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穿越武大郎 第36節 作者:未知 “我與你素不相識,緣何不服?”曹操笑道。 樊瑞搖搖頭:“並不是只對你不服。托塔天王,及時雨,小旋風……河北田虎,江南方十三,我也一樣不服。只因這些人聲名雖大,卻於天下全無益處,辜負了這番名氣,倒不如奪來給我。” 曹操若有所思,又問:“那你可有服氣的人?” 樊瑞始終保持着驕傲的臉上,露出莊嚴神色:“以前並無,所以只得自己開山立寨,其實誰願做這鳥寨主?諸般事煩的頭暈。現下願意服你,呵,揚漢人之威武,使遍土揚漢幟,這是小弟想都不敢想的事業!若你不是說說就罷,我樊瑞便傾心服膺,鞍前馬後,九死無悔。” 他的神情和言語,讓曹操不由想起在怡情樓時,聽某個“女兒”唱的一句詞: 「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這是一個單純而驕傲的熱血男子。 曹操默默下了結論,拍了拍樊瑞的臂膀:“好,那我努力讓你一直服下去。” 他對樊瑞的態度,頗比旁人不同。自他來此世界,所遇人中,唯一預見到未來亂世併爲之準備的人,便是樊瑞,雖然種種手段入不得曹操眼界,但行爲本身,卻讓曹操有一種吾道不孤的感受。 “江州之事,也是仁兄的手筆吧?”樊瑞忽然問道。 曹操看向他,樊瑞一笑:“既然見過了你,也見過了晁天王,自是不難猜出。莫非梁山與仁兄有仇?” 曹操搖頭:“托塔天王是可以交頭刎頸的好漢子,梁山上多數好漢,也都磊落慷慨。” 樊瑞想了一會,忽露出驚訝神色:“哥哥是要左手黑,右手白,陰陽並濟,蓄一切能蓄之力,應對將來之天變?” 這話說出口,曹操真正的變了臉色。 從芒碭山的實力和之前的交鋒中,曹操早已看出,樊瑞的智略並不算出色。 至少比起吳用、黃文炳這樣的聰明人,遠遠不如。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剛剛相識,便一口說破了他從未吐露於口的籌謀! 樊瑞見曹操臉色立變,心知失言,苦笑道:“既然看破,何必揭破?小弟嘴快了。” 曹操看看左右,低聲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你既要與我同做事業,知道自也無妨。只是人多口雜,泄露太甚,難免被有心人所乘,壞了大事。” 樊瑞當即點頭道:“哥哥放心,小弟卻非多話的人,此事爛在肚裏便是。” 曹操點了點頭,心中對樊瑞卻更是高看一層。 這時大隊人馬陸續趕來,樊瑞見了項充、李袞,站起身,微微仰起臉,如他一向高傲的樣子:“二位兄弟,這位仁兄便是‘武孟德’武植,我已拜他爲兄,你等快來參見。” 項充李袞連忙拜見,口稱“參見哥哥。” 曹操上前扶起二人,項充笑嘻嘻對樊瑞道:“大哥,若不是我等剛纔招供及時,說你夜觀星象看出大亂將起,武大哥怕你被人砍了可惜,飛馬前來留你性命,你此刻怕是見不到我二人也。” 樊瑞身形一晃,氣得幾乎吐血:“你二人平素自稱好漢,如何就輕易招供了?” 李袞理直氣壯道:“武大哥說着實招來便有活命之望,我等若是不招,我三人此刻已在鬼門關前排隊了。” 欒廷玉上前打個圓場,笑道:“說來說去,不過是緣分所繫,纔有這等陰差陽錯。樊魔王,你是修道的人,想來應比我等明白其中道理。” 樊瑞搖頭苦笑:“罷了,因因果果,神仙難清。你二人還愣着幹嘛?快去山寨,喚那乾沒用的傢伙下來投降。” 項充李袞諾諾而退,跑去山寨叫門。 蔣敬清點傷亡,五百滾刀手死傷百餘,三百魔兵折了二百多,其餘嘍囉折了二三百,還有許多嚇得遠遠離了芒碭山,不知所蹤,計點樊瑞麾下剩餘人馬,還剩一千八百餘人。 在芒碭山修整了兩日,打發了不願同去的嘍囉,芒碭山三雄帶着一千二百人併入,隊伍已在兩千上下。 曹操邀衆人在寨中大廳相聚,先同晁蓋商議:這般規模隊伍,經州過府,太過招人耳目,不如分而行之,以策萬全。 晁蓋點頭應下,曹操又道:“這番江州大鬧,梁山名聲大振,無數英豪爭相來投,自是不免,但是削了朝廷顏面,早晚派兵來伐,天王待如何應對?” 晁蓋朗朗大笑,開口還是老話:“放着八百里水泊,又有許多英勇兄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有何懼。” 宋江看了看衆人神色,道:“小弟倒是有個計較,若那朝廷派兵來時,當狠狠殺他幾次威風,不怕朝廷不來招安,到時候正好可藉機脫了這身賊皮。” 晁蓋聽了,愀然不樂,阮小五、小七連連冷笑,扭臉看向門外不語。 花榮沉吟片刻,道:“宋江哥哥卻是好意,諸位兄弟請想,我等在梁山聚義,雖是落了一生快活,但將來生兒育女,難道教他們世世只守在這水泊裏度日不成?” 劉唐道:“世世在水泊又有何不好?江州那些百姓不曾見麼?有幾個沒被狗官惡吏們欺壓過?這口鳥氣我受不得,以後有了兒子,想必他也受不得。” 阮小二接口道:“劉唐哥哥說的極是,梁山裏大家親如一家,熱熱鬧鬧,豈不比在外面受盡鳥氣好?” 花榮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話是沒錯,但是難道我等的兒孫,就不能做官麼?” 阮小七跳起身叫道:“若是我兒孫也做那欺壓人的狗官,我倒寧可他在水泊裏打一世魚。” 跟此事全然無關的樊瑞忽然拍手大讚:“小七哥哥快言快語!這番話說得再見性情不過。諸位仁兄,莫要看那些狗官們坐享榮華,豈不知種種因果,自有報應,不在人世,便在陰曹。江州那被哥哥們剮殺的蔡九如何?打魚雖然清貧,落一個身心安樂、陰德無缺,豈不甚好?” 王矮虎見說到他得意事,跳起身道:“說到剮那蔡九,不是兄弟說口,那廝空自肥胖了……” 話沒說完,晁蓋斷喝一聲:“住口!都在說正事,你如何婦人似的扯七說八。” 王矮虎瞬間面紅過耳,悻悻然坐下,低頭不語。 宋江見了暗暗不快:王英是我薦上山的人,就算一兩句話說得遠了,放着這許多人在此,如何便要剝他顏面?呵呵,這看似呵斥王英,其實呵斥的是我宋江啊! 有分教:始知吾道不曾孤,一語揭開所欲圖。各色男兒懷各志,同山兄弟不同途。 第77章 孟德汝之德何在 宋江自覺傷了麪皮,神色有些陰晴不定。 但他終究不是等閒人,沉默片刻,便自壓抑住不快,毫不介懷般哈哈笑道:“王英兄弟也是好漢肝膽,我知他心意,他是想說即便坐到蔡九那般大官,若貪贓枉法,還是難免報應。但是諸位兄弟且想,我等當官爲何便要當那贓官狗官,不能當清官好官呢?” 老大給自己出頭,王矮虎瞬間恢復一半元氣,接口道:“哥哥說得再對沒有,若是趙官家讓我當個官兒,我必然愛民如子……” “愛民女如老婆。”阮小七壞笑着搶道,頓時鬨堂大笑,一時堂中充滿了快活氣氛,只有王矮虎氣得憑空又矮一截。 待笑罷,宋江滿臉殷切道:“王英兄弟雖有些好色,最多多納幾房妾,對百姓自是不會壞的,兄弟們都是熱心熱腸的漢子,你們一個不肯當官,天下便少一個好官……” 見劉唐依舊不以爲然,宋江忽然指向曹操,舉證道:“若不信時,且看武大哥麼!他不是在做都頭?武二郎也做着東平府副將,可不就是好官?” 曹操打個哈哈,擺手道:“公明兄弟這話差了,武某可不敢稱好官……”說罷裝模作樣地掐指一算,“今年過了近半,武某倒有四個月不在縣中,這般怠慢差事,豈敢稱是好官。” 一時衆人又笑,待笑罷,宋江強笑道:“武兄雖然不在縣中,滿縣豪強,誰不是武兄臂助?縣中諸事,自然無需擔心,這絕不是怠慢差事。” 說罷他誠懇地看向曹操,眼巴巴道:“武兄,你也幫我勸勸兄弟們吧,我自是百無一能的人,雖有對國家的忠心,卻不能得進步,但放着這些兄弟如此英雄,如何不能做番大事業?便是去邊上一刀一槍,也搏個封妻廕子,久後青史上留個好名,不負了爲人一世。” 他這番話語氣赤誠,曹操聽了嘆口氣,看着梁山衆人道:“公明兄弟想要招安,存心卻是好的,聚嘯山林雖然快活,但終不是個了局。只是武某看來,未來時局或有大變,倒也不必急於一時。畢竟當前真正要務,還是如何對付朝廷的征剿,公明兄弟也說麼,要先狠狠殺他們幾次威風,此金玉之論也。” 宋公明聽他這般說,雖不如意,但也沒直接說不招安,心想這也罷了,招安本就不是能一促而成的,待上了山,慢慢和他們剖析利害不遲。便是劉唐、阮家三個這些人,在江湖上自在慣了,難道吳用他一個書生,還有不想做官的麼? 他心中暗自尋思,曹操卻說得興起,起身走到晁蓋身邊:“晁兄,八百里水泊雖是絕佳屏障,但若朝廷不惜代價來攻,千軍萬馬,天塹也能填平。兄弟之見,還當壯大山寨實力,招募四海豪傑,精修兵甲,勤練士卒,這纔是真正本錢。其次……” 他將胸脯一拍道:“兄弟雖是朝廷都頭,難道能跟衆兄弟作對?若當真有兵來剿時,武某自會與山寨呼應,一明一暗,一裏一外,庶幾可保無失。” 晁蓋尚沒聽明白,吳用已是眼前一亮,拍手道:“妙哉妙哉!不愧是魏……爲了我梁山着想的好哥哥!” 他激動地看向晁蓋:“哥哥請想,若到官兵勢大,不能力敵時,武大哥便以陽谷縣都頭身份領兵襄助,則對方之虛實動向,我皆瞭如指掌,知己知彼,何愁官兵不敗?” 晁蓋明白了過來,頓時大喜,伸手緊拉住曹操手道:“若是如此,梁山又何懼朝廷?” 曹操反手和晁蓋握緊,指着自己一羣新老兄弟笑道:“我的兄弟,豈不也是天王的兄弟?回頭待細細安排一番,有那喜歡熱鬧的兄弟,大可先去梁山落草,又有何妨?” 晁蓋本也愛熱鬧,恨不得終日和兄弟們相聚一處,聞言越發歡喜,大笑道:“若依晁蓋意思,倒不如找個兄弟充了都頭職位,武兄親自來梁山做主。有武兄之韜略本領,便來數十萬軍討伐,也不懼他!” 曹操肅容道:“江州一行同生共死,在武某心中,我等本就是自家人,梁山陽谷皆一家也,你我誰做主都是一樣,何分彼此。” 晁蓋吳用等聞言大喜,劉唐等人也各自歡喜,都道:“有大哥這番話,我等兄弟又親近一層也。” 黃文炳跟着大家一起呵呵的笑,小眼裏精光閃爍,心中如貓兒抓般躁動不止:“此人行事,如文火熬粥,不見煙火氣,而粥已自沸。梁山如今大半已入他掌心,衆人猶無察覺,此等手段高深莫測,將來必要大弄。我拿出真才實學報效,不信竟沒個錦繡前程。” 大致商量罷方向,樊瑞喚小嘍囉上了滿桌酒肉,衆人痛飲一場,暫時分別,晁蓋等人帶了江州繳獲的一半物事,分幾隊前後先行。 曹操等人則說定先行休整幾日,也讓連日趕路的一衆家屬緩口氣,將養精神,正好待晁蓋等走遠些,再行上路。 到第二日,衆人又聚在廳中閒話,樊瑞拿出地主身份,笑吟吟道:“這芒碭山雖不高,卻也有幾處勝蹟,頗足一觀,若是諸位哥哥有興,吾等不妨攜酒同遊。” 聽了此話,許多好漢都大感興趣,紛紛要去遊山,曹操也樂得參與其中,留幾個喜靜的兄弟在家看護,便帶着石秀一干人等,隨着樊瑞滿山遊覽。 衆人一連走了幾處名勝,又到了陳勝墓,卻是早已毀損得不成模樣,衆人都嘆息,說:“好條漢子,卻是墳墓都不能保全。”曹操道:“此墓東漢時即空也。”時遷聽了興起,跳進墓穴中查看一遭,出來報道:“石室內果然一無所有,墓道石槨,盡遭毀損,看痕跡,果然是數百上千年前被盜。” 曹操嘆道:“此人也是攪動一時風雲之人物,漢高祖曾封爲‘隱王’,令三十戶人家耕作於此,世代守護。誰知到了東漢時,朝廷不再過問,那些人家也各自遷離,又豈能不被盜毀?” 樊瑞忽一拍手道:“是了!我聞魏武帝曹操起兵於譙縣,盜掘無數大墓,起墓葬以充軍資,這芒碭山離譙郡不過一二百里,想必便是魏武當初之惡行。” 老曹當年設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惡名昭彰,樊瑞一說,不少人都笑了起來。曹操神情頓時古怪,沉默良久,才搖起頭道:“這廝其實冤枉地很,昔年派摸金校尉來時,此處便是空墓。” 樊瑞驚奇道:“哥哥果然博學,這等瑣碎之事,竟也知之甚詳。不過曹操盜墓極多,卻是不假,哎,發人遺冢,未免太損陰德。” 樊瑞不過隨口感嘆一句,曹操面色卻越發難堪,默默地走了幾步,沉聲嘆道:“樊兄弟這話,其實道理不錯。呵,想那曹操,欲接雙親來身邊盡孝,不料反害了老父母和二弟,遇見歹人,害死全家;又因浮浪輕敵致降將復叛,長子、侄子、愛將皆遭累殺,夫人也從此惡了情誼。呵呵,白髮雙親,慘遭橫死,至愛骨肉,陰陽離分,此皆曹操無德之過也。呵,這廝以操爲名,以德爲字,而德操何在?此禍之本也。” 操與德同義,孟德者,德之長也。 說着,他聲音愈發悲愴起來:“長子昂,忠孝勇猛,英年早逝;幼子衝,聰慧絕倫,天妒夭折……以至後繼乏人,世子曹丕篡漢,數代帝子,皆無人物,國祚區區四十五年,便爲司馬氏篡之,與昔日篡漢情形無二,此亦曹操無德之過也。” 長長嘆息一聲,沉默良久再次開口,音色悲慨悽楚: 『“漢徵西,漢徵西, 帝血殷殷藏詔衣; 四極傾頹思重立, 泗水不流白骨積, 北方千里無鳴雞; 漢徵西,漢徵西, 志漸移兮義漸稀; 操爲汝名德汝字, 文若功高死何悽, 德操殆盡長慼慼; 漢徵西,歸來兮, 復漢土兮挽漢旗; 漫漫遠道唯弘毅, 頭頂青天不可欺!”』 不知何時,兩行淚水,順着曹操臉頰滾滾而落。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