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這是在撩我?”
正好服務生要過來打掃,他擡頭歉意地笑了笑,又變成人前好脾氣的溫和大明星:“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辛苦你們了。”
大明星親切的笑容瞬間讓工作人員羞紅了臉。
服務生訓練有素,利落地清掃地面,連同一張掉落的燙金名片,一起清掃進垃圾袋裏。
上面印刷着幾個充滿藝術氣息的大字“攝影師陶峯”。
“這是什麼?”
這顯然是誰隨手扔掉的,但工作人員回答得很委婉:“應該是某位客人不小心遺落的名片。”
“啊,原來那位攝影師也來了啊……他怎麼不給我遞一張名片呢?”
鬱宥之的喃喃自語讓角落裏的陶峯打了一個噴嚏。
他一擼鼻頭:“是哪個漂亮小妞這麼想我?”
此時,他正站在宴會大廳的邊緣處,小心翼翼,注視着門口那位身穿寶藍色西裝的青年。
他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上前搭話。
陶峯千方百計搞到慈善晚宴的邀請函,本是爲了尋求機遇,他攜帶了至少兩打名片,晚宴上逢人就發。
但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鬱宥之。
風光無限的大明星一出現,曾經前途無量的攝影師立刻想起網上那場讓他身敗名裂的粉黑風波,以及“全自動盯綠茶機”。
他咬牙切齒,渾身顫抖。
“全自動盯綠茶機”是鬱宥之的鐵粉,而現在,鬱宥之就在這裏!
他幾乎有些偏執地認定,綠茶機也一定在附近!
他要找到他!
陶峯立刻放棄了發名片,開始悄悄注視鬱宥之,監視他身邊所有人的可疑人員。
只可惜,一直沒有發現疑似人物。
第一眼在宴會上看見身穿寶藍色西裝的青年時,陶峯並沒有過多在意,對方雖然穿着高定,卻習慣性埋着頭,一雙灰濛濛的眼睛和旁邊勢利精明的王八胖子一比,一看就知道這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窮酸人。
窮酸人對大攝影師來說沒有任何價值。
有價值的是王八胖子。
他不喜歡趾高氣揚的王福瑞,但還是走過去給他遞上了名片。
王八胖子不欣賞他,他直接略過窮酸青年,便向下一個有可能賞識他的富人走去。
直到寶藍色西裝的青年和鬱宥之一起彆彆扭扭地從廁所出來。
他看到三個男人把寶藍色青年圍住,陶峯纔有些詫異他的身份。
也許,他可以從這個人身上下手。
等到青年單身一人時,陶峯終於捏着一張精緻的燙金名片走了過去:“你好,我叫陶峯,是一個攝影師。”
沒用自己一開始準備好的自我介紹,而是掛上一個自認爲禮貌紳士的笑容:“我看你一個人呆在這邊,總覺得我們有些相似,很希望能認識一下你。”
青年看起來有些警惕,似乎是向後退了一步,才擡起灰濛濛的眸子看向他:“您好?”
陶峯禮貌地笑了笑,屈尊降貴地遞上名片後又寒暄一番,才進入正題:“冒昧問一句,您是認識那位鬱大明星嗎?”
他儘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更有魅力:“事實上我剛剛注意到你和他在閒談,請問您是他的朋友嗎?”
青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我和他不熟,唔……只是在電視上看過一些作品,也許勉強算他的粉絲?”
陶峯皺起眉頭,有些失望,然後他假裝不在意地問到:“那請問,您認識‘全自動丁綠茶機’這個人嗎?”
青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是愣了一下:“你說誰?”
“全自動盯綠茶機。”陶峯本來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重複了一遍。
“什麼……綠茶機?”
“全自動盯綠茶機,”他有些不耐煩了,但沒表現出來:“沒關係,沒聽說過就算了。”
青年那雙灰濛濛的眼睛此刻卻突然蘊出一絲他看不懂的情緒,猶豫着:“請問……這位綠茶機是對您做了什麼嗎?”
“對我做了什麼?”一提起這個,他的表情立刻扭曲了一瞬,眼神暗沉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他不過是差點毀掉我而已。”
對面的青年:“!!”
他自嘲一笑:“不用露出那麼驚訝的表情,那位綠茶機只是差點毀掉我,還沒能真正毀掉我呢。”
對面的青年:“!!!!!!”
雖然世人並不能真正的理解他,但在此刻,陶峯卻突然有了對眼前這個陌生人傾訴的衝動。
“我回國後犯了兩個小錯誤。”他眉眼低垂,側臉顯得有些憂鬱。
對面的青年:“?”
陶峯解釋到:“我是一個攝影師,回國後被一家知名雜誌邀請,爲某位明星拍攝了一套主題爲‘遺忘’的照片。”
“對於某些人來說,‘遺忘’代表的可能是一段記憶、一種悵然若失的情緒、也可能是一串若有若無的聲音;對我來說,如果人的一生是由過去的記憶和對未來的期許交織出來的蜘蛛網,那‘遺忘’,就是蜘蛛網後面模糊的光影和畫面。”
青年仔細地聽着,很是捧場:“您的想法非常的棒。”
陶峯笑了:“我用蜘蛛網當成素材,拍攝了我想表達的‘遺忘’,只可惜,明星的粉絲們並不喜歡。”
他稍稍昂起了頭:“我犯的第一個錯誤,就是不該期待平庸大衆能理解我的審美;而我犯的第二個錯誤,是不該理會那些拉踩我的微博。”
這時,青年如願露出疑惑的表情。
於是陶峯便能順理成章地繼續解釋:“平庸大衆認爲我的照片不如一個網上叫做‘全自動盯綠茶機’的人,我承認綠茶機拍的人像很有靈氣,但要說他比我厲害……呵!”
這樣說着,他嘲諷地搖了搖頭:“我轉發了綠茶機的圖博,稍稍嘲弄了一下,結果他就盯上我了。”
對面的青年瞪大眼睛:“這是什麼意思?”
“綠茶機他嫉恨我在攝影上的才華,在網上買通營銷號,鋪天蓋地的黑我;讓雜誌社中斷了和我的合作;甚至一手遮天,聯繫國內的人脈封殺我……我可是利風恩新人攝影獎的獲得者,現在,卻沒有甲方願意和我合作!”
陶峯憤憤然地控訴到:“所以我現在不得不像條哈巴狗一樣,在各種晚宴上給別人發名片!”
對面的青年不由自主地感嘆了一句好慘,有些疑惑:“你說的這個人真是綠茶機?”
陶峯激動地反駁:“不是他還能是誰?除了他還會有誰這樣針對我!?”
男人深深呼出一口氣:“我甚至主動低頭向他服了軟,給他發了無數條私信,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回覆過我。”
“你還給他發過私信?”青年訕訕的:“……你就這麼討厭綠茶機嗎?”
陶峯恨恨地磨着牙:“他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敵人,我一定要找到他,終有一天,我也要讓他嚐嚐現在的滋味!”
痛快宣泄一番後,陶峯終於好受了些。
他重新掛上禮貌的微笑,卻見對面的青年離他遠遠的:“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嗎?”
青年猶疑地看了他一眼:“……沒事兒。”
陶峯十分真誠地看着他:“你看我們聊得挺投機,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青年停頓了兩秒,灰濛濛的眸子了閃過某些情緒,但很快壓了下來。
“喻樂,”過了一會兒,他才慢吞吞地說到:“你叫我喻樂就好。”
此刻,喻樂面上風平浪靜,心裏卻猶如萬馬奔騰。
他想,絕對不能暴露身份。
陶峯看起來簡直恨不得撕碎了他,他只能假裝同仇敵愾:“這個綠茶機真是壞死了!居然對你做這麼過分的事情!”
陶峯簡直不能更同意:“我做夢都在詛咒他不得好死、暴斃街頭,穿腸爛肚!等我把他揪出來,我一定要讓他給我跪下來道歉!”
喻樂覺得這詛咒稍微惡毒了些,表面上卻附和到:“對,讓他跪下來給您道歉!”
陶峯:“以後如果打聽到綠茶機的消息,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喻樂:“好的!”
和大攝影師禮貌道別後,喻樂立刻掏出手機,聯繫鬱宥之。
他開門見山。
[喻蓓曼:你知道陶峯嗎?
[鬱宥之:曼曼你居然主動給我發消息了,今天真是值得紀念的一天!但爲什麼一開口就是陌生的野男人?曼曼你都不關心關心我的嗎?
[喻蓓曼:你果然認識陶峯。
直接忽略後面那些肉麻東西,他皺眉打字。
[喻蓓曼:照片風波時,陶峯在網上突然被營銷號大面積黑,是不是你做的?瑪莎雜誌終止了和他的合作,是不是也是你關照的?
[鬱宥之:啊,沒錯
[喻蓓曼:爲什麼要這麼做?
[鬱宥之:因爲我看不慣他呀!他買營銷號引導輿論,把我的粉絲當傻瓜一樣玩弄,我最討厭這種自作聰明的人了
[鬱宥之:曼曼,你爲什麼突然問我這個呀?
[喻蓓曼:沒什麼,我就是想謝謝你
謝謝你當時替我平了風波,也謝謝你成功的讓陶峯恨上了我。
鬱宥之立刻發了一個不用謝的表情包過來,喻樂一看,只覺得鬱悶極了。
[鬱宥之:曼曼,你別忘了我們明天晚上的晚餐哦
[鬱宥之:我明天來接你!
喻樂覺得更鬱悶了。
晚宴結束後,鬱宥之心情不錯,坐上保姆車時的比晚宴上都更和顏悅色一些。
上車後他就懶散地癱在後座,捧着個手機回消息,手機光打在臉上,倒映出一張笑意盈盈的臉。
宋方八悄悄瞅他:“宥之,今天的慈善晚宴怎麼樣?”
男人眼睛擡也不擡,應道:“還不錯,除了遇到一個討厭的人,其他一切都很好。”
“討厭的人……?”
鬱宥之懶得應付他,後視鏡裏擡起一隻眼睛:“勸我回去繼承家業的,是誰宋哥你難道不知道嗎?”
宋方八立刻不應聲了。
“宥之,你明天好像沒有行程,”過了一會兒,宋方八才小心翼翼開口:“你爸打電話過來了,讓你回家喫個晚飯。”
鬱宥之態度冷淡:“就說我去不了。”
宋方八:“可是……”
鬱宥之今天晚上是真的心情好,所以耐着性子又說了一遍:“宋哥,我明天晚上有飯局,真的去不了。”
雖然盯着手機,但他顯然知道小助理正猶豫着怎麼勸他,他不欲爭辯,直言:“宋哥,如果你還想繼續留在我身邊,有關家裏的事情就一個字都不要提。”
完了,鬱宥之好像真的生氣了。
宋方八乖乖地閉上了嘴。
第二天下午五點,喻樂就收到了鬱宥之的消息。
[鬱宥之本人:曼曼,還記得我們今天晚上要喫飯嗎?你出門了嗎?我來接你。
來接我?
你知道我住在什麼地方嗎?
[喻蓓曼:你別來,把定位發給我,我過去
[鬱宥之本人:可是我已經到你家門下了……
到我家門下了!
喻樂一驚,立刻捧着手機往窗外面看,稀稀落落的銀杏樹葉下,一個身高腿長,戴着遮陽帽和大黑墨鏡的青年正在小廣場上四處張望。
這個鬱宥之!
穿得這麼可疑,這也太打眼了!
他立刻噔噔噔地往樓下跑,帶着一股怒氣,衝到鬱宥之面前時終於發泄出來:“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裏,你跟蹤我?!”
鬱宥之回頭,看着頭髮亂糟糟的喻樂,愣了一會兒:“……沒有。”
他委屈巴巴地解釋:“我只是稍微調查了你一下下。”
喻樂氣笑了:“所以你還覺得自己無辜?”
鬱宥之點點頭:“確實有一點。”
他捏緊了拳頭,實在是很想揍人。
但礙於周圍來來去去的行人,以及他們至少五釐米的身高差距,斟酌一番,喻樂還是默默忍下了這口惡氣。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喻樂正想把人牽上樓,鬱宥之卻一把拽住他的手踝,直接拉着他往小區門外走去。
他掙扎着甩開對方:“你幹嘛?”
“我們不是約好去喫飯嗎?”高大俊朗的青年拉下墨鏡,露出那雙漂亮的灰色雙瞳,眨巴眨巴看着他:“你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沒想反悔,”他真受不了一個大男人故意露出這種表情,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你剛剛發消息把我嚇了一跳,我都沒來得及換衣服就下來了。”
“不用換,老闆人的很好的,不會以爲你是乞丐就不讓你進門!”
喻樂:“……”、
我他媽是這個意思嗎!?
末了,鬱宥之打量他一番:“沒必要像昨晚穿得那麼拘謹,現在這樣就很適合你!而且喫飯嘛,主要還是看和誰喫,其他的都不重要。”
說着說着,突然上手揉了一把他的頭髮:“喻樂,我很開心今天能和你共進晚餐!”
他面無表情地聽着這些肉麻話,已經習以爲常。
猶豫一番後點了點頭:“也是,喫飯最重要的還是看和誰一起喫,”掰開鬱宥之揉他腦袋的爪子,喻樂很以爲然地說到:“和你一起喫飯,確實沒必要再專門上樓換一次衣服。”
“喻樂,你這也太傷人了吧?”
他像是沒聽見:“行了,我們走吧。”
傍晚時分,他們來到目的地,一傢俬房小菜館。
店家在鋼筋水泥的城市中央專門開闢了一個露天的農家小院,院子裏種了桂花,一進門,喻樂就聞到一股幽香。
腳下踩着絲絲開裂卻十分板實的土地,擡眼望去,他看到了院落裏隨意擺放着的老木頭桌子,以及那種會硌人屁股的長條凳,因爲過於貼合舊時代的農家院落,有種莫名的寒酸感。
和想象中的餐廳稍許不同。
帶着大墨鏡和遮陽帽的男人一進門,就大刺啦啦一屁股坐下,立刻大聲呼喚:“老闆娘!來點菜!”
這樣一個偏僻但卻很有個人特色的小菜館,晚上就餐的客人稀稀拉拉,不多也不少。
鬱宥之擡起屁股,選了個風水好的位置挪過去,立刻把帽子和墨鏡摘下來,放在了一邊。
他上次商場活動時的銀髮早已染回正常的黑色,此刻被粗魯對待一番,亂糟糟卷着,一張過分精緻的臉此刻竟然顯得有些可愛。
喻樂皺着眉頭,稍稍挪開了眼睛。
墨鏡一摘帽子一脫,那張無與倫比的臉立刻暴露在空氣中。
氣質卓然,瞬間吸引了周圍客人的目光。
喻樂愣住了:“你這樣……就不怕被認出來嗎?”
“放心吧,我剛剛纔換了美瞳,”這樣說着,他伸脖子湊過來給喻樂看自己的黑色大瞳孔:“他們肯定認不出來!”
事實證明,喻樂的擔心很有道理,因爲很快就有女孩子紅着臉過來了。
“請問……你是鬱宥之嗎?”
只見對面人一愣,開始裝懵:“啊,你說的是那個演了好多爛劇的流量明星?”
“唉,好多人都說我長得像他,”他眨眼間露出自己的黑色大美瞳,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當明星真好啊,他們從來不說是明星長得像我。”
過來搭話的女孩子瞬間臉紅:“……不好意思。”
他趕緊搖搖手:“沒有沒有,這種事兒我都習慣了,就是出門戴口罩還要被人認錯怪麻煩的。”
喻樂看着他表演,齜了一聲。
裝得還挺像。
等女孩子心懷愧疚地離開,他才露出鄙視的眼神:“大明星,你不會經常這麼幹吧?”
鬱宥之靦腆一笑:“偶爾而已。”
想到安安她們,喻樂突然有點替女孩子們不平:“你對粉絲來的也是這一套嗎?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粉絲要知道你的真面目,得多傷心啊?”
“她們不會知道,”鬱宥之笑了,他淺淺淡淡的聲音迴盪在桂花隱隱約約的幽香中,細聽又覺得有些懶散:“我永遠不會把真實的自己暴露在粉絲面前,這是職業道德。”
就在這時,纏繞在桂花樹上的霓虹燈亮了。
淡淡的暖黃色,爲鬱宥之精緻得幾乎漂亮的臉龐蒙上了一層曖昧的光輝。
“雖然她們心裏清楚,真實的我和心目中的我肯定不同,不過只要她們還願意相信,我就會一直演下去,”說這話時,鬱宥之的表情甚至十分溫柔:“粉絲和明星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關係,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誰能說得清呢?”
喻樂突然有點好奇:“那你要是喜歡上一個人,打算怎麼對粉絲說?”
鬱宥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直說,這種事情還是需要坦誠一點。”
這眼神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皺着眉頭躲開,不可置否的應了一聲,突然就對這個話題失去了興趣。
談話間,他們的菜已經上齊了。
沒有精緻的擺盤和鑲邊,就是油滋滋的農家小炒,看起來竟然也十足有味。
喻樂嚥了咽口水,夾起一片炒肉,美滋滋地嚼了兩口。
老闆娘做的菜很好喫。
他忍不住又夾了一筷子紅燒肉,肥瘦相間的焦酥嫩香在嘴裏爆開,濃郁得幾乎化開的肉香直穿胃腸,他忍不住一個囫圇,就把紅燒肉給吞了下去。
鬱宥之仔細看着他:“喻樂,你覺得味道怎麼樣?”
發覺自己的喫相過於餓狼,他矜持地夾了一筷子青椒,嚼了嚼才說到:“老闆娘的手藝很好。”
鬱宥之笑了:“謝謝你喜歡我的餐廳。”
喻樂聽着有些不對勁:“你的的餐廳?”
鬱宥之有些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高中是在z市上的,那時就一直想開一家這樣的小菜館,雖然我廚藝不行,但終於找到了廚藝還不錯的老闆娘,我們合夥開了這傢俬房菜館。”
他意識到,鬱宥之這是在給他分享餐廳。
這種店,一般不會隨便帶人來吧?
他巡視着桌上的幾份菜,又夾了一筷子牛肉:“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裏?”
“沒什麼,我就想讓你看看我偷偷開的私房菜館,再嚐嚐老闆娘的手藝,”這時的鬱宥之像個向鄰居介紹寶貝的小孩兒,眼睛亮晶晶的:“我很高興你能喜歡!”
偷偷?
喻樂默默地咀嚼着牛肉,想着,也許該問問關於這個私房菜館的事情。
但他沒有。
上次竹珞也帶他去了一家餐廳,並把那家西餐廳的鋼琴師分享給了他,雖然都是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但竹珞是多年好友,他卻只是鬱宥之名義上的粉絲。
對鬱宥之來說,這行爲似乎過於親暱了。
明明之前的慈善宴會上,這人都還裝模作樣的戲弄他,現在又想幹什麼?
他一邊出神,一邊機械性地夾了一塊青椒,塞進嘴裏。
喫着喫着,鬱宥之突然皺起眉頭,看向桌面這些菜色。
喻樂疑惑,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咬得嘎嘣脆:“怎麼了,菜裏有蟲子嗎?”
“不是,”他看喻樂一眼,又看桌面上的飯菜一眼:“你是不喜歡喫蔬菜嗎?”
他剛準備夾一筷子蔬菜,聞言,筷子頓了頓:“爲什麼這麼說?”
“你看,你一筷子肉一筷子菜,頻率像時鐘一樣穩定,”鬱宥之用那雙漂亮得過分的眼睛打量他:“從剛剛開始,你已經這樣夾了十筷子了,肯定是故意的吧?”
又被他發現了。
喻樂皺起眉頭:“我明明是一筷子蔬菜一筷子肉,你爲什麼覺得我不是討厭喫肉呢?”
鬱宥之笑了,笑聲懶散又輕盈,透出十分的愉悅。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突然起身,微微彎腰,伸出修長的指尖,下一秒便抵住了他的眉頭。
喻樂一愣,指腹陌生的溫度在眉心帶起一股奇怪的觸感。
他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手指正順着他的眉骨輕輕劃過,這時,男人好聽的聲音纔再次響起:“喻樂,你肯定沒注意到,你夾蔬菜時眉頭會不自覺地皺起。”
下一秒,對方的手指滑入臉頰,打着轉兒,像貓咬一樣輕輕撫過:“而且喫蔬菜時,腮幫子的弧度也會緩很多。”
他一下子愣了,等回過神來,鬱宥之已經抽手坐回原位。
“一個人的喜惡通常是很明顯的,即使有意掩飾,仔細觀察也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對方正興致勃勃地盯着自己:“喻樂,你真是個奇怪的人,爲什麼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你挑食呢?”
喻樂實在是感到心驚,面上卻只是板着臉:“關你屁事!”
他回味了一下鬱宥之剛剛的動作,越想越奇怪,面前的一桌子菜頓時食之無味:“大明星,你剛剛是在撩我嗎?”
鬱宥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啊,難道我撩得還不夠明顯?”
皺起眉頭:“我是你的粉絲,你這樣不太好吧?”
鬱宥之撐手看着他:“有你穿女裝來追我的活動還不好嗎?”
喻樂理智的決定閉嘴。
鬱宥之看起來很愉悅,太愉悅了,讓他看着就生氣。
“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鬱宥之輕輕卷着髮梢:“你那位拉小提琴的朋友……名字是叫竹珞吧?”
“嗯?”
“他知道你討厭喫蔬菜麼?”
喻樂煩躁地皺起眉頭,心裏產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你朋友看起來很在意你,沒理由不知道吧?”
此時,漂亮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面露不解:“奇怪的是,你看起來好像也很在意他,但你們的相處模式卻很詭異……面對他時你總是很拘謹,或者說,有點害怕?”
喻樂心裏一陣咯噔。
這人怎麼回事,怎麼又被看出來了?
“啊,你果然害怕他,”鬱宥之顯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化:“但我想不通,你對竹珞爲什麼會是這個態度?”
“我喫飽了,”他沒有回答,而是把最後一粒米飯捲進嘴裏,放下筷子:“謝謝你今天帶我來你的祕密餐館,老闆娘的手藝很好,蔬菜也做得很好喫。”
喻樂想,他終於知道鬱宥之爲什麼帶他來這裏了,話鋒一轉:“但這並不代表我就必須給你分享我的祕密,關於我和竹珞之間的事情,我還是剛剛那句話——對不起,關你屁事。”
說完,他在鬱宥之驚奇的目光下,起身拍了拍屁股:“我喫好了,大明星,你現在可以送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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