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厚臉皮
“是小喻同學呀,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小護士熱情的打招呼,歪着頭有些好奇的打量身後那位戴着帽子和大墨鏡的男人:“這位是小喻同學的朋友嗎?真難得見到你和朋友一起過來。”
喻樂難得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兩秒鐘之後得出結論,覺得他和鬱宥之最近的關係雖然好轉了,但應該遠遠沒達到朋友的程度。
算不上粉絲,也算不上陌生人。
所以,他和鬱宥之究竟算是什麼關係呢?
通常情況下,他也許應該陷入這樣的思考,但這個問題不止眼前的小護士問過,竹珞也問過,他從來沒有爲之糾結,所以當然,這次也不例外。
沒法給出確切的答案,那就不回答。
至於身後的鬱宥之對這個問題怎麼想,暫時不在他的關心範圍之內。
反而,他倒是對小護士的態度有些在意,反問到:“我之前經常來這裏嗎?”
“啊……經常是經常來,”這個反應顯然讓小護士感到有些疑惑,但她還是順着提問回答到:“不過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
戴着帽子和大墨鏡的男人站在身後,冷冷淡淡的,沒有說話。
直到小護士給他們指了指裏間,說醫生在裏面,然後抱着病歷本衝兩人點了點頭後離開,這個男人才上前一步,趴在喻樂耳邊有些委委屈屈的小聲說到:“我們到現在還不是朋友嗎?”
“你注意一點點,”鬱宥之的呼吸投到他的脖子上,很熱、很燙,他彆扭地扭動了一下脖子:“別這樣說話。”
鬱宥之完全沒聽見似的,在他脖子後面輕輕地蹭了一下,用鼻音低低地說到:“喻樂你說,我要怎麼才能變成你的朋友呢?”
喻樂覺得有些麻煩地皺起了眉頭,正想說點什麼,身後的男人卻突然抽身而去了。
驟然空曠下來的脖子被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拍了拍:“走吧,我們進去問問醫生究竟是怎麼回事。”
鬱宥之走到了他身邊,因爲比他高了至少五釐米,所以側目看過去時,正好只能以稍微仰視的角度看到男人口罩下微微浮動的側臉,雖然露出的部分不多,卻莫名的顯得有些冷淡。
喻樂想:鬱宥之是不是生氣了?
當然,他像剛剛應付小護士一樣,並沒有深究這個問題,因爲這時他們已經走進了裏間,醫生的目光從看診桌對面投了過來。這是一個穿着相當隨便的中年男子,白大褂像破布一樣套在身上,竟然在看診室裏翹着二郎腿,兩人剛一進來就對他們吹了一聲口哨。
不過那雙疲憊的眼睛略顯深沉,似乎積累了不少人生智慧。
見到他們進來,中年男子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是小喻同學啊,沒想到我居然還可以見到活着的你。”
喻樂:“?”
聽見這話兩人都愣了愣,一旁的鬱宥之上前一步,指着旁邊的喻樂幾乎是代替他問到:“他之前的求生欲這麼低嗎?”
醫生打量着他:“這位是?”
短短十分鐘內,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問題了,喻樂想了想,還是給出了答案:“一個認識的人。”
“哦,一個認識的人,”醫生摩挲着下巴,沒有多問,而是開始回答剛剛那個問題:“上一次見面不是給你開了一整年份的藥嗎,那天我就想,之後可能都不會再見到你了。”
鬱宥之眨了眨眼睛:“你覺得他會把那些藥用來自殺?”
醫生:“那倒也不是,只是喫完那些藥,他肯定不可能再全須全尾、生龍活虎的出現在我面前吧?”
聽到這裏,喻樂終於插嘴問了一句:“你給我開的那些藥大量服用會有什麼副作用嗎?比如記憶錯亂、精神分裂之類的?”醫生噗嗤一下樂了:“小喻同學,大量服用的話精神錯亂變成傻子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最壞的結果應該是當場暴斃哦~”
一旁的鬱宥之聽後立刻偏頭看向喻樂,語氣上卻是好奇多於關心:“既然如此,爲什麼要開這麼大劑量的藥給他呢?”
“這你就要問你身邊的人了,”白大褂男子攤手看着他:“一般會找到我這裏來的人,都有不得已的原因吧?他們有自我選擇的權利,既然千方百計找到了我這裏,那作爲一個醫生,我只要收到了合適的費用,我就尊重我病人的選擇。”
這樣說着,他衝鬱宥之眨了眨眼睛:“當然也包括你身邊這位剛剛大四畢業、青春正好的小喻同學。”
喻樂想了想,覺得這位醫生說得很對。
但他並不打算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於是撒謊說自己服藥之後高燒了一場,忘了很多事情,所以想過來問問醫生他之前都做了什麼。
醫生點頭摸着着下巴,居然什麼也沒有問,看起來像是接受了他的說法。
“做過什麼嗎?”他回憶着:“也沒有做過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每次過來和我聊聊天,說覺得活着很痛苦,懇求我幫忙解決多重人格障礙的問題。”
“你說你一直暗戀一個人,但由於人格的原因,又會止不住的想傷害那個人……一直覺得自己很痛苦。”
“可是我又不是心理醫生,我不是很懂這方面的精神疾病啦,所以我作爲朋友——也許勉強算是朋友,給了你一個現在想來相當不負責任的提議,我建議你斬草除根。”
喻樂不皺眉頭的聽完了醫生絮絮叨叨說的一些話,然後又問了一些細節上的事情,比如那段時間他的狀態,說過什麼,有過什麼計劃,白大褂醫生都好脾氣的一一解答了。
漠然的聽完,基本上和他了解猜測的差不多,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
“感覺沒有了解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呢。”最後,他皺着眉頭這樣想到。
最後離開前,喻樂理所當然的向醫生要求再次開了一年份的白色小藥片。
但這時卻發生了一件很尷尬的事情——他帶的錢不夠。
白大褂的醫生笑着說:“雖然我很喜歡你這個病人,但親兄弟明算賬,這是我作爲醫生的職業操守。”
潛臺詞就是沒有錢,就沒有藥。
這些藥物居然價值不菲,喻樂兼職的那點工資根本不足以支付,他只能轉頭看向了旁邊的鬱宥之。
鬱宥之看起來不太贊同,卻也沒有拒絕,只是突然站在他身邊,以略顯親密的姿勢在耳邊小聲說到:有條件哦
他眨了眨眼睛:“什麼條件?”
“如果你非要用這種方式對付那個潛伏在身體裏的人格的話,那至少,這幾天都讓我呆在你身邊吧?”鬱宥之好聽的聲音在耳邊細細的迴盪着:“我可不希望哪一天,你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奇奇怪怪的陌生人。”
“嗯,”喻樂爽快的點了點頭:“你現在付錢吧。”
“小喻同學,”離開小診前,吊兒郎當的白大褂醫生突然在身後對他說了一句:“既然你現在已經開始了新生活,接下來就好好的活下去吧,我相信你以前也是這麼期望的。”
喻樂回頭,看到不怎麼着調的醫生對他笑了笑。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醫生看他離開的眼光有些複雜,似乎這個醫生已經瞭解了所有的事情。
喻樂想了想,覺得應該是自己的錯覺。
從小診所回來後,鬱宥之就一直跟着他,一路來到了大學城小區。
這時天色已晚,在小區樓下時,他認真的跟對方道謝後就準備說再見,結果男人只是眨了眨眼睛。
“居然已經晚了,喻樂……好像我餓了。”對方用力眨巴着唯一露出來的眼睛,他居然從中看出了期待的神色:“我們一起去買菜做一頓晚飯吧?”
喻樂:“?”
他似乎以爲喻樂沒聽懂,伸出一根手指解釋到:“就像電視劇裏的普通情侶那樣,去逛超市,然後買菜,最後吵吵嚷嚷的做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
喻樂愣了愣,終於意識到鬱宥之這話的潛臺詞,很是神奇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今天晚上要留下來?”
鬱宥之眨眼:“不然呢?”
看到喻樂的反應後他微微張大了嘴巴:“喻樂你不會是反悔了吧,你不是允許我這幾天待在你的身邊嗎?”
喻樂皺起眉頭,不是十分情願:“可我沒說讓你住進來。”
他想到了對方臉皮會厚,但卻沒想到會這麼厚,竟然能夠這麼冠冕堂皇。
“我家裏很小,牀很窄,東西也不全……”他試圖勸說鬱宥之。
對方卻只是皺着眉頭:“不行!不待在你的身邊我不放心,誰知道你自己一個人待着還會做出什麼事情。”
喻樂皺眉,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我不會亂來的,我一直很珍惜重來一次的機會。”
鬱宥之撒嬌:“不行!反正我就是要住進來。”
就像鬱宥之無法左右他關於副人格的想法,他也無法抹平鬱宥之厚重的臉皮。
實在是無奈,只能把人請上了樓。
“你知道我的房間很小,而且只有一間臥室,所以只能委屈你睡一下客廳了……”一邊把人領上樓,他一邊絮絮叨叨地說着這樣的話。鬱宥之就乖巧的跟在身後,不住的點頭:“放心吧,我都不挑的。”
“那就好。”喻樂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下一秒拿開鑰匙,咔噠一聲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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