸平穩後,這才放下心來。

  聽着焦戰的話,楊瀟愣了愣,總覺着這句話有些耳熟,道:“殿下交代的事可與案件有關?”

  焦戰見狀一個閃身躲了過去,眼神冷冷地看着她,“放肆!”

  “這就是不知節制的下場!”

  “那我成不成婚,與都督有關係?”

  突然,漆黑的房間亮了起來,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隨即聽到‘砰’的一聲,他心裏一驚,急忙睜開雙眼,只見一羣人撞開房門衝了進來。

  焦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劉漢轉頭看向依舊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呂順,以及他脖子上纏繞的繩索,又看向站在對面的焦戰,識時務地將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地上,道:“我想見太子殿下。”

  “有些事不用記,有些事不會忘。”

  “我成不成婚,與楊大人何干?”

  楊瀟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腳步一轉回了自己的房間。非但沒問出話,還被人套了話去,真是隻老狐狸!

  第二日,林西從睡夢中醒來,只覺得腰痠背痛腿抽筋,渾身肌肉就像剛被人打過一樣,痠疼得厲害。

  焦戰沒再多花,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轉身走向另外一間偏房。

  有關林西的事,無論大小,在他的記憶裏都是那麼鮮明,就好似剛剛發生過的一樣。

  楊瀟這下反應過來了,這事跟方纔那些話壓根沒什麼關係,好笑地說道:“若我沒記錯,都督也沒成婚吧,都督不成婚又是爲何?”

  林西苦笑地小聲嘀咕,揉揉胳膊捶捶腿,顫顫巍巍地下了牀,揚聲說道:“來人。”

  “帶走,看好了。”

  劉漢掃了一眼闖進來的人,個個手持兵刃,分別堵在門口和窗口的位置,將他的退路全部封死。他好似想明白了什麼,面色異常難看,道:“看來我上當了。”

  春喜愣了愣,隨即說道:“主子昨日從城東到城西,又從城西走到城東,肯定是累壞了。主子,您去牀上趴着,奴才給您按一按。”

  焦戰走到牀邊,伸手探了探呂順的鼻息,雖然有些弱,卻並無大礙,將纏繞在他脖子上的繩子拿了下來。

  楊瀟無奈地笑了笑,道:“都督還真是記仇,這都年了,你還記在心上。”

  隨着火光亮起,房裏的人看清了彼此,焦戰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底閃過驚訝,方纔竟沒看出他腿腳有問題,道:“沒想到竟然是你!”

  林西猶豫了一瞬,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在春喜的攙扶下,又趴回了牀上。這兩條腿就好似沒了骨頭一樣,走一步抖一抖,那滋味實在是酸爽得很。

  春喜跪坐在牀前,幫林西按摩,從一開始的緊繃和痠疼,‘嘶’.‘啊’.‘輕點輕點’,到後來的放鬆和舒服,也不過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可春喜卻已經累得出了一頭的汗,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唞。

  “嗯~”林西舒服地哼哼着,“再往下點,對,就是那兒,大點力,嘶,太大了,疼疼疼!”

  春喜連忙放鬆了力道,道:“主子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儘量控制好力道。”

  房間裏的說話聲傳到了門外,聽得楊瀟一頭霧水,走到焦戰身邊,小聲問道:“都督,你說殿下和春喜在做什麼?”

  聽着裏面的動靜,焦戰的臉色變了又變,黑紅黑紅的,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清楚林西和春喜之間不可能發生什麼,就算當真要發生什麼,叫的也該是春喜,但林西的叫聲實在讓人想入非非。

  花海棠看着站在房門口的兩人,哭笑不得地說道:“兩位大人,你們好歹是朝廷大員,居然學那小人聽牆角,是否有些不妥?”

  偷聽被抓包,楊瀟尷尬地咳了兩聲,腳步一轉離開了案發現場,道:“我們只是關心殿下的安危。”

  “殿下平日裏除了打打拳,幾乎不怎麼運動,昨日卻不知節制地跑了幾十里路,渾身痠痛再正常不過,現在下牀都困難,春喜應該在給殿下按揉。”

  說到這兒,花海棠直直地看向焦戰,道:“都督的臉色不大好,可是哪裏不適,需不需要娘幫你把把脈?”

  “不必。”焦戰想也沒想,直接回絕了花海棠,擡手敲了敲房門。

  林西愣了愣,隨即看了春喜一眼,見他滿頭大汗,道:“行了,別按了,再按你的手該廢了。”

  春喜用衣袖擦了擦額角的汗,“奴才沒事,歇會兒還能按。”

  “我是需要休息,便是你再按,也不過緩解而已。去讓人給我送水來,我要洗漱。”

  林西話音剛落,門口又傳來敲門聲。

  “去看看是誰敲門,有何事?”

  春喜應聲,起身來到門口,打開門一看是焦戰,笑着問道:“都督有事?”

  焦戰掃過他額角的汗,淡淡地說道:“嗯,昨日殿下交代的事,我已辦妥,過來複命。”

  “都督稍候,奴才這就去通稟。”春喜說完,重新關上了房門。

  門口的動靜,林西聽了個大概,道:“讓他在外面等會兒,待我洗漱完,再見他。”

  “是,主子。”

  春喜傳達了林西的命令,又讓錦衣衛去打水,隨後便守在了門口,待錦衣衛打水回來,他好侍候林西洗漱。

  一炷香後,春喜再次打開了房門,掃了一眼門外的人,道:“主子有請。”

  焦戰聞言擡腳就走了進去,正看到坐在桌前的林西,此時的他臉上沒有□□,微微蹙着眉,明亮的眼睛無意間流露出一絲絲委屈,讓他原本矜貴的氣質,多了分楚楚可憐,讓看到的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惜。

  焦戰的心漏跳了一拍,連忙垂下視線,躬身行禮道:“臣焦戰參見殿下。”

  “免禮。”林西想要揮揮手,卻引來一陣痠疼,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花海棠見狀走上前,接替春喜的位置,繼續給林西按摩,“昨日勸您,您不聽,今日可知受罪了?”

  林西苦笑着說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自然要玩得盡興,不過有了這次的教訓,下次定量力而爲。”

  花海棠聞言輕笑出聲,道:“喫一塹長一智,殿下英明!”

  “娘可是在取笑我?”林西挑挑眉,擡頭看向花海棠。

  “娘怎敢取笑殿下,若讓皇上知曉,還不得扒了孃的皮。”

  和林西相處年,花海棠也早已瞭解他的脾性,所以纔會這麼有恃無恐。

  “好,我說不過你,就此打住。”林西無奈地笑了笑,轉頭看向焦戰,道:“都督昨日可抓到了小賊。”

  焦戰直勾勾地看着花海棠的那雙手,怎麼看怎麼礙眼,聽林西問話,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道:“不負殿下所託。”

  林西的眼睛亮了起來,笑着說道:“我只是有些懷疑,並不確定,沒想到那賊人這麼沉不住氣,竟敢當晚便動手。”

  昨晚林西在問話時,仔細觀察過孫喜.高達.呂順的表情,孫喜和高達的惶恐不安溢於言表,只有呂順的表情相對冷靜一些,只是思來想去,呂順殺害甄留的動機略顯單薄,於是他便大膽假設兇手另有其人,或者兇手不止一個。

  昨晚林西在焦戰耳邊說的,便是讓他去盯着戲班衆人所在的院子。之所爲派他去,而不讓楊瀟去,一是爲了小小報復他的糾纏,二是把他支開,林西纔有安全感。

  花海棠聽得一頭霧水,道:“殿下,您和都督在說什麼,娘怎麼聽不懂,昨日院子裏進賊了嗎?爲何娘沒聽到動靜?”

  花海棠打斷了林西的思緒,道:“此事待會兒再說,還是先用早膳吧,喫飽喝足纔好幹活。”

  “是,殿下。”花海棠有些心癢,卻也沒有多問。

  康王府的管家親自帶人送來了早膳,待飯菜擺上桌,他剛想告退,卻被林西攔住,叮囑他半個時辰後,請林昂和林遂過來聽審。

  管家不敢怠慢,帶着人離開,向林昂如實轉達了林西的話。

  林昂聽後,問道:“昨日關押戲班的院子鬧出的動靜不小,聽說怎麼回事了嗎?”

  管家如實答道:“回王爺,奴才問過,焦都督只說是鬧了賊。”

  “鬧了賊?”林昂笑了笑,道:“這賊還真有意思,王府這麼大的地方,卻偏偏去那麼偏遠的院子。”

  管家看了看門口的位置,走上前小聲說道:“王爺,怎麼說也是在康王府,太子這般做不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林昂擡眼看了看他,道:“晉王.湘王.魯王.紀王.淳王,相繼被髮落,京中只剩本王和信王,說不準他這次來康王府有何目的。別說他只是查案和留宿,便是做出再過分的事,本王又能拿他如何?”

  管家擔憂道:“難道我們就只能任他胡作非爲?”

  林昂反問道:“他可曾做什麼出格的事?不過是在偏遠的院子裏抓了個賊,而且還是在刺傷輝兒的嫌犯所在的院子裏,這是在幫忙,我們怎能不領情,更何況他的人還出手救了輝兒。”

  管家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回事,道:“那王爺有何打算?”

  林昂嘆了口氣,道:“小心侍候着,他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們只能祈禱他只是一時興起,並非針對康王府,否則下一個倒黴的就是我們。”

  “王爺的意思是太子這次過府,有可能是皇上授意?”

  “是不是很快便能知道,但願是我多慮。”

  半個時辰後,林昂和林遂準時來了寒梅園,來到近前行禮道:“臣等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都是自家人,又在皇叔家中,實在不必多禮。”

  “殿下,禮不可廢。”

  “是是是,皇叔說的有理。”

  焦戰等人向林昂行禮,“下官參見王爺,參見世子。”

  林昂揮揮手,笑着說道:“兩位大人免禮,花姑娘免禮。”

  林西掃了一眼衆人,道:“都入座吧,有話我們坐下慢慢說。”

  衆人各自落了座,林西這才吩咐錦衣衛將戲班衆人帶上來。

  最後被推搡着進門的是劉漢,他被五花大綁,待遇與別人不同。

  戲班衆人忍不住回頭看向他,眼底盡是疑惑,可諸位大人當前,他們也不敢多問,只能將疑問暫時埋在心裏。

  林西轉頭看向林昂,關切地問道:“皇叔,小郡王可醒了?”

  林昂點點頭,道:“今日清早便醒了,只是身體太過虛弱,不能過來拜謝太子。”

  “醒了就好,都是自家人,互幫互助是應該的,皇叔不必這般客氣。再者郡王這次大難不死,將來定能一帆風順,說不準我就有勞煩郡王的時候。”

  “太子有事儘管吩咐便可,能做的臣絕不推辭。”

  這話聽起來鏗鏘有力,其實一點實用價值都沒有,‘能做的’,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還不是他自己定義。

  林西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面上功夫還是得做,笑着說道:“皇叔這話我可記下了,待日後若有事麻煩皇叔,定會直言相告。”

  林昂也就是和他客氣客氣,連忙轉移話題道:“聽聞昨日偏院進了賊,不知是怎麼回事。”

  不待林西回答,便聽到門外錦衣衛的通傳,“殿下,刑部右侍郎閻良閻大人求見。”

  林西挑了挑眉,心中嘀咕道;“這閻大人還真是積極,這其中不會又有人和他有關係吧。”

  “讓他進來。”

  林西的話音落下,閻良從門外走了進來,行禮道:“臣閻良見過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閻大人平身,賜座。”

  “謝殿下。”

  待閻良坐下,林西看向劉漢,道:“聽說你要見本宮?”

  劉漢擡頭看着林西,眼底沒了畏懼,他心知自己犯的事死罪難逃,縱使再怕也無用,便不再畏畏縮縮,道:“我想知道太子殿下爲何懷疑我?明明他們的嫌疑最大,不是嗎?”

  劉漢的心理,林西哪能不明白,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道:“他們的動機不足以支撐他們去殺人,而且還事關兩條人命。”

  “他們都愛慕楊柳,而楊柳卻只對甄留有情,爲情殺人有何不可?”顯然林西的回答,劉漢並不滿意。

  “昨日本宮說兇手就在他們人之中,人的反應卻各有不同,孫喜和高達相差不多,惶恐不安溢於言表,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是清白的。而呂順的表情卻有不同,雖然也有惶恐不安,但相對要平靜許多,甚至在他們看向決定自己命運的梁末和甄留時,他兩次都看向了你。這樣的動作在那時那刻,顯得有些奇怪,不得不引起我的懷疑。”

  劉漢下意識地看了呂順一眼,道:“就因爲這個?”

  “於別人而言或許沒什麼,但本宮是個多疑的人,這一點足以讓本宮改變想法。”

  “所以殿下就藉口需要休息,故意將我們關在一個院子裏,暗中監視是否有人行動,來證實你的懷疑?”

  “你說的沒錯。本宮讓戲班所有人認定兇手就在他們人中,若是另有兇手,十有**會出手殺了他們其中一個,再僞造成畏罪自殺的假象,那兇手就可以理所應當地逃脫罪責。”

  “若我昨日沒有動手,殿下又該如何?”

  “本宮原本打算晾你們日,日後再另做打算,沒想到你那麼沉不住氣,當晚便開始了行動。”

  劉漢笑了起來,道:“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草民佩服!”

  兩人的一問一答,解了在場衆人的困惑,也讓他們對林西更加佩服,這樣細緻入微的觀察,他們望塵莫及。

  林西笑了笑,道:“劉漢,你可認罪?”

  “認,事到如今,便是我不認,又有何用?”

  林西緊接着問道:“那你爲何要殺甄留?可與你的傷腿有關?”

  劉漢怔了怔,隨即說道:“殿下果然聰慧過人。沒錯,我殺甄留,便是因爲我這條腿是他所傷。”

  甄留聽到這兒,出聲替自己辯解,道:“你的腿傷是意外,跟我有何關係?”

  劉漢轉頭看向甄留,道:“那日我與你對打,跌下戲臺,摔斷了右腿,從此不能上臺,只能在戲班打雜。若當真只是意外,那我認命,可戲臺上的欄杆是有人故意損壞。當時我在戲班的地位比你高,你若想上位,只能除掉我這個絆腳石,所以損壞欄杆的只能是你!”

  甄留眉頭皺緊,“不是我!我甚至不知那欄杆被人動了手腳。”

  “你不用狡辯!戲班裏只有我們有利益衝突,不是你還有誰?”

  林西打斷了兩人的爭吵,道:“此事你可有真憑實據?”

  “事後我檢查過那個欄杆,斷口處上面十分平整,只有下面一點有木頭的斷茬兒,根本不似正常斷裂。”

  “也就是說你能斷定是有人故意損壞了欄杆,卻沒有證據證明弄壞欄杆的人就是甄留,對嗎?”

  “我雖沒有真憑實據,但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有誰會這般害我。”劉漢看向甄留的眼神滿是憤恨,這倒也難怪,他傷了腿,不能上臺,只能當個打雜的,不僅要看人臉色過活,還隨時有可能面臨失業,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他產生怨恨,也是在所難免。

  “據你所說,是你們兩個對打時,出現了意外,然後你撞到欄杆上,欄杆突然斷裂,你才倒下臺去,可對?”

  劉漢點點頭,“是。”

  “那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意外?”

  林西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他們出事的地點在戲臺,若平常練功的話,不會登臺,只有排戲的時候纔會如此,既然是排戲,那定是定好的動作,除非出現意外,不可能有人被打下戲臺的可能。

  劉漢回想當時的情景,道:“當時他不知怎的,突然朝我衝了過來,我下意識地躲閃,眼看着他就要栽下戲臺,便出手拉了他一把,哪知他用力拉拽,自己倒在了戲臺上,而我卻撞上了欄杆,栽了下去。殿下,他說不是故意,您信嗎?”

  林西看向甄留,道:“你如何說?”

  甄留慌忙解釋道:“殿下,當時草民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腳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栽,眼看着就要栽下戲臺,本能地想要去拉拽,並非故意。”

  劉漢隨即反駁,“你說你腳下一滑,可事後班主等人仔細檢查過,根本什麼都沒有,你分明是在撒謊!事後我殘了,你順理成章地登了臺,還贏得了楊柳的芳心,憑什麼!”

  聽到這兒,林西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道:“聽你這麼說,你們當時並未檢查欄杆?只檢查了戲臺?”

  “當時摔下戲臺暈了過去,班主詢問甄留怎麼回事,他便說是腳下打滑出了意外,班主上戲臺檢查,並未發現不妥,卻不想這件事鬧大,便打算息事寧人,對外聲稱這件事是意外。”

  聽到這兒,林西終於察覺到問題所在,道:“也就是說當時你是被矇在鼓裏的,至於戲臺欄杆的斷口,以及班主上臺檢查,是從別人口中得知,對嗎?”

  劉漢聞言不由一陣怔忪,沒想到林西竟然這般聰明,僅憑他似是而非的話,就能猜到事實真相。

  劉漢雖然沒有回答,但看到他的表情,林西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道:“若是本宮沒猜錯,那個告訴你真相的人是呂順,可對?”

  劉漢的瞳孔驟然放大,本能地看向呂順。

  林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看來本宮又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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